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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銀婦作者:張廉
章合歡神功
連續幾天的航行,一朵雲都緊跟在我們的上方。茫茫無際的大海,看不到半隻船影,灰濛濛的天空,讓大家久久打不起神,老夫人的殉情,讓我們都無法開懷。聽飛殤說,老夫人是在戰場上被蘭陵暖玉所救,自此委身於蘭陵暖玉。後來蘭陵暖玉受傷時,她也在,所以她一直自責自己當初沒有給蘭陵暖玉生下一兒半女。
她的話讓我和淵卿都很感動,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服侍一個太監一輩子,最後還隨他下黃泉,這是怎樣的感情?只怕早已超出報恩的範圍。
可是,蘭陵暖玉愛她嗎?似乎老夫人一直都不知道其實蘭陵暖玉已經是一個正常男人了。
“不過我看老爺子還是喜歡祁照煦,不喜歡老夫人。”花飛殤哀嘆地說,目光裏是對老夫人的不值,她也只敢在蘭陵玉不在的情況下說起這件事,“不然爲何老爺子明明痊癒了,也不跟老夫人說?”
我和淵卿相視一眼,他比我更加迷茫。原本不沾塵世的他,現在因我而混入紅塵,隨我東奔西走,聽這些八卦碎語。
飛殤給自己再倒一杯茶,轉眸望向窗外茫茫大海,此時的她已無初入大海時的興奮,而是無聊,無聊地跟我圍坐在淵卿房間裏,談千歲府的那些不得不說的小祕密:“我猜老爺子後來娶小妾就是爲了滿足他的,欲,一定嫌棄老夫人人老珠黃了。哼,男人就是這樣,喜新厭舊。”
“咳咳……”淵卿發出尷尬的咳嗽,他一個男人,聽我們兩個女人又是,又是欲,又是喜新厭舊的。
飛殤有點尷尬,擡手不怎麼自然地拍拍淵卿的肩膀:“呃……病美人,我不是說你……”
淵卿握拳咳嗽撇開了臉,越說越尷尬,我推了一把飛殤:“繼續剛纔說的,如果蘭陵暖玉娶小妾是爲了yu,那怎麼小妾都死了?難道是爲殺人滅口?”
“這……也不一定。”飛殤撓撓頭,“比如還活着的那三個,估計那時老爺子還沒恢復,變化是從五開始的。五名叫柳娘,嫁進門的時候,我和流雲都還沒出生呢。聽說五是個大美人,非常漂亮,連祁照煦都心儀於她……”
無語,祁家怎麼都喜歡別人家的老婆…祁照煦是這樣,祁麟輝也是這樣,而且,都喜歡搶自己好朋友的老婆…嘆氣。
“於是,老爺子把柳娘送給了祁照煦,那一年,正好皇后懷孕,所以柳娘送入應該是因爲皇后懷孕,祁照煦太寂寞。八個月後,皇后生下了祁麟輝,皇上給小太子舉辦隆重的誕生宴,在那場宴會上,他卻封柳娘爲西皇后,從此與皇后平起平坐,這讓皇后十分生氣。
三年後,柳皇后突然猝死,從此再無任何消息。中傳聞,柳皇后是給皇后害死的,因爲這三年柳皇后得盡皇上的恩寵,哎,女人何必爲難女人,皇后生了孩子自然人老色衰,何必呢。柳皇后的事情後,祁照煦再無妃嬪,也不知他是怕了皇后,還是對柳皇后鍾情。”
聽完後,心裏唏噓,後害死人哪那些女人真想不通,在皇做到皇后又怎樣?怎及我現在這種自由快樂的生活?若是在回金銀島成婚前,再來場豔遇,滅哈哈哈哈,好對不起蘭亭啊。
“那其她的小妾呢?”我問。
“柳娘被送後,老爺子很久沒娶妾。直到兩年前,娶了兩個,可是,很快又都死了,兩個人的死相隔才四十九天,屍體也都是流雲處理的。後來,老爺子就沒再娶,直到娶了你。”
“四十九天?你確定?”四十九天,多麼熟悉的天數。
飛殤點點頭:“才四十九天耶,誰會忘記?這件事千歲府家僕們偷偷說了好久呢。”
我轉眸看淵卿,他的目光沒有目標地落在窗外,似在想什麼。我用胳膊輕輕撞了他一下:“淵卿,你們那個合歡神功……好像也是七七四十九天吧。”
淵卿立時尷尬地紅了臉,羞囧地低下頭,視線沒有地方放。
“合歡神功”飛殤來了勁,“一聽名字就那麼yd。到底是什麼?”她連連眨巴眼睛,就像單反相機的快門。
“呃……”我也不知該不該告訴她還存在另一個蘭陵玉的事情,於是,我說道,“淵卿當初在給蘭陵暖玉檢查身體時,發現他有練他們巫醫族的合歡神功,也就是每隔七七四十九便與一女子交,合,採補陽,可以延年益壽。是不是啊,淵卿?”
我和飛殤兩個不要face的女人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可憐淵卿這個男人反倒是面紅耳赤。
他看上去尷尬極了,拿出繡有蘭花的絲帕連連咳嗽,連放在窗邊的蘭花,都將花朵掩藏到了樹葉之下。
“合歡……神功……咳咳咳咳……”他艱難地,幾乎是無法說下去,飛殤非常積極地給他倒了杯茶,我在邊上捂嘴偷樂,淵卿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尊,一個幽居巫醫島的巫醫,如今,快要被我們變成我們兩個女人的閨蜜了。
他喝了口水,做了個深呼吸,緩緩說了起來:“這套神功主要爲了養生,但對男的……陽……痿,早……”他撇過臉,滿面緋紅,無法再說下去。
“哈哈哈”飛殤大笑起來,“你還大夫呢,這麼害羞怎麼給女人看病?”
淵卿在飛殤的大笑中羞囧難堪,低聲輕語:“實在……是面對兩位姑娘……難以啓齒。”
“好了。飛殤別笑他了。”我在桌下踩了飛殤一腳,飛殤給了我一個白眼,笑呵呵地撇開臉,我看向淵卿,“淵卿,我們大概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了,那些男人的病症不必說了,你繼續說吧。”
“恩……”他點了點頭,整個人放鬆下來,纖瘦蒼白的手指隨意地放在了桌沿上,“這套神功,對那些病是有治癒的功能的,咳咳。若是該男子無法生育,長期練此功也可恢復生育能力……”他頓了頓,喝口茶,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臉上的羞紅也慢慢褪去,宛如成爲一位資深醫生,與我們認真討論一項科研項目。
“此功分內修和外修,內修是需要天天修練的,外修是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很重要,這一天必須要採補陽,某則前功盡棄。至於採多少次依人,依病而定……”
搜噶……我跟飛殤聽得聚會神,深怕漏掉一點。捂臉,這種事情我們居然聽得這麼認真。如此說來,外修便是找女人了。
“咳咳……我認爲可能是蘭陵暖玉用來輔助治療,畢竟那套功不可能讓他殘體重生。應是他重生後的復建。這麼看,他滅口的女人,可能不止方纔大小姐說的兩個妾氏。而且,每次外修若是找處子,效果更佳。”他說完,右手放到了脣下,纖眉微擰,陷入深思,“究竟是什麼讓他殘體重生……”
我理解淵卿對此事的好奇,因爲他是一個巫醫,有着對疾病的“癡愛”。莫說他,遇到這樣的事情,誰都好奇。而作爲一個腐女,還有一件好奇的事,就是:“這套神功男人和男人能不能練?”忽然間,我和飛殤竟是異口同聲。立時,淵卿和我們都怔住了。我和飛殤互相看彼此,都有些“羞澀”地笑了,果然是一個國度,想的東西都一樣。
淵卿怔愣一會,臉上沒有出現我們熟悉的羞紅。他不是我們國度的人,不會想偏,所以他還是一副很正經的樣子:“採陽補陽不可取,人體應該陽平衡。不過,傳說有一個種族,爲雌雄同體,大概也可以練這個功。”
“雌雄同體?”飛殤重複了一遍,看向我,“難道是人妖?”
我搖頭:“人妖是上下皆有,雌雄同體可能是雙人。”
飛殤眨眨眼,點了點頭。轉回頭時,淵卿疑惑地看我們:“你們在說什麼……咳咳……人妖?”
