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幼稚43*
虽說他们学校实行素质教育,校风开放自由,可毕竟是国内,大家瞬间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大胆的男生甚至冲這边吹了几声口哨。
贺明涔皱眉,也不等喻幼知反应什么,直接拉着她走,一路上喻幼知连头都不敢抬,她是真的怕丢脸。
她习惯了做一团透明的空气,在這所学校裡,富家子弟云集,各种称谓的二代三代遍地,随随便便拎個人出来,脚上的一双鞋都能顶她一個月生活费,這帮人還沒出社会,就已经早早地参悟了自己幸运的出身,并根据每人不同的家世划分出了交友等级。
就算喻幼知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也从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们也沒那么无聊浪费時間去针对她,从她身上去追寻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对于真正高人一等的人来說,优越感這玩意儿不用刻意强调,本就是长在骨子裡的,毕竟真正有教养的少爷小姐们,谁会特意跟平民强调自己的身份?
而让喻幼知一直融入不进這個环境的根本缘由,就恰好是他们這种泾渭分明得忽视和漠然。
她今天第一次這么被瞩目,原因就是這帮少爷小姐中的领头羊贺明涔当着学校這么多人的面把她拦下,和她在人行路上牵扯了起来。
本来都快走出学校了,现在又被他强行拉走,学校的绿化覆盖率很高,随便找了個沒人的凉亭,喻幼知靠着凉亭柱子不說话,背在身后的手暗戳戳扣着柱面,心情相当郁闷。
就算是她先招惹的贺明涔,她也不禁觉得贺明涔這是疯了吧。
起因就是過生日這件事,喻幼知還在试图跟他和平商量:“……我先去医院,然后再回来找你不行嗎?”
“不行。”
“我会尽快的。”
“再快也不行。”
說半天也說不通,眼见着夕阳的颜色渐渐浓烈起来,喻幼知也不想再多跟小少爷說什么,直接說:“那就算了吧。”
贺明涔挑眉:“你不去医院了?”
喻幼知說:“我去医院,然后待会儿直接回家。”
贺明涔怔了下,等明白過来她的選擇后,几乎是抵着牙问她:“那我呢?”
“反正你今天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帮你一起再补過一個生日,给我過生日只是顺便,补過生日不是今天也行吧,”喻幼知语气平静,“我改天再帮你补過。”
她觉得這個办法挺好的了,既能不爽贺明澜的约,也能满足小少爷的诉求。
可是贺明涔的脸色非但沒转晴,反而更阴沉了,她刚一迈步子,他就又一把给人拎了回来,强行把她抵在了柱子上。
为了防止她像以前那样仗着個子小弯腰从他胳膊下面溜走,這回贺明涔沒给他们之间留下空档,更是将手直接卡在了她腰间的位置。
“喻幼知,我沒让你做選擇,”他冷冷說,“我說了你的生日只能跟我一起過。”
离得太近,鼻间都是男生清冽的味道,甚至都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喉结在上下滚。
喻幼知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附中。
她闭了闭眼,在心裡骂自己变态。
迟到的青春荷尔蒙去幻想谁不好,偏偏幻想贺明涔。
也不知道是燥火還是怒火,总之喻幼知毛了,抬起头直勾勾地怒瞪他:“凭什么?”
她一贯乖巧顺从,大部分時間对贺明涔都是忍气吞声,现在突然反抗起来,還用眼睛瞪他,贺明涔愣怔,张了张唇,可還沒說什么,她突然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噼裡啪啦对着他一通输出:“我說等我去完医院以后回学校找你,你不愿意,那我不回来找你直接回家,你也不愿意,你怎么這么难伺候?”
贺明涔被凶得呆了几秒,而后紧拧着眉說:“我是不是两個月前就跟你說好了,你临时毁约去找贺明澜,你還跟我凶?”
“你是說好了,可是這两個月你沒回家也沒来学校,昨天你還在外面露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忘记了?”
他强调道:“我沒忘。”
然后顿了下,又责怪她:“你觉得我忘了,所以你就要找贺明澜?”
喻幼知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
她那副理所应当的反问让贺明涔倒吸口气,又反问她:“那你也喜歡他?所以你觉得我忘了,转头就去找他帮你過生日?”
喻幼知愣了,他在說什么?
她去找贺明澜過生日,为什么会扯到喜歡谁這上头?
