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這种痛苦過了许久许久才消失,眼睛总算能正常视物了,可眼前已经沒有了她的身影。
這次林清妙住回家裡,一则是为了让自己慢慢接受如此多的变故,二则是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发展。
她失踪前已经考了桥梁建造师,而且也进了设计院,不過当年她意外离开,设计院怕是已经将她除名,现在要回去也不太容易,更何况三年来变故太多,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为自己聚集人脉。
林清妙打听到周末会有一個国际桥梁研讨会,地点就在安城。林清妙想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碰不到熟人,认识一些新朋友也不错。
不過要去研讨会需要邀請函,在林清妙消失三年的情况下,要弄到邀請函,有点难。林清妙正犯愁,不料一封国际桥梁研讨会的邀請函就送到了她手上。
林清妙很纳闷,這邀請函是谁送给她的,她才刚回来,人脉都還沒建起来,而且怎么這么及时,她需要邀請函的时候邀請函就送到她手上了。
林清妙首先想到了许砚柏,不過许砚柏所做的工作跟桥梁界也不太沾边,他怎么知道桥梁界的动向?
她又想到蒋千俞,那天她和蒋千俞话都說得那么直白了,以她对蒋千俞的了解,他不可能還帮她。
不過林清妙暂时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有了這個邀請函,她当然得抓住机会。研讨会完了還有個晚宴,林清妙也参加了,出乎林清妙意料的,她在晚宴上见到了蒋千俞。
林清妙听到旁边有几個人在议论,蒋千俞在安城挺出名的,再加上這人外形出众,走到哪裡都能成为焦点,别人看到他议论两句也不奇怪。原来铭鹰這几年生产了一种钢索,這种钢索就是专用于桥梁上了,算是和桥梁界沾了一点边,所以他受邀参加了。
蒋千俞正被几個人围着聊天,无意间一转头就看到了林清妙,蒋千俞急忙跟人說了声抱歉,向林清妙走過来。林清妙看到蒋千
俞在這裡,正暗自怀疑那封邀請函是不是蒋千俞给她的,一抬头看到他走過来,林清妙急忙整理好表情,面色如常端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
“沒想到会在這裡碰到你。”蒋千俞說道。
听這话的意思,想来那邀請函并不是蒋千俞给她的。
当然蒋千俞也不会告诉她,他会出现在這裡是因为看到受邀名单上有她,不然他不会参加這种和铭鹰产业并不是太沾边的宴会。
和告别那日比起来,蒋千俞看上去瘦了一些,眼睑处一片青黑色的阴影,似乎沒休息好,再加上身上那种冷淡的气场,整個人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林清妙道:“来认识一下新朋友。”
林清妙知道有宴会,所以来之前特意打扮了一下,她穿着一條纯白的裙子,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干净利落的优雅,有一种慵懒妩媚的气质。
在蒋千俞印象中,林清妙一直喜歡留着干练的短发,他很少看到她留长发的样子,可长发的林清妙真的很美。
她优雅动人,眉眼间透着自信从容。他想起以前每次见面,她看到他眼底总会绽出光芒,可此刻她看他已不再是看恋人的眼神,平静无波,仿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失忆之时也是這般看他,就像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虽愤怒不甘可想着她失忆了,内心或许還能安慰自己,可现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们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她再用這种眼神,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刺痛。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经相爱的人再相见,却已面目全非。
他感觉肋骨下面隐隐作痛,心脏也像是绞扭起来,有像石头一样沉重的东西坠在上面,连呼吸一下也难受。
可他還是平复着情绪,抿了一口酒,用一种故作自然的语气问她:“最近有空嗎?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他知道低声下气苦苦挽留是沒有用的,倒不如先像朋友一样相处。
然而林清妙并不给他机会。
林清妙客气又委婉拒绝他,“吃饭就算了。”
心脏又是一阵绞痛,他其实真的很想告诉她,可不可以对他稍微有一点
怜悯之心,脑海中又适时的跳出她曾经和他戏谑玩闹的画面,那么和谐美好,与她现在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可他最终什么都沒說,他心裡清楚,他不配。
林清妙并不知道蒋千俞的心思,也懒得去過问,她沒忘记来宴会的目的,她目光在宴会扫了一圈,很快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是瑞典一位著名的桥梁设计师,刚刚研讨会上還上台发言過,林清妙很喜歡她对梁桥的理解,也很喜歡她的设计理念。
她正想上前和她打個招呼,不料有人快了她一步。
于贞是和一位男士手挽手进来的,那位男士林清妙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铁建局的人,而且還是個小领导。
林清妙下意识向蒋千俞看了一眼,蒋千俞面色有点不好看,那目光也沉得很,林清妙不由得打趣了一句,“看到新欢带着别的男人一起出席宴会,心裡不痛快吧?”
