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马静静很小就辍学出来闯社会,今年虽然才十九,但思想上早已不是单纯的小女孩。
贺明涔的话很不对劲,她立刻眯眼往喻幼知脸上狠狠扫视。
喻幼知却突然拿起手机說:“我师父催我回检察院,我给他回個电话。”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来餐馆。
“切,跑了,”马静静眨眨眼,对着贺明涔奸笑,“贺警官,刚刚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贺明涔顿了顿手中筷子,语气散漫:“沒什么意思。”
“是不是上次在酒吧的时候?是不是?”马静静自顾猜测道,“哇,一见钟情嗎?那我怎么也能算你们的半個媒人了吧?”
贺明涔扯了下唇:“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审我了?”
看男人這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說,马静静失望道:“哦。”
喻幼知不在,马静静跟這位贺警官之间完全任何沒有可聊的话题,简直如坐针毡,但她又不敢主动找人說话,怕贺警官再给她甩個冷脸,显得她更加热脸贴冷屁股。
明明看起来是個挺会玩的人,光那张脸就是天生的调情高手,在酒吧的时候举手投足间又很会撩女人。
原来那都是假象,真身是座不折不扣的大冰山。
马静静心中腹诽,喻检察官這么温柔文静的人如果真的配這個大冰山,那也太委屈了。
她突然晃過神来,猛地說:“我差点忘了检察官她有男朋友,那天她去酒吧找我,她男朋友還打电话给她查岗催她回家睡觉。”
差点就拉郎配乱凑对了,马静静尬笑一声为自己找补:“是我想多了,警官你待会别跟她說哈。”
贺明涔神情冷漠,放下筷子,什么也沒說,直接起身。
马静静:“去哪儿啊警官?饭不吃了?”
“饱了,”贺明涔丢下一句,“你吃你的,别乱跑。”
喻幼知完全是为了逃避贺明涔的那個問題才借口出来的。
从室内出来,热腾腾的空气迅速包裹全身,喻幼知忍着温度给师父打了個电话。
老沈在电话裡沒說什么,就嘱咐让她下午别迟到,周云良的律师下午到,估计是为了孩子的事。
“知道了。”
喻幼知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继续站在餐馆门口。
她有些吃不准刚刚那個话题结束沒有,所以犹豫着沒有进去。
這时餐馆的的玻璃门被推开,喻幼知以为是有客人要走,往旁边站了站给人让位。
结果是贺明涔。
她顿了下,问:“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抽根烟,”贺明涔问她,“电话打完了?”
“……嗯。”
“那你进去吧,等马静静吃完就能走了。”
他說完這句,从兜裡掏出随身携带的烟盒,随便抽了根出来准备点上。
喻幼知看着他低头点烟的动作,张了张嘴,不受控制地问:“你還沒戒烟嗎?”
点烟的动作顿住,贺明涔低眸,說:“沒有。”
喻幼知還记得他是去了英国之后才学会抽烟的,那段時間他抽得很凶,也就是那时候,她总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常伴随着的是他颓唐又消极的状态。
“……抽多了烟对身体不好,”她轻声提醒,可又觉得自己的這句关心实在突兀,而且也沒资格,又补充道,“而且吸二手烟对别人也不好。”
“现在這儿沒别人,喻检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贺明涔平静回了句,点燃烟抽了起来。
喻幼知沒进去,他蹙眉,又放下烟,手垂在一边。
“你鼻炎好了?”他问。
喻幼知愣了下,解释道:“只有天气冷的时候比较严重,现在是夏天,所以還好。”
贺明涔重新咬上烟含糊說:“沒好就少闻烟味,进去吧。”
喻幼知心中一涩,沒控制住多說了一句:“抽烟真的对身体不好,你想得肺癌嗎?”
男人微愣,侧头看她。
喻幼知的表情有些生气,因为室外高温双颊微微发红,杏眼在阳光下很亮,秀气的眉皱着,因为天生长相的問題,即使生气也是一副娇俏嗔怪的样子。
贺明涔神色怔松,眼中划過一瞬间的流连,再然后又迅速消失。
“我现在就是得肺癌死了也跟你沒关系吧,”他撇過头,清冷嗓音中透着几分低涩,“這话留着去关心你男朋友吧。”
喻幼知噎住,說不出话来,只觉得這人不听劝,還是那個做事一意孤行从来不把别人当回事的小少爷。
“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闷声回了句,不再管他,转身开门进去。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包括马静静之内,三個人都沒再有過交流,直到车子开到检察院门口,喻幼知才說了声谢谢,然后动作麻利地下了车。
她踩着阶梯一路小跑上楼,最后化成小小的影子消失在检察院的大门口。
“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贺明涔突然问。
马静静哪敢介意,连忙說:“您抽您抽。”
贺明涔打开车窗,单手将胳膊搭在反向盘上,另只手夹烟,时不时伸出车窗外抖落烟灰,就以這個姿势迅速抽完了一支烟。
马静静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却能偷偷从后视镜上瞥见他的眼睛。
男人长了双很漂亮的眼睛,下眼睑落着睫毛的阴影,瞳孔色很深,眼廓狭长深情,只可惜眼神从来都是冷淡无波,很少从裡面溢出别的情绪。
马静静不禁又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虽然知道是演的,但勾着唇对她慵懒戏谑的眼神却让人印象深刻。
那才像一個活生生的男人,比现在帅一万倍都不止。
车子开到拘留所,贺明涔找了個位置停车,正要带着马静静下车,却突然在前面看见了什么,眉头一皱。
他即刻下了车,马静静跟在他后面,却发现他沒有急着去值班民警那儿登记把她送回去,而是往大门的侧边走了過去。
她跟着走過去,這才发现大门旁边的绿植下站了個女人,贺明涔是朝着她走的。
女人打着把遮阳伞,但脸還是晒红了,打扮得很得体漂亮,马静静跟了周云良一段時間,一眼就认出了衣服和包包的牌子,全是大几万的真货。
女人一见贺明涔,眼睛亮了,语气欢快道:“明涔。”
“席嘉,”贺明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来這儿干什么?”
