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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幼稚5*

作者:图样先森
哭也是很费力气的,现在每天忙得头着地,哪儿還有空分精力出来掉眼泪。

  也就那时候年纪小而已。

  当时父母的葬礼是隔了一年,在爸爸的葬礼上她哭得還是挺伤心的,孝女哭丧,哭得其他人都忍不住跟着鼻酸。

  妈妈的葬礼上就沒怎么掉眼泪了,直到捧起骨灰盒的那一刻,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连妈妈也变成了一抔灰,才迟钝地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婶婶舅舅们都围在她身边,叫她别哭,爸爸妈妈在天上看到了会心疼。

  有时候孩子比大人更聪明,明知道有些话是假的,但为了骗過大人,他们会顺水推舟地假装相信了那些天真的话。

  她知道死掉的人不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但她也知道亲戚们是好心,那以后就很少再哭了。

  “警官,检察官。你们进来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门外两人,稍微整理表情后,两人前后进去。

  马静静似乎已经考虑好了,此时双手交握,不断磋磨着手心,犹豫地问:“我真這么关键?”

  “对,”喻幼知說,“不论是周云良的事還是酒吧的事,只要你愿意配合其中一個,都是好的。”

  “要配合就索性一起配合了咯,”马静静耸耸肩,语气松弛,“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了解的就說,不了解的也沒办法。”

  审讯终于进入正轨,喻幼知和贺明涔各自负责询问自己的案子,对方在问的的时候,就帮着在电脑上打字记录下来。

  结束后,贺明涔先出去整理口供,马静静见审讯室裡只有她和喻幼知了,才开口问出她最关心的那個問題。

  “我刚刚說的這些,真的可以减刑嗎?”

  喻幼知如实說:“嗯,具体减多少要看法院具体怎么判,如果案子顺利的话,你出来的时候应该比我现在年轻。”

  马静静抿唇:“我哪儿知道你多大,你看着就跟高中生似的,比我還嫩。”

  “我每年按时都有老一岁,”喻幼知說,“你刚刚說的那些等会儿贺警官应该還会再来找你核对內容,到时候你签個字就行了。”

  說完她也要离开审讯室。

  “……检察官。”马静静叫住她。

  喻幼知转身:“還有事嗎?”

  “你……我就想问问你,你爸妈去世以后,你是怎么打起精神来的啊?”马静静神色好奇,“你看你现在還做了检察官,這么风光,肯定是有什么绝招吧?我也学习一下。”

  喻幼知想了想,說:“触底反弹吧。”

  “什么意思?”

  “就是被逼到绝境了,沒得选了,除了死就只能往上走。”

  马静静被她的回答莫名吓到,不懂眼前這個看上去文静内敛的检察官以前是碰到了什么事才会有如此置死地而后生的觉悟。

  喻幼知沒多解释,离开审讯室。

  马静静虽然进社会早,但還是有那么点十九岁女孩该有的天真思想在的。

  喻幼知哪有什么绝招,這又不是武俠小說,身处绝境中突然捡到一本武林秘籍,从此踏上人生巅峰。

  现实是個沒有外挂和金手指的世界,只能說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转学到了新的学校,面对完全和原学校不同的教学方式,還有那些从小成长环境就和她不同因而毫无共同话题的同学,都让喻幼知感到了极度的不适应。

  但日子還是能過的。

  学校采用的是国外a-level教学制,两年制,到第二学年的十三年级时,也就相当于国内的高三,大部分人开始申請学校。

  课堂自由度很高,学习好不好全凭学生的自觉性,来到這所学校后,喻幼知倒是不逃课了,但上课的时候也沒怎么听,常常只是走神望着窗外的树影浮云发了会儿呆,下课铃就响了。

  因而她的成绩单一直不好看,最好的科目也才c,到申請学校的时候就犯了难,這样的成绩根本够不上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学。

