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角
杜薇拿起了古雯靈的保溫杯，“不喝檸檬水，改喝茶了？”
古雯靈不明所以,“嗯。”
杜薇沒好氣地嘀咕，“檸檬水美白。”
“噢,”古雯靈按捺不住，“你到底想說什麼？”
杜薇放下保溫杯，假裝正經地咳嗽一聲，“只是想給你一個溫馨提示，不要腳踏兩隻船。人民教師要注意影響。”
古雯靈皺緊雙眉，“誰腳踏兩隻船了？”
杜薇斜嘴譏笑，“你說是誰？一邊享受湯泓哲的追求，一邊又要跟前男友複合。”
古雯靈生氣得扔下鼠標，“誰跟前男友複合了？”
杜薇發出一聲不屑，“你沒跟你前男友複合？那他能在校門口等你下班？”
古雯靈一下提起了精神，“他在校門口等我？”
“對，等了一下午。”杜薇不耐煩地翻白眼，隨即變得疑惑，“你不知道？”
古雯靈若有所思，呆滯了幾秒。隨後保存好ppt，合上電腦，拿起挎包。她沒有再與杜薇過多言語，從杜薇身後繞過，徑直走出辦公室。
她要去學校門口探看情況。看看是否像杜薇說的那樣，萬徹當真在等她。
萬徹還是老樣子，徘徊在那一棵魚尾葵樹下面。看見了古雯靈的身影，他急切而欣喜地湊過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古雯靈半路被一個人叫住。
如果萬徹沒猜錯的話，那個人是湯泓哲。
湯泓哲笑容滿面，走到古雯靈身旁，舉止親暱。分明距離近得能夠清楚聽到彼此的聲音，湯泓哲仍要彎腰低頭，愈發靠近古雯靈。
萬徹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三個人站成了不規則的三角形，有劍拔弩張的危機感。
古雯靈心慌，想要逃走。
湯泓哲神情閒適，“餐廳已經預定好了，現在出發的話剛好合適。”湯泓哲笑意盈盈，眼光只放在古雯靈的身上。
古雯靈身體僵硬，不知該笑着應和還是沉默以對。
萬徹開口，“你已經有約了？”
湯泓哲隨即發問，“這是你的……朋友？”
古雯靈面露難色，尷尬陪笑，“朋友嘛，大家都是朋友。”她並不想介紹兩人互相認識。生活裏並不是遇見的每個人都需要認識的。
湯泓哲舉起了手中的禮品袋，“給你買了桃酥，一會兒車上喫？”
“好。”古雯靈的好字說得沒有底氣。她在意萬徹的想法，偷瞄萬徹的反應。
萬徹對她微笑，“那你先忙，今天就不打擾你了。”
萬徹看似灑脫地離開了現場。和湯泓哲擦肩而過時，萬徹眼神凌厲，似有殺氣。
湯泓哲帶古雯靈坐上車。古雯靈抱着桃酥，沒喫上一口，從後視鏡裏看到萬徹渺小的身影，又愧疚又生氣。
古雯靈給萬徹發消息，帶一點質問的憤怒感，“你來怎麼不提前聯繫我？”感覺太柔和了不解氣，古雯靈的語氣逐漸暴躁，“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每次都這樣！”
萬徹很快回復古雯靈，“我從來沒有突然消失過。”接着解釋突然出現的原因，“我怕提前跟你聯繫的話，你會拒絕我。”搭配貓咪臉紅害羞的表情包。這還是當初沒分手之前，他從古雯靈那裏偷來的。
古雯靈暴躁不減，“你不要裝可憐！”手指在發送鍵上遲疑了一下，最終刪掉了這一串文字。
萬徹繼續發來消息，“咕咕不要生氣，我下次一定提前聯繫你。”見古雯靈沒有回覆，萬徹又發來祝福，“祝你今天玩得開心。”
古雯靈輕輕嘆氣，在鍵盤上打字，“嗯。”
只是還沒來得及發送，萬徹那邊再次傳來消息，“祝你今天玩得一般開心。”
古雯靈沒忍住笑出聲來。
湯泓哲很好奇，“看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他猜測是萬徹。
古雯靈匆忙收好手機，“朋友發的一個表情包，有點好笑。”
湯泓哲右手扶着方向盤，左手撐在車窗上拖着腦袋，“剛剛那個人……是你前男友？”
古雯靈吞吞吐吐，“嗯。”
“他今天來找你，都沒提前跟你說一聲嗎？”湯泓哲笑道，“看來不是很有禮貌。”
這話說得叫古雯靈有一些不高興。她替萬徹辯解，“他跟我說過的，是我搞錯了時間。”
“噢？”湯泓哲將信將疑。只是再提萬徹就有些煞風景了，湯泓哲轉移話題，“桃酥好喫的，你快拆開來嚐嚐看。”
古雯靈聽從安排，打開了桃酥盒子。
一塊桃酥剛被拿到手中，湯泓哲立即示意，“給我也喫一塊呢。”他不知何時換作了用雙手來掌控方向盤。
古雯靈有一刻的猶豫，還是伸出手，將桃酥喂到湯泓哲的嘴邊。
