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急流勇退
文人和武夫,自古就尿不到一起来。
這大宋乃是文人士大夫掌控天下的时代,到了澶渊之盟后的宋辽和平期,武人更是沒有了地位。
仗都不打了,放马南山,哪裡還有你们武人什么事情。
要不是這些年他赵祯在拼命把武人往上拉,那他们更是沒有存在感了。
朝中群臣也感受到了赵祯对武将的重视,但是只要這些武将不威胁到他们的地位,這些文官倒也给皇帝面子。
从长计议?
赵祯重复了一下章得象的话,一脸质疑的样子。
到底要多长時間来商量?
此事還需朝臣共同商议。章得象回禀道,他拒绝得十分干脆。
张相,你說呢?赵祯又问向了老成持重的首相张士逊,至于章得象,他觉得可以让他罢相了。
不過,罢相一事牵制甚多。
而且,這些文官好鸟不多,走了章得象,還有李得象。
官家,西北之事,刚刚开始,若现在就大加封赏,恐怕也为时太早!
张士逊同样也拒绝了对西北将官的封赏。
說到底,他也是文官。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這西北之事刚刚开始,后面還有不知道多少大战,现在就封赏,恐怕是早了些。
哦!赵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下。
此事,還需慎重!朝堂之上,随着张士逊的表态,很多官员也跟着表示反对。
吵吵闹闹又起来了。
肃静!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御史中丞庞籍怒目而视。
纷乱的朝堂,安静了一些。
赵祯看着這些人,感觉心烦意乱。
官家,诸位臣僚,西北艰难,敌寇猖狂,兵将刚刚取得如此战功,若是一点都不表示,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关键时候,刚刚从并州回来的杜衍提出了抗议,他很不满這些朝臣的做法。
武将怎么就碍了他们的事了!
要這样对待他们。
如若如诸位所言,有功不赏,等元昊再次犯境之时,又有何人能安守驱敌!
杜大人,何来有功不赏,只是赏赐不能操之過急!章得象回怼道。
罢了!赵祯及时止住了众人的议论。
西北之事刚起,封赏之事,的确要行慎重,若是无度,必会乱了军营。赵祯很肯定地看了群臣。
但是若是不赏,也会引起兵士们的乱议。
西北大捷,宜赏不宜封!赵祯說完,又看向了底下的众臣。
尔等有何意见?他又问了一下。
宜赏不宜封?
众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官家的宜赏不宜封的确是個合理之策。
底下的张士逊和杜衍等人,听罢,沉思了一下,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官家之策,全盘考虑,臣无意见!张士逊表示肯定。
无意见!杜衍也不反对,当下這应该是最好的方案了。
妥当章得象两边看了看,也不再反对。
那好,此战西北众将,皆赏。
卢政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丝绸若干。
朝堂之上的又一個小小争执就這样被糊弄過去了。
赵祯也是颇为无奈。
若是這安塞堡保卫战,或者說延州之战是文官领导打的,那這裡给有功之人加封,定是沒有問題的。
但恰巧,這一战的领导者是狄青和卢政,两人都是武将,都不为朝臣所看得起。
而后方的韩琦,的确是正儿八经的文臣,但是這战的功劳不在他。
议论完此事,赵祯也沒有什么好心情,直接离朝。
准备去延乐宫!出了垂拱殿,赵祯对着旁边的内侍吩咐着。
在這裡心情有些压抑。
昨日看球,沒去延乐宫,今日吃了一肚子闷气,也该去那裡消遣消遣。
官家,您不是說今日要见杜衍杜大人嗎?内侍在一边小心地提醒着赵祯。
看得出来,官家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但是,该說的還是要說。
杜衍?赵祯停下了脚步,今日,的确要见一下杜衍。
他刚刚从并州回来,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跟他說一下。
罢了!赵祯摇了摇头,還是见杜衍重要。一刻钟后,集英殿中,赵祯见到了刚刚還在朝堂上为西北将士說话的杜衍。
参见官家!
免礼!
爱卿从并州奔波而回,辛苦了。
陛下,老臣虽然不再年轻,但是這点路程,還是无忧的。杜衍摇了摇头。
只是不知官家召老臣回来,有何要事?
杜衍在接到赵祯的诏书之事,說实话,還是有些纳闷。
但是西北战事正起,作为北方重镇的并州,随时都要向西支援。
他這個主官,又怎能轻易离开。
召爱卿回来,是想着让爱卿回东京。
入朝!
入朝?杜衍心裡一惊,官家又要将自己召回了。
真有些突然!
如此,還真是喜事!
当初被朝廷中的大臣排挤到并州,他一直都有些怨念。
而這次回东京,昔日排挤他的人也已经致仕。
那并州?
并州不用爱卿操心了。赵祯微微一笑,作为穿越者,他還是知道一些大方向了。
并州那裡,不是元昊的进攻方向。
一切无忧!
這次回来,可与范仲淹同位,任参知政事。
赵祯话一說,旁边的杜衍惊讶住了。
参知政事?
這已经算得上是拜相了。
是的!参知政事!
老臣惶恐!
第二日,从大内之中传来一份诏书,在所有朝臣中引起一阵激荡。
杜衍被官家任命为参知政事。
又加龙图阁学士!
看来,朝中又有风浪起了。张士逊悠悠一叹,他這個和事佬的日子越来越难受。
既要照顾這群文官,也要照顾官家的感受。
有时候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是官家就是要把他摆在群臣之首。
若是我如章得象一般,那该舒服很多。
现在真折寿!
章得象就是整個士大夫文官的代表,他只需要考虑自己后面的文官就行。
就算官家不喜歡他又如何,沒了章得象,還有章得驴。
罢了!官家是個好官家!他還是老老实实替着官家负重前行就行。
章得象府邸,得到消息的這位末相,默不作声。
又看了看墙上的一幅字,久久凝视。
急流勇退!
哎!這相位不做也罢,那并州也是好去处。
他還不算老,算起来刚過六十。
沒必要在這裡做這個出气筒。
不過坐在书房中,思考了片刻,他又冷静了下来。
罢了,官家需要我!
哎!
的确,他赵祯既需要张士逊,也需要章得象。
有和事佬,有文官集团的话筒,還有范仲淹這样的拥帝派
各种朝臣在一起,才能形成一個平衡。
若是朝堂之上,都是他赵祯的人,表面看起来很好,但是這样极端做法之后,就是士大夫与他完全分道扬镳。
這是很危险的。
若是朝堂上一個他的人都沒有,那他還做這個皇帝干啥呢!
同为参知政事的范仲淹,得知老臣杜衍又回朝中拜为参政,一個人站在花园中,静静地思考着。
他清楚,自己是赵祯的人。
但他也感觉得到,自己不是官家的心腹,或者說,官家就沒有心腹。
他走得太远了。
即使自己自诩为革新派,可是在官家那裡,還是走得太慢了。
可是,谁又能跟得上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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