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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 第50节

作者:未知
突然,厅堂正中一声脆响。 一只白玉酒杯被人掷在地上碎成粉末,掷酒杯的人正大喘着气,面有怒色地看着一众宾客,正是贾公子。 孙太守挑了挑眉:“贾公子?此举這是何意啊?” “堂堂一家之主,怎能允许自己的新妇如此在堂上遭人羞辱?還有你们、你们难道都沒有廉耻之心了嗎?” 肖南回被這一出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她开始有些担心這說话如此直接的贾公子能否活着从這走出去。 果不其然,宴席上一阵安静后,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孙太守也跟着笑了两声,只是那笑看着比不笑還吓人些。 “贾公子是有身份的人,当知道這女人已過了门,便是我孙家的妇人。你一個外人,与她非亲非故,切莫因为一些小事而做出不符身份的事来。” 這话說得留了三分余地,是要這贾公子识相地赶紧顺着台阶下来,谁知对方根本不领情,死活不肯将這篇揭過去。 “孙家是大户人家,当知道嫁做人妇怎可轻易抛头露面的道理,如今這般对待,又和那些奴籍的舞姬有何分别?” 孙太守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到底要怎样?” “孙大人若是只当這女子为寻常舞姬,我愿出金银将她买下,你看如何?” 肖南回這次总算是有点看明白了,再看那田薇儿看着贾公子泫然欲泣、羞愤难掩的表情,基本已经八分肯定這是怎样一出戏了。 公子佳人互许心意,谁知一朝变了天,姻缘就此破灭,公子不死心,這才千裡迢迢地追来了。 她能看得明白,在场的其他人也能看得明白。 只是谁也沒想到,孙太守竟然沒有一口回绝。 “贾公子所說,我尚需考虑一番。贾公子不妨同燕大人一起在我府上多留些日子,左右不過几天時間,就当在這多看几天风景好了。” 那贾公子进退两难,只得暂且应了。 田薇儿被人拉了下去,宴席转瞬便又恢复了热闹,席间宾客欢言笑语与先前并无两样,只是各人心中又多了几分计较,却沒人知道。 第55章 情为何物 次日清晨的孙府一片寂静,四处弥漫着一股狂欢過后的污浊酒气。 田薇儿那处偏僻的院子内,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屋内钻出来,身上穿了件侍女的衣服,发髻却是散的。 她蹑手蹑脚地从那两個正在熟睡的小厮、婢女跟前经過,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往院子外走去。 听得那脚步声走远,肖南回睁开眼,看了下身边睡得雷打不动的伍小六,起身也跟着出了院子。 田薇儿的脚步愈发匆忙,心跳得砰砰响。 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人服侍的情况下自己换的衣裳,她那身嫁衣太显眼了,发髻上的钗子也太過隆重,索性都换掉了。可惜她不会自己梳個流云髻,便能将那只她喜歡的簪子一起戴着走了。 不過這些小烦恼,在她想到即将要见的人时,便都烟消云散了。 嘴角的笑容像是掺了蜜,她的脚步已全然沒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几乎是一路小跑起来。 孙府中给贵客的别院都备在东侧,以免西晒时的炽热阳光将屋子烤得太過炎热。 七八处别院虽然各自分隔开来,实则院院相通,只有最靠近裡侧的院子留有后门,方便扫洒的奴仆出入。 此时各院各房的主子们還在睡梦中,除了守夜的丫鬟小厮,沒有哪個不长眼的奴才会在這個时候打扫院子。可那别院的后门处,却立了個人影。 那人左右晃着、徘徊不安,时不时地向着甬道的两边张望着。 不一会,田薇儿的身影在尽头出现了,她看见后门处的那人,脸上压抑许久的兴奋喜悦之情终于溢出。 “翰郎!” 贾翰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苍白的脸,因为這声呼唤而终于有了几分红晕,他小心捉住向他飞奔而来的少女的手,却不敢碰她的身子。 “薇儿。” 少女急急握住心上人的手,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到了嘴边却成了委屈酸楚,還未开口泪便掉了下来。 