席嘉耸耸肩說:“我午休的时候本来想去警局给你送饭,你同事說你外出了,他们告诉我說你還要送嫌疑人回拘留所,所以我就来這儿等你了。”
贺明涔蹙着眉沒說话,马静静从他背后钻出来個脑袋,好奇地问:“贺警官,你女朋友啊?”
贺明涔:“不是。”
席嘉立刻說:“迟早会是的。”
马静静眨了眨眼,很快猜到了這两人是什么状况。
贺明涔一脸淡漠,往周围看了看,问道:“你车呢?”
席嘉理直气壮地說:“我沒开车来。”
马静静站在贺明涔身后撇了撇嘴,心想這招自己以前钓男人的时候也使過,虽然有些冒进,但是很管用。
“……去我车上等我,”贺明涔淡淡說,“你进不去裡面,等我出来再送你回去。”
席嘉学着电视剧给他敬了個礼:“yessir!”
她认识贺明涔的车,直接就朝车子走過去,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原来贺警官的副驾驶是有人坐的啊。
马静静又想起喻检察官,這俩人一個有男朋友,一個有即将上岗的女朋友,看来還真的是她拉郎配瞎凑对了。
办公室裡,喻幼知打了個喷嚏。
老沈问:“怎么了?感冒了?”
“沒,”她吸了吸鼻子,“就鼻子突然痒了下。”
“是不是鼻炎犯了?”老沈說,“家裡還有药沒有?回头我让小语去买点拿给你。”
喻幼知摇摇头:“不是鼻炎,别麻烦小语了。”
老沈边整理手头资料边說:“有什么麻烦的,她巴不得找個理由去你那儿呢,而且她跟你在一块儿我也放心,這不是要法考了嗎?你也帮我多督促一下她,别到时候连法考都沒考過,說出去都丢我這個爸爸的脸。”
喻幼知帮忙說话:“法考每年的通過率那么低,师父你别太勉强她了。”
“我哪儿勉强她了?要进公检法工作,這可是基本條件啊,通過率再低,我們办公室的大部分人不都是一次過的嗎?說白了她就是不肯下功夫认真学,太不自觉了,”老沈重重叹气,“早知道当初让她学個别的专业算了,衣钵沒继承到尽给我丢脸。”
“沒那么严重,”喻幼知安慰道,“师父你要给她点時間。”
老沈看着喻幼知,摇摇头,轻声抱怨道:“你還年轻,沒结婚沒孩子,所以是不会懂我這种心情的。”
喻幼知确实不懂,干脆闭嘴不說话了。
“欸,小喻,你和你男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办好事啊?”老沈问,“你都为了他考到栌城来了?他就沒点表示嗎?”
话题转得如此之快,喻幼知差点沒反应過来,语气有点懵:“什么表示?”
老沈啧了声:“认定你,以后跟你過日子的表示啊,你们就沒考虑過這個嗎?”
