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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54节

作者:未知
再加上从那小山暗道中蹦出来的几個女人…… 卢仚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前夜他偷偷跑进白家后院,偷窥了白露的秀楼……也就是他沒有做什么過火的事情,否则一旦他被发现,他估计很难逃出蓝田园。 一场大火,居然烧出了白家的一部分真相! 還好,這把火是大鹦鹉从天空喷洒火种引起的,這种放火的方式,根本无法防范。 如果卢仚是让别的人闯进来放火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網,被杀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卢仚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了那名后颈被兔狲扯得稀烂,在地上翻滚抽搐的女人身上:“呵呵,诸位先不要喊打喊杀的,天地良心,我是见到你家着火,特意带人来救火的。” “這官司,去哪裡打,我都有道理讲,我人证物证齐全,這火,和我沒关系。” 白阆冷笑:“你阉党的人证……谁信?” 卢仚大笑:“我身边三百下属,尽是天子亲卫羽林军,天子的心腹近卫,你们不信,你们要造反么?” 白阆的笑容骤然一收,脸上表情变得极其诡异,就好像被人用牛粪涂了一脸,那种狼狈和恼怒,真個言辞难以形容。 当今天子再荒唐,他也是大胤名义上的最高主宰。 你可以說‘阉党’是祸国殃民的王八蛋,但是沒人会說‘天子’的坏话。 ‘天子’就算是一個昏君,那也是被‘阉党’蒙蔽了,天子本身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鱼长乐和他手下的那些沒卵子的太监。 所以,這些羽林军士兵,還真是极好的证人。 他们的证词,有天子的信用在裡面做担保,不管白家人信不信,天下老百姓還是会相信的。 白阆恼羞成怒的盯着卢仚,换了說辞:“你半夜三更,带人在我白家附近游走,定然图谋不轨!” 卢仚的笑声越发的响亮:“哈哈哈,天子钦封我为雨顺坊勘察司第一任司主,我的驻地,就在蓝田园的北面,隔着大街正对门的院子。半夜三更的,我不在自家驻地蹲着,我去哪裡?” ‘轰’! 四周无数跑来帮忙救火的人齐声哗然。 开什么玩笑? 天子在他们家宅附近,扎了一根钉子? ‘勘察司’,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阆和几個兄弟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们面孔扭曲看着卢仚,那表情真個精彩极了。 卢仚轻轻的点了点脚下的女人,冷笑道:“反而是白家,我一番好心,带着下属跑来救火,白家的‘密室’中,居然跳出几個疯婆子女人放手杀人!” 白阆闭上了嘴。 ‘密室’一词,用得是其心可诛。 堂堂白家,正人君子,他们家中,怎么可能有‘密室’? ‘密室’這种东西,都是那些阴谋家,那些小人,那些罪犯,那些见不得人的妖人,他们才喜歡构造的东西。 白家,堂堂文教大贤之家,不该有密室,不能有密室。 但是刚刚小楼坍塌,几個女人是从小山裡蹦跶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這话你圆不過去啊。 一片死寂中,白奚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卢仚脚下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杀!” 几個手持长刀,站在旁边犹如鬼魅的女人骤然一动,她们团身而起,朝着白阆、白奚等人冲杀了過去。 白阆、白奚身边,几個气息沉肃的中年男子飞身扑出,三拳两脚,将几個女人打得呕血倒地,身体一抽,嘴角流出的血水就变成了黑色。 卢仚脚下的女人,嘴角也喷出了黑色的血水。 服毒自杀,這些女人居然连哆嗦都不打一下。 死士。 白家豢养死士! 卢仚在心裡破口痛骂。 他只是兴致起来,在‘乔迁之喜’的时候,来放個焰火庆祝一下,顺便给白家的君子们曝曝光。 天想到,白家居然隐藏了這么多古怪。 這些女人,你說她们不是死士,卢仚真的是打死都不信。 “她们是刺客。”白阆背着手,目光如刀盯着卢仚:“大家亲眼所见,她们是侵入蓝田园对我白家子弟图谋不轨的刺客。” “卢仚,亏了你,撞破了她们的阴谋,這件事情,我白家欠你一個人情。” “现在么,天寒地冻的,你可以将我白家儿郎释放了吧?” 白阆指了指那几個被捆得结结实实,正在冰冷的地上,冻得浑身抽搐的光溜溜英俊男子。 第55章 一波未平 火光熊熊,照得蓝田园比起白昼也只是略暗了些。 那些光溜溜四处奔跑的侍女、书童,已经被护卫带去了前院,四周围观的人群,已经沒了饱眼福的机会。 但是卢仚身边,還躺着几個白家的‘如玉贤才’。 這些家伙,年纪和卢仚也差不多,有几個比他更小两岁。但是家学渊源,他们读书的成绩不知道如何,可是妖精打架的修为已经颇为精湛。 卢仚這把火,有点缺德。 這几個如玉贤才被大火惊醒,顾不上穿衣服,就从住处蹦跶了出来。 被卢仚的人捆绑了,躺在冰冷的地上,几個人已经冻得皮肤发青,再不救治,一定会冻出大毛病来。 四下裡,已经有人将注意力转向了這边。 