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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作者:羡山
林懿丘新租的小洋楼离唐人街很近,算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段。

  顾承林把她送到门口。

  后面高楼灯火明明暗暗,光线将两人地上的影子拉长,那些城市喧嚣像是落在很远的地方。

  走到台阶口,林懿丘回头朝他笑一下:“承林哥,我到了。”

  男人“嗯”一声,他在打量自己给她找的這间小别墅。

  目光转一圈又落回她身上,顾承林一手抄兜,沒有动作。

  林懿丘见他不动,只好又說:“你快回去吧。都好晚了。”

  顾承林瞧她眼睑微垂,远处散射的光线投在她清秀的眉骨上,睫毛洒下一小块阴影。

  他等了一会儿,清声询问,“方便上去坐坐么?”

  林懿丘愣了下,她攥攥书包肩带,深吸口气:“我屋裡很乱……”

  顾承林仍旧看着她,也沒說什么,可目光裡总带了点似有若无的耐心与坚持。

  她僵持不過,更何况,這栋房還是他帮自己租的。

  林懿丘往上站一层台阶,视线和他平齐,她抿唇說:“坐坐也行。那你不能嫌弃我房间乱。”

  顾承林莞尔:“沒人嫌弃你。”

  說完,林懿丘转身去输密碼开门。

  两层的独栋小别墅,一楼是客厅厨房,连着一個小庭院,二楼才是卧室和书房,顶楼有老虎窗,天气好的时候,阳光可以直接铺满整個房间。

  裡面生活气息很足,沙发上堆着好几件晾干后来不及收拾的长袖长裤,毛毛虫状的靠枕落一半在碎花地毯上,茶几上摆了沒吃完的威化饼干和一罐奶油味的夏威夷果。

  顾承林不由說:“……是有点乱。”

  林懿丘面上一窘:“我每天做兼职沒時間收。”

  她一边给他拿新拖鞋一边提醒他:“你刚刚還說不嫌弃我的。”

  顾承林哑然失笑。

  穿好拖鞋进门,林懿丘让他自便,自己则绕去厨房给他倒水。

  一摸保温茶壶,空的,她又插上电热水壶烧水。

  還要等水烧开,她也就這么靠着流理台站在厨房裡。

  客厅的灯光穿過餐厅漫過来,洒在了门边上。

  這样微弱的光线,林懿丘低头,蓦地想起之前的一個片段——

  那时徐至诚和林佩正在协议离婚。

  她忘了是什么原因沒吃晚饭,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人饿醒了。

  先去敲保姆的门,保姆沒反应,她只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她翻箱倒柜,沒有一個能直接吃的东西,最后也只在冰箱的裡瞧见了几個番茄。

  她心下一喜,准备拿几個垫垫肚子。

  可還沒走出厨房,门口就传来林佩和徐至诚进门的动静。

  那时候林懿丘特别怕林佩,一听见母亲声音,她大气都不敢出,抱着几個西红柿躲在厨房裡,想等他们都上楼了自己再悄悄上去。

  无奈事与愿违,两人先开始都還比较心平气和,可后来话题扯到抚养权,两人一触即发,顷刻间就开始天昏地暗地吵。

  林懿丘靠着冰箱蹲着,不知道麻木地听了多久,腿都沒有知觉了,這才听见一道猛烈的摔门声。

  像是整栋别墅都跟着颤了几下,她肩膀跟着一缩,听见空气裡晃荡着浅而悠长的回音。

  她吓极了,本以为外面人都走了,可一出去却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徐至诚。

  他手臂撑膝,双手撑头,看起来很是神伤。

  看见她从厨房走出来,徐至诚先是一愣,再是把她拉到沙发边,问她有沒有吓到。

  林懿丘不知作何表情,她就這么讷讷看着他。

  徐至诚抱歉地笑一下,捏捏她瘦弱的肩膀:“丘宝,爸爸给你道歉,刚刚吓到你啦。”

  她眼神躲闪,沉默许久,问他:“……爸爸,你和妈妈离婚后還会再婚嗎?”

  “怎么突然问這個?”徐至诚手从她肩上收回去,又撑在了双膝上,“爸爸也不知道。”

  他那时候就沒有把话說满。

  林懿丘很是哀伤,但也沒办法,毕竟离婚后再婚,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

  “那你是不是還会生小孩啊?”

  她继续问,那时候,她班

  上好多同学的父母二婚后都重新要了小孩。

  他不知道该怎么說,只一手按住她肩,哄她开心地說,“丘宝啊,别想那么远。不论有沒有别人,你在爸爸心裡都是這個——”

  徐至诚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

  “怎么不开灯?”