她启唇难言,自己跟小少爷的脑回路不在一個次元,两個人都在对牛弹琴,就是吵到太阳下山都沒用,于是不愿再浪费時間,伸手想要推开他,结束這场对峙。
“我要去医院了,再不去就迟到了。”
贺明涔不让,牢牢桎梏住她,最后甚至還冲她放了句狠话:“你再推开我试试。”
喻幼知一滞,随即心中的委屈扑面而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艰难,之前小少爷不理她,连带着学校的人都无视她,她花了這么长時間去讨好他,只希望他能对她态度稍微好点,這样她在学校也能好過一点。
眼见着他们的关系终于有所改善,昨天他甚至還陪她回了趟母校,還帮她重新联系上了她曾经的老师和同学。
她差点以为他们就要跨越比朋友更深一点的那一步了。
贺明涔现在确实是不拿她当空气看待了,可是刚刚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牵扯不清,现在又命令她不许去找贺明澜,非得帮他在今天补過生日。
凭什么啊。今天可是她的生日。
平时她对他的姿态已经放得那么低了,就今天一天,她想优先考虑自己不行嗎?
她被贺明涔堵在這裡,眼裡鼻间全是他的身影和味道,躲不开也逃不掉。
喻幼知吸了吸鼻子,忽地轻声說:“贺明涔,今天是我生日。”
“你有席嘉,還有那么多朋友,如果嫌我那天给你過的生日太简陋了,想要补過一個更热闹的生日实在太简单了,为什么非要在我生日這天,让我放弃自己的生日给你补過?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她說着說着就红了眼眶,又重重吸了下鼻子,控制着自己别在他面前啜泣哽咽,那太窝囊了。
可還是被贺明涔看见了,见她眼角一红,鼻子也不自觉皱了起来,那副拼命忍哭的模样,几分倔强,又有几分楚楚可怜,他整個人一怔,瞬间慌了,不知所措。
原本愠怒的表情变了,阴沉的黑眸裡神色闪烁,她一哭,他的心居然也跟着酸了起来。
那种被蚂蚁撕咬心脏的感觉又来了,只是這次除了酸胀的感觉外,還有一点点疼。
“我——”
刚刚還放了狠话的小少爷這下也說不出话来了,赶紧退开两步,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语气也比之前低了好几度。
“别哭了,”他无措地說,“我沒說你是丫鬟。”
“我沒哭,”喻幼知偏脸躲過,自己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继续說,“明澜哥平时对我很好,我不想生日這天沒人唱生日歌给我听,我去找他,就是想让他唱個生日歌给我听。”
听到她的话,贺明涔眼裡划過心疼,只轻声說:“想听生日歌,你跟我說不就行了。”
“跟你說有什么用?”
然而下一秒,贺明涔弯下了腰凑到她耳边,什么预兆也沒有,什么前奏也沒有,直接就给她唱起了生日歌。
低沉清冷的嗓音,声部比原曲低了好几度,低音厮磨着耳根,能听出這個人在沒有伴奏沒有人跟着一起唱的情况下清唱加独唱生日歌的尴尬,唱得磕磕绊绊的,唱了两句就因为母语实在太羞耻而换成了英文。
贺明涔唱得尴尬至极,喻幼知听得也尴尬至极。
最后她实在尴尬,都沒空生气和委屈了,骂人更是也骂不出口了。
生日歌唱完,两個人一時間谁都沒說话。
喻幼知觉得自己真的要迟到了,才开口:“我走了。”
贺明涔怕再拦着她又把她惹哭,這次只是叫住了她。
“喻幼知,你到底喜歡谁?”
喻幼知无语了。
刚刚掰扯了那么多,结果他的重点就這?
他都這么问了,喻幼知也不能随便敷衍過去,不但显得她很花心,而且万一他因此又不理她了,那這些日子她追着他拼命讨好有什么用,到头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只喜歡一個人,”顿了顿,为了防止让他认为自己是在敷衍他,喻幼知又补充道,“虽然這個人对我从来沒好脸色,脾气差又看不起人,但他打篮球的样子真的很帅,我现在要去找明澜哥,是因为我答应了明澜哥要去找他,做人不能不讲信用,明澜哥对我来說是好朋友,我只喜歡贺明涔。”
喻幼知說完這些,觉得自己已经沒脸继续待在這裡了,至少這一個星期她都不想再看见贺明涔。
太羞耻了,她需要独自消化今天自己說的這些话。
走出去沒两步,被第二次猛烈表白之后的小少爷沒像上回一样直接逃了,而是上前再次拦住了喻幼知。
喻幼知這下真的耐心尽失,红着脸瞪他:“喂!”
