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闻琴 作者:拈香一朵 最新章節 来人果然是李老丈,還有他们村一名百夫长,三姨姥也跟着来了。 一见到夏辰李老丈便道:“沒错了!虽然涂了脸,這头发我绝不会认错。” 夏辰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忘了遮掩自己最明显的特征,想赖怕是赖不掉了。 三姨姥說:“辰儿啊,還不快给李姥爷赔不是。”這十裡八村的都沾着点亲,再說远亲不如近邻居,所以只要是相熟的,都按着辈份儿叫得亲近。夏辰的外祖父和李老丈称兄论弟,所以他背裡叫老丈,人前却要叫李姥爷。 乔氏忙问:“老李大哥,辰儿又闯了什么祸,惹你生這么大气?”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乔氏照着夏辰的后背就是两巴掌:“你這孩子,当真不懂事,幸好你李姥爷沒伤着。” 夏辰這可是头一次挨外祖母打,看她脸色当真是生气了。“外祖母,辰儿早知错了,辰儿本也不是故意的。” 乔氏冲正在偷笑的小女儿道:“香儿,去地裡把你爹找回来,這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李老丈一听忙道:“别麻烦了。辰儿,当时還有四個孩子,都是哪家的?” 乔氏闻言瞪着夏辰:“還不快說!” 夏辰這下可为难了,要是說了便是出卖兄弟,自己刚当上他们的头,這就出卖他们以后她怎么混啊,可要是不說這事怕是沒完。 左思右想,十分郑重地向李老丈鞠了一躬:“都抹着脸,辰儿也不认不出,不過是在瓜田边碰巧遇上的,所谓志同道合,便一起去摘瓜了。事后他们都跑了,辰儿担心李姥爷摔伤,或是渴着、饿着了,丝毫不敢犹豫,饭也沒顾上吃,立刻跑去找人相救。”說罢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无邪。 而夏辰心裡清楚,這话由自己来說,自然比外祖母去說来得有效,谁能当着众多长辈的面,与人家认了错的孩子较真呢!当孩子自然有当孩子的好处。 后来她听小姨母說,她当时的表情那叫正经,简直像一教书的先生。只不過一個不過八岁的孩子咬文嚼字,還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任谁见了都忍俊不住。 夏辰刚說完,便听一声轻笑,抬眼一看,是三舅舅回来了。 韩奇上前施一揖:“李大伯,辰儿胡闹惹您生气,我替他给您赔個不是,待家父回来定会严加管教。” 李老丈好似沒听到韩奇說话,只看着夏辰眼圈慢慢地红了。想他妻子早亡膝下无儿无女,平时哪有人担心惦记過他,于是一摇手:“罢了,罢了,只怪我老眼昏花,腿脚不好,辰儿虽顽皮,心倒是挺善的。” 夏辰心想這李老丈总算良心发现了,于是继续卖乖:“李姥爷,您真是大人有大量,辰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再不偷您家的瓜,您若是還生辰儿的气,就打辰儿两巴掌。”說罢扬起小脸儿,摆出招牌式的微笑。若是自己這模样還有人能下去手打,那人定是個,俗话說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一张孩子笑脸,一個极为漂亮的孩子的笑脸。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有靠脸混的一天。 李老丈嗔笑道:“這孩子!当真懂事。以后若馋了就去瓜地吃。” 除了李老丈和夏辰,其余的人听了這话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明明是找上门算帐的,而罪魁祸首就是夏辰,這怎么這会儿反成懂事的了? 夏辰听了這话喜出望外,他之所以找人救李老丈,与其說是好心莫不如說是怕闹出人命。如今李老丈不与自己计较,倒让她心裡真有几分過意不去。“谢谢李姥爷,等下瓜时,辰儿去帮您忙。” 李老丈笑着满口答应:“行啊,等卖了瓜,姥爷给你买糖球。” 送走李老丈,三姨姥又坐了会儿。因为乔氏责怪她怎地把外孙给供出去了,她便怪夏辰沒說实话。 “我哪知道到底咋回事,辰儿丢下句话就跑了,我還当咱们孩子這是做了好事,一直向人夸耀呢!” 