淵卿似乎對我說出的話都充滿好奇,他常年呆在巫醫島,足不出戶,這次跟我出來冒險,很快表現出他對任何未見事物的好奇。
於是,我很耐心地解釋起來:“人妖是人,但是他上面是女人,下面是男人,詳細點說就是……”
“篤篤篤。”正說着,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往外看去,是阿狗,這次十二護衛裏,只跟來了一直負責保護蘭陵玉的羊叔和阿狗。
阿狗還是不怎麼喜歡我,因爲他很忠誠,他忠於蘭陵暖玉和蘭陵玉:“前面快到玉雲海市,羊叔問你們要不要去那裏買些東西。”
海市,是一種海上特有的市場,奇特在於商店是一艘艘貨船,很多船隻會據自己販賣商品的特色來裝飾打造。有賣小喫的,首飾的,衣物的,當然最重要還是淡水和各種補給啦。
海市的形成也需要條件,一是要離周邊島嶼比較近,至少一天可以來回。二是這些島嶼的正中,正好有一個天然的避風港,供各方來的船隻停靠補給。海市使航行的船隻不必耗費時間去找尋附近的島嶼補給,更能提供豐富的補給,不用各個島嶼去找尋。
第二章護玉的飛殤
一聽到海市,飛殤無聊的臉上終於又出現了生氣,航行太久,讓我們都快發黴。而且,船上的淡水也有些不夠了。
阿狗說完就要走,我叫住他:“那蘭陵玉呢?他去不去?”自從老夫人死後,他一直悶悶不樂,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誰敲門都不讓進。
阿狗沉下臉:“孫少爺足不出門,你們卻在這裏聊天快活,哼”他生氣地說完,擡步就走。我們一時愣坐在房中,方纔的好心情被他一句話說得瞬間消失,反倒還有了那麼一絲愧疚。
阿狗的格怎麼這樣,自己不快活,也不讓別人快活。雖然他是出於護主的目的。
看看飛殤,飛殤看看我,她對我點點頭,我也對她點點頭,一起起身。
“你們去哪兒?”淵卿擡臉看我們,飛殤單手叉腰,一甩自己的長髮:“去找玉兒,他也該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了。”她漂亮嫵媚的臉蛋此時帶出了一絲霸氣。我笑着攬上她的肩對淵卿揮揮手:“去甲板那兒等我們,我們一起去海市吃麪條。”
淵卿欣然點頭,當我們離開時,他正用茶壺中最後的淡水澆入他那盆蘭花之中,口中,是溫柔的輕語:“馬上就要有新鮮的淡水了,再忍忍吧……”
此情此景,讓人感動。
“你那病美人怎麼喜歡對花說話?”飛殤一直奇怪淵卿總是對他的蘭花“自言自語”。我聳聳肩,笑道:“海上太寂寞了嘛。”
飛殤將信將疑地點頭,別人的隱私我可不會隨便告訴他人。
到了蘭陵玉房門前時,正好雲散開,出現了那麼點淡淡的陽光。飛殤敲上門,結果和平日一樣,還是沒人來開門。
飛殤忍不住了,她要踹門,我阻止她,擺擺手,對門內說:“蘭陵玉,前面是海市,不如去買點紙錢祭拜一下老夫人怎樣?”自從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再稱呼他爲玉兒,而是蘭陵玉。
久久的,裏面無人應答。好吧,我放開飛殤,你踹吧。
就在飛殤運氣提裙擡腳之時,門,輕輕地開了。裏面漆黑一片,還帶出了一股黴味。陽光在開門時鑽入,僅僅驅散了房門附近的黑暗,一個黑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怯怯地站到了半開半閉的門旁。
蒼白消瘦的臉,凹陷發黑的眼窩,無神的眼睛,和蓬亂的頭髮。
“鬼啊”飛殤驚呼一聲,當發現是她的玉兒時,她心疼地將他徹底揪出黑暗,站在陽光之下:“你看看你,都變成什麼樣子了。”飛殤一邊幫他整理亂髮,一邊疼惜地說。我站在一旁擔心地看他,他無神的眼睛朝我看來,裏面是一片空洞。
我對着他嘆口氣,他似是受到了什麼打擊,落寞地低落雙眸。
“素素,把他的房間透透氣。”飛殤對我說着,我隨手將邊上的房門大開,然後進入散發着黴味的房間,然後打開所有的窗,瞬間海風涌入,帶走了黴味,陽光灑入,驅走了潮溼。我環顧房間,發現牀上整潔乾淨,不像有人睡過,只有牀腳處微微有些皺褶,似乎蘭陵玉一直都蜷縮在那個角落裏。這孩子過於敏感,莫不是又在自責自己是什麼掃把星?
看到這個情景,我有些生氣了。我扒出窗口沉聲道:“蘭陵玉,老夫人的死本與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又把罪惡強加在自己的身上,我告訴你這掃把星還輪不到你做”
他整整瘦了一圈的身體頓時顫了顫,飛殤立刻將他環抱,轉臉生氣地看我:“殷素素你做什麼?玉兒好不容易出來了,你又嚇他。”
啊呀嘿果然是見色忘友。我不理飛殤護蘭陵玉,繼續說他:“老夫人的信裏怎麼說的?她說你能擔當了,讓她安心放心,那你就要好好神抖擻地活下去。你不是爲你一個人活,你是爲了老夫人,你爺爺,還有你的父親母親,你要爲他們而好好地,快快樂樂地活下去,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他們在九泉下還要時時刻刻爲你擔心,你不慚愧嗎”
老人家故去時心裏的想法,我怎會不知?無論是活着,還是即將離世,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子女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蘭陵玉低下頭,亂蓬蓬的長髮遮住他原本美絕倫的童顏,即使頹廢了這麼久,他的臉上,依然沒有半鬍渣,乾淨溜滑如同磨光的美玉。
“好啦好啦,別說了。”飛殤和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玉兒他剛剛失去,心裏難受也是人之常情。”
“你看,飛殤多疼你。”我指向飛殤,“羊叔和阿狗也在爲你擔心,你有那麼多人關心你,愛護你,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別的男人像你那麼大孩子都七八歲了,你還要讓我們替你心。”
“小……”他揚起了快要比淵卿還要消瘦的臉,目露無辜和無助,宛如一隻被大雨淋溼的小狗狗,蹲在盒中,求領養,求抱抱,他可以暖牀。
撫額,他還當我是他小。
“玉兒,她是殷姑娘,已經不是你小了。以後要叫殷姑娘知道嗎?”飛殤像哄小孩般地對他柔聲輕語,對他萬般寵愛。
蘭陵玉點點頭,耷拉着腦袋不敢擡頭看我。
“好了,我去拿點水來給你洗漱。”飛殤他的頭,將他推入房間,然後對我一瞪,“不許欺負他,知道嗎”
抽了抽眉腳,無奈。我跟飛殤像是蘭陵玉的父母,我是嚴父,她是慈母,真是慈母多敗兒。
蘭陵玉懦懦地站在門邊,離我遠遠的,含駝背縮脖子,像是怕我揍他。我走過去,他轉身面對門,貼地緊緊的。那副像是掩耳盜鈴的樣子讓人發笑。我拍上他的後背,他渾身一僵,立刻說:“小,不,不,是殷姑娘,我知道錯了…”
“…”怎麼好像我是個嚴厲的老師,不是個溫柔的女人呢?小玉玉,其實我對你那麼嚴苛,是爲你好呀
第三章玉不琢不成器
看他那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心裏也很是憐惜,輕拍他的後背:“我知道你以爲又是自己的原因,不要這麼想,你想想你的爺爺,他的一生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但他也沒認爲自己是什麼不祥之人或是掃把星,而是依然努力和堅強地活下去,是爲了什麼?真的是爲了他手中的榮華富貴和無上權位?”
他緩緩轉過身,依然低頭不語。我輕輕將他散亂在臉龐的長髮順在他的耳後:“是爲了你,他爲了給你安定,富裕的生活。還有將蘭陵家族再次發揚光大。現在,你是蘭陵家族最後的一道血脈了,壯大蘭陵家族的使命落到了你的身上,你更加不能自怨自艾,蘭陵玉,不要讓你爺爺在九泉下失望。”
他慢慢擡起眼瞼,俯看我,憔悴的臉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和有些怯怯的堅定。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大攻無敵”
瞬間,他的眸中閃過亮光,重重點頭,握起了拳頭,小聲說:“恩大攻無敵”
他再次恢復了神采,散發出美玉內斂而溫潤的光芒。
曾經很討厭懦弱的男人,現在想想,懦弱的男人也是有形成的原因的,如這蘭陵玉。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莫不就是指這蘭陵玉?
“殷姑娘……”他又低下頭,怯怯地拾起我的衣袖。
“什麼?”
他咬咬脣:“不要對我失望好不好……”幾乎如蚊蠅的聲音,幾乎不聞。我怔了怔:“我幾時對你失望了?”