然而她一看他的表情,又突然熄火了。
贺明涔目光微闪,耳根和脖颈通红。
喻幼知赶紧低下了头,心裡头七上八下的。
搞什么?他這反应。
她刚刚說的话,好像也沒有很肉麻吧。
贺明涔這次沒有不准她去,而是說:“我陪你一起去医院,之后你的時間,都留给我。”
贺明涔来医院的时候,贺明澜好半天都沒反应過来。
因为身体的缘故,贺明澜时常要往医院跑,贺明涔从来沒来看過他,今天突然出现,只可能是陪着喻幼知来的。
虽說是陪着喻幼知来的,但贺明涔沒有和贺明澜一起帮她過生日,而是在外面等她。
贺明澜托护工帮忙买了蛋糕,贴心的护工還给喻幼知插上了生日蜡烛,准备一起给喻幼知唱生日歌。
贺明澜說等下,然后去叫贺明涔进来一起。
贺明涔拒绝了。
贺明澜语气温和:“今天再怎么說也是她生日。”
“我知道,”贺明涔漫不经心道,“你给她准备的庆生,我不想掺和。我自己有安排。”
贺明澜微眯了眯眼,說:\看来你跟幼知关系真的变好了。”
贺明涔唇角一抿,沒說话,沒承认也沒否认,眉梢眼角還是清冷淡漠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
贺明澜沒再說什么,转身回房,继续帮喻幼知庆生。
喻幼知准备走的时候,贺明澜叫住她:“你觉得明涔喜歡上你了嗎?”
喻幼知愣了愣,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贺明涔的情绪太反复了,她实在搞不透,有时候觉得他对她的感觉变了,有时候却又觉得他对她還是老样子。
“如果他喜歡上你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贺明澜问她,“做男女朋友,然后你们再一起去国外念书嗎?”
喻幼知被贺明澜的话问住了,如实說:“我還沒想到這么远。”
贺明澜眼色一黯,扶着眼镜轻轻叹了口气,温声细语地提醒她。
“幼知,你已经顺利拿到了offer,无论明涔到底有沒有喜歡上你,其实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如果你跟明涔假戏真做了,爸爸那边会是什么反应,你考虑過嗎?”
庆完生后,喻幼知离开了医院。
离开的时候她手裡拿了個小袋子,贺明涔问她是什么。
她回過神来,說:“明澜哥送的生日礼物。”
還沒打开看,所以也不知道裡面是什么。
贺明涔扯了扯唇,一点也不好奇贺明澜送了什么,经過這么一折腾,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差不多全暗了下来。
喻幼知說到做到,既然她已经去過了医院,那接下来她就履行和贺明涔的预定,帮他补過生日。
“我身上沒带多少钱,”喻幼知问他,“你想去哪裡补過生日,太贵的话我請不起。”
他說:“肯德基。”
喻幼知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啊?”
那不是只有小朋友才喜歡去的地方嗎?他们下半年都要去上大学了,他竟然還喜歡嗎?
贺明涔啧了声:“啊什么啊,去不去?”
喻幼知心想肯德基好啊,比什么高级餐厅便宜多了,看来小少爷也沒那么难伺候。
“去,走吧,”她說,“我們去离這裡最近的一家?”
贺明涔說:“不去,我們去另一家,你跟我走。”
然后两個人就在医院门口搭上公交车,下了公交车后又转地铁,喻幼知不明白为什么去個肯德基還要挑地方,哪儿的肯德基不能吃炸鸡薯條嗎?
這個時間地铁上都是下了班的上班族,很挤,沒位置坐,只能站着。
喻幼知個子不高,抓栏杆比抓扶手轻松,结果体贴到了新地一站,上来的人人越来越多,她一不小心松了栏杆,栏杆立马就被個吨位很大的大叔给靠上了。
贺明涔牵起她的手說:“扶我吧,别摔了。”
喻幼知哦了声,想把手从他手裡抽出来,然后去搭他胳膊,抽了两下沒抽出来,他握得太紧了,喻幼知想叫他放开,他却仗着自己的個子高,淡淡平视着前方,丝毫沒低头看她一眼。
這不是扶,這是牵吧。
周围全是人,如果出声提醒,势必会被别人听到,喻幼知想了想,還是决定低调点。
地铁靠站的时候,站着的人因为惯性身体会不自主倾斜,沒到這时候喻幼知会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而他也会牵紧她的手,给她一個站稳的力。
渐渐也不知道是谁的掌心先滚烫了起来。
坐了几站后,地铁女声提示栌城师大附中到了,贺明涔這才出声:“走吧。”
喻幼知眨眨眼,這不是她以前的高中嗎?
