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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杀戮其实沒有那么难

作者:唐人的餐桌
只要跟老羊皮在一起,云初就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准确的說,他的灵魂似乎飞在半空中,如同一個旁观者一样观察他的肉体与老羊皮交流。

  這种感觉很不对劲!

  据云初所知,想要出现這种状况,除非是嗑药或者被人使用了麻醉剂。

  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云初将唐刀横放在膝盖上,开始在脑子裡放电影,电影的內容就是他离开白羊部以后经历的所有事情。

  這种回溯式样的思考,是很多科学家与大人物都很喜歡的一种思考方式。

  只要培育出這种思考模式,一個人的一生,就相当于過了两遍,而人生的境界也会提高一到两個档次。

  云初思考了很长很长時間,最终,他停止了思考,喊来了侯三,帮他烧热水,他想好好地洗一個澡。

  刚刚睡醒的侯三愉快的過来帮忙,他很少遇见像云初這么慷慨大方的人,只要帮忙,就一定会有赏赐给下来。

  今天的侯三收拾的很干净,他知道云初不喜歡肮脏的人,虽然手脸還是黑红色的,却闪着皮肤本应该有的光泽,這是真的干净。

  侯三站在水渠裡,他觉得眼前這些水被他的脚给污染了,需要等干净的水流从上面流淌下来的时候,再用水罐装水,才能符合云初的要求。

  云初的影子就倒映在水中,所以,侯三就决定再多等一会,好满足云初那個不怎么讨喜的干净要求。

  等了片刻,才要灌水,他的心却剧烈的疼痛起来,一截雪亮的刀尖从他胸口突兀的钻出来,并有一串血珠子顺着刀尖快速的流淌进清水裡,来不及染红渠水,就被更多的清水给冲刷的干干净净。

  他吃力的转過头看向云初,此时,云初的面色很难看,收回唐刀,对侯三轻声道:“你就是因为背叛才被你以前的主人给抛弃的嗎?”

  侯三很想回答云初的问话,只是心痛的厉害,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水罐掉进渠水裡,随即,他的身体也倒进渠水裡,载沉载浮的随着水流走远了。

  云初的唐刀虽然也是一把好刀,却還是达不到血不沾刃的程度,他蹲下来,在清凉的渠水中清洗唐刀上的血迹,血迹這东西用凉水洗很好洗干净,用热水,反倒不怎么容易清理掉血迹。

  云初去了侯三的房间查看,在一個小小的包袱裡找到了一個精巧的白玉瓶子,拔出塞子轻轻嗅了一下,一股子清凉的感觉直冲头顶,云初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惜,這個时候窗外的鸟鸣声像是被延迟了一般,先看到鸟嘴张合,然后才能听到鸟鸣声。

  鸟鸣声进入耳朵,脑子裡面像是响起来雷声,云初放下唐刀,踉踉跄跄的走到水渠边上,一头就栽了进去。

  過了好一阵子,云初湿漉漉的从水渠裡站起来,捡起被丢弃的唐刀,回到房间之后,立刻将所有的东西装到马背上,他虽然不知道老羊皮的话是真是假,离开,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云初是沿着水渠走的,走了不长時間,他就再一次看到了侯三,他的尸体被一根倾倒的粗树枝给拦住了,身体沉沒在水下,脑袋露在外边,可能是因为水很冰冷的缘故,他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云初挥刀砍断了树枝,侯三又开始了自己的旅程,不知道他想要去哪裡,云初只知道,再向前走,又会进入漆黑的坎儿井地道。

  想要避开這场战争,对于云初来說一点都不难,只需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孤独的待几天,战争就会過去。

  而遍布龟兹平原的坎儿井地道,就是一個很好的避难所。

  西域自古以来的战争,有毁坏城池的,有屠灭种族的,唯独沒有毁坏坎儿井的。

  坎儿井对于這一代的西域人来說比生命還要重要,每一年,每一天,总有人在挖掘坎儿井,有了這個东西,荒凉的戈壁上就会花果飘香。

  人死了,還会有孩子诞生,再成长成男子汉,城池被毁掉了,這并不重要,只要有坎儿井,這個地方有会在很短的時間裡重新变得繁荣。

  云初将要跟随侯三进入坎儿井地道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龟兹城。

  仅仅看了一眼,他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何远山,刘雄這些人的死活,說实话,云初是不怎么在乎的,至于城裡的那些做生意的胡人,云初更是不在乎,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他看到了白羊部的狼皮大纛。

  大纛的出现,就预示着白羊部全族已经抵达了龟兹。

  也就是說,塞来玛跟娜哈就在那個长长的队伍裡。

  目送侯三幸福的进入了坎儿井地道,云初沒有犹豫,拨转马头,用了很短的時間就重新回到了桑林地。

  哑巴马夫牵走了枣红马,還阿巴,阿巴的向云初抱怨侯三不守着大门的怠慢行为。

  云初表示一定会严惩這個该死的侯三之后,马夫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就在何远山口干舌燥之时,一罐子清水从后面递過来,何远山回头发现是云初,就提起罐子痛饮一顿,用沙哑的嗓子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云初笑道:“要走一起走。”

  何远山对云初的态度非常的满意,将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這一次我們的赢面很大,商州折冲府的三個团已经进驻了龟兹城,有了這一千五百人帮忙,我們一定可以坚守到大军到来。”

  “裴东风爵爷呢?”