“你……剛纔……嘆氣了。”他說完,下巴更加低下,不安地搓捻我的袖口。想起方纔初見他時的嘆氣,我不由得笑了:“我那時嘆氣不是對你失望,而是看你那麼頹廢有些心憂。”
他身上的不安立時因我這句話而消散,放開我的衣袖,雙手交握在身前,擡臉對我露出了淡淡的,靦腆的笑容。淡淡的陽光灑在他靦腆的笑容上,讓他如同鄰家男孩一般青澀可愛。
看着他含羞的模樣,想起了另一個蘭陵玉,他們還真是南轅北轍,僅管是同一張容顏,卻因爲格的不同,而演繹出不同的神采,讓人完全不會感覺,那是同一個人。
不久之後,飛殤帶着熱水而來,她要給蘭陵玉梳妝打扮,險些還要給他洗澡,蘭陵玉臊紅了臉,飛殤方纔發覺,立刻離開房間,出門時,還強烈要求她的玉兒穿一件鮮豔點的衣服,改頭換面,重新振作。
然後,我們一起站在門口,面對無邊無垠的大海等蘭陵玉梳洗。此時,已經可見前方半圓的環形山,它在一望無際的大海特別惹眼。那裏就是很多船隻休息補給的玉雲海市,久久不見船隻的大海也終於看到了來來往往的船隻,給人相當熱鬧的感覺。
“好久沒吃麪了,我想去吃麪。”我說。飛殤也在邊上點頭:“我更想喫火龍果。”我們兩個都笑了起來,枯燥的航行並不如人們想象中那麼浪漫,長期的航行,又沒有現代的保鮮手段,所以帶的基本是乾貨和醃製品,因爲這些東西不容易腐壞。你想在海上喫個新鮮水果,也是種奢望。
“我……好了。”身後,傳來蘭陵玉幽幽卻帶着少有的自信的話音,我和飛殤一起轉身,瞬間怔立在了原地。
那淺藍色如同此時天空的顏色的錦袍穿在蘭陵玉的身上,竟是如此讓人驚豔。已經分不清究竟是那淺淺的藍色映白了蘭陵玉的肌膚,還是蘭陵玉瑩白的肌膚讓那身錦袍變得明豔。
織錦的材質讓錦袍在淡淡的陽光下散發出問問潤潤的光華,華貴卻不張揚,帶出了低調的奢華。而錦袍上流線條的暗紋似是湖水裏淡淡的波紋,當海風拂過時,那些波紋幽幽盪漾開來,給人寧靜舒適的感覺。
只有十七歲童顏的他,額前是向兩邊漸漸變長的劉海,鬢邊兩束長髮用同樣是淺藍色的髮帶束起,淡淡的藍色隱隱稱出了他發中的綠色。腦後一塊淺藍色的方巾,將他腦後的長髮覆蓋,薄如紗的半透明的方巾,飄逸中帶出一絲文弱。
用不上任何配飾,蘭陵玉便已經是一位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只是他依然顯得有些拘謹,若是他昂頭挺,目露自信,他的魅力將不亞於御蘭亭。當然,蘭亭和他完全是兩種類型,也無法放在一起比較。
飛殤看迷了眼,我先回神,撞了她一下,她才立刻笑呵呵地上前挽住了蘭陵玉的胳膊:“這纔是我的玉兒,這樣打扮多好看?走,我們去甲板。”她也不叫上我,直接將蘭陵玉拽走了。我瞠目結舌的看她,這個女人,真是……讓我無語。
倒是蘭陵玉,還回頭看向我,對我做出了“大攻無敵”的嘴型,我笑着點點頭:“恩,大攻無敵”
蘭陵玉的新妝扮讓所有人都大喫一驚,也正是他的這低調的明豔,一下子將從來都是素衣的淵卿給比了下去。原本在蘭陵玉不出門時,飛殤總往淵卿房裏跑,病美人長,病美人短,現在有了她的玉兒,她走過淵卿身邊時,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我笑在心裏,環跟在她和蘭陵玉的身後。淵卿咳嗽着走到我身邊,關切地問:“蘭陵玉想開了?”
“恩。”看,原本是作爲敵人的淵卿,這段時間也在關心蘭陵玉。只要心足夠大,沒有什麼仇恨是化解不了的。我相信淵卿,因爲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船緩緩靠近那座半圓的環形山,許多船隻都停在山外,因爲避風港裏停不下那麼多船。而已經停在裏面的商船已經彼此用甲板相連,形成了一座海平面上的集市。這也讓大家選購貨物變得方便。
在這些商船的最外側,有一艘是登陸船,專門負責接送顧客。我們的船靠過去,搭上甲板,羊叔和阿狗先過去,他們負責購買日常用品和淡水。然後是飛殤和蘭陵玉,最後是我和淵卿。
我們過去後,身後的船員將撤去甲板,離開,好讓另一艘船靠近。一上船,飛殤就把蘭陵玉拉跑了,琳琅滿目的小鋪子和美味的食物此時在沒有人煙的大海里變得稀奇。這若是在東都,只怕這些東西本入不了飛殤大小姐的眼。
第四章被魚給網了
我和淵卿邊逛邊喫,好久沒喫到新鮮的東西了。這些相連的船上可以看到附近島上的各種品種的水果。當然,這個特殊的集市裏的任何一件東西,都比在陸地貴得多。
飛殤和蘭陵玉坐在了一個燒烤鋪前,我和淵卿選擇了他們旁邊的一家面鋪,這些店家都是一個簡易小鋪,鋪前一排小凳,直接坐在鋪子前喫。客人面前便是各個店家的作臺,又是餐桌。即節省空間,又可以在喫的時候直接欣賞店家做美食,也是別有樂趣。
在這些小鋪子的門面上都貼着各式各樣的通緝令,許多海上的賞金獵人會在這裏得到訊息,獵捕犯人。
通常這些通緝令中最常見的是大海賊王血魔,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據說見過他真面的人都已經死在他的手中,也沒人知道他多少歲,反正從我出生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存在,直到現在,大海上還流行着他的傳說,這些通緝令也快成爲寶貴的古董。他也是歷史上賞金最高的一人:黃金一萬兩。
“公子,小姐,您兩的面。”在我看店鋪門面上大大小小通緝令時,店家給我和淵卿上了面。我是魷魚面,淵卿的是素海苔面,他常年喫素。
“調料都有,您兩自便。”店家將調料推到我們的面前,一邊哼小曲一邊繼續下面,他心情很好,因爲今天客人很多。
正喫着,有幾個官差手拿通緝令而來,看來又有新的通緝犯可以讓賞金獵人們大賺一筆。官差們一邊走過商鋪,一邊貼通緝令,這些商鋪成了他們的信息流動點。
當他們走到我們身旁隨手貼通緝令時,店裏的師傅隨口問:“這又是要通緝誰啊?”
官差一邊貼一邊笑:“這次是個美人,身份還不俗。”
“真的?”店家好奇地探頭看他貼的畫像,“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女人可不得了,賞金超過了紅毛血魔,要黃金五萬兩呢不過要活的。”因爲傳說血魔有一頭紅髮,所以稱他爲紅毛血魔。
“五萬兩抓住她這輩子都不用幹活了”大家都圍了過來,我和淵卿也好奇地看去。
只見官差先貼了一張,上面畫的居然是高山流雲我和淵卿相視一眼,難道千歲府的人都被通緝了?
“你不是說女人嗎?怎麼貼個男人?”
“這是千歲府的高山流雲。”官差一邊抽出另一張,一邊說,“九千歲死了,千歲府也倒了。皇上要查處九千歲貪贓之罪,結果千歲府一夜之間人去樓空,這高山流雲也真有本事,這麼多錢財他是怎麼帶走的呢?”
感覺到有些不妙,淵卿低頭咳嗽兩聲,偷偷留下兩個銅錢,碰碰我的手臂,示意我趕緊離開。
於是,我也偷偷轉身,在大家都注意官差貼第二張通緝令時,和淵卿悄悄鑽出人羣。
“呀這女人真漂亮”身後的人羣裏傳來驚呼聲。
“這不是剛纔在我這裏吃麪……呀人呢”
聽到這樣的話聲,心裏本能感覺不對勁,回頭一看,正好衆人都朝我這裏望來,那個做面的師傅正用漏勺指向我:“就是她五萬兩”
噗我怎麼成了五萬兩的代號
“快走”淵卿拉起我就跑。
“大家追啊五萬兩吶~~~~~~~”身後立刻一羣人追。
我跑的時候甩開淵卿:“你這身體怎麼帶着我跑,分開跑,他們只追我“說罷,我在他擔憂的目光中,跑向右側。他站在原地,那羣追我的人連看都不看他地朝我追來。一時間,海市亂作一團。
幾乎是每個人都來追我,嘴裏大喊五萬兩,他們越喊,人越多,人越多,場面越混亂。船隻搖擺,飛狗跳,我躥上商鋪,用輕功在商鋪的上方飛躍,他們就在下面追。正好還有賞金獵人的,躥上商鋪一起追我。
跑的時候,正好有一張通緝令隨着海風飛到我臉上,拿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畫像,罪名是行刺皇上,定要活捉,不然賞金一分也拿不到。我勒個去的,這次祁麟輝動真格的了。想當年,他在得知我是御蘭亭的未婚妻後,他只是對我們狠狠地說: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而今,是我觸動了他那瘋狂的神經,他是非要得到我不可。這個沒有一樣東西得不到的小皇帝,因爲得不到我而記恨在心。若他真得到我,也未必會珍惜,說不定扔入冷以報復我的不識趣。
扯碎通緝令,被衆人逼到了盡頭。我一指大海:“你們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我死,你們一分錢都得不到”
衆人一愣,趁他們愣的功夫,我轉身躍入大海,“撲通”一聲,鑽入海水之中。可是沒想到身後立刻傳來“撲通”“撲通”的跳水聲。這些視錢如命的傢伙。
“救命啊——”突然又有人喊救命了。我暈,你不會水就不要跟着跳下來,這些人真是爲了五萬兩,連命都不要了。
“錢——錢——”忽然間,又有人大喊錢了,我顧不得看身後,只是埋頭拼命往前遊,漸漸感覺身後好像沒有太多追兵時,我浮上水面換氣,趁換氣的功夫往回遙望,見飛殤正站在一家店鋪的屋頂拼命灑錢,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下漂亮地像一顆顆星星從空中落下。
當然,還是有人不會被眼前的銀子吸引,依然緊追我的身後。我繼續往前,開始跟他們進行海底耐力戰。
我往深海游去,很快,擺脫了大部分,可是,還有人緊追身後,大家都是島國子民,游泳是必修課,水好的也大有人在。漸漸力氣不夠,只能上浮選擇在海面上游,一邊遊一邊回頭看,他們越來越接近了。
這下麻煩了,女人的耐力始終不及男人。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浮起了一座小島,慢慢的,在那些人的身後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青色“島嶼。”從海市那裏立時傳來大聲的尖叫:“啊——鯨魚——啊——”而那些追我的人卻聰耳不聞,毫不自知,眼裏只有我這個五萬兩黃金哈他們完了,我心裏幸災樂禍。
鯨魚張開了大嘴,一吸,立刻將那些人吸進了肚子,看的時候覺得有趣,可是細想,鯨魚怎麼會突然出現?並且還正巧在他們身後?並且將他們吸食,感覺好似鯨魚在故意救我似的。
可是,我很快發現這條巧合出現的鯨魚並不是要救我,而是要將我也吸進他的嘴裏。我身邊的水大力倒流,我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吸進了鯨魚的大嘴,當我被鯨魚吸入大嘴的那一刻,我聽到了飛殤他們的大喊:“素素————”難道,這將成爲我活着時聽到的最後一聲?難道我的結局是被一條鯨魚喫掉?