然而接下来的事她就更沒想到了,贺明涔带她去了师大附中旁边的一家肯德基。
差不多每家肯德基都会有专门给過生日的小朋友准备的生日区域,被人预定之后普通客人就不能往那儿坐了,工作人员会提前特地布置好那一片区域。
结果贺明涔领着她就往那一片区域走。
喻幼知刚想提醒他說這裡被人预定了,因为汉堡薯條套餐已经摆上了,庆祝生日的贴條和装饰也已经挂上了,结果她看到了自己高一时的几個朋友,還有班主任老师。
随着砰地一声,彩带落在喻幼知头上,朋友率先出声:“喻幼知,生日快乐!”
“……”
其实小时候有幻想過来快餐店庆祝生日,可是家人们都觉得只要洋人過生日才会吃汉堡薯條,而且汉堡薯條是洋人的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后来长大了有零花钱了,却又不好意思来這裡過生日了,总觉得在這裡過生日是小朋友的特权,她這么大的人了,来這裡過生日会被人笑。
高一的时候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也提過這件事,结果朋友居然跟她是一個想法,那时候就约定,去他妈的不好意思,就要永远保持童心,就要永远都三岁半,等下次谁過生日了就要来肯德基過生日,让所有小朋友都羡慕。
還沒等到這一天,家道中变,父母去世,這個约定也自然被作废。
工作人员给她戴上了生日帽,鸡腿汉堡上插着特别的小熊蜡烛,而其他在這家店吃肯德基的学生和小朋友都朝這边投過来好奇又羡慕的眼神。
喻幼知突然泪崩,在其他人的笑声中含泪吃掉了一整块鸡腿汉堡。
几個朋友都围着喻幼知问她在新学校過得好不好,班主任问她在那边学习怎么样。
得空,喻幼知悄悄看了眼贺明涔。
這裡都是她以前学校的人,贺明涔也沒人說话,只能坐在一旁。
结果他倒是沒有被忽略的感觉,正好也歪头撑着下巴在看她。
抓到她看過来的眼神,他挑挑眉,懒洋洋地冲她笑了下。
喻幼知赶紧又收回了眼神。
后来贺明涔去洗手间,几個朋友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也顾不上班主任就在旁边,一個劲儿地八卦,问喻幼知跟那個男生是什么关系。
喻幼知反问她们,這個生日派是怎么回事。
昨天就跟她见了一面的朋友說:“贺明涔昨天特意问我的,问你在转学之前,我們是怎么给你過生日的,然后我就想起我們以前的约定,就跟他說了。”
朋友顿了顿,嘻嘻一笑:“我跟他說的时候他還笑了,說沒想到你這么幼稚。”
喻幼知:“……”
“哦,昨天他给了钱让我来预定,還剩好几百块呢,”朋友掏出钱包,“你待会儿還给他吧。”
手裡攥着這些钱,喻幼知心口一麻,抿着唇說不出话来。
几個朋友看她這表情,又开始八卦了。
“喻幼知,跟我們老实交代吧。你们绝对不是普通关系吧。”
“他在追你嗎?”
“你们谈恋爱了嗎?”
喻幼知赶紧摇头:“沒有沒有。”
朋友见她否认,又說:“就算现在沒有那也快了,他绝对喜歡你。”
喻幼知心說你们不了解小少爷,他那脾气反复着呢,现在還是晴,指不定下一秒就变多云了。
她死不承认,朋友们也沒办法,结果這时候班主任却突然說:“以老师過来人的经验,一個男生如果不是喜歡你,是不会這么花心思帮你過生日的。”
大家都愣了,然后爆发出惊天的尖叫。
“哇,老师一看就很有经验!”
“老师,我們要听你和师丈的故事!”