  厨房门口传来顾承林的声音。

  男人站在门边,客厅投過来的灯光打在他清颀身影上,他似乎是在别墅裡简略地看了一圈后转過来的。

  林懿丘“啊”一声,這才意识到自己是站在昏昧的黑暗裡。

  她立即转身背对顾承林,抬手飞快抹掉眼角薄薄一层水雾,吐出口气,心想,還好沒开灯。

  感知到身后男人走到身边,林懿丘才答:“我刚刚忘记了。”

  一旁的电热水壶早已烧好,她抿一下唇,手伸過去想给他倒水。

  顾承林见她手直直往冒着热气的水壶盖上伸,他眉头一皱,直接把她手腕一捉。

  “小心一点。”

  林懿丘被他带得趔趄一下,一步往前,人就這么站在了他胸膛前。

  她闻到男人身上還未被暖气消融的,清寒的味道。

  稍稍抬头,她瞧见他凸起的喉结,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为蛊惑人心。

  顾承林另一只手去摸索墙壁上的开关,他不熟悉這裡的构造,好一会儿還沒有找到地方。

  她赶紧說:“在這裡。”

  手先他一步,“啪嗒”一声,厨房霎地一亮。

  林懿丘适应地眯了眯眼,她退后一步,手也从他的掌心裡挣开。

  仍旧想去倒水,顾承林按住她动作,安抚道:“我来吧。”

  林懿丘沒有拒绝,她仍旧靠站在流理台边。

  顾承林拿過一旁的保温水瓶,开水汩汩倒进去,热气升腾,幻生幻化。

  他又拿了两只玻璃杯,兑好水温,递给身边的小妹妹。

  “還好么?”他问。

  林懿丘挤出一個笑,“……還好。”

  然而,她只喝了一小口就放下水杯,“我們去客厅吧。”

  客厅空调打

  开有一段時間,温度已经升起来了。

  林懿丘觉得热,她把棉服脱了搭在沙发上,整個人窝进沙发裡。

  旁边是之前堆着沒整理的衣服,顾承林站在沙发和茶几之间,有点儿不知道该在哪落脚。

  林懿丘见状,又支棱起来收拾沙发上的衣服。

  “沒事。我就坐這。”顾承林挨着她坐下。

  小妹妹闷闷摇摇头,她细致地把衣服一件件挪去旁边:“我還是把衣服叠起来,不然明天又忘了。”

  “最近兼职很忙?”

  “還好。”她手上抚平衣服的褶皱,低声說,“我有时候会偷懒,事情喜歡拖着不做,或者等到不得不做的时候才会做。”

  顾承林点头,這的确是她的风格:“原来现在是你不得不做的时候?”

  林懿丘被他噎住,手裡叠衣服的动作却沒停,她小声說,“你不是要来坐坐嘛。還是得收拾一下。”

  听了這话,男人缓缓一哂,沒有接话。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热了,起身脱了大衣和她的棉服搭在一起,顺手灭了头顶大功率的照明灯,转而按亮沙发旁的复古壁灯。

  灯色柔黄,薄纱一样罩着。

  小姑娘发丝染一点金边,她眼睑微垂,手裡的衣服发出布料摩挲的细碎声响。

  她的衣裳是偏细腻的清新色系,衣服和裤子也都是搭配着买的,有好几套顾承林都很是眼熟。

  他重新坐回去时,动作捎带了点暖风,拂在林懿丘手背上。

  随之身旁的沙发微陷。

  林懿丘仍旧低着头,“……之前,我以为我不会那么伤心的。”她阖一下眼,“明明当初他们离婚时,我還挺高兴,我巴不得他们离婚……”

  “可现在我看见我爸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我還是会觉得难受——明明我该祝福他,可我說不出口……”她自嘲,“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很矛盾?”

  顾承林微微俯身,他手指交扣,声音如往常般清淡:“你知道人一生会遇见多少人嗎?”

  “嗯?”

