第九章 来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作者:糖拌饭 贞娘自不晓得郑管事的小九九,一百盏油灯,再加上灯架和瓷碗,還有二十斤的桐油,這些东西可一不是她一個人能弄回家的,正好孙月娟家就住在附近,便跟她家借了板车拉回来,說好第二天让自家大哥去還。 不一会儿,到得家裡,招呼着喜哥儿帮着搬进柴房。這柴房以后就是她的工作间了。 好一会儿忙完了,贞娘锤了锤腰,才牵着喜哥儿出来,沒成想就听得院子裡老娘高八度的声音:“你說什么?此话当真?” 這又怎么了?贞娘不由的快步出来。 才看到孙月娟的娘亲冯氏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就坐在院子裡跟娘亲聊天,脚边還摆了两個编好的保温桶。再看院子一边的棚下面,堆了高高的一個稻草垛子,想来自己去领料的時間裡,大哥已经把稻草领回来了。 “又到咱家来顺东西,我上回就去她家吃了几粒花生米,被她追了几條街打骂。”一边喜哥儿皱了皱眉头,颇似心疼的看着冯氏脚边的两個保温桶。 “不许這么說,月娟姐对你可不错啊,再說了,這回二姐领料回来加工,孙叔也是出了力的,两只保温桶算得了什么。”贞娘瞪了喜哥儿,轻拍了喜哥儿一记,這小子有些小气。 不過,看着喜哥儿气呼呼的脸,知道這小子是在记仇,便乐呵呵的道:“行了,以后二姐炒花生米给你吃。” 喜哥儿這才一脸欢喜,又不忘的提醒道:“還有葱油饼。(最稳定,给力文学網)” “是,還有葱油饼。”贞娘从善如流啊。 两姐弟在一边嘀咕着。 這边,就听冯氏回道:“自然是真的了,田家的大少爷根本就沒死,今天一早就从山裡出来了,也就是伤到了腿,我听人說啊,田家是故意放出田大少爷摔死的消息,就是为了解除婚约。” 贞娘在边上一听,有些愣了,沒想到冯氏神叨叨的過来說的就是這個,当日她为了脱困,就說過田本昌未死的话,虽說当时說這话也只是一种手段,但也不是随意說的,她穿越来的头几天,可能是因为取代原身的原因,精神并不太稳,尤其是晚上,那几日夜夜作梦,就梦见有关原身的一些片段,其中田本昌未死就是片断之一。 說实话,本来沒当一回事的,可沒想,田本昌還真的就沒死,难不成那些日子自己梦到的很可能将是在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 贞娘正琢磨着,這边赵氏已经跳脚的问:“不可能吧,为了解除婚约,不惜咒自家儿子喜,沒這道理吧?” “景福嫂啊,你不知道哦,田家是想跟罗家攀亲呢,如今外面人都传了,田家想进制墨业,罗家如今掌着贡墨,是制墨业的行首,田家岂有不巴结的,听說,田家给罗家准备的聘礼是一座山的松木林,可是下了大本钱了,啧啧啧,想当初田家给贞娘聘礼,也忒寒酸了。”冯氏說着,啧啧有声。 徽州罗家,其家主罗龙纹,如今官居中书舍人,初时因一手制墨技艺成为严世藩的幕宾,此后便一直掌握着贡墨,是如今徽州墨业第一人,地位如日中天哪。 這时,赵氏叫冯氏一番话给气的两眼通红,直嚷嚷着說要去找田家算账。 “大郎媳妇,你别编了,去把大郎叫来,咱们再請些城门洞的人帮忙,一起去找田家算账。”說完又冲着冯氏道:“大河嫂啊,你也别走了,你這些话是听谁說的,也把她請出来,我們一起去找田家对峙,這回不把田家搞臭我不姓赵。” 赵氏一脸的绝决道。 贞娘在一边听自家娘亲這话,在一边急的直扯着自家娘亲的衣袖,有冯氏在,有些话她也不好說。 跟孙月娟想处了些日子,贞娘也是清楚這她娘亲冯氏的個性的,那是個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這翻话多是捕风捉影,更是扇风点火,這来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自家娘亲若真是這么又去找田家的麻烦,那自家就更成了笑话了。 人家田家只消一句话就能堵得自家娘亲沒话說,只消說:是田本昌命大,被人救了,难不成李贞娘還非得把人克死才叫克呀? 真对上這话,叫自家娘亲怎么回? 至于關於田家跟罗家攀亲的事情。 罗家如今什么样的地位,那罗家家主更是常年待在京裡,虽說罗家少主在徽州主持墨业,但田家刚跟自家闹了一场,如今還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罗家就算是有心跟田家结亲,也不可能在這时候定下来,至少要過一段時間,整個事情平息了再說。 所以,攀亲之事根本就沒影,更别說冯氏嘴裡的聘礼了,全是捕风捉影的东西。 本来,如今田本昌未死,那自己身上克妇之名就烟消云散了,可若是自家娘亲去闹,說不得又是整了一出大戏给人瞧罢了,不免又要沾上许多闲话。 于自己反而不好。 倒不如静观其变的好,贞娘倒是期待田家跟罗家攀亲,如今已是嘉靖末年了,离严蒿倒台沒多少時間,而歷史上的罗家也随之烟消云散,后世,只有存放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一池春绿’之墨见证罗氏墨业的辉煌。 這时,那冯氏听赵氏說要拉她一起去做见证,唬了一跳,她哪裡敢得罪田家,更何况她說的這些东西也不過是道声途說,于是一脸悻悻的站了起来道:“我家裡還有事呢,這就要走了。” 說完又冲着贞娘道:“贞娘啊,板车用好了?我拉回去了啊。” “啊,用好了,谢谢婶儿,我给婶儿拉回去吧。”贞娘连忙道,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前脚刚进门,后脚冯氏就来了,敢情是盯着板车。 “不用了,我自己拉回去。”冯氏說着,就拉着板车出了李家。 看着冯氏的背影消失了,一边的大嫂杜氏這回儿也起身准备出门,去叫李大郎。贞娘连忙拉着她,冲着自家娘亲道:“娘亲,這個可不能去闹。” 赵氏這会儿淡定无比,先前的火冒三丈的样子似处根本沒存在過似的,只是白了贞娘一眼:“你当娘亲真是傻瓜呀,這裡面的轻重怎么会拧不清,你冯婶儿就是個多舌的,我刚才那翻话她定然要传出去的,娘亲就是想恶心田家一下,田家以为娘要找他们麻烦,你娘我偏偏就不去了,别人要是问起,娘就說啊,田大少爷是命大,可我家贞娘可吃苦了,差一点就陪葬了,這田家的未婚妻担的可是凶险的很哪。” 赵氏說着,挑眉看了看见家女儿。 贞娘眯着眼冲着赵氏竖了竖大拇指,娘亲這话可是四两拔千均啊。 以后但凡是想要做田家妇的,贞娘這事都得在心裡好好掂掂。 一边杜氏瞅着這母女俩打着机锋,虽不是太明白,但也晓得不是真要去田家闹,便又坐下,继续编那保温桶了。 贞娘则回了柴房,关起门来,开始点烟取料。 一百盏油灯,灯架上全架了瓷碗,将整個柴房的地面挤的满满当当,沒一会儿柴房裡便跟那灶头似的热哄哄,端是燥人,這還是春天呢,如果是夏天,人待在裡面就跟蒸桑拿似的,所以說,制墨是個苦差事。 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請到m.qidian閱讀。 紧张时放松自己,烦恼时安慰自己,开心时别忘了祝福自己! 重要聲明:小說""所有 节請返回,支持請到各大书店或網店购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