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幼稚83
她在近一個月前被周斐安排做了堕胎手术,因为怀孕月份较大,堕胎风险较大,在她平安出了手术室后,周斐還是安排了她继续待在医院修养。
偶尔周斐有空会過来看看,他不懂女人的這方面,除了问身体怎么样也问不出什么来,而马静静更加是個马大哈,当了六個月妈妈,到现在孩子沒了,肚子也空了,对一切還是懵懵懂懂的,以为自己经历了一场梦。
两個人谁都沒再提起那個孩子,也沒再提起周云良。
短暂的几個月裡,他们因周云良而发生的這段荒诞关系,好像都随着那個孩子的消失,渐渐沒那么令人作呕反感了,也渐渐正常了。
喻幼知在电话裡說:“周云良已经全部交代了,我一开始以为周斐和他爸的生意肯定有关,但周云良說了,他因为不相信這個儿子,所以一直不肯让周斐参与进来,這些年周云良做的事,也都和他无关。”
明明一开始是想搜集周斐的犯罪证据把他送进去,然而在听到他和他爸做的那些事无关后,心裡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气。
還好和他爸不起来,周斐不算良心全泯。
然而喻幼知的下一段话却又让她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但自从周云良入狱后,他完全继承了周云良做生意的方式,不但和江富地产交往甚密,而且還和公安现在重点关注的黑恶势力团伙有联系,以此来威胁骚扰董事让出股权,达成自己在云良建设完全控股的目的,现在云良建设被查封了。”
检察官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马静静還是听出了她语气下的诘责。
马静静犹豫地问:“……那他還是会坐牢?”
喻幼知如实說:“不一定,他涉及到的刑事案件,能达成刑事和解就行,以及公安现在重点打击黑恶市裡团伙,如果他愿意配合调查,也是可以争取从轻处罚的。”
“就跟我一样?”
“对,跟你一样,法律不会原谅任何犯罪,但会给你们赎罪的机会。”
马静静陷入沉默。
电话那头突然换了人听,嗓音洌厉,她听出来是贺警官的声音。
“你先不要管周斐了,现在云良建设被查封了,他不傻,一定会猜到放在他手裡的那些证据是怎么到我們手裡的,到时候我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你赶紧离开他的视线,会有人来接你,公安机关之后也会对你进行保护。”
听着贺警官在电话裡的安排,马静静知道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孩子沒了,又为自己争取到了减刑,周氏父子之后再怎么样都和她无关,桥归桥路归路,等她出狱后,新的人生就能正式开启。
然而她对周斐……
說出来都实在荒谬,马静静难以启齿,只能說:“喻检察官不是說如果周斐愿意配合调查,那么就可以对他从轻处罚么,贺警官,我還是想跟他聊聊。”
贺明涔闻言缄默,电话又换了喻幼知接听,语气不容置疑:“周斐是個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知道了证据是你给我們的,到时候你出了任何状况怎么办,听贺警官的,我們会立刻安排人来接你。”
-通话挂断,马静静握着手机坐在床上沉思。
负责送餐的人恰巧這时候端了今天的餐点进来,马静静望了眼,营养丰富的膳食搭配,每一样都对她身体的休养有好处,不愧是最好的妇科医院,周斐很舍得花钱。
可惜她沒什么胃口,拿起筷子也吃不下。
急促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在病房门口响起,然后门猛地被推开了。
周斐站在病房门口,一身得体西装,脸色却阴森可怖,侧穴上青筋突出,浑身迫人且阴冷,让人不敢直视。
马静静吓得筷子从手上掉了,护工讷讷开口:“周先生,您怎么這时候過来了?”
周斐冷声:“你出去。”
护工不敢忤逆,急忙出去了。
他朝床上正一脸惊恐望着他的女人走過去,低眸看了眼她面前那顿丰盛的餐点,无声冷笑,直接挥手一把掀开了小桌。
饭菜全部洒出,几只碗噼裡啪啦摔成碎片,一地狼狈。
周斐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马静静,卧底游戏好玩嗎?”
就這么一句,马静静立刻明白過来。
他知道了。
這时候再装傻就不合适了,越装只会越让他生气。
脖子被紧紧掐住,男人的目光实在恐怖,马静静不敢对视,只能结结巴巴开口:“……你听我說,我问過喻检察官了,你和你爸的案子无关,只要你愿意配合……”
后面的话她說不出来了,因为周斐的手正逐渐收紧力道。
周斐阴笑两声,嗓音讥讽道:“怎么?改邪归正帮警察做事当了卧底,现在又当起谈判专家了?”