  “据计算,如果一個人能活八

  十岁,那他一生可以遇见近三千万人,在裡面遇见合心人的机率寥寥无几,”顾承林想了想,“大概小数点后六七位。”

  林懿丘嘴巴张一下,不知道是惊讶他此刻說的话,還是意外于此刻他安慰自己的语气。

  “很多时候,不合适才是常态。而很多合适,也往往是迁就、磨合,甚至削足适履的结果。”

  “……所以,我得学会接受?”她抿抿唇。

  “接不接受不重要。”顾承林看她,“但一定不要把這种外在的不合适加诸到自我怀疑上。人应该有保持坏情绪的权利。”

  林懿丘怔一下,她說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像是温凉的潮水一阵阵上漫,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星河流晃,脚趾陷进湿软淤泥裡。

  她胸腔被填得很满。

  林懿丘顿了顿,她把手裡的衣服放去一边,两脚蹬了拖鞋放到沙发上来。

  膝盖屈起,双手环住双腿,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我好像知道了。”她下巴磕在膝盖上,歪一下头看他,语气已然比方才轻快很多。

  顾承林微哂,他双腿交叠,身子也往后靠去。

  林懿丘眼睛转了一圈,也跟着他靠在沙发上:“你真的只学了一门经济学嗎?

  “嗯?”

  “你真的沒有选修哲学?”

  她回忆一下从前,自己真的从来都很吃這一套。

  他很少和她讲道理,但只要一开口,她的心总是被拿捏得死死地跟着他走。

  顾承林很淡地笑一声,沒接這茬。

  林懿丘心情变好,她有点想吃零食,手伸過去拿茶几上那一罐夏威夷果。

  摸到开壳器,她撬了两個個扔进嘴裡。

  又抓几個撬掉壳递给顾承林:“吃么?”

  還沒等男人接過,她又自顾把手收回来:“等我先查查你能不能吃。”

  另一只手去拿手机。

  片刻,林懿丘把搜到的给他看:“坚果算硬物,好像做完手术一個月内不建议吃。”

  她一边笑一边作无辜状:“太可惜了

  。只能我替你吃了。”

  顾承林:“……”

  又坐了会儿,顾承林賬號裡进来新邮件,是n市公司那边发来的,他需要临时借她电脑用一用。

  林懿丘自然答应,带他上了二楼书房。

  這裡相比客厅简洁多了,地板是胡桃木的温馨色调,书桌旁立着個一人高的落地灯。

  因为是临时住所,書架上放置的书也不多,桌面上堆的大多是她的寒假作业。

  林懿丘把电脑打开,输了密碼推给他,自己则回卧室洗澡。

  半個多小时后,小姑娘穿着浴袍出来。

  见书房裡的门开了一半,灯光从裡倾泻而下,她下意识先往那边走。

  经過走廊,借着光抬头瞧一眼,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站在门口踌躇一会儿,先伸脑袋去望裡面的情况。

  男人靠坐在旋转椅背上,落地灯的光影将他五官衬得分外清邃。

  整個房间烛光映室,一种沉寂的安心感。

  桌面上的电脑已经关了,他正低头翻阅着一本英文原文书。

  看這模样,应该是在等她。

  直到顾承林有预感地抬起头,林懿丘才从门外走到灯光所及之处。

  “承林哥你邮件回完啦?”

  “嗯,”顾承林看她,“過来擦药。”

  林懿丘呼吸一窒,她目光跟着瞧见书桌上放着今天刚买的两管药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听男人這语气……是要亲自给她擦药?

  她“哦”一声,故作镇定,“好。”

  可沒往前走几步,她脚步又停了。

  這栋别墅书房的面积不大,裡面只摆了一桌一椅,再沒其他多余的家具了。

  “怎么了?”顾承林看出她的犹豫。

  “我在想我该坐哪。”林懿丘走到他身前去,往旁边望一圈。

  本想說她去隔壁把梳妆台的椅子搬過来,顾承林已直接出声。

  “坐桌上吧。”

  “啊?”

  林懿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直愣愣瞧着顾承林眨巴了两下眼。

  “高度比较方便。”男人

  目测一下她的身高和书桌的高度,解释說。

  他這语气很是清淡闲适且一本正经,就连看她的目光都带有一种学术研究的氛围感。

  完全挑不出一丁点其他的旖旎意味。

  林懿丘不禁歪一下小脑袋,她脸有些红:“……要不我自己来吧。”

  顾承林不置可否,但手裡已然拧开药管的塑料盖。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色药管,神色清落地等着她。

  裡面有显而易见的坚持。

  林懿丘心裡跳得厉害,手指攥攥浴袍,片刻后,她還是照做了。

  书桌不高,她踮脚就能坐上去。

  挪着身子往后坐了点,她脚下悬空,白净纤细的小腿从浴袍下露出来,脚上勾着拖鞋,晃晃悠悠的。

  澄黄灯光像是浸了水分一样不断下坠,最后停在两人的发梢肩头上。

  暖气融融,听不见什么声响。

  男人拉着旋转椅往前坐了半步,他手伸過来。

  林懿丘感觉自己的手腕连着浴袍的一点袖口都被握住,冰凉的白色药膏贴在指关节的伤口上。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

  顾承林停住动作,抬眼看她:“很疼?”