“哦,”喻幼知犹豫道,“暂时,還沒考虑吧。”
“我說你上下班从来沒接送過你這也就算了,他工作忙可以理解,你们俩恋爱现在就這么不温不火地谈着,他总要给你個承诺吧,姑娘家的青春就這么几年,你听师父說——”
接着老沈凑近了点,用长辈的口吻对她掏心窝子般地說道:“一個男人如果真的爱你,他比谁都想早点娶你进门,那种什么七八年甚至十多年的恋爱长跑都是听着浪漫,其实就是不够爱,小喻你可要擦亮眼,别被人平白耗费了青春。”
师父语气诚恳,喻幼知也不好反驳师父好意,只得点头:“明白,明白。”
“你父母走得早,你要愿意的话,到时候婚礼上师父牵着你,”老沈拍拍她的肩,“你早点定下来,他们在天上看到了也欣慰。”
喻幼知垂眼,神色温柔:“好,谢谢师父。”
师徒俩凑在一块儿悄悄說体己话,直到被人打断。
科长走過来,冲他俩招了招手:“老沈,小喻,你俩過来下。”
师徒俩急忙起身。
“周云良的律师已经到了,大概率是为了马静静怀孕的事来的,周云良挺想要那個孩子的,”科长說,“现在周云良俩口子都进去了,外面的事做不了主,如果马静静要生下那個孩子的话,周云良应该就是让律师過来帮忙跟他儿子转达让他儿子出面安排照顾马静静,你们做好准备,去见见他儿子,看他儿子什么态度。”
周云良儿子的态度,喻幼知中午的时候已经从马静静那儿听說了,直接汇报给了科长。
“……那他儿子肯定不想他爸的情人给他生個弟弟,”科长皱眉道,“麻烦了,偏偏周云良又拿着這孩子来当他认罪的筹码。”
喻幼知对周云良這种行为有些不耻,问道:“那马静静還能做人流嗎?”
“她自己的肚子,想怎么样都沒人能拦着她,”科长顿了顿,为难地說,“但是周云良的罪证太多了,我們要搜集全得花不少時間,如果他愿意直接认罪的话,可以减轻我們不少工作,能早点结案早点完。”
老沈提议道:“先查着吧,用孩子走捷径也不是咱们的作风,谁知道周云良是不是缓兵之计?”
“說得对,人反正在我們這儿,送他上法庭也是迟早的事。”
科长也想通了,拍拍手扬声对办公室裡的所有人說:“同志们连着加班好几周了,這周就别加班了,都好好享受周末吧。”
办公室裡紧绷着的众人瞬间高兴起来。
“真的嗎?我爱你科长!”
“我要在家睡两天两夜!”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周五,咱晚上要不要约一波啊?”
“约起来约起来。”
一帮年轻人闹腾,老沈也跟着笑起来,神色轻松地拍拍徒弟的肩膀說:“這周不加班,跟男朋友好好约会去吧,我刚跟你說的话别忘了啊。”
喻幼知点点头,等快下班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商量晚上去哪儿放松,她走到一旁去给贺明澜打了個电话。
虽然她和贺明澜的情况不像师父以为的那样,但连着加班几個周,贺明澜一直在等她空出時間来,现在好不容易不用加班了,她理所应当要给贺明澜說一声。
等了她好几周,贺明澜非但不耐烦,听她不用加班,反而還笑着說:“终于不用加班了?恭喜。”
贺明澜說话永远都是這样,分寸得当,让人如沐春风。
跟某個人真是天壤之别。
喻幼知說:“之前你跟我說去你家吃饭的事,我觉得可以安排了。”
“好,那就這周吧,”贺明澜语气温和,“我到时候去接你。”
喻幼知說:“不用麻烦了,我還记得地址。”
毕竟也在那個家住了那么久。
贺明澜在电话那头失笑,反问道:“我带女朋友回家吃饭,却让女朋友单独過去,你觉得合适嗎?”
“……”
好像是不太合适。
贺明澜說:“還是我去接你吧。”
“好。”
挂掉电话,喻幼知忍不住伸了個懒腰,刚要回去和大家汇合,却发现丁哥和苗妙正一脸暧昧地偷偷躲在旁边听墙角。
喻幼知脸色一变,咬牙道:“喂,你们两個!”
“哎哟,我們小喻同志跟男朋友打电话被抓包害羞了,”丁哥立刻笑着跑开,边跑還边喊,“诶诶诶,我刚听到小喻說周末要去她男朋友家裡吃饭,我們马上就有喜酒喝了。”
老沈最先有反应:“真的啊?那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准备红包了?”
喻幼知:“……”
算了,解释也是白解释,不解释了。
她這头闹闹哄哄的,贺明澜那边刚接完电话,就已经开始在安排周末吃饭的事。
西装革履的男人暂时放下了工作,坐在办公桌前,头往后靠着椅子,神色松弛地给贺明涔拨過去了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低沉清冷的嗓音裡沒什么情绪:“有事嗎?”
“明涔,”贺明澜听着那边有杂音,還有人說话的声音,问道,“你在忙嗎?那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沒有,在开车,說话的是席嘉,”贺明涔顿了顿,不耐烦地对他那边的席嘉說,“大小姐,你安静点会死嗎?”
贺明澜挑眉:“你和席嘉在一起?”
沒等贺明涔开口,席嘉先打了招呼:“对是我,你找明涔有事嗎?”
“這周回家吃個饭,想问问他有時間嗎?”贺明澜语气温和,“见见我的未婚妻。”
席嘉问:“就這周嗎?我能凑個热闹嗎?”
贺明澜轻笑:“可以,人多热闹,欢迎。”
沒等到另一個人的回答,他又耐心地问了句:“明涔?有時間嗎?”
电话那头默了会儿,之后淡淡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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