韩奇道:“你们啊,都护辰儿的短,我小时候偷瓜可沒少挨爹的鞭子。” 韩香笑眯眯地道:“谁叫咱们家辰儿有一头黄毛呢。” 夏辰一瞪眼:“你還說!” 韩奇道:“辰儿,你也真行,竟把李大伯哄的差点掉眼泪。” 夏辰道:“我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他当然感动。” 韩奇大笑道:“哈!你不落井下石已经很令我意外了。” 夏辰吐了下舌头:“三舅舅,你這分明是小人之心。” 乔氏用手指戳了下夏辰的额头:“不晓得跟哪個学得這张巧嘴。” 夏辰心想,這才哪到哪儿,她可是考古界的名嘴,能把假的說成真的,真的說成假的。 偷瓜之事就算過去,夏辰挨了不疼不痒的两巴掌,却得到了瓜地吃瓜的特权,心想着也挺划算。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午后的风轻柔煦暖。夏辰准备去姚二叔家看看他,顺便摘些果子回来。 姚二叔的大名叫姚震,是一名因伤退役回来的老兵,听說他在战场上杀了不下百人,還曾冒死救過一位将军的命,這名字便是那位将军替他起的——在這种时代,认字的人不多,许多孩子的名字便是姓加上排行,比如李三和赵小六,或是取個顺嘴儿的名儿,像石头。 听說那位将军当时想举荐姚二叔当校尉,却被姚二叔以自己不识字只是一介莽夫为由拒绝了,于是那位将军便把家传的一把宝剑送给了姚二叔。 他从战场回来第二年,县裡来征兵,名单上又有姚家,姚二叔二话沒說,骑马提刀去了县裡,他回来时知县竟然派了四名衙差相送,并带了不少米面酒肉。现在姚家所有的赋税徭役皆免,每逢過年,知县還会差人送酒肉来。正因为如此,那個被砍成残废的无赖更是屁也沒敢放一個。 夏辰曾好奇地问:“姚二叔,知县为啥那么怕你啊?难道你那天直接把刀驾在他脖子上了?” 姚震面带苦涩:“若是那样,我早就下大狱了,我只是脱了衣服给他看,并告诉他姚家只剩我一人了。” 夏辰立刻明白了,有一次她過来,正碰上姚二叔赤着上身洗头发,当时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姚二叔身上几乎连巴掌大的完好肌肤也沒有,箭痕叠着刀疤,红红白白扭曲交错密密麻麻,有几处更是惯通伤,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面对這样一個身躯,谁能不生敬畏之心啊,况且姚二叔虽然面容看着比实际年龄不只大十岁,但眼光却如鹰隼般凌利,一般人很难直视。夏辰知道那是一個久经沙场人的,在你死我活中练就出来的杀气。有句老话說:人杀多了,身上就会染上戾气,神鬼也会惧怕三分。 来到姚二叔门前,夏辰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却无人回应,她心中有些纳闷,难道姚二叔和姚二婶去地裡干活了?刚想转身离开,隐约听见一阵琴声传来。 夏辰转回身刚想把耳朵凑到门前仔细听听,门开了一個缝,一只大黑狗挤身出来摇着尾巴向她撒娇。 夏辰弯下身挠着它的脖子:“小黑毛,你想我了吧?怎么是你开的门?姚二叔呢?”姚二叔去哪儿都带着黑毛,它若在家,姚二叔一定在家,许是到马厩去了才沒听到敲门。黑毛像是听懂了似的,用鼻子拱着她往院裡进。 這只大黑狗不知姚二叔打哪儿弄来的,在夏辰看来绝不是一般人家养的那种笨狗,样子有点像她在现代所见的狼青,站起来比她還高半头,黑背青腹,肩宽腰细,毛密尾长。它现在刚好三岁,正值壮年,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勾勒出一种近乎完美的轮廓,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而它每個动作都极为优雅,又带着一股与生具来的霸气,让人觉得它随时都可以冲出去给猎物致命一击。 而這只狗還有個特别之处,前爪特别大,并且是個這“六指”,当真稀奇。姚二叔說它可以独斗两只成年的狼。 夏辰来到正屋前,确定琴声是从屋裡传出来的,于是驻足倾听,沒有打扰。 《》和《》以及《》和全文閱讀来源于互联網相关站点自动搜索采集,仅供测试、学习交流和索引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