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小正太的心愿 作者:鬼十则 古言第三百一十章小正太的心愿 第三百一十章小正太的心愿 热门推薦: 谁說不是呢! 长公主也纳闷,不過三皇子是自家皇上弟弟的亲儿子,如今病在垂危,要见锦言,况且他還只是個孩子,断沒有不见的道理。 所以旨意一来,驸马就說既然三皇子要见锦言最后一面,那你陪她一起进宫吧。都是亲戚,论起来长公主是亲姑母,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见见。 长公主拥有随意进入皇宫的特权,无需提前递牌子等宣召。 驸马是外男,夜间非召不得入宫。 于是长公主与任昆和锦言分坐两辆马车出府进宫。 虽心有不解,但娘俩都笃定不会有事,锦言自己心裡倒是七上八下的,她实在想不到那個小正太要见自己的理由,只是想到那可爱的小娃如今命在旦夕,心中又极为难受,一路沉默不语。 任昆知她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是搂着她的臂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相扣,“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秋夜凉如水,无月,星星繁多璀璨。 三皇子的寝宫,虽灯光通明,仍掩饰不了那份森冷与阴郁。 太后、皇上、皇后都在厅上,连同服侍的宫女内监,人不少,却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内室裡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抽泣声,其中悲痛令人闻之心酸。 长公主刚要上前见礼,皇上就一挥手:“皇姐无需多礼,见過母后吧。” 神色疲惫,面色苍白…… 皇上不是又要犯病了吧? 锦言暗自嘀咕着,与任昆一道给皇上、太后、皇后见礼。 太后把锦言叫到跟前。未曾开言,眼圈先红了:“……自打上回闰哥儿见了你一面,天天惦记着,表嫂长表嫂短的,你送他的那個小物件更是爱不释手。从不离身……這孩子,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刚醒来一会儿,想见见表嫂……” 三皇子水米不进,昏睡已有数日,今晚突然醒了。能說话了,喜得守在一旁的德妃以为儿子要好转了,太医令等人却面若死灰—— 這是回光返照,三皇子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得到消息的太后皇上都来了,今上如今只存活了两個儿子。除三皇子外,另有二皇子,时年十岁,虽然年纪比三皇子大几岁,比三皇子要健康,可智力上却差了一些,不及三皇子聪明,比平常人也要低一些。俗称弱智。 只有两個儿子,若再无子嗣,储君人选非三皇子莫属。因此,皇上对他的看重自然非同一般,可眼下這個儿子也要被上天收走了嗎? 最后的心愿,皇上哪能不满足?這才急急召了永安侯夫人进宫。 锦言自当从命,余光扫過任昆,见他面无异色。遂低眉顺目跟着宫女进入内室。 裡面人不多,药味挺浓的。 先见着太医令了。他身边那個看衣着也是太医,有两個服侍的宫女。床边坐了個宫装的丽人,神色憔悴,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 “见過德妃娘娘……” 锦言与太医令微微颏首,以目相礼,然后轻声开口,冲德妃福了一礼。 “侯夫人……” 哭泣中的德妃如溺水之人见了木板,一把就扯住了锦言的袖子:“闰哥儿說要见你……” 锦言靠近床边,三皇子躺着,大床大被子,除了枕头上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外,几乎看不出被子下面裹着個小人儿。 小脸白到透明,唇淡至无色,头发稀疏黄软。 可爱的小正太,沒了半分生气,仿佛随时都能变成一具小小的尸体…… 锦言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想起他举着筷子般的小木剑挽着剑花,吩咐她要看清动作……那时他虽孱弱,却不减生机,憧憬着将来要象表哥永安侯那样练一身好功夫,以一当十…… “醒了一小会儿,說要见你,又睡了……” 德妃哑着嗓子解释着:“你送的礼物他当成宝贝,就是睡着了還握着呢……” 三皇子的小身子微侧,面朝外躺着,两手交叠合在胸前。 “他怕弄丢了,用绳串了,白天晚上挂在脖子上,原先沒病的时候,时时吹上几声……天天闹着要去长公主府见表嫂去,他身子弱,不敢让他出宫,就每回都阻着,哄骗他,說是等他长大些身子骨结实了,就允许他出宫……” 德妃痴痴地望着儿子的小脸,与其說给锦言听,更象是喃喃自语:“早知道会這样,就不阻着了,早早地放他去……” “侯夫人,你說我是不是做错了?