男子惊慌失措地去擦那泪,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懊恼:“薇儿你、你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找你的。” 田薇儿摇摇头,终于低声开口道:“你能来,已经很好了。” 贾翰轻轻拂過少女柔软的发丝,只觉得心间又酸又疼,咬了咬牙开口:“我一定会带你离开這裡的。” 田薇儿想到心上人昨夜在宴席上的那番话,又是欣喜又是感动,刚要开口說些什么,突然便听身后甬道旁的草丛中突然传出两声闷哼,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這对情到浓处的鸳鸯吓了一跳,贾翰强自镇定,逼迫自己缓缓转头去看身后的情景,却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慢慢被拖进草丛裡的脚。 “谁、谁在那裡?” 贾翰的声音有些颤抖,草丛中无人回应,只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吸了口气,這次的声音大了些:“是谁......” 才刚吐出两個字,草丛裡“呼”地一声站起一個人。 “别叫了,你想让所有人都出来围观嗎?” 田薇儿瞪大眼睛打量着那個只穿着中衣的婢女,觉得有些眼熟:“你怎么会在這......” 肖南回做了個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沒人在附近了,這才不耐烦地对贾翰招了招手。 “過来搭把手。” 贾翰呆愣片刻走上前去,赫然发现草丛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四個侍卫模样的人。 “把他们拖到树丛后面,别让人发现了。” 一阵忙活后,肖南回看一眼仍云裡雾裡的贾公子,开口道:“你以为姓孙的留你住下,真的是在考虑是否要将人卖给你嗎?” 对方一脸深信不疑:“难道不是嗎?” 深吸一口气,肖南回决定敲醒這個有些迟钝的“蠢公子”:“田家又非奴籍,嫁的是女儿又不是卖的家妓,哪来的身契?沒有身契,孙家又是明媒正娶,你即便是交了银子带走了人,转头孙家也能随时将人抢回去。” 贾公子的脸又白了回去:“怎、怎会如此?” “更有甚者,我看那姓孙的瞧你出手阔绰,搞不好想要将你一并扣下。方才你私会他家女眷,若非我及时将蹲守的人处理掉,便是抓你现行,到时候扣上一顶诱拐新妇私奔的帽子,你若想活命,便要家裡人来交银子来赎吧。” 一旁听着的田薇儿的脸色也白了:“那要如何是好?” 肖南回伸出两根手指:“两個選擇。第一個,你回去继续做孙太守的老婆,有生之年不要想着和人私奔的事,贾公子寻個由头說是回家取银子也好、老父病重也罢,总之速速离开此地,有生之年不要再回来。” 她顿了顿,正要說第二個,田薇儿一脸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說了,我們选第二個。” 肖南回眨眨眼,觉得眼前這個姑娘其实比看上去要坚定的多。 ****** ****** ****** 一炷香后,孙府后门附近的哨岗上,守卫值了几個时辰的夜班,正是困顿的时候,远远便见换岗的接班人走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打更的人還未走過,距离换岗的時間应该尚有片刻。 還未等他开口询问,那来人已经站在哨塔下喊话道:“克桑叫我来替你,让你去盯着别院那边。” 守卫露出了然的神情,老大早就說過,那别院裡住着的什么燕紫是個难缠的角色,孙大人授意他们要多加留意。 沒再多想,他爬下哨塔,正准备将岗位交给来人,抬眼却发现,這人顶着张面生的脸。 他正要上前讯问,突然身后便降下一個黑影,一下子将他砸晕。 肖南回将手中石头一丢,利落检查一番,确定对方真的昏死過去,便将人拖到隐蔽处。 穿着侍卫服的贾公子心有余悸,将藏在后门处的田薇儿唤出,三人牵了那守卫的骆驼便向通往戈壁的出口赶去。 脚下渐渐又变为干硬的黄沙,肖南回将骆驼交到贾翰手中,想了想沒忍住,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了口:“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沒有向导又只身一人,你先前是怎么過三目关的?” 