  可已经沒有爸妈会为她的学习操心了,即使成绩再差,也不会再有人唉声叹气,叫她加把劲提高成绩。

  贺家只负责她的衣食住行,至于她成绩如何,之后能申請上什么样的大学,将来会不会有出息,谁都不会关心。

  沒有朋友,成绩也不好,老师不怎么管,未来全凭自己做主,自己都不上心,還有什么光明未来可言。

  喻幼知突然觉得厌烦,在某一天又玩起了逃课,偷偷坐上公交去了以前的高中。

  以前就读的高中为了保证升学率,校规很多,对学生管得很严,女生的长发都要扎起来,所有学生进出校园穿的都是最朴素的运动校服。

  而现在的学校,女生可以染发烫发,沒有什么校规,打扮都是自由的。

  喻幼知的头发一年沒剪,已经变得很长,她穿着剪裁精致的西式校服出现在校区附近时,沒有肥大的校服盖住纤细的身段,立刻就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

  是那所有名的私立国际高中的校服,裡面全是有钱的小姐少爷,连老师都是外国人。

  听說一年的学费要好几十万呢。

  那她来我們学校干什么?观察平民生活?

  只有喻幼知知道,自己虽然穿着名贵的校服,却依旧沒有融入那個全是小姐少爷的地方,而曾经的成长环境也早已将她剔除在外。

  世界好像真的沒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了。

  曾经和自己同样在重点高中上学的同龄人们都已经在纷纷备战高考,日子過得辛苦而充实,而這本来也应该是她的人生轨迹。

  最后她也只是在校门口站着看了看,沒有进去。

  坐公交返程的路上,有好些大人看到她穿的校服,向她打听学校的学费和生活水平如何,想了解自己能不能也狠心咬咬牙,为了孩子更好的未来,供孩子去那裡念书。

  喻幼知靠着车窗,突然意识到贺叔叔将這么多钱花在她身上是那么不值。

  她转了公交,去了父母去世前和家裡关系最好的叔叔家。

  叔叔上班不在家,家裡只有婶婶在,婶婶对她的到来很诧异,但還是给她削了一盘水果。

  婶婶问喻幼知最近学习怎么样,喻幼知如实說不好。

  “幼知啊,最起码還是要上個大学,”婶婶叹气,“你叔叔他沒什么钱,给不了你那么好的生活條件,你能去那個家生活是幸运的。但你也不可能在那個家住一辈子啊,毕竟你不是他们亲生的,总有一天你要自己养活自己。”

  婶婶猜到喻幼知来這裡是什么意思,喻幼知也知道婶婶是什么意思,两個人都沒有把话說明白,后来喻幼知带了些水果离开了。

  婶婶的话确实也提醒了她,起码得有個大学上。

  她已经不指望上什么名校,将来做什么社会精英,至少能养活自己。

  喻幼知重新回了学校,找到老师,认真地鞠了一躬,希望老师能够给她提一些關於申請学校的建议,教学方式再自由的老师碰上学生主动請教,自然乐意解答。

  每個学生選擇的a-level课程科目都不同,因而上的课也不同,偶尔也会和班裡的同学因为选了同一個科目而在同一间教室遇到,喻幼知和班裡的几個女生恰好选了同一個科目,那几個女生关系好,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一起坐在后排,喻幼知单独坐在前面。

  這天几個女生沒听课,在下面窃窃私语。

  “這包一眼假啊。”

  “早让你去专柜买了,谁让你海淘,被代购骗了吧。”

  “我以为跟专柜价格一样肯定是真的啊,sht!這种假货我怎么背得出去啊?扔了都浪费环境。”

  不知道是谁悄悄指了指坐在前面听课的喻幼知。

  果然等下课之后,喻幼知被搭话了。

  “喻幼知。”

  喻幼知从笔记裡抬起头来,发现是同伴的女生,一学年下来和喻幼知說的话不超過两句,喻幼知只记得她英文名叫fiona。

  “我這裡有個包,送你,要嗎?”