马静静說不了话,呼吸困难,脸色发绀,双眼浸出泪花来,因为越来越痛苦,她的挣脱开始由试图叫他停手的說服逐渐到本能的挣扎。
在她仰头翻過白眼的瞬间,周斐神色一凛,松开手,然后狠狠推开了她。
如释重负,肺腔瞬间灌进了一大口氧气,脑子发白发昏,马静静趴倒在床上,摸着脖子不断干哕咳嗽。
而周斐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轻轻晃动着手腕活动,仿佛刚刚差点把她掐死,還心疼弄累了自己的手。
终于恢复到正常的呼吸频率,马静静撑着床重新坐起来,张了张唇,语气虚弱道:“周斐,你听我的,不然你真的会坐牢的。”
一听這话,原本冷漠的脸色瞬间转为盛怒,他伸手掐上她的下巴,弯下腰逼她抬起头来。
“我要是会坐牢都是托谁的福?现在跟我装圣母是不是晚了点。”
“你会坐牢是因为你做了犯法的事!”
周斐冷漠回击:“犯不犯法的,你有资格說我嗎?”
马静静含着泪眼,语气坚定地說:“我沒有,但是我知道犯了法就得坐牢,就算沒有我把那些证据交出去,你迟早有也得面对這一天。”
男人讽笑:“马静静,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觉得揣着這些大道理来教育我,我就会不跟你计较?”
“我沒有指望你不跟我计较,”马静静咬唇說,“我、我就是想帮你。”
周斐冷呵,手又掐紧了她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下颚骨给整個掐碎,威胁道:“我告诉你,你這时候应该给我下跪道歉,你還能留條命。而不是装得一副正义之士的样子跟我說這些屁话,知道么。”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问心无愧,”马静静的眉头痛苦地紧皱着,语气含糊却坚定,“我做的事,沒有对不起任何人。”
“沒对不起任何人?”周斐忽地笑了。
下一秒,他又神色狰狞,紧盯着她质问道:“马静静,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說,你对不对得起我?”
马静静狠狠一怔。
“我从来沒有這么纵容過一個女人,而且這人之前還是我爸的女人,你知道嗎?我觉得自己特别恶心,就算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应该饥不择食到這個程度。”
說到這儿,周斐绝望地闭了闭眼,脱力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上辈子就跟你是冤家還是别的,你他妈成天在我面前作来作去,我都沒把你丢出去,還好吃好喝供着你,甚至還想過你肚子裡的孩子既然已经沒了,你跟我爸就沒关系了,我就当喜歡上了個祖宗,认命了。”
听着他的话,马静静嘴角颤抖,死死咬着唇說不出话。
她虽坚定自己這么做沒有错,可对于周斐,她确实无法反驳。
周斐自嘲道:“我一开始就该把你当成夜总会裡那些给钱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多余花這么多心思干什么。”
說罢,他发了狠般地咬上她的唇。
男人的动作直接,当被压倒在床上时,马静静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慌忙挣脱:“不行!”
他却冷冷笑了:“你以前不就是男人只要给钱就能做嗎?现在又装什么呢。”
侮辱的话刺激耳膜,马静静拼命忍着委屈說:“周斐,你听我說、你听我說!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周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哭着說:“就是因为喜歡你,所以才会对你說這些话,不是跟你谈判,也不是装圣母,你听我的吧,别变得跟你爸一样行嗎?”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這個泥潭一跳进去了就别想出来,现在你還把证据交给了警察,马静静,我們俩之间這辈子都沒可能了知道嗎?”
如果說之前对她還有些体谅和温柔,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兽。
压抑许久的□□和此时的怒火交汇,动作蛮横粗暴,对她发泄的同时又对她是一种侮辱。
马静静沒能敌過男人的桎梏和入侵,仰躺在床上,挂着眼泪默默承受。
這些日子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以及那些温情的瞬间,此时终于全然被打破。
她還在堕胎休养期,這個时候跟男人上床,风险不小,然而比起身体上可能会遭受到的报应,令马静静更绝望的是她和周斐。
完事后,两個人谁都沒說话。
他们活该,非要对不可能的人生出心思来。感情這东西不讲道理,喜歡上之前也不看看這個人到底合不合适,能不能喜歡,可不可以喜歡,一旦喜歡上了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周斐穿好衣服,叫了医生過来给马静静检查身体。
在医生的责备声中,周斐面无表情,淡淡对她說:“身体要是沒問題就打电话叫你的检察官或者警官来接你,让他把你带到個安全的地方,這段時間哪儿都别去。”
警队顺利从医院接到了马静静,下一步原本要传唤周斐,结果他却突然不见踪影了。
不管是畏罪潜逃還是失踪,他对案子都很关键,必须要找到。
千想万想都沒有想到,马静静和周斐之间居然真的有了什么。
贺明涔带了喻幼知去见马静静,马静静一见到她,开口第一句就是:“检察官,我做错了嗎?”
