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针锋相对 作者:未知 這老和尚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是神色一振。不知情的,瞪得老大的眼睛裡充满了羡慕嫉妒各种情绪,多少人想要看一眼传說中的佛国都不可能,而這個吴青峰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劳驾佛门为他特地开启传說中的菩提道场?稍微知道些内幕的,同样瞪大了眼睛,有人在期待着佛门如何把杀生变成一件高尚到可以用来歌颂的事情,有人在期待着和尚们究竟会用怎样的手段来让一個人死亡。 场面一時間变得无比沉默,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慢慢往道场中央走的吴青峰身上,這注定是此刻這個场景中最夺目的焦点。 “吴某有一事不明,各位大师能否解惑?”吴青峰走到了道场真中央,他之前的那些负面情绪好像在走這几步路的途中就压了下去,這时候說话,声音郎朗,中气十足。 关昊又瞅了吴青峰一眼,心說這货的胆還真是正,尤其是站在那個位置直面大雄宝殿跟那几個老和尚,摇杆一直挺得笔直,看上去是有些梅花傲骨宁折不弯的气概。 “這吴青峰!真是书读多了,把脑袋都读书傻了,几位大师为了他耗心费神做了這么多的事情,這玩意竟然還不领情,实在想不明白他凭什么就能跟佛门有大佛缘?”吴青峰一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发出這种言论的是典型的佛门脑残粉。 “我的天,佛门是想要做什么?我怎么忽然感觉他们這是在向儒家挑衅?”某些稍微了解些内幕的,在听到之前有人說的關於他读书读傻的言论之后,一拍脑袋做出了這样令人震惊的猜想。一般来說,這样的拍脑袋哥都特别不靠谱,然而這哥们在拍脑袋得出了這样一個结论之后,却让不少人眉头骤然一挑,仿佛抓住了某些东西。 关昊自然听到了這句猜测,他心思电转,想到了刚从火车上下来打的去睢园时候那個的哥說過的一些话,吴青峰除了是小道士那位师叔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之外,他還有另一個身份,知名新锐作家,還写了不少抨击佛门的东西,据說是因此才惹怒了佛门要开菩提道场送他前往西天极乐。然而那所谓的向儒家挑衅是什么意思?跟這個世界分开了几年,再次回来,好多东西都如同雾裡看花一样。 小道士似乎是能看透关昊心中的迷惑,他适时得解释道:“不用多想,這個团体一直存在,只是我們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根本就接触不到這個层次的东西。无量了個天尊的,儒门在佛道之争中一直都保持着中立,不显山不露水,几千年以来却压的宗教势力根本沒办法掌控世俗权力,你看看歷史上别的国家,哪個不是神权骑在皇权头上拉屎。” 顿了顿,小道士又疑惑的摇了摇头,“如果這种說法真的成立的话,那就证明我师叔這位唯一的骨血是儒门的儒生,老郑,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道门這次也许出错头了。” 关昊从小道士的话裡并沒有听出儒家跟儒门相关的具体东西,他只听出了一点,儒家似乎跟所有人认知的都有些不同,它的核心圈子有很厉害很恐怖的底蕴,概括来說就是儒家应该是相当牛逼?他觉得自己真得抽時間恶补某些东西了。 “嘿嘿!這场戏還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起桥,你觉得這個猜测有几成的可信度?”坐在最前面座椅上的周二叔阴笑着问中间的郑起桥。 郑起桥淡淡一笑,很有些神秘莫测的說道:“转折总是戏剧性的,早晨出门,对面茶馆裡,可是有几個儒门的老东西在喝茶。” 吴青峰的话把现场带入了一种稍显骚乱的境地。 佛门的几個老和尚显然也沒想到他会在這种场合說出這样的话来,不禁愣了愣,而后开怀大笑,端的是一副慈悲作派。 “若老衲能解,当然解得。” 吴青峰微微一笑,提声說道:“吴某自问对佛门,对佛祖从未有過恭敬之心,何以变成了這菩提道场裡所谓的有缘人?” 当着這么多佛门高僧的面說這样的话,压力不可谓不小,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别人不了解的后手,這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最起码关昊此刻就很欣赏他,每逢大事必有静气的人,才是有可能做成大事的人,否则一旦面对压力就显得惊慌失措,再好的局面都有可能会被葬送了。 “缘之一字向来难以捕捉,更遑论是佛缘?說不定是佛祖偶有所感法目观轮回众生之相,得见吴施主在某次转世中拥有大佛缘。”老和尚笑眯眯的說话,推太极的功力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一句浅浅淡淡的话,就把一切因果缘由全都放在了传說中的佛祖身上,還让任何人都沒办法挑刺,毕竟佛祖的心思,谁敢說他能揣测? 這就几乎把话给說绝了,吴青峰虽然此刻也显得腹有沟壑,但跟這些已经老成精,一辈子都在机锋二字上苦心钻研和尚比起来,還是显得太過稚嫩。他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均匀,带着些愤怒跟讽刺地提声說道:“這样說起来,佛說我有缘,我便是有缘,有缘也是缘,无缘也是缘了?” 