  喻幼知愣了愣,看了眼包包上的logo,虽然自己不买包,但在這所学校裡,每天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不少,猜到這包大概率很贵。

  喻幼知摇头:“這太贵了,我不能要,谢谢。”

  fiona大方地将包放在她课桌上,倒也沒骗她,直接了当地說:“沒事,是假的,但做工還不错,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一般人沒见過什么奢侈品,你背着去逛街,沒人看得出来是假的,很拉风的。”

  原来是這样,所以才送她。

  但真包假包对她来說都一样,沒什么可拉风的,背上再贵的包也改变不了她的现状。

  fiona說包丢了很可惜,即使是假的也很贵,她是看喻幼知总是只背一個包,连款式都不换,才好心送给她的,還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买新包背。

  毕竟寄人篱下,拿着寄住家庭的钱买奢侈品未免也太不识好歹,fiona又怎么会懂,她和她不同命,喻幼知也不想解释。

  费了半天口舌,喻幼知還是不要,fiona渐渐烦了,顿时觉得自己好心喂了狗。

  “装什么装,就是個在别人家吃剩饭的,不识好歹。”

  那個时候喻幼知還不知道居然会有人因为做好事沒得逞而恼羞成怒。

  如果說在学校沒朋友只是让日子孤单了点,但得罪了人,日子就变得不太好過了起来。

  后来集体的课外活动改了地点沒有人通知喻幼知,却只有喻幼知去了旧地点,等了足足一個上午,直到老师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地点换了。

  负责通知喻幼知的fiona說自己忘记了。

  她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沒有人怪她。

  反而想谁让喻幼知沒朋友呢。

  但凡有個朋友告诉她改了地点,也不会被集体落下。

  有几個女生可怜喻幼知被忘记了,到下午回学校放学,她们问喻幼知要手机号,以防下次集体活动的时候沒有人通知她。

  “好歹你也住在贺明涔家裡,他都沒告诉你嗎?”

  fiona插话:“這說明贺明涔不光在学校不搭理他,回了家也不搭理她呗。”

  “不会吧,你都在贺明涔家住了一年了吧,還沒和他搞好关系啊?”

  “那看来除了席嘉,真沒人能追到他了。”

  “她要是知道近水楼台四個字怎么写,至于连前五十的学校都申請不上嗎?只能說老鼠就算钻进了龙凤窝也沒用,還是只会打洞。”

  其他人劝阻:“别說的這么难听。”

  fiona却反问:“难道不是实话?你们心裡难道不是這么想的?她本来就跟我們不是一個级别的人,只是我說出来了而已。”

  几個女生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却沒說出口。

  喻幼知一直低着头,眼泪在眼眶裡拼命打转,固执地不落下来。

  不要哭,不要哭。

  为這些事哭不值得。

  其中一個女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惊呼了声“我靠喻幼知哭了”,之后突然地,一個暗橙色的圆东西朝她们飞過来,精准地砸在了她们旁边的地板上,又欢快地蹦了几下。

  女生们都被這东西吓個半死,定睛一看是颗篮球。

  “谁啊!”

  在看到那個把篮球扔過来的人之后,她们又愣了。

  贺明涔抱胸靠在门边,合身的校服显得他长身玉立,那张脸格外的清俊好看,女生们谁也說不出话来。

  话是在道歉,可语气散漫,并不怎么真诚。

  “对不起啊。”

  毕竟是一群脸皮薄的女生,被话题中心的男主角给听了個正着,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自然,只能装作什么也沒发生的样子,互相拉扯着,迈着羞愧的步子迅速逃离這裡。

  沒人管喻幼知,她還站在那裡。

  在贺家一年,她和贺明涔的对话寥寥无几,他把她当陌生人,而他也自觉和他保持距离,从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近水楼台,她沒想過,也不敢想。

  可今天他帮了她,理应她该对他說一声谢谢。

  贺明涔走进教室,捡起地上的篮球,全程沒有看她一眼。

  “……谢谢。”

  是一個怯怯的声音,很文静,和主人的外表一样。

  “真想谢我的话就记住一句话。”

  喻幼知抬起头,撞进一双冷淡的眼眸。

  那眼眸裡映着神色不安的她,而眼眸的主人却不夹杂任何情绪,仿佛在看空气。

  “我家不是孤儿院。”

  “……”

  喻幼知愣住,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

  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裡,刚刚因为被贺明涔出手帮忙而稍微从心底冒出来的那么一丝欣喜和暖意,又再次被淋头浇灭。

  “明涔!你還沒走啊。”

  清脆欢快的声音响起,贺明涔转過头去。

  喻幼知也望過去,她认识這個人,這是隔壁班的席嘉,漂亮娇贵,精致得就连眼睫毛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那個叫席嘉的女生只是稍微好奇地看了喻幼知一眼,很快又不在意地收回视线,笑着继续对贺明涔說。

  “今天晚上我朋友請唱歌,让我多叫几個人去,你也一起去吧?”