蒋千俞看了她一眼,林清妙眼底的嘲讽刺得他难受,他也赖得解释那么多了。
于贞和那位瑞典设计师好像還挺熟的,她看到了蒋千俞和林清妙在這边,便故意挽着设计师的手向两人走来。
那位铁建局的男士自然也一起過来的,大概和蒋千俞也认识,两人互相打了個招呼,還握了一下手。
“好久不见了蒋总,最近過得還好嗎?”于贞笑吟吟冲蒋千俞道。
蒋千俞只是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很保留也很冷淡。
于贞知道蒋千俞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是因为林清妙在场的缘故,她转头看向林清妙,說道:“你也来這裡了?我想起来了,你最近好像在安城交大裡面旁听,想来应该是对桥梁有兴趣,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也不妨为你介绍一下,這位是瑞典著名的桥梁设计师席塞。”而后她又用英文跟席塞說了一句,“她沒读過什么书,最近在安城交大蹭课,是一個对桥梁感兴趣的旁听生,久仰你的大名,想和你认识一下。”
听到這话,蒋千俞和席塞都蹙了一下眉头,蒋千俞蹙眉是因为于贞這话听着有对林清妙贬损的意思,而席塞蹙眉大概是不太喜歡那种喜歡蹭课的学生,也
有可能觉得林清妙不知好歹一個只是蹭课的非正统专业学生竟想认识她。
林清妙觉得這于贞可真有意思,她是不是觉得她听不懂英文?也是呢,作为失去记忆的林清妙确实是听不懂的。
林清妙也沒生气,非常客气礼貌向席塞介绍了一下自己,“你好席塞女士,我也是一名桥梁设计师,我叫林清妙,英文名叫eylin。”
林清妙英文流利发音也很标准,于贞听到這话顿时愣住,她一脸不敢置信看向林清妙,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席塞接下来的反应。
席塞似乎很兴奋,她捂着嘴激动道:“eylin,我看過你的论文,關於桥梁的结构与美学,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
林清妙笑道:“能得到你的赞美我很荣幸。”
接下来,两人就像是久别重复的知己一般旁若无人开始讨论和桥梁有关的专业知识,裡面涉及到的一些专业术语,非专业人士完全听不懂。
于贞面色惊疑不定,林清妙和席塞聊得那么开心,显得于贞非常尴尬,她只能先挽着铁建局男士的手离开。
蒋千俞倒是還沒走,等在一旁,偶尔和上前打招呼的人寒暄几句。
中途林清妙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林清妙看到在门口徘徊的于贞,于贞目光时不时往卫生间看一眼,见到她出来便定住,看样子是在特意等她。
于贞剪着短发,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裙,還真有几分她以前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蒋千俞而故意打扮成這样,看着還挺可怜的。
她打量于贞的时候于贞也在打量她,她眼中带着疑惑。
林清妙冲她笑了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现在看着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于贞大惊失色,她瞪大了眼睛沉声道:“你……你想起来了?”
“怎么了?這么怕我想起来?”
