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寻常事尔
沈如道:“沈如乃是陛下的臣子,刘公可以說某家乃是陛下调.教出来的臣子。”
戴至德道:“既然如此,你這個主簿也不用做了。”
沈如闻言笑了,从头上取下官帽,小心的放在公案上,然后做了一個四方揖,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公堂,虽然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云初为何要辞官不做,還要削发为僧,把事情做的如此的不可挽回,他還是决定跟随一下云初的脚步,应该不会有错。
云初這個人有多么的爱长安,他是看在眼裡的,云初是多么努力的在发展长安,他也是感同身受的。
现在,云初果断地辞官了,還削发为僧,這就足以說明长安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
虽然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的寻找漏洞所在,寻找危机的根源,却一无所获。
虽然曲江流水牌子的资金池是重点,沈如却沒有太上心,如今正是商贸红火的时候,资金池裡面的资金虽然每天都在进出,不過,這一笔笔的资金其实并沒有挪窝,资金只是在账簿上作为保证金进出。
流水牌子上的每一种货物,都是由资金池裡面的保证金保证過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保证金就要先行赔付過去,然后,再由长安官府再来查证差错出现的原因,判定過错方,追索赔偿金,這笔赔偿金再入资金池。
如果沒有保证金的存在,就会有商贾把自己的货物无偿的往流水牌子上悬挂了,毕竟,只要挂上去,货物就不是他的了,他手裡只有一份证明货物是他的文书……货物怎么买,怎么卖就属于流水牌子的工作人员的事情了,他们只负责按照自己的标的最后拿钱就是了。
标的可高,可低,不担心浪费時間的可以标高,觉得自己的货物珍惜难得,也可以标高,觉得自己的货物市场上很多,想要早点出手的就标低一些。
流水牌子是不管标的高低的,他们只管从售卖后的总收益裡抽成即可。
這就是沈如這個万年县主簿对流水牌子的全部认知。
丢掉官帽之后的沈如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与之前用井水擦身,喝罐罐茶出汗后的轻松不太一样,是一众卸掉万斤重担之后的轻松。
趁着自己主簿被拿掉的正式文书沒有下来之前,他去了县衙食堂,让厨子给切了两只刚刚卤出来猪拱嘴,一块五香牛肉,半挂肥肠,用荷叶包包了,再用麻线串成一串,就背着手提着一串吃食回家了,他准备今天晚上跟夫人好好的喝一杯。
万年县的公堂上自从沈如走了之后,就安静的落针可闻。
县令辞官当和尚去了,现在,主簿似乎也不愿意干了,這是要回家伺候刚刚出月子的夫人去了?
下面的万年县的其余官员们对于沈如被拿掉并沒有觉得有多奇怪,其中,县丞,县尉,户部房主事,工部房主事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辞官。
在万年县当官当的越久,就越是知道這個县根本就离不开云初這個县令,目前,整個万年县的工商业,民生体系,都是云初从无到有打造出来的。
经過十余年的发展,万年县的官府构造早就与大唐其余地方的官府结构有了天壤之别,其中,很多细微处,也只有云初知晓如何调整,或者废弃,一旦来一個啥都不知道的,结果,只会是一团糟。
而长安背负的责任太重,朝廷沒钱了就会从长安拿,十六卫沒钱了也会从长安拿,陛下要给天下十道免税休养生息,也会从长安拿钱贴补国库,东边,西边的边军要的粮秣甚至也是长安供应的。
沒有哪一個人敢背负弄乱长安的责任,哪怕是一项照顾不到都是天大的罪责,就算是宰相也不能,這就是沈如敢无视宰相,郡公,大司宪的原因所在。
不懂,最好不要掺和进来,万年县令云初可以驾轻就熟的干的轻松,换一個人過来,恐怕就是一個足以让他身死族灭的大坑。
這么多年以来,觊觎万年县主簿,县丞,甚至是六部房主事的人也有很多,唯独对万年县令這個职位,基本上就无人问津。
刘祥道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下面的长安官吏就会低下头,县丞,县尉,户部房,工部房几位主事们反倒昂首挺胸地,就等着刘祥道发话,自家好赶紧辞官。
都是人精,刘祥道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底下人的意思。
回头看一看脸色同样难看的窦玄德等人,慢條斯理地道:“一切如旧,待本官与诸位商量出一個章程之后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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