他想见你,你陪他說会儿话,告诉他你来了,来看他了……闰哥儿,永安侯夫人,你表嫂她来了,你醒過来与她打個招呼再睡,好不好?” “……三皇子,我是表嫂,你教我的剑招,我有练過哦,不知练得对不对,你什么时候再指导我……” 昏睡中的三皇子仿佛听到了锦言的說话声,他蹙着小眉头,眼皮微动,竟慢慢睁开了无神的眼睛,眸中光芒微闪,想要咧嘴做個微笑的动作,而未能成功。 “表嫂……” 苍白的唇微动了动,沒有发出声音,从唇形辨识,他是唤了锦言一声。 他微动了动胳膊,试图将手从被子中拿出来。 “闰哥儿,你要做什么?要与表嫂握手嗎?” 德妃柔声问道,试探着轻移他的小胳膊,见他沒有任何抗拒,知道自己猜到了,动作轻缓地将他的手拿到被子上面。 小小的瘦到皮包骨头的手紧握着,指缝间露出攥在掌心的陶土色的泥哨儿,果然有一根细细的红绳连在他的脖颈间。 他定定地望着锦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也沒有力气将自己的意思地表达出来。 他就那么死死攥着锦言送他的泥哨儿,无神的大眼睛睁得很大,一瞬不瞬地盯着锦言,目光中充满了喜悦希望期冀焦急乞求绝望…… 目光复杂得锦言不知应该如何解读。 “闰哥儿,见到侯夫人很高兴……” 德妃在旁解读着。 是嗎? 锦言仔细地注视着他的神色。是有高兴,但除此外還有别的…… 他想說什么呢?他很急,急着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却沒力气…… “德妃娘娘、侯夫人,三殿下不能耗神太久……” 太医令在旁委婉提醒着。三皇子的病无因,亦无药可治,就如同所有皇宫裡夭折的孩子一样,不知道会长到几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慢慢地就会衰弱,象那些花园裡莫名枯萎的小树,明明是春风正好,应该挺拨向上的良辰,却无可挽回地一点点由绿变黄,以无法阻止的态势,枯黄至死。 “……三殿下,是。還想要一個它?” 三皇子很急,他全身都散发着焦急与恳求的气息,可惜旁观者无法理解他的要求。德妃一直在猜,可三皇子的眼神却由希望到焦急委屈至哀伤…… 他就那样一直紧盯着锦言,绝望的眼神如濒死的小鹿,令人不忍睟目。 好象……好象小孩子讨不到玩具,满世界的悲伤似的…… 不知为何,三皇子的眼神特别象她见過的衡哥儿。为了多吃几块糖被拒绝后,哭得惊天动地。哀怨满天,只不過。衡哥儿沁了泪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笑,而三皇子的,却静默地令人心裡发堵发酸。 三皇子的眼睛微微亮了…… 难道猜到了?锦言暗想。 “這個沒有了,” 微亮的眼睛瞬间又失去光彩……“我還有别的样子的,拿来给你好不好?” 他的眼睛重新高兴了,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三殿下等着,我這就派人回府取。” 锦言站起身来,德妃也沒阻拦,三皇子现在這种情况,只要他有什么心愿,做母亲的都想满足。 “很快的,有十二個呢,三殿下一定要等着。” 锦言出了内室,来到厅上,外面的大佬们已经知道要做的事情,任昆上前一步:“东西放在哪裡?我骑马回去。” 派人出宫进府入二门都要耽搁時間,唯他亲自回去,一路无阻,最节省時間。 锦言小声将位置告诉他,“侯爷,夏嬷嬷知道,让她全都取来。” 任昆匆匆出去,众人沉默了片刻,皇上先开言:“母后,夜已深了,您老人家回宫休息吧。” 太后年纪大了,经不得這般熬夜。 “哀家不困,皇上回寝宫安歇,明日還要上朝,哀家守着。” 太后娘娘摇摇,要皇上回去睡觉,闰哥儿已经這样了,陛下在這裡守着无非是想要见最后一面…… 可這最后一面,不见也罢!眼见着娇嫩嫩的儿子殒命,偏又束手无策,贵为九五之尊又如何? 徒增哀痛而已。 话說,金氏皇族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先太祖杀戮過重,要被绝嗣? “服侍皇上起驾回宫,人老了,觉少,哀家不困……” 太后很坚决,皇孙要紧,皇儿更要紧。 “母后,闰哥儿,他是朕的亲生骨肉,朕不能……” 皇上语带哽咽,不想走。 “皇上也是哀家的亲生骨肉……”太后缓缓說道。 气氛悲伤又压抑,皇后知道自己不能插话,闰哥儿不是她亲生的,她說是错,不說也是错。 “母后,您不能熬夜,皇弟国事在身,再等一会儿吧,等昆哥儿回来……您们都回宫,皇后和我在這儿照应着……” 长公主是女儿与嫡姐,不象皇后是做儿媳做正室的,有那么多顾忌,她這一开口建议,太后与皇上都默认了。 大家都等着任昆。不知永安侯何时能回返。 锦言一边等,一边暗自思索,三皇子为何对那枚泥哨爱逾性命呢? 若說是稀罕物,他不過是小孩子,小儿心性,沒道理過了這么久還沒稀罕够,爱不释手坐卧不离。 若說是爱屋及乌,她自问两人就见過一面,小孩儿善忘,不会因为对她有亲近就喜歡她送的东西,况且一面之交,又能有多少深厚? 那,到底为什么呢? 她怎么觉得,三皇子见她的目的,就是想再要泥哨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