巨大的水流捲起我的身體往鯨魚的喉嚨口而去,我想,我死定了。心情很複雜,危急的情況也來不及想太多的事情或是回憶過往,只是覺得這個死法很不甘,很生氣,氣得想哭,想罵人。
忽然,有一張網從天而降,將我網起,海水從我身旁而過,耳邊傳來說話聲:“逮到了。”
“恩,拉緊”
誰會在鯨魚嘴裏捉人?
我想看是誰用漁網來網我,鯨魚的嘴卻在此刻閉合,立時,周圍一片黑暗。卷帶我的海水慢慢消退,我跌落在一塊軟綿綿,冰涼涼的地方,應該是鯨魚的舌頭。這種感覺很熟悉,前不久剛被亙陽吞過。
渾身溼透,一身海水的味道。鯨魚的嘴裏也沒有難聞的氣味,只有清新的海水味。心跳開始加快,渾身陷入緊繃。直覺告訴我,正常人不會控制鯨魚,正常人亦不會呆在鯨魚嘴裏抓人拉了拉身上的漁網,因爲黑暗而一時找不到口子。反倒是越纏越緊,只有放棄。
就在這時,一抹亮光忽然出現在我的右前方,很柔和的光亮,似是夜明珠。我緩緩起身,戒備地看向前方。身下的鯨魚似是開始下沉,身體產生了一絲下墜的不適感。
有人朝我而來,是兩個人
夜明珠的光亮帶出了兩個身影,都是身穿黑色斗篷,將自己從頭到腳藏起。
他們最後站定在我的面前,一人將夜明珠放到我的面前,我沉沉地看他,他用夜明珠將我從頭到腳照了一遍,收回夜明珠,發出一聲蔑笑:“你就是殷素素?也不咋樣嘛,小弟怎麼會看上了你?”輕蔑的語氣充滿了對我的鄙夷。
他說小弟,難道?
“你們是人魚族?”我在漁網中緊盯面前兩人。
那個拿夜明珠的人立時大笑起來:“哈哈哈,看來你還不笨。不錯,我們正是人魚族。”說罷,他拿下了斗篷上的連衣帽,一頭紫色的頭髮在夜明珠的光亮下慢慢呈現。
另一個也摘下了衣帽,是一頭綠髮。他們同樣地俊美,眉宇面容與星研都有一分相似。只是紫發人魚臉上是輕蔑的笑容。而綠髮人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冰冰漠然地看我。
看到他們的那一刻,我想起了當初星研對我的告誡:遠離大海,他們就找不到你。
撫額。時間過地太久,哪裏還會記得自己身上還揹着另一張通緝令:人魚族的通緝令
第五章森鐮與紫露
“哼,若不是我們正好在海市上看到你,還真不知道你又入海了。嘖嘖責,真是諷刺。”紫發人魚提起了我身上的漁網,“以前都是人網魚,現在,是魚網人。我要留你命,讓孩子們來參觀,多麼可笑的人類。”他嫌棄地鬆手,漁網重新垂落我的身上。帶着濃濃的魚腥味,應是漁民所有。
我隔着漁網看他們,人魚家族都美得不可方物,造物主是那麼厚待他們,讓他們擁有了我們人類嫉妒的容貌。尤其是他們美麗的天然成色的瞳仁,這個世界只怕還要一千年,方能發明出美瞳。
看着他們美麗的容顏,忍不住感嘆:“你們是那麼美麗,可是你們的心卻是那麼冷漠。”
一直漠視我的綠髮人魚在我說完這句話後,看向了我,綠色的瞳仁裏是認真的視線。
“我們冷漠?”紫發人魚笑得越發輕鄙,“我們能有你們人類冷漠?自相殘殺,排除異類,殺戮皆是你們人類引起的”
“哪個種族不是如此?”我反問,紫發人魚一時語塞,“你們人魚族自視海神的僕人,藐視蔑視我們人類,這難道不算是異類相輕?我不說這些,我只說你們對待星研,看你們二人必定是星研的親人,你們難道從沒想過要幫助星研逃離那個牢籠?”
“那是他自作自受”紫發人魚幾乎是大聲地喊了出來,宛如星研就該遭受那樣的懲罰,他絲毫不同情於他,當他喊出這句話時,一直不語的綠髮人魚有些喫驚地看向他,感覺到從綠髮人魚而來的視線,紫發人魚冷然反觀他,“森鐮,你看什麼看,我有說錯嗎?星研作爲一名王儲,卻私通人類,這是我們人魚族的恥辱……”
“啪”忽然間,被紫發人魚喚作森鐮的綠髮人魚竟是一巴掌打在毫無戒備的紫發人魚臉上,登時,紫發人魚手中的夜明珠掉落,“啪”一聲,摔在了鯨魚厚實的舌頭上。那叫森鐮的人魚一臉肅然地昂起下巴,立時讓他的神情變得如同凶神惡煞一般:“紫露,不許你侮辱星皇弟”
原來那紫發人魚叫紫露。
紫露捂住被打紅的臉,咬緊了醬紫色的脣,揚起手指向那森鐮大吼起來:“你們一個個都寵着他,護着他,你們真當我不知道嗎?啊?你,還有大皇姐,三皇兄,八皇兄,你們都喜歡他,哈哈哈……可惜他不喜歡你們——”紫露完全失控了,他揮舞雙手,如同喫醋嫉妒的小丑一般,在我們面前咆哮,“他喜歡那個人類——哈我們的人魚太子殿下居然選擇人類哈哈”
森鐮始終一言不發地冷冷看他,當紫露走到他面前,以挑釁的姿態說出星研喜歡我這個人類時,森鐮竟然又出手了。他一巴掌打在紫露的臉上,紫露竟然沒有還手。
森鐮就那樣一直一掌接着一掌抽打紫露,紫露卻依然大笑:“哈哈哈你們愛的星研小弟喜歡的是個人類,哈哈哈噗”一口血從紫露口中噴出,他被森鐮直接推倒在地上,森鐮鄙夷地俯視他:“星皇弟即使愛的是人類,他的血統也遠遠比你高貴若不是父皇念舊情,你這種血統不純的人魚怎配做我們的兄弟”當他說完這句話時,他擡起腳,狠狠踹在了紫露斗篷下的小腹上,我看地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兩個一起捉我的人,竟是先自相殘殺起來了?方纔還說我們人類喜歡自相殘殺來着。回想他們之前的談話,都是圍繞着星研。沒想到星研居然有這麼多愛慕者,他們是否也和我一樣,是被星研的純所吸引?
“呵……”一聲冷笑從紫露的口中而來,我再次看向他,他緩緩爬起,擦了擦脣角的血索仰天躺在地上,獨自輕笑。
森鐮肅然轉身朝我而來,肅殺孤冷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他漠然地走到我的面前,平靜地說:“我們愛我們的星皇弟,所以,要你的命去換他的自由。”他平平淡淡說完這句話,看了我一眼,取走了我身上的漁網,再次閉口不言。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說。”
我垂落雙眸,擰了擰眉,再次擡眸看他:“不是說人魚可以跟人類通婚,爲何星研不可?”