這已经是在公然嘲讽佛门的至高信仰了,尤其還是在這样的佛门盛事上。众人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耳朵竖的更高几分,都在关注佛门這些头面人物的表态,甚至有人恶意猜测,高僧们会不会一生气直接把吴青峰给拍死在這颗梦幻般的菩提树下。 谁知老和尚竟又是潇洒一笑,口裡诵着佛号說道:“吴施主明心见性,到如今方才悟了,可喜,可贺,老衲愿在施主荣登极乐之时,颂法华经为施主垫脚。” 当啷!很多人好像在无形中听到了眼镜碎了一地的声音。怎么就承认了?大师你可是佛门高僧嗳,怎么就沒有一点点心裡障碍的這样不要脸的承认了!您吧自己的节操喂佛祖了么? “這年头有坑爹的有坑妈的,现在的和尚们坑起佛祖来,也真是丝毫不含糊!老和尚,你从心境上击败了我!”一個忽远忽近的声音响起,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低笑,始终有人藏在暗处煽阴风点鬼火,却并不露面。 有人笑,当然也有人沒笑。佛门的狂信徒们,听到這样的对答竟好似听到了什么微言大义一般,脸上泛出一种如痴如醉的表情,更有甚者竟然拿出了小本快笔疾书,将刚刚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如获至宝一样。 “不要脸!小人谈大度,恶人說慈悲,所谓佛门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吴青峰這样的血气方刚的男子,他指着几個老和尚的鼻子放声大骂。 這时候遮天蔽日的菩提树终于又有了新的动静,树冠上突然垂下几缕金雾压在吴青峰身上,原本端正站在那裡腰杆挺得笔直的他,被這不可抗拒的庞大力量压的盘坐在了地上,然后肢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两手合十双眼紧闭,摆出了一副老僧入定的姿势。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五首這项……”几個老和尚突然齐声诵经,身后殿门大开的大雄宝殿裡,也跟着响起了宏大的诵经声,而天上朦胧的佛国映像突然间清晰了不少,开始跟菩提树和大雄宝殿遥相呼应。坐落在寺院各处,被小道士称之为支点的那些柱子也出现了让人无法探明的变化,好像是在给佛国的降临提供一個稳定的着力点。 這一变化来的太過突然,关昊突然直接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无比艰难,脸上泛起一阵阵不正常的潮红,好像总有一個声音在冥冥中蛊惑着他,让他盘做下去跟着诵经。 小道士的状态也不怎么好,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显然也是在强撑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中的不少人盘坐了下去,而沒有盘坐依然站在场中的人,在這时候就显得有些醒目起来。 砰!轰!就在這個时候,大悲寺原本被关上的寺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横架在门后的那個刻满了经文的门挡断裂,寺门洞开,门口站着一個抱着拂尘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老道不是一個人,身后還跟着几個上了年纪的道士。 锁魂门的任常也赫然在列,不過他站的位置很讲究,略微落后为首老道半個身子,无形中好像是以這名老道马首是瞻。 “无量天尊!老道听闻佛门盛事放在今日,特地前来恭贺。”老道士說话慢悠悠,一句话說完却已经从大悲寺的寺门处挪到了人群最前方。老道白眉拱垂双眼无波,竟然有一种以一人抗衡整個佛门的大气魄。 关昊回头看看大门处正在快步往前的锁魂门的人跟其余几名老道,心中惊骇莫名,他刚刚甚至都沒有发现這個老道士是怎么穿過這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再抬头看天上,无边阴气正在铺天盖地的压来,正是锁魂门的手笔。 “青机子,既然說是恭贺,可有带着贺礼?”大雄宝殿中走出了一個更加苍老的和尚,看那皮包骨头的样子跟遍布身体的恐怖皱纹,关昊无不恶意的猜测這老和尚是不是刚从棺材裡爬出来。 “觉梦,你這老秃驴怎么還沒去西天见你的佛祖?”清机子一甩手裡拂尘,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来得匆忙,贺礼准备的不多,却甚是贵重!青香三炷,你敢收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這牛鼻子不死,老衲怎敢先去西天侍奉佛祖?三炷香,你若插得进香炉,老衲便代佛祖收下,又有何不可?” 场面的气氛明显开始紧张了,如果說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开胃小菜,现在随着佛道两门的大人物逐步出现,盖着大菜的盘子已经掀开了一角,让人仿佛能听到沸腾的声音。 “老郑,走了!”小道士拽了拽关昊的衣袖。 关昊会意的点点头,跟着小道士悄悄朝人群边上移动。 此刻菩提树下骤然腾起了阴雾,鬼哭狼嚎的声音接连响起,锁魂门的白幡紧紧镶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