有人‘嗤嗤’的,故意笑出声来,低声点评几個倒霉蛋的身材、体貌。 卢仚甚至听到有人混在人群中,故意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嚷嚷——‘卢兄,颇为精致、小巧耶’! 白阆、白奚几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卢仚。 四周,白家的护卫当中,有几個气息肃杀的,不动声色的朝這边逼近了两步。 “他们,是……世兄?”卢仚‘呵呵呵’的笑着,他万分惊诧的指着几個光溜溜的人体,大声嚷嚷道:“为何,三更半夜的,他们居然一丝不着?” 卢仚很认真的說道:“白家阿爷治‘礼’,讲的是‘古礼’,是大胤三代以前,传說還有圣人治世时的‘古礼’。” “卢仚不才,也读過一些‘古礼’典籍。” “‘古礼’森严,起居坐卧,都有严苛律條……似乎……” 卢仚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长空自己是治‘古礼’的,他就是依靠对‘古礼’的阐述,以及对‘古礼’的大力推行,成为了镐京的‘道德模范’,成为了文教在镐京朝堂的一面招牌。 古礼森严,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說,古礼就规定了夫妻敦伦大礼的细节,比如說夫妻每年敦伦的次数,应该是每個月的几号行礼,以及正房夫人每月几次,平妻每月几次,小妾每月几次等等,全都有着严苛的诉求。 又比如,尊礼之人,他夜间休息之时,身上的衣物,也是要遵循礼法的。 你行敦伦之礼,可以不着衣衫,但是行礼完毕后,要沐浴,更衣,端正思想,端正体姿体貌,按照‘入睡’的礼仪,端端正正的入睡。 唯有尊礼,才是守礼君子。 白家的這些‘如玉儿郎’,哪怕是房子着火了,他们大半夜的光溜溜四处乱跑,毫无疑问,他们沒有遵守礼法。 白长空以‘礼’立身,以‘礼’闻名,以‘礼’治家,更是以严苛的‘礼’要求、约束身边的朋友、学生、下属等等。 他的孙儿辈,却破坏了他提倡、遵循的‘礼’! 卢仚的這把火,就好像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了白长空的七寸上。 白奚等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直勾勾的盯着卢仚,好似要扑上来将他撕成粉碎。 四周人群只有稀稀拉拉的嬉笑声传来,很多明白人,端正了表情,肃然看着白家人。 這档子事情,如果白阆等人无法给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释,白家的牌坊都要塌了,白长空辛苦一辈子营造的清名、清誉,定然会彻底崩毁。 今夜之事一旦传出去,信不信大将军乐武能让所有的禁军将士上街,敲锣打鼓的为白长空扬名? 白阆背着双手,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看了看四周目光炯炯,好些已经憋得面皮通红的围观者。 他意识到,一直以来,在他们心中,可以被他们轻松拿捏的卢仚,居然在短短两天中,已经给他们制造了两次莫大的危机。 “這小子,是装疯卖傻了十六年……還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运气?”白阆目光森森盯着卢仚。 希望是运气好。 如果是背后有高人指点,這就有点可怕了,有强大的对手盯上了白家。 如果是卢仚一直在装疯卖傻,一切所作所为,包括他加入阉党、带人救火等等,都是他有意为之,那么,就更加可怕。 白阆突然大喝了一声:“学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我等文教弟子,一生所为,不過是为了這大胤的江山社稷,为了這大胤的黎民百姓。” 白阆举起双手,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大声說道:“我等文教弟子,一颗赤胆忠心,只是为了江山永固,为了百姓安宁。为此,我等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倾尽一生,也无怨无悔。” “我白家儿郎,习练武道,强身健体,才能更好的为国出力,這难道不应该么?” 白阆昂首挺胸,顾盼自豪。 卢仚急忙大笑,他将虎头湛金枪插在脚边,双手用力鼓掌:“說得好,說得好,真是,說得好,啊呀呀,說得好!” 卢仚扯着调门大声嚷嚷,就好像在戏园子裡看戏一般为白阆叫好,弄得四周又有笑声传来。 好些人目光就在白阆和卢仚之间转来转去。 很多人心知肚明,這一下,白家和卢仚是结了死仇了。 不過,似乎也不差,卢仚加入守宫监的那一刻起,白家就已经是他的死仇,多加点仇恨,又有怎么? 白阆看着卢仚,缓缓說道:“我家儿郎,正是学文练武,力求精进的大好年龄。” 卢仚笑:“光着屁股学文练武?” 白阆傲然冷笑:“无知小儿,你可知道,一些高明的武道功法,需要在子(23:001:00)、午(11:0013:00)之时,以药汤淬炼肉身,以丹药强壮内腑,配合高深的法门,才能正常修炼?” 白阆指了指天空:“這等时候,正是我白家儿郎做夜间功课的時間……他们难不成,在浴桶中淬炼肉身时,還要循礼穿着全套的衣服袍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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