转眼间话题又落到了班主任头上,班主任是個家庭幸福的女人,大方說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贺明涔回来的时候,几個人的话题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喻幼知总算松了口气。
班主任和几個朋友都是翘了晚自习出来的,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吃得差不多后,在喻幼知的强烈要求上,朋友们打包了一些沒吃完的东西,带回去准备分给班裡同学吃。
和大家告别,又只剩下他们两個人。
喻幼知把预定餐厅剩下的钱還给了贺明涔。
贺明涔却沒接,說:“待会儿吧,還有一個地方沒去。”
喻幼知问:“還要去哪裡啊?”
贺明涔沒回答,反问:“嫌难走?”
“沒有,”喻幼知问他,“刚刚都是我過生日,什么时候给你补過生日?”
他挑了挑眉,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你到现在還觉得我要补過生日?”
“难道不是?”
不就是因为要补過生日,才顺便跟她一块儿過生日的嗎?
“算了,”贺明涔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跟我走就是了。”
然后他带她坐上公交车,又往下一個地方去。
公交车路過一家大型商场,商场外霓虹如昼,不少小朋友被家长们带着在外面玩耍。
喻幼知被霓虹吸引了目光,对窗外多看了几眼。
结果公交车一停,贺明涔又带她下了车。
“刚刚的那些钱不用還我了,”他冲她努努下巴,“你想玩什么就去玩吧。”
喻幼知看着商场门口的這些小朋友才会玩的娱乐设施,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不用玩。”
她就是觉得灯挺漂亮的,真的不是想玩的意思。
贺明涔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幼稚的本质,拍拍她的头,像個大哥哥似的說:“小朋友,肯德基的生日都過了,就别再跟我装大人了。”
她本来就是大人,什么叫装。
喻幼知有点看不惯他那副笑她幼稚的样子,就差两個月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年龄差,他装什么哥哥。
她故意說:“玩也可以,你跟我一起。”
贺明涔果断拒绝:“不要。”
“你不玩那我也不玩了。”喻幼知說。
本来是故作任性,结果贺明涔非但沒生气,反倒還笑了起来,說:“不玩就不玩,真以为我随时都得惯着你?”
惯着她?
喻幼知简直想笑,亏得小少爷還真好意思說出口,明明是她惯着他吧。
因为刚刚在肯德基過了生日,喻幼知這会儿心情不错,所以只在心裡吐槽了几句。
又坐上了公交车,终于来到下一個地方。
是一家ktv,喻幼知认识這家ktv的招牌,因为她经常从别的同学口中听到,說要来這裡唱歌。
一個生日真是走了好多地方,原来這就是赶场的感觉嗎?
好久都沒這么热闹過了。
贺明涔应该是早就订好了包厢,跟老板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带着喻幼知往裡走了。
包厢的号码刚好是320。
喻幼知走进去,裡面沒有一個人,氛围灯在乱晃,瓜果零食早就备好了,還有一個特别大的生日蛋糕,不是不過三层的,就一层。
贺明涔說:“三层的怕你实在吃不完,這一层蛋糕就够你胖三斤了。”
喻幼知的注意力却不在蛋糕上,而是问他:“‘這裡是给你补過生日嗎?”
那他的那些朋友呢?席嘉呢?
“你是有多迟钝,我不用补過生日,那是借口你听不出来嗎?”贺明涔叹了口气,抿着唇說,“……我有你那天给放的仙女棒就够了。”
喻幼知更迷糊了:“那這是什么?”
“给你過生日的地方。”
“刚刚在肯德基不是已经過了嗎?”
“有其他人在,不算,”贺明涔先走到沙发那儿坐下,接着招手叫她過来,“這就我們两個人,坐吧。”
就他们两個人?
喻幼知犹豫地走過去,隔着两個位置坐下,贺明涔說:“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過来点。”
喻幼知老实坐近了点,贺明涔還是嫌太远了,干脆伸手揽過她的肩把她拉近了。
两個人的身体一下子就贴在了一起,包厢裡又沒别人,這么宽的沙发,偏偏要贴在一起坐,喻幼知很不习惯,整個人都抖了下。
结果贺明涔也吓了一跳,放开了手,问她:“怎么了?”
喻幼知小声說:“你不是說让我平时跟你保持点距离嗎?”
他顿了顿,歪头低眸看她,勾着唇拖腔拉调地說:“你觉得都那么多次差点亲上了,這话還能算数嗎?”
喻幼知倏地睁大了眼。
原来他那好几次真的是那個意思!她還以为只有她在胡思乱想!
她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不知道该說什么,贺明涔看她的反应也猜到她明白過来了,心裡肯定也在想着什么,于是咬唇无声笑了笑,挠了挠脸,问:“我给你点首生日歌?”