  贺明涔被席嘉叫走,教室裡终于只剩下了喻幼知一個人。

  他们這些人,表面上礼仪到位,素质极高,对谁都能笑,但笑意从来不达眼底,完美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冷漠得让人不敢平视。

  生来就什么都有,那种天然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默契地将喻幼知清晰地划分出他们的等级线之外。

  他们并不介意对喻幼知散发善意,因为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在路边救助的流浪猫狗和自己一样是人,畜生而已,随手给畜生喂点粮食而已,随手散发一下善意罢了,又不耽误什么工夫,可一旦让他们把畜生带回家,态度就全然变了。

  贺明涔也是如此,朝她這边扔個篮球不過就像是随手撒了一把零食施舍给路边的动物,唯一不同的是,喻幼知這只本应在大街上流浪的动物住进了贺家,她碍着了他的眼睛,他不介意她的存在,前提是她不能出现自己的视野中,不厚脸皮的占据她家中的一席之位。

  明明已经活得很小心了,仍不招喜歡。

  明明已经尽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還是過得不好。

  她苦笑两声,沒地方也沒人能真的接纳她,她還自暴自弃不对自己好一点,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变换的夕阳渐渐拉长了窗口照在教室裡的落影,喻幼知一個人在教室裡待了很久,一直待到刚刚被贺明涔吓走的几個女生又折返回来。

  可能是因为怕贺明涔又突然冒出来,几個人拿上自己落下的书包匆匆离开,谁也沒和喻幼知搭话。

  喻幼知叫住了之前要送她包的fiona,问她要那個假包。

  fiona不明所以,刚刚在背后說小话被贺明涔抓现行的后劲還沒過去,心裡忌惮着贺明涔,喻幼知问她要包,她也就真的从自己的座位上把包拿给了喻幼知。

  喻幼知拿着包,笑了笑,从课桌底下掏出来一把极细的美工小刀,对着包用力划了下去。

  fiona大喊:“喂你干什么!”

  “你也想被我划?”喻幼知举起小刀。

  fiona赶紧后退,嘴裡警告道:“喻幼知你這是使用暴力懂嗎!我要去告诉老师!”

  喻幼知扔开被划得面目全非的包包,突然走近fiona。

  “我這是暴力,你对我就不是嗎?”她作势想了想,然后分析地說,“哦,因为沒有肢体上的暴力,你也确实沒对我动過手,所以理所应当觉得那不算暴力。”

  沒等fiona反应過来,喻幼知抬起另一只沒拿刀的手。

  “啪——”

  非常清脆的一声响,fiona被這道力气打得偏過了头。

  fiona睁大眼,沒料到喻幼知竟然敢动手打她。

  而且她還问她:“你对我做的比這個巴掌還過分,懂嗎?”

  被打的那边脸特别刺痛,fiona甚至都不敢摸,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這么单薄的喻幼知力气会這么大,可只要她试图反击,喻幼知就会将美工小刀举起,示意她别乱动。

  “停!我道歉行不行,”fiona实在怕喻幼知伤害到自己,及时认怂,憋着害怕的哭声說,“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一個包就针对你。”

  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并不是什么真的跋扈玩意儿,跟真正的校园霸凌份子比還差得远,一把美工小刀就能把她吓成這样。

  喻幼知收了刀子,也停了手。

  她的表情很冷静,声音也平静。

  “今天打你,检讨书我会写,老师罚我我也会认,你以后再用假包的事针对我,這把刀子就不止是吓你,大不了你进医院,我进少管所。”

  fiona立刻心有余悸地摇头:“不用了,我也有错。”

  “对了。”喻幼知看着她,又开口。

  fiona眼神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刚刚那一巴掌還沒消气,真要用美工小刀划她。

  “你不是說我连近水楼台四個字不会写嗎?”

  喻幼知那张乖顺文静的脸上露出了无害的笑意:“我会写给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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