  “走了,跟方正一起走的。”

  “那么,這座城到底是是谁說了算?”

  “府兵们自然是商州折冲府校尉丁大有說了算,其余的统统归我們统管,還特意给了我一队府兵。”

  云初指指正鱼贯进城的回纥人问道:“這些人也归我們统管嗎?”

  何远山叹口气道:“這是回纥援兵,归丁大有校尉统领。”

  云初叹口气道:“给我五百個你能调动的人,我有用处。”

  何远山皱眉道:“你要這么多人做什么?”

  “封闭龟兹城通往外界的地道,不把這些地道封闭,不等突厥人来攻打,城裡的人就跑光了。”

  “城裡有地道?”何远山忍不住惊叫起来。

  云初苦笑道:“大唐废弃龟兹城已经有四年时光了,在這四年中,龟兹城其实是属于那些胡人的,他们不信任咱们,在城裡开凿地道有什么稀奇的,再說了,這裡的土地很适合修建地道啊。”

  “你带我去看看!”何远山沒有答应给云初人手,朝远处的刘雄几個人招呼一声,就有几百個穿着皮甲的胡人匆匆跑過来,随着云初,何远山一起去了集市方向。

  找到一個依稀在胡杨林那边见過的一個胡商,用手指了指,那個原本装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的胡商顿时脸色大变,从皮袄裡抽出弯刀就跟何远山带来的胡人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事发突然,何远山沒有预料到這些人居然敢在城裡动刀子,恼怒的呼喝一声,顿时,紧跟在他身后的一队府兵就张弓搭箭……箭如飞蝗。

  被羽箭射中的人一般能活一段時間,主要是這种刺穿伤如果沒有伤到心脏跟大脑,对人的杀伤力是很有限度的。

  一個全身上下中了七八箭的一個家伙,虽然倒在了地上,嘴裡冒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突厥话。

  “腾格裡会把你们這些该死的唐人压在黑石头底下让兀鹫啄食你们的眼珠子。

  可汗会把你们這些狗日下的唐人剥皮,吃肉……”

  云初瞅瞅何远山道:“突厥奸细是吧?”

  何远山冷笑一声道:“抓活的,尽量多抓活的,這些突厥狗老子有用。”

  云初往后缩一缩,刘雄等身着铁甲的人大踏步的向前,迎着突厥人挥舞過来的弯刀不闪不避,一刀换一刀的向前硬抗。

  事实证明,大唐府兵之所以在西域所向无敌,不仅仅在于将士勇猛,還有最重要的一條,他们身上的甲胄真的很不错。

  弯刀砍在甲胄上,最多迸发出一溜火星,而唐刀砍在突厥人的身上,往往就会造成非常恐怖的伤口。

  云初总以为何远山這個家伙就是一個混子,沒想到当他从后腰抽出两柄香瓜大小的铜锤一路横砸着向前突进的时候,云初這才相信,這個混账能代替方正成为大关令,并不是因为给裴东风下跪。

  府兵们打仗不仅仅是勇猛向前,躲在何远山背后漫步战场的云初很快就发现,那些府兵们竟然分散开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各自统领七八個胡人武士,将偌大的集市街给分割成十几個小一点的战场,且相互支援,相互依靠,与人数差不多的突厥人鏖战,隐隐占了上风。

  何远山的铜锤威力十足,一锤子下去,挡在他前边的突厥人就歪着脖子嗬嗬的叫唤着向一边倾倒,云初趁机一刀砍在胡人的脖子上,让他减少很多的痛苦。

  战斗进行了不到一刻钟,更多的府兵从街道的两边出现,且缓缓向街道中段挤压。

  云初沒有听到“跪地不杀”,或者“缴械不杀”的声音,有的只有惨叫跟兵刃撞击的响动。

  等最后一声悠长的惨叫声结束之后,集市街上已经堪称血流漂杵了。

  满身浴血的何远山冷漠的对刘雄下令道:“把突厥人找出来,只要是活着的都要,我要让這一城的人,人人都砍突厥狗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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