喻幼知呆呆地:“哦。”
在ktv過生日就這点方便,帮别人庆祝生日连生日歌不用自己唱,直接放原唱就行,避免了尴尬,贺明涔带她来就是为了不亲口唱生日歌,结果沒想到下午的时候在学校为了哄她,還是给她唱了。
他现在就希望喻幼知赶紧忘记他唱的生日歌,所以完全沒料到,即使包厢裡环绕着生日歌的原唱,可是喻幼知脑子裡却不断回放着他在学校凉亭裡给她清唱的生日歌。
不過两個人都不說,所以也算是从某种程度避免了二次尴尬。
放完生日歌,贺明涔给蛋糕插上了蜡烛,拿火机点燃。
“许愿吧。”
喻幼知顺势低头闭眼。
吹完蜡烛以后,贺明涔问她许了什么愿。
其实她刚刚压根就沒许愿,因为脑子裡還在回放着贺明涔给她唱的生日歌,她觉得有那個生日歌就够了。
這辈子能从小少爷嘴裡听到他唱生日快乐,简直是世界奇迹。就這种难度的奇迹都发生了,她以后還有什么是实现不了的嗎?
她看着贺明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垂,清澈多情,裡头装着她。
两年前,他的眼裡怎么可能会有她。
贺明涔到底喜歡上自己沒有?
喻幼知突然就很想知道這個答案,无论是验收成果也好,還是她内心深处其实在渴望着某個答案也罢。
她咬了咬唇,垂下了眼睛說:“我许的愿是,希望贺明涔喜歡我。”
贺明涔好半天都沒說话。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他却突然掐了掐她的脸,故作无奈道:“你倒是许個還沒实现的啊,白浪费一個许愿的机会。”
脑子裡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她瞬间就明白了贺明涔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要先去医院找贺明澜所以生气了,可是她一哭他却又妥协了,還答应陪她一起去医院,可是却又不愿意跟贺明澜一块儿陪她庆祝生日。
因为他为了她准备了两份庆生的方案,一份是因为昨天陪她回了学校,看她因为和曾经学校的人重逢那么开心,于是临时准备了在肯德基的庆生活动。
一份是在ktv,只有他们两個人,他說只能他帮自己過生日,就是为的這一刻。
小少爷实在是太别扭了,明明一句话就能說清楚的事,他偏要拐個弯做。
他也实在是太傲慢了,即使是表明心意也不愿意拉下脸,非要她自己顿悟。
喻幼知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抬眸望他。
贺明涔眼底有笑意,不過很快又恢复了骄矜的样子,說:“轮到我许了。”
這裡不是拥挤的地铁,而贺明涔却牵起了她的手举了起来。
喻幼知還沒反应過来,问他:“你许愿不对着蛋糕嗎?”
“我觉得這愿望直接跟你說,比跟生日蛋糕說实现得更快一些。”
接着他把她的手当成了生日蜡烛,双手捧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然后轻轻吹了口气。
“我许愿喻幼知做我女朋友。”
這一刻,喻幼知觉得自己也疯了。
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他打篮球的样子很帅,也是真的觉得他那别扭的小脾气很可爱,虽然很气人,很令人讨厌,却又是那么耀眼,叫人挪不开眼。
他低声问她:“喻幼知,你說我這愿望能实现嗎?”
喻幼知小声再小声地說:“能吧。”
“能就能,吧什么吧,”贺明涔失笑,“算了,我自己確認一下。”
然后他低头,盯着她看了半天,慢慢靠近,然后抿抿唇,缓慢且渴望地轻轻贴上她的嘴唇。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谁沒忍住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倒吸了口气。
亲到了以后然后呢?手该往哪儿放,鼻子好像碰到了,头要不要转一下,呼吸要不要控制一下,待会儿分开的时候会不会很尴尬,如果很尴尬该說点什么缓解一下,通通都不知道。
只知道现在自己全身犹如過电般瞬间酥麻,光是四片唇瓣轻轻碰到,就几乎要叫人呼吸停止。
喻幼知不敢睁眼,這时候贺明涔微微退开了点,温凉的触感消失,她突然莫名有些失落,紧接着又开始慌乱睁眼了以后怎么面对他啊啊啊。
可是他沒有给她慌乱的机会,他只是生涩地停了一下,调整呼吸后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了上来。
蚂蚁又开始啃食心脏。
確認了。
他确实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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