她自己也吃了一塊桃酥。湯泓哲迫不及待問道，“味道如何？是不是挺好喫？”
古雯靈點頭，“嗯。”其實嚼在嘴裏成了一口的粉末，她嘗不出味道來。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令人疲憊的壓力。
爲了避免再次發生三人同時出現的情形，下一次約會時，古雯靈提前探察了現場情況。
古雯靈故意在杜薇面前愁眉苦臉，“泓哲哥哥一下午沒聯繫我了，也不知道在幹嘛。”
杜薇正對着小鏡子塗抹口紅，“呵！不見了就知道珍惜了？那你早幹嘛去了？”杜薇抿嘴，讓口紅分佈得更均勻，“虧他到處問哪家花店好，要親手給你包一束花，送你一個驚喜。”
古雯靈思忖，包花去了，那就不在學校附近。
“也不知道他圖什麼。”杜薇長長嘆息，“待會兒送花來，結果發現別人根本不領情！呵——”
“待會兒？”古雯靈向杜薇確認，“今天就送？”
杜薇疑惑地看向古雯靈，“難不成送隔夜的？”
說來是這麼一個道理。古雯靈想給湯泓哲發消息，以免湯泓哲白跑一趟。考慮到買花的事並沒有公開，古雯靈貿然行事並不恰當。她咬住了手指甲，心神不寧。
思來想去，古雯靈編造了一條朋友圈，“難得媽咪親自下廚，今晚早早回家喫飯。”特意屏蔽了她的媽咪和爸比，以及萬徹。
這樣應該就是萬無一失的了，古雯靈暗自鬆一口氣。
古雯靈給萬徹打電話，“萬徹，你到小北門等我，我從小北門出來。”怕萬徹找不到小北門，古雯靈在微信上貼心地發送了一個定位。
萬徹聽從古雯靈的安排，早早等候在小北門。小北門連接的是一條幽靜的小巷，人煙稀少，只有兩旁古老的圍牆，以及冒出圍牆外的鮮嫩的枝椏。古雯靈一路小跑，來到萬徹身邊，不忘觀察四周情形。
萬徹安慰道，“放心，剛纔這裏只有我一個人。”
古雯靈安心地輕輕點頭。
萬徹有一點失落加委屈，“我們見面……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嗎？”
古雯靈睜大了眼睛，急忙解釋，“不是的，我……”
她只是沒有能力處理三個人的尷尬場面，也沒有能力單獨面對湯泓哲。她莫名有點怕湯泓哲，總要看他的眼色，氣場被他壓過一大截。“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沒有關係。”古雯靈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向萬徹表達清楚。
萬徹偷瞄古雯靈的臉色，“開玩笑的。”萬徹故作神祕，“我其實最喜歡這種小巷了，又沒有人，說不定旁邊還有一片小樹林……”
古雯靈朝萬徹翻白眼，“呸！”悄悄抿嘴偷笑，不敢被萬徹發現。
小巷蔓延直至馬路。萬徹將車停在巷口。他們慢慢走到車旁。古雯靈打開副駕駛車門，看見車座上放着一隻標註着平安喜樂的暗紅紙袋，上面印着水墨荷花。
萬徹得意地向古雯靈介紹，“專門買給你的麻薯，我記得你喜歡喫的是麻薯。”
喜歡喫的是麻薯而不是桃酥。萬徹沒有明說，古雯靈聽懂了其中含義。
古雯靈坐上座椅，將紙袋抱在懷裏。
萬徹催促，“打開來看看喜不喜歡？”
古雯靈打開了紙袋。麻薯口味豐富，楊枝甘露、白桃烏龍、桂花蓮藕，甚至還包含了古雯靈沒有嘗試過的口味。
萬徹滿懷期待，“快嚐嚐。”
古雯靈打開了麻薯盒子，動作不是那麼利索。她下午擔心浪費，好不容易纔喫完了湯泓哲送的桃酥，堵得胸腔一直悶着。現在已經不太能夠喫下甜食了。耐不住萬徹熱情的眼神，古雯靈淺淺地唱了一口。
萬徹問道，“好喫嗎？”
古雯靈回答，“好喫。”
是不是每一個送點心的人都要抓着別人問好不好喫？
萬徹也沒啓動車，光是盯着古雯靈喫麻薯。古雯靈喫得忐忑。
“你也要？”她還以爲他也要她喂他。
萬徹搖搖頭。古雯靈鬆一口氣。
萬徹笑道，“我就想看看你。”
萬徹終於點火，車內微微顫動。古雯靈胃裏積壓甜食，膩得發悶。她打開了車窗，喝幾口微風。遠空陰沉，地面潮溼，路邊的廣告牌在暗淡的光線裏亮着歡愉的閃光。古雯靈趴在車窗上，任風吹動鬢髮，吹散混亂的思緒。
到底如何纔是好，古雯靈找不到答案。
和他們的約會，成爲了充滿壓力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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