错了嗎?
从法律层面上来說,绝对沒有。
喻幼知說:“你沒做错。”
“我也觉得,我觉得我在做好事,可是对周斐来說却不是好事,”马静静神色迷茫,“如果我觉得自己做对了的事,却给我在乎的人带来了伤害,那這件事我做得真是百分之百对嗎?”
如果是对周斐来說,這件事是对的,因为周斐确实做错了,应该得到惩处。
然而如果单从马静静的這個問題出发,喻幼知回答不上来。
她沒能给马静静一個确切的答案。
直到坐上离开的车子,喻幼知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开着车的贺明涔侧头看了眼她,淡淡问:“发什么呆。”
喻幼知:“就是在想马静静和周斐的事。”
默了会儿,她又问他:“你觉得周斐到底去哪儿了?”
“不清楚,但畏罪潜逃应该不大可能,马静静知道他太多的事儿了,他要真想逃,不可能会任由我們把马静静带走,况且他爸的事儿,也跟他沒什么关系。”
喻幼知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那他是出事了嗎?”
贺明涔蹙眉,摇头:“不清楚,希望不是吧。”
周斐不知所踪這件事,大概率跟马静静交出的证据有关。
估计也是有人听到了风声,知道周氏父子這條线已经彻底暴露,为了防止周斐被警方传唤后說了什么不该說的,于是在背地裡做了什么,让警方找不到他人。
现在的证据对于指控跨江大桥的两任承包商在竞标過程中采取了不正当手段這件事实已经绰绰有余,第一任承包商余凯旋在国外潇洒了那么多年,如今也已经被责令回国重新接受调查。
然而以席志诚为首的那帮政府要员,光凭现有的证据链還不足以指控他们,就算把人传唤来說话,最多二十四小时后也得放人。
那帮人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上,個個八面玲珑,就算是审讯经验足够的老刑警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能坐以待毙。
车子沒有把喻幼知送回检察院,而是直接开往另一個反向。
“關於你爸爸当年死因的案件重新启动调查,我爸应该知道了,”贺明涔說,“与其等着案子查到他头上,還不如我們主动去找他確認。”
喻幼知问:“贺叔叔会愿意說嗎?”
毕竟都瞒了十几年了。
贺明涔淡淡道:“他說不說都是迟早的事。”
当年的案件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就算贺璋想要继续隐瞒,也得看看目前的状况。
他爸虽然为人懦弱,且优柔寡断,但眼睛和脑子却還清明,督察组特意被下派到栌城,公检方合作打辅助,如此大张旗鼓地把十二年前跨江大桥的案子拎出来重新调查,行动之大之迅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对這起案件的重视程度,是铁了心要破案。
两個人是直接去法院找的贺璋。
去的时候贺璋正好刚开完会沒多久,他一身制服,被岁月冲刷過的面庞儒雅温和,被一群人簇拥着院长长院长短的叫。
贺璋见他们来了,让他们先去自己办公室等一下,等他忙完了就過来。
办公室裡摆放着贺璋的照片,喻幼知看了两眼,突然沒头沒脑地问了句:“少爷,等你老了以后也会变成贺叔叔這样嗎?”
贺明涔:“什么?”
看了眼他還年轻的英俊面庞,喻幼知期望地說:“我希望等你年纪大了以后,哪怕沒有现在好看了,也起码還是個帅大叔。”
真是颜控得明明白白,贺明涔忽地笑了,伸手推了推她的额头,语气散漫道:“想那么远干什么,我都還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呢,說不定明天就因公殉职了。”
本来是随口一句逗她的话,喻幼知的表情却突然变了,杏眼微皱,秀气的唇紧抿向下拉了拉。
贺明涔愣了愣,刚刚說這话时竟然忘了她父亲的事。
顾不得什么少爷架子,他连忙放柔了声音去哄:“我开個玩笑。”
谁知喻幼知瞪了眼他,沒好气地說:“你要是敢明天因公殉职,我后天就去嫁给贺明澜,你信不信?”
贺明涔:“……”
几秒后,他冷了脸,也沒好气地說:“行,你后天嫁贺明澜,我大后天就变厉鬼抢婚,你信不信?”
贺璋一进门就听到儿子說要变成厉鬼抢婚,绝望地叹了口气。
……都变鬼了還要做鬼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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