他冷漠的眸中劃過一絲疑惑,他似是想了片刻,那絲疑惑再次消失在他冷漠的綠眸中,只是低眸輕嘆“星皇弟真傻……”
我看着他,直到他再次擡眸,對我說:“我們人魚族的夜若是與人類,則將失去生育人魚的能力……”
我心中登時一驚,他是在說星研因爲次是跟我,所以……徹底失去了繁衍人魚的能力?若他無法繁衍人魚,他怎能做人魚之王?
“若是其他人魚選擇人類,我們皇族不會干涉。但是,作爲儲君的人魚,是絕對不允許的”他冷冷的話音久久迴盪在鯨魚的口腔之中,我久久呆立在原地,回想與星研相識之後的種種,他從未跟我說過這個祕密,而是一直對我說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喜歡我們人類的美食,喜歡我們陸地上美麗百變的景色,喜歡山間的小鹿,喜歡時常朝他吠的大狗。
那時,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人魚族未來的王,只知道他的父皇母后對他是如此寵愛,賞給他一片大大的海域作爲他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在那片無邊無垠的海域裏,他認識了我,這個渺小的人類。
一直以來,我認爲是他,將我正常的人類生活改變,卻沒有想到,其實是我,將他的人魚生活徹底打亂。
我……是不是該對此事負責……
很長一段時間,我和森鐮,紫露一人一角地坐在鯨魚的口中,我們的中央,是那顆明亮的夜明珠。
直到,我餓了。
“我餓了。”我說,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飛殤他們怎樣了?也不知他們航行到了哪裏。他們一定因我的死很傷心吧。蘭陵玉那傻小子說不定又以爲是自己的原因。真的很替他擔心吶。淵卿也一定很意外。他的神會不會感知到我沒死呢?應該不能,他說過,他的神受水的限制。
然而,沒有一個人理我。無論是先前歇斯底里的紫露,還是一直默然的森鐮。他們一個枯坐發呆,一個閉眸假寐。微微敞開的斗篷裏,是他們赤o的雙腿和他們人魚族特殊的裙子。
“我餓了。”我再次說了一遍。
他們兩個人微微動了一下,森鐮睜開綠眸冷冷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再次閉起。紫露對我發出一聲冷笑:“哼,他們只要你的屍體,你不需要喫飯。”說完,他將臉撇向了另一邊,繼續發呆。他正對着我的側臉上,是被森鐮打出來的淤青。
顯而易見,他們不打算優待我這個俘虜。我只有躺下,儘量保存體力。
又不知行了多久,鯨魚嘴裏的空氣開始變得有些發悶,氧氣已經不夠。我的呼吸變得困難,身體開始開始發沉。
就在這時,鯨魚的嘴張開了,我從鯨魚微微張開的嘴中,看到了外面已是一片漆黑,甚至沒有星月。
以爲是他們憐憫我,給我新鮮空氣,可是沒想到的是,鯨魚吸入了海水,並將海水保留在口腔之中,形成了一片淺淺的水池,正好浸沒了森鐮和紫露的雙腿。我立刻坐起,正好看到他們斗篷下的雙腿開始慢慢化作了綠色和青色的魚尾。
星研說過,他們人魚族魚尾和他們的髮色並不一定會相同,但是髮色和魚尾顏色相同的,是絕對的皇族。森鐮綠色的頭髮和綠色的魚尾,證明了他是一條純種的皇家美人魚。
見他們化作了人魚狀態,我知道已經過了六個時辰。他們無法再保持人的狀態。他們依然對我不理不睬,打算看我自生自滅。
因爲餓地太久,整個人已經沒有半絲力氣。我爬到了鯨魚的牙齒邊,那裏沒有海水,然後靠在它巨大的牙齒上無力喘息。
“啪”在我因爲過於飢餓而昏昏欲睡時,一條魚扔到了我的面前,我重新睜開眼睛,那是一條活魚,還在我的面前蹦蹦跳跳。
“我不想讓星皇弟恨我。”對面傳來了森鐮的聲音,他高高站在我的面前,擋住了夜明珠那本就不怎麼明亮的光線,我擡起臉看他,他的臉被黑暗覆蓋,從那片冷漠的黑暗中,再次傳來他的冷語,“至少,你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沒有人的傢伙哼他們自然沒有人,他們是魚,怎麼會有人?
低下頭,看了看身邊的活魚。拿起,甩手扔入那一汪池水中,轉身,睡覺。我是有骨氣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耳邊又傳來紫露放肆的嘲笑,“二皇兄,即使這個女人不死在你的手上,你的星研小弟也不會喜歡你。真是可笑可笑至極我們當中最有可能成爲新的太子殿下的二皇兄森鐮,居然也會這種蠢事,你們都是怎麼了?都被星研下藥,喫壞了腦子嗎?”
紫露的話無疑是在找抽。我身前的寒氣也在他的話中慢慢上升。
第六章他們原來相愛
我開始想紫露爲何總是要故意刺激森鐮,明知他說那樣的話,又會惹怒森鐮遭來暴打,他還是要那樣說。是爲嘴上爽一把?還是……他真的很嫉妒星研?嫉妒星研純種的身份?嫉妒星研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先前聽森鐮說過,似乎紫露的血統並不純正。就像我們人類世界,皇帝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始終在皇家無法擡頭,即使在整個朝野,明明是皇家的血脈,卻往往會低人一等,他的頭上永遠貼上了帝王風流後產物的標籤,成爲天下人的笑柄。野種無論是皇家還是平常家,始終都是野種。
身前的腳步聲重重離去,我乏力地睜開眼睛,看到森鐮森森,冷冰冰的背影,他在步入那片水池的那一刻,化作人魚,魚尾用力一甩,下一刻就出現在了紫露的面前,扯起了他紫色魅惑的長髮:“不要把你喜歡男人的感情強加在我們的身上侮辱我們對星皇弟的愛。也不要忘記你是從哪裏來的厭惡那個女人,就是厭惡你自己的母親你不要不知自重”
我聽了一怔?森鐮的意思是紫露的母親是個人類?
紫露憤怒地幾乎咬破紅脣,恨恨地瞪森鐮,大喊:“我沒有母親”
聽到這句話時,我憤怒起來,無論怎樣,怎能不認自己的母親?如果我現在有力氣,我非抽這個不孝子不可“啪”沒想到有人替我甩出了這個巴掌,森鐮憤怒地瞪視他:“不管母親是人魚還是人類,都值得尊敬,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爲什麼不能說?”紫露再次變得失控,“如果她是人魚族,我就不會被你們看不起,更不會被整個人魚族鄙夷你知道擡不起頭做人魚的滋味嗎你知道爲了躲避那些異樣目光而閉門不出的痛苦嗎我是你們皇弟,可是你們有把我當作皇弟看嗎”
森鐮微微一怔,如同觸電一般鬆開了他。他的笑容開始變得苦澀,變得自嘲:“我的母親爲什麼是人?我的父親爲什麼是魚?他們爲什麼相愛?相愛了又爲何要生下我?明知人魚不可相守,卻還要那麼不負責任地生下我承受現在的痛苦。我恨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我或許可以像星研那樣活在父母的疼愛中,活在你們的寵愛中,活得無憂無慮,開心幸福。他擁有了一切,而我?呵,卻一無所有……”
紫露自嘲而哀傷的話,讓人揪心,我恍然明白他何以失控,何以嫉妒星研,何以對每個人都話中帶刺,成爲了一朵孤獨的,帶刺的紫玫瑰。因爲他比任何人都需要愛,渴望愛。而引起他現在失控的,正是因爲捉住了我。
星研犯錯被囚讓他終於可以幸災樂禍,得意幾天。原來父王母后最爲疼愛的,皇兄皇姐們最爲寵愛的星研,也會犯下人魚族不齒的彌天大錯,讓皇族徹底蒙羞。
這是對他父皇的諷刺,也是上天的懲罰。當年若不是他父皇看上了他的母親,也不會有他。而今,星研重蹈覆轍,如果他是在人魚洞房後遇上我,那也不過會和他父皇一樣成爲一段風流佳話。而星研卻是如此純情癡情地與我在一起,這讓他更加嫉妒,他……在嫉妒星研對我的癡情。
如果當年他的父皇對他的母親亦是如此癡情,那麼,他也會過得很是幸福。然而……
人魚之情如泡沫……
人魚愛美色,它們的年紀長於凡人,當凡人人老珠黃之時,它們也會無情地將他們拋棄。這……也是星研告訴我的。我愛你,三個字,在他們人魚的身上,卻有了期限。
因爲我的活捉,讓星研自由有望,觸動了紫露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經,可是,我總是覺得,僅僅如此,還不至於他會如此失控,難道,他愛上的某條男人魚正好喜歡星研?森森鐮剛纔說了,紫露喜歡男人。
於是,本來星研被囚,他有了機會,即使沒有機會,他也不用每天看到他心愛之人與星研時時在一起的痛苦。而今,星研自由有望,而星研所愛的人,也就是我也即將被處死,我一死,反倒讓那些愛慕星研的人有機會,於是,他又再次陷入了痛苦的孤獨之中。
天哪,太繞了把我自己都繞暈了我明明是腐女,這件事卻過了這麼久纔想通,我真是笨“呵,我是愛男人,那又怎樣……”鯨魚寂靜了許久的口腔中,再次傳來紫露近乎有些無望無力的聲音,我立刻朝他們看去,他們似乎彼此相對了很久。當我想通一切後,反而神起來,連飢餓也已經忘記,果然王道是我們腐女的能量源泉。
森鐮微微擡眸看他,眸中竟是多了一分疼惜和內疚,這個一直冰冷漠然的人魚王子,終於也內疚自己對這位同樣是皇弟卻不夠關心了嗎?