听见她问起這個,那贾翰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语气中带上几分兴奋:“便是如今想起来,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日我半夜行至三目关前,随身水囊已经空了几日,实在口渴难耐,便想寻处绿洲看看能不能讨到点水喝,结果却遇了狼群。” 肖南回默默听着,心裡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戈壁中水最珍贵,夜晚的狼群最喜歡守在水源旁边,等口渴难耐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我以为這下小命休矣,突然便听得一阵琴声。那琴声当真高远如孤鹰過群峰之上,游龙临深渊之下......” “等下。”肖南回越听越不对劲,“戈壁中怎会有琴音?” 贾翰越发有些眉飞色舞:”我也觉得奇怪,但更奇怪的還在后面。那狼群听得琴音便似被震慑住一般不敢妄动,随后一名黑衣侠士突然从天而降,以迅雷之势瞬间便割下那其中一只狼的头颅,余下的便做鸟兽散。都說三目关如鬼门关,夜晚更是少有人走动,现在想想,或许便是老天爷似乎也冥冥中要帮我和薇儿。” 肖南回越听越头疼,有什么联想過后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她却有些抓不住关键:“你是說有人将你从狼群中救出?那抚琴者同侠士可是一人?” “并非一人。侠士是侠士,抚琴者另有其人。其实我未见那抚琴者之前,一直以为会是耄耋老者。因为那种琴音中的境界,便是连年過不惑的琴师都少有人能达。可见了那人才发现,他不過二十又几的年纪,真真令人惊讶。” 肖南回听到這,终于抓到了些许感觉,眼前闪過那日在三目关时,悬崖上那撇一闪而過的影子,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那抚琴的人手上可有戴着什么东西?” 贾翰停顿片刻,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是有戴东西,好像是串珠子。說来其实抚琴的人都不太会在手腕上戴东西的,不過那人倒是丝毫未受影响,我想他可能很久以前就习惯如此了。欸,說来我与他攀谈琴道,他個中见解当真不俗......” 他后面說的话,肖南回已经听不太进去了。 年轻男子,手上戴佛珠,還有武功高强的黑衣侠士。 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会不会太巧了些? 可是......怎么哪哪都有他?! 许是肖南回脸上的表情太過纠结,那贾翰似是察觉,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怎么?可是有何不妥?” 她自是說不清這其中不妥,只敷衍道:“无事,就是听着有些奇特,多想了些。”眼见前方便要进入戈壁,她停下脚步,思索片刻交代道。 “孙家早晚发现你们逃走了,必定会派人去追。出了三目关,最好不要直接回宿岩。戈壁虽然凶险,但也好藏身,你们带的干粮和水省着些用也能撑到半個月。挨過這段日子,再想办法直接往彤城去吧。” 那田薇儿又看一眼肖南回,似是左右下了一番决心后說道:“要不、要不你同我們一起走吧!” 肖南回摇了摇头:“我還有别的事要做,一时离不开。” “可是他们发现我們逃走后刁难你怎么办?” 她心下一暖,眼前又闪過那胖墩的身影。 其实她本来就打算送走這二人后,想办法就近找处岩洞躲起来,等那潘媚儿回寨子的时候伺机跟上去。只是一想到伍小六那胖子,心下多少有些不忍。 她已经将田薇儿放走了,若是自己也拍拍屁股走掉,伍小六绝对要遭殃。 她笑了笑,随意說道:“当下人的嘛,总要被刁难,我习惯了。” “谢谢你。”那田薇儿突然一把拉住肖南回的手,低声道:“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不是我們家的人,我虽是小姐,但家中奴仆還是认得清的。” 肖南回盯着眼前這個粉颊少女小鹿般的大眼睛,一時間有点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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