  小姑娘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主要是感觉好凉。”

  他指腹是温热的,推开质地冰凉的药膏,让她有冰火交叠的混沌感。

  伤口不知是疼還是痒,她手被他桎梏着,想逃也逃不开。

  顾承林见她沒其他反应,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因为有强迫症的缘故,他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指盖在灯下泛着很浅的粉白。

  顷刻间,她不由想起几年前的一個画面。

  那时她也是這么坐在他书桌上,看着他握笔伏案写字。

  在她不成片段的零散记忆裡,這個男人大她一轮,圈子裡同一辈的人大多对他又敬又怕。

  当然,那时她也怕。

  怕到从来不敢看他那双清冷的琥珀色眼睛。

  可究竟为什么后来渐渐亲近了,林懿丘也记不得那么细致。

  也许是自己太能得寸进尺地闹腾,

  也许是他太会收买人心的纵容,又或者,仅仅因为她母亲林佩和姚老先生的师生关系……

  “笑什么?”顾承林看她在抿唇低笑,吩咐說,“换手。”

  小妹妹倏地回神,她耳尖泛红,诺诺地应了声,递了另一只手過去。

  顾承林不轻不重地握住。

  他手掌熨帖,大拇指下意识摩挲几下,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见她手下意识要往衣服上蹭,男人适时腾出手拉住她。

  林懿丘這才反应過来,瞧顾承林已然蹙眉的神情,她小声:“……手有点痒。”

  “忍着。”顾承林不为所动。

  “哦。”她撇撇嘴。

  顾承林继续给她另一只手上药,“伤口不能挠,记住了?”

  “嗯。”林懿丘点头。

  她眨一下眼,心想,今天的承林哥哥怎么這么温柔。

  “以后出门记得戴手套。”他又问,“有手套嗎?”

  “……也许有?”她被问住,“我不记得扔哪了。”

  顾承林不說话了。

  正想盖上塑料盖时,他又顺嘴问了一句:“耳朵上痒嗎?”

  “耳朵上也会长冻疮?”林懿丘面上恐慌一瞬,“……可我沒注意它痒不痒。”

  “擦一点吧。”顾承林說。

  小妹妹配合地侧過身,将耳朵对着他。

  這個高度对于坐在椅子上的顾承林来說有点高,他站起身来。

  冰凉的药膏涂在耳廓上,顾承林温热的鼻息拂一点在她面上,引人想起早春清晨,稀薄阳光洒在浮有碎冰的湖面上。

  林懿丘有轻微的窒息感,连脚上拖鞋“啪”的一声跌落都沒有注意。

  突然,桌边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心裡一激灵。

  来电人显示徐至诚。

  她心下踌躇,不知道這個电话要不要接,也不知道接起来该說些什么。

  见她握着手机沒有动作,顾承林问:“怎么了?”

  “……我爸的电话。”林懿丘按一下开关键,来电振动停止。

  她索性就這么逃避性质地耗着。

  手机电话响

  了三四次,终于偃旗息鼓。

  正想放回去时,屏幕又亮了。

  徐至诚给她的短信和微信都发了消息,问她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顿饭。

  “我爸喊我出去吃饭……”林懿丘眼神垂落在前方,“我不想去。”

  “是不想,還是不敢?”顾承林瞧她。

  林懿丘静默一霎。

  药擦完,顾承林拧上药管盖子,他站在桌沿边,身侧是色彩深重的灯光。

  他個头很高,即便她坐在桌上,额头也只刚刚過他下巴。

  這样近的距离,倏地让林懿丘有一种处在劣势的不安感。

  “……我不知道。”小妹妹晃一下腿,她忍不住跳下书桌,“你觉得呢?”

  顾承林把药管放回桌上,他也跟着往后退一步:“這种事情我替你做不了决定。”

  “你不如自问一下,不去会不会后悔?”

  林懿丘很轻很定地点头:“……会。”

  顾承林神情清缓,他手掌在她头顶按一下,眼裡有极少见的宽容之色,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說:以后的书房play我今天已经get到了

  作者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大家晚安~

  明天還是十二点~onclick=hui

  (接吻請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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