紫露轉過被森鐮打紅的臉,紫眸渙散地對着身前的森鐮:“這樣,我就不會有孩子,我的孩子只會繼續承受我的痛苦,被你們這些所謂純種血統的人魚皇族看不起……”他扯出了一個笑容,可那個笑容卻淒涼地有如一朵幾乎快要凋零的沙漠玫瑰,透着絕望和認命。
“我知道……你一直討厭我……”他繼續無神無力地說着,彷彿這裏最飢餓的是他,而不是我,“這次抽籤我們抽在了一起,讓你一直厭惡在心,呵……多麼可笑,人魚家族中最純正的血統和最污穢的血統抽在了一起,多麼可……”
忽然,森鐮竟是扯起了他的紫發,吻住了他一直說着絕望話語的紫脣,事情發生地太突然,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嚴重下巴脫臼什麼情況?
一個久久的停留在紫露脣上的吻,讓紫露也和我一樣怔地呆若木。猛然間,他回過神,用力推開森鐮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大喝:“你可以打我但不能羞辱我”
森鐮的臉被紫露重重地打偏,脣角同樣也掛出了血絲,我完全陷入呆愣,就連腐女那部分大腦都徹底停擺。
這……應該是紫露次打森鐮,前面他一直是任由森鐮打他。這麼說來,紫露是可以還手的,他之前爲何不還手?難道?他……喜歡的人是他?
天哪,那是一個怎樣天大的誤會?
第七章兩個幫手
森鐮慢慢轉過頭,曾經冷漠看我的綠眸在此刻卻是佈滿了痛惜:“紫露,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沒有星研,還有我……”他幾乎哽咽地握住了紫露的雙手,紫露怔地雙目失神。森鐮痛心的模樣似是隻望能替紫露承受那些痛苦,他將自己的臉埋入了紫露的雙手中,“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痛心……”
口被狠狠捫了一下,將我從呆愣中打醒,隨即而來的,是滿腔的感動,感動地幾乎讓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正在經歷一場告白,而且是錯過了許久的充滿誤會的告白。女人是感動物,任何告白,即便不是對自己,也會在一旁爲之感動。
“你……愛的不是星研嗎?”紫露吶吶地問,森鐮仰起臉搖搖頭:“我對星皇弟的愛是兄弟之愛,但我對你,是不同的紫露,不要再那麼痛苦地愛星研了,好……”忽然,紫露撲上了森鐮的身體,重重吻住了他的話語。
我再次一怔,男人的愛,果然直接。只是,這兩個人誤會太久了。他們都以爲彼此愛的是星研。星研啊星研,如果你看到這一切,不知會是怎樣的表情。
紫露的吻更加直接,他吻住森鐮發了瘋似的地啃咬,讓森鐮愣住了神,他吻了片刻後,停下,說:“我愛的一直是你是你但我,我以爲你愛的是星研,所以我嫉妒他”
瞬間,森鐮的綠眸中燃起了火焰,頃刻之間他們的脣再次貼在了一起,我甚至都沒看清誰是主動,誰是被動。他們的身體開始糾纏,兩人的雙手都狂亂地焦躁地撫對方的身體,魚尾在黑色的斗篷下交疊,摩擦,纏繞,慢慢在我的眼前化作了赤o的雙腿,腳趾繃緊,四腿交疊,森鐮順着紫露的脖頸而下,他的吻讓紫露的身體自然弓起迎合。他扯開了紫露的斗篷,上他溼滑的身體,含住了他前的蓓蕊,一手揉捏另一顆因爲興奮已經凸起的蓓蕊,整個空間開始因爲他們發出的喘息聲和由他們激情的身體帶出的水聲而升溫。
“呼,呼,呼,呼”
“我,我們錯過太久了。”森鐮抱住紫露的身體,在他的前喘息着說。
“是啊……恩……恩……”紫露發出了屬於男人的呻吟。
我再次下巴脫臼,呆若木。夜明珠說亮不亮,說不亮也足以讓我看清,而且,你還沒辦法弄滅它。
擡手,把下巴合上。撫額,垂臉,因爲森鐮已經往紫露的胯下而去:“那個……”
瞬間,一切都靜了。
“能不能等我睡了再繼續?”我轉過身,背對他們,長時間,我們三人之間陷入了及其尷尬的寂靜,他們完全沒想到我還“活着”
“既然……你們彼此深愛對方,那麼,如果我的屍體出現在星研的面前,他會怎樣?”我想,我現在可以和他們兩個溝通了。
靜了片刻之後,傳來的紫露的聲音:“我想,如果讓他看到你死的過程,那樣……只怕他會更加痛苦……”哀嘆並有些相惜的話語,從紫露口中嘆出,“所以,還不如死的好……”
他的話我明白,與其眼睜睜看着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不如只看到心愛之人的屍體,那樣,僅僅是一劍貫穿心臟之痛。而前者,是將人活生生地拔開,捏住他的心臟,慢慢地將心臟捏碎的碎心之痛。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痛苦。”森鐮已經恢復冷靜的聲音,對我而言,依然冷漠。我的死將換取他心愛的小皇弟的自由,對他而言,非常值得。畢竟他不認識我,與我沒有任何情誼。
感覺他們應該已經穿着整齊,我再次轉回身,擡眸看他們,他們卻是依偎在一起,紫露靠在森鐮的身邊,目露惋惜,森鐮攬住紫露的肩膀,冷冷淡淡地看我。
看看他們,說:“你們如今能在一起,也算是因爲我吧。”
他們微微一怔,看向了彼此,目光傳遞之間,他們似乎做出了決定。他們轉回臉看我,森鐮說了話:“對不起,我們還是不能放你,只有你能換取星皇弟的自由。”
我笑了笑:“我不是要你們放我,而是幫我救星研。”
我的話,讓他們目露迷惑。我繼續說道:“你們只需將我帶入關押星研的地方,之後你們可以離開,我和星研不會連累你們……”
“不可能”森鐮打斷了我的話,讓我一時忐忑,他不願幫我?看向森鐮,他繼續說道,“你是人類,怎能進入海底龍?即使你水再好,深海也會將你壓碎。”
聽到他後面的話,我放心了,原來他是顧慮這個,我揚脣一笑:“這個你們就不必多慮了,我自有我的辦法。”說完,我在他們的目光中躺下安睡,星研,我來了,我會讓你自由的。
和森鐮紫露關係拉近後,之後的日子我變得舒坦,終於不用再捱餓,也不用喫他們扔給我的活魚。而他們之間雖然彼此表白,但沒有像男人和女人那樣整天粘在一起,讓人產生只想消失的感覺。
他們一如往常,各做各的事,只有到了晚上,他們纔會依偎在一起安睡。
因爲森鐮不怎麼愛說話,所以還是紫露會跟我聊地多一些。其實他並不恨他的母親,他只是替自己的母親不值,恨她愛錯了人,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這種恨,還是因爲他愛自己的母親。
紫露跟我聊天時,森鐮就會坐在一旁,或是假寐,或是看我們聊天,或是上岸給我找喫的。森鐮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的不善言辭讓紫露誤會至今。他們在捉我的前一刻,也沒想到我會成爲一點燃他們之間那層窗戶紙的星火,讓他們的愛徹底暴露在彼此的面前。
這天傍晚,鯨魚張開了大嘴,火紅的夕陽與大海連接在了一起,在海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紅痕,紫露坐在鯨魚嘴邊歌唱,美麗動人的歌聲飄飄渺渺,悽美動人。森鐮遠遠站在他的身後,深深地注視他。我問他,你以前是不是一直都這樣默默地注視他?
他垂眸竟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這個笑容雖然遠遠不及淵卿的美麗,甚至比不上任何一條人魚的笑容,但是,卻是那樣窩心和溫暖,如同心臟被一雙厚實的,溫暖的手掌包裹。
第八章金龍好安靜
“我現在明白星皇弟何以癡心於你。”他轉過臉看我,對我終於不再冷漠。
“爲什麼?”