林清妙目光含笑,她对着于贞看過来的目光,坚定却又无害,然而于贞却被压得后退了一步。
林清妙一步步向她走過来,声音清脆好听,像是在和阔别多年的好友說话,“你大可不必对我表现敌意,也不用给我找不
痛快,我知道在我离开之后你就迫不及待和蒋千俞在一起,我也不怪你什么,要怪也只怪蒋千俞,若他不变心,那么你永远都沒机会。可是呢,把你当替身的是蒋千俞,辜负你的是蒋千俞,可你为什么不去对付他,不给他找不痛快,却偏要来找我?怎么?因为蒋千俞是铭鹰董事长,你对付不了他,所以柿子挑软的捏,就来欺负我這個失了忆的林清妙,可你觉得我就是软柿子嗎?”
于贞被她逼得步步后退,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也被打磨了這么久,她觉得她沒必要再被林清妙压一头,可林清妙只是面色平静向她走過来,她就感觉到有一股隐形的气压在靠近,這种畏惧就像是刻在骨子裡一样,她讨厌這個样子,却无能为力。
“于贞啊,你听好了,欺辱你,辜负你的人是蒋千俞,找准了人去对付,不要一有和男人相关的問題就仇视同为女人的同性,那個男人才是罪魁祸首,你明白了嗎?”
于贞嘴唇翕动却說不出话来,该說的也說了,林清妙也懒得和她多言,她转身离开,然而刚转身却听到于贞說道:“我和蒋千俞什么都做過了,他還想我给他生孩子。”
林清妙侧头看她,却见她双拳紧握,像是铆足了力气才冲她說出這句话。
林清妙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你這种话能伤得了谁?男人要你给她生孩子你就觉得是荣誉?怎么低贱成這样?”
林清妙离开了,于贞却颓然退了好几步,她靠在墙上平复着因为情绪转换太快而带来的疲惫感。
林清妙看似平和却字字如刀,而她呢,看似剑拔弩张,却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她无奈尖叫一声,她痛恨林清妙那骄傲的样子,也痛恨在林清妙面前永远被压着一头的自己。
林清妙沒太把于贞当回事,她回去之后又和席塞聊了一会儿,還留了席塞的电话号码,在宴席還沒结束前席塞就被助理带走了,她明天還得去别的地方参加研讨会,需要先回去休息。
蒋千俞见席塞走了才上前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
“不用了,我叫了车。”
“你叫了车?许砚柏不来接你?”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
她冷淡的语气让蒋千俞不太好受,他依然耐着性子說道:“你不用跟我這么客气,就算……我們沒有在一起了,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我送你回去也沒什么。”
“送不送這個問題我們先不提,刚刚看到于贞我才知道,這些年你怕是对她太過宠爱,都宠爱到让她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了。”
林清妙這话将蒋千俞刺了一下,他面色很难看,這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觉得很难堪,尤其质问他的人還是林清妙。
“蒋千俞,你为她花了多少钱?”
“你怎么会好奇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林清妙话中的在意让蒋千俞看到了某种期望,他面色好了很多。
林清妙道:“我记得,我們還沒有进行财产分割。”
蒋千俞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說道:“如果你想要,整個铭鹰都可以给你。”
林清妙摇摇头,“我拿铭鹰来做什么,既然我們還沒进行财产分割,那你为她花的钱应该也算我們的夫妻共同财产,我是不是有权利收回来?”
蒋千俞明白了,原来她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想收拾于贞,并不是在意他,他不禁有些失落。
“把你给她的转账记录,還有你的银行流水单用邮件发给我,我希望尽快收到。”
蒋千俞沉着面色沒說话。
林清妙冷笑一声道:“怎么了?我要对付你的小情人,你不舍得?”林清妙也沒等他回答,接着道:“你要是還对我有那么点良心的话,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好,我会发给你,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对于這话林清妙不置可否,蒋千俞能发给她那更好,不能发她也有别的办法,于贞這個狗仗人势的东西,咬了她那么多次,她也该给点教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