他又是一個極淺極淺的微笑,是愛情讓這條冰山人魚變得溫暖:“因爲你的聰明。”
我微微一愣,專注地看入他綠色的眼睛。
“論美貌,你遠不及我們人魚族……”
“……”這讓我情何以堪…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傷不起啊…
“星研已是我們家族最美的人魚,所以外貌無法吸引他。當初,他對我說有一個凡人能捉住他,我還不信,而他也只說是玩笑,現在看來,那次是真話。”
聽到這裏,我垂眸而笑。他的話帶起了我跟星研之間許久以前的美好回憶。
“自從我們捉住你後,你從不畏懼,也從不哭鬧,你的冷靜和沉穩是我們人魚中任何一個女所沒有的……”森鐮的語氣在漸漸黯淡的夕陽下越來越認真,“因爲我們人魚繁衍困難,故而女人魚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孕育生命。她們有的甚至不知人魚文字,她們活得很可悲,可是也很無奈……”他深深地發出一聲挽嘆,這也是從他捉到我到現在,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星皇弟曾對我說過,這對她們並不公平,他也不想娶一堆生育工具,他只想要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孩,可以與他一起欣賞日出日落,與他一起談天說地。他不要她爲他生小人魚,只要她能聽他說說話,唱唱歌,他就滿足了,只是沒想到這個女孩……”
“會是個人類。”紫露走了進來,接着森鐮的話說了下去,他和森鐮一起看向我,他因爲愛情而去掉了滿身扎手的毒刺,“雖然我們不知道你有什麼方法可以在水下存活,但是我們選擇相信你,並且幫你一起營救星皇弟。”
我立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是紫露卻馬上說道:“不過,雖然我們對星皇弟的愛只是兄弟之情,但是其他皇兄皇姐未必了,不要忘記我們人魚族是近親通婚的……”
是啊,人魚皇族爲了保證血統的純正,通常都會選擇直系或是旁系家族成員成婚,如同古埃及。即使是中國的上古神話裏,也有很多近親成親的故事。
“尤其是三皇兄和十四皇妹,他們對星皇弟的感情一直是人魚皆知,在你的事情發生之前,十四皇妹一直是父王母后內定的星皇弟未婚妻,將來的人魚皇后。所以我們不確定你在救出星研後,他們是否會幫你,你要小心他們,他們說不定會殺你”紫露變得憂慮,他說完後,森鐮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似是讓他不用擔心的,他會保護我們所有。森鐮給人異常沉穩成熟之感,難怪他會成爲新的太子殿下的候選人。
紫露的告誡我記在心中,如果我沒記錯,他口中的三皇兄應該就是上次我看到的紅髮人魚。那條魚很險,我要小心。
“對了。”紫露似是想起了什麼再次對我說,我看向他,他紫色的雙眸露出笑意,“你的朋友已經接近迷霧海峽,我們已經派人通知他們你還活着,讓他們不用再爲你傷心。並在迷霧海峽停留,準備接應你。”
我欣喜若狂,他們竟是想地如此周到。所以出門靠朋友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心中是對他們的感激,希望之後的事一切順利。
當夕陽最後一縷光線沒入地平線之下時,我們再次進入鯨魚的大嘴,還有一天的行程,就會到達人魚族的海底深。
這一晚,我睡得很快,因爲有森鐮和紫露,讓我對後面營救星研,更加充滿信心。
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了和煦的暖風,有如冬去春來的場風。慢慢睜開的眼睛,眼前一片暖暖的金光。當視野清晰時,金龍亙陽寧靜的巨大的臉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縮小了許多,可以讓他整個站立在石臺上,那些神奇的鐐銬也會隨着他身體的變化而變化。
他站在那片禁區之內,長長的金須在空氣中緩緩遊弋。他遠遠地安靜地看我,似是靜靜地等我醒來。
我坐起來,戒備地迷惑地看他。他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本沒有半點反抗能力,還要安撫他狂躁的喜怒無常的脾氣,若非龍珠的牽絆,真想與他徹底斷了關係。
“過來。”他沉沉的,口氣帶着命令的說。
“幹嘛。”我始終遠離他,坐在禁區之外。
他金色的像銅鈴大的眼睛眯了眯,撇開龍臉:“放心,不會再讓你做那種事。”
哪種事?看他貌似是羞窘的樣子,我恍然大悟,立刻,我的臉也有點發紅,撇開臉,深吸一口氣起身,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他轉回頭,看看我,目視前方:“上來。”
我一愣:“上哪兒?”
他再次轉回頭,金色的瞳仁裏劃過一絲抑鬱,彷彿在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笨。可是,他這次竟是沒有像以往那樣吼出來,而是依然很有耐地,安靜地看我。
一時間,這個地方陷入從未有過的安靜。
我有些不習慣地,驚訝地望入他金色的瞳仁,那裏很平靜,只是對我不理解他的話的一絲抑鬱。他忽然間變得這麼安靜,言簡意賅,不再廢話多多地亂吼,讓我很不適應,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做夢,而不是真的遇到了亙陽。
忽然間,我恍然,指指他的龍身,他點點頭。我驚訝不已,任何一條龍,都不會任人騎在他的身上。這一點即使他不跟我說,我也會自知。有誰會願意讓別人騎在自己的頭上。即便是馬兒,也需要馴服之後,它才願意讓你上身。
而亙陽卻讓我騎到他的脖子上,他今天哪裏不對勁了?
下意識地擡手撫上他的龍額,他眼一瞪:“你做什麼”
他兇巴巴的模樣立刻讓我安心,很好,是我認識的金龍。那我也就不再懷疑,難得他今天經搭錯,讓我騎他,那我還客氣什麼?別忘了他以前讓我做了什麼
第九章沒有結果的人魚戀
我收回手,給了他一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走到他的左側,可是,即使他縮小了,但對我而言,依然是條巨龍,高大的身體我本夠不到他的脖子。
這時,他的左前爪伸到了我的面前,似是讓我作爲腳蹬,而左邊的一金須也擺放在了我的面前,似是讓我作爲扶手。我瞥向他,他露出了兇相,宛如在說愛騎不騎。他今天真的好奇怪,不吼不叫,不瘋不癲,如果不是他兇巴巴的臉,我還真以爲換了個人,不,應該說換了條龍。
我擡腳踩上他的前爪,很穩很踏實,一手扶住他的觸鬚,那平日看着軟綿綿的觸鬚今日使了勁竟也如鐵攔一般穩固。
他緩緩擡起了腳,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平日心浮氣躁的他。直到將我送到了他的脖子邊,我腳一跨,騎了上去,次騎龍,心情無法形容。有點激動,也有點害怕,因爲怕這是亙陽的捉弄,飛到高空再將我甩下來。
“抓緊。”前方傳來亙陽的提醒,他將他的龍角送到我的眼前。金色的龍角細合適,正好一握。我牢牢抓住兩邊的龍角,他立時騰飛而上,我登時感覺到心跳隨着他的爬升而加快。
氣流迎面撲來,塞入我因爲驚奇而張開的嘴巴,他帶着我穿過雲霧,直衝藍天,我激動地大叫起來:“啊——————”
他停下了,因爲鎖鏈的束縛而停下,我們懸停在雲層的上方,頭頂是宛如觸手可及清澈的碧藍天空,身下是一片無邊無垠的白色雲海,雲浪翻滾,波瀾壯闊。我們身處藍白之間,沒有一點多餘的色彩,更沒有一樣多餘的東西,宛如身處世界的盡頭,只有一片空靈。
我放開了龍角,彎下身體撩撥身下的雲海,冰涼冰涼。它們從我指尖流過,瞬間帶走了我心中所有煩惱,只剩下一片清淨。
收回手,伏在了亙陽鬆軟的金色毛髮上,閉眸輕喃:“如果這是夢,真不想馬上醒……”
亙陽的頭動了動,似是轉頭看向我。然後,他再次轉回,久久懸浮在這片寧靜空靈的世界裏。
一絲又一絲柔軟的金髮因爲氣流拂過我的臉龐,帶來絲絲搔癢,我將它們壓在臉下,懶洋洋地不想起來。
“女人。”忽的,他說,“我們……現在什麼關係?”
“沒關係。”我隨口答。
他靜默了片刻,才似是發出感嘆地說道:“很好……最好沒關係。”
我們能有什麼關係?而且,能算什麼關係?朋友?主僕?情人?戀人?沒有一個可以完全形容我們現在的狀態。自從那件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模糊,無法界定。或許像他說的,沒有關係,是最好的關係。
估計他在擔心我會纏上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讓他對那件事負責。他是神,神都不願跟凡人扯上亂七八糟的關係。
“你……算了。”我本來想問上次我在監獄裏他怎麼沒有出來搗亂,但這樣的問題讓我怎麼問得出口?
“你是不是想問我上次爲何沒有發動神印,阻止你的御蘭亭?”
沒想到他知道。將臉埋入他溫暖的毛髮,靜靜地聽他說。
“其實你背後的金印是代表了你找到幾顆龍珠,它帶有我部分的神力,可以保護你不受傷害,也代表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使者,它並不受我的控制。相反,它是受到你的控制。故而你若心中自願,神印便不會發力。”
原來如此啊……也就是說如果我心裏不願,神印就會反過來保護我。
“想不想知道森鐮和紫露現在在做什麼?”他忽然將話題轉移到了森鐮和紫露身上。
我懶洋洋地嘟囔:“還能做什麼,睡覺唄。”我來這裏的時候他們和我都在睡覺,爲明天的營救養蓄銳。
“哼。你錯了,有一件事比睡覺更讓男人提神。”
“什麼?”
“你自己聽。”
我還沒完全反映過來,因爲亙陽的毛髮柔軟溫暖,比躺在上好的羊羔絨毛毯上,更讓人舒服懈怠。
“啊”忽然,一聲似是疼痛的驚叫傳入了這個世界,我登時睜開眼睛,那是紫露的聲音。
“露,不如……算了,我不想弄疼你。”
登時,小娘神了,筆直地坐起。
“不,沒關係,你忘了我們人魚是可以分泌……滑露的。”
“好。那我們出去,以免吵醒素素。”
“恩……”
啊~~~別走啊。捂臉,其實我也不好意思聽下去,嘿嘿。
聲音消失後,一切又恢復平靜。
“他們不會有好結果。”忽的,亙陽無情地說。我立刻放下捂臉的手,冷嘲他:“某人自己被愛情背叛了,就不再相信愛情的存在。”
“你懂什麼?”難得的,他沒有對我發怒,而是與我爭辯起來,“森鐮何等身份,紫露又是怎樣的身份?紫露和森鐮在一起,只會比現在更痛苦,更讓人族皇族瞧不起。”
我一怔,是啊,此刻沉浸在熱戀中的他們是否會想到這點?他們有沒有想到如何面對家族成員,如何公開他們彼此的關係?作爲皇族純正血統的森鐮,註定要娶妻生子,並且是不斷娶妻生子,這樣的生活,紫露如何承受?
“就像你和那條魚,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亙陽冷冷地說,我低頭看他,似是明白了什麼:“原來你要說的不是森鐮和紫露,是想借他們提醒我跟星研不會有任何結果?”
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不錯,他雖然愛你,但無論是種族,身份,還是地位,你們都不相同,你好自爲知。”
“這個我知道。”我很鎮定地看他,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該要什麼,他扭回頭,反問:“你知道?”
“恩。我來之前就已經想好。我跟星研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知道自己喜歡的是誰?我打算救了星研之後,跟他說清楚。只是他因爲我而失去了人魚的生育能力,我不知該如何幫助他。”
亙陽聽我說完,竟是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也不必做得那麼絕,人魚做情人還是不錯的選擇。”
我有些無語,雙手環俯視他:“你這龍怎麼這麼婆?說我們沒有結果是你,說讓我們做情人也是你,無論我跟星研最後做朋友,還是做情人,那都是我的生活,不用你來安排。”
“你說什麼——”某人立刻大吼起來,我心中暗叫不妙,又不小心惹怒他了。他的身體忽然大幅度扭動起來,我立刻抓住他的龍角,他開始大吼,“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本大神關心汝是汝的福氣——竟敢藐視本大神——本大神要讓你一個男人都得不到————”他忽然從雲端直衝而下,速度比方纔爬升快了百倍。想必方纔他是擔心我不適應才減緩速度,而今,他生氣了,哪會管我死活?
我真笨,跟他較真什麼?他也只有在這個空間裏才能控制我,當我離開這裏時,他哪裏管得到?
第十章深海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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亙陽發狂般地俯衝,我緊緊抓住他的龍角,如同坐過山車般失重,而且沒有安全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脫離了他的身體,整個人飄飛在空中。
“啊————”我大聲尖叫,他在空中突然一個翻身,一下子就將我甩脫,我整個人飄飛出去,欲哭無淚。自從認識他,不是被他喫到嘴裏像洗衣機一樣滾來滾去,就是現在被他甩來甩去。
明明知道他是小孩子脾,我卻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這次是自己活該。
“你們女人都一樣——都一樣————啊————”亙陽在我身邊飛舞,怒吼,“你們都是賤人——賤人——對你們越好——你們越不懂珍惜——”亙陽憤怒的吼聲恰恰也是我們女人的心聲。
男人難道不犯賤?越把男人當寶,男人越把你當草。我也生氣起來,他一不開心,就拿我出氣。我朝他大吼:“是你自己愛錯人怪得了誰?”
“我沒有——我沒有——是你們女人意志不堅,見異思遷————”他巨大的身體飛過我的身邊,龍尾猛然掃過來,一股大風隨之而來,將我拍飛。
“砰”我幾乎是直接驚跳起來,眼前一片黑暗,耳邊還回着蕩亙陽的怒吼:“你滾——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呼”氣死我了口發悶,怒火沒處發。他不想見我,我還不想見他。小娘纔不想去伺候這條臭脾氣的龍忽然間,黑暗中出現了一抹銀白的光,身下的鯨魚舌頭微微輕動,我轉身看向光源,鯨魚的大嘴已經打開,那束白光正是從外而來的銀白月光,月光灑在鯨魚的舌頭上,如同糖上了一層霜。
那淡淡的月光中,走來相依相偎的兩人,空氣中帶出一種幸福的味道,還有……一種特殊的,像是眸中激烈運動後的氣味。
愣我的鼻子怎麼突然如此靈光?難道?亙陽將白龍珠的力量開啓了?囧,居然聞到了上次荀子翎口中說的味道,真是讓我情何以堪。
“你只有一個時辰,拿回龍珠,莫要爲其他事耽擱,否則後果自負——”耳邊傳來亙陽帶着命令口氣的話語,他的意思是不給我多餘的時間救星研。啊————這條爛龍,怎麼這麼小心眼纔給我一個時辰,也就是隻有兩個小時這條爛龍準是王八蛋生的我就偏偏先救星研,看你能把我怎樣“素素?你醒了?”走進來的兩人有些驚訝地看我,紫露的聲音透着幾分沙啞。他們背光而立,無法看清他們的表情,但明顯感覺到他們原本相偎的身體微微分開。
搓了搓臉,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出去做什麼了,真是讓人分外尷尬,既然他們出去我也尷尬,不出去我也尷尬,他們爲何不選擇後者?我完全可以裝睡,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咳。”我站起身,也不好意思多看他們,“到了嗎?”
兩個人靜了一會,轉身看向月光之處,然後傳來森鐮神的聲音:“到了。”
到了?我擡步上前,經過他們身旁,走向鯨魚張開的大嘴,視野中除了黑夜下深沉的大海,還有一條白色的白線,自東向西,望不到盡頭,宛如將大海一切爲二。那並不是月光下白色的浪花,因爲它在黑暗的盡頭一動不動。
“那就是迷霧海峽。”紫露和森鐮分別走到了我的左右兩側,紫露伸長手臂指向了那條白線。隨着鯨魚的慢慢靠近,白線開始變,變厚,最後,形成了一堵巨大的數十米的白牆巍然矗立在我的眼前,分外壯觀,宛如真的到了世界的盡頭。這堵厚實的霧牆對面,是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鯨魚停下了身體,紫露看向我:“我們準備下潛了,你……”
“一起下去。”我堅定地說。紫露看向森鐮,森鐮點點頭,鯨魚的大嘴在我們的面前緩緩閉合,隔斷了我的視野,也將那堵白色的霧牆擋在了外面。
黑暗的世界亮起了夜明珠,將我們三個人的神色照地分外嚴肅。
明顯感覺到下潛,時間很漫長,周圍很寧靜,紫露靜靜地坐在一旁,森鐮靠立在鯨魚巨大的牙齒上,他們似乎都在靜靜等待着什麼,等待到達龍的那一刻?或是等待我身上祕密的揭示。
這段下潛的時間裏,我們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各自沉默不言。我面朝鯨魚的牙齒,腦子裏想的卻是與營救星研和拿龍珠完全無關的事情,就是如果遇上沒有牙齒的鯨魚,那在我面前的會是什麼?
終於,鯨魚,停下了。森鐮和紫露不約而同看向外面。
紫露慢慢起身,森鐮緩緩向我走近。
“你打算怎麼辦?”森鐮很嚴肅地問着這個問題,“當鯨魚的嘴張開,你應該知道將意味着什麼?”
我依然直直看着鯨魚的牙關,點點頭。
手臂被人擔心地握緊,是紫露:“素素,現在上去還來得及。”
“不打開”我異常堅定響亮地說。
他們二人開始猶豫,森鐮看向紫露,紫露搖搖頭:“不行,不能讓她發瘋”
“對,不行我還是讓鯨魚……”
“打開”我大聲而有力地喊出這兩個字,打斷了他們二人的討論,也打斷了他們的猶豫。
“好吧。”森鐮走到鯨魚的牙齒邊,當他揚手的那一刻,鯨魚的牙關開始開啓,嘴脣緩緩張開,登時,冰涼刺骨的海水涌來進來,衝過我的腳下,漫過我的膝蓋,紫露擔憂地將我的手臂越握越緊,宛如一旦發生意外,他隨時將我送上海面。
有了白龍珠的庇護,漸漸感覺不到海水的冰涼,當海水完全沒過我的腦袋,我的長髮在水中飄揚時,我張開了嘴,登時,森鐮和紫露震驚地目瞪口呆。
我笑看他們,說:“可以出發了嗎?我只有一個時辰。”
紫露依然緊緊捉住我的手臂,完全忘記放開,森鐮呆呆地看了我許久,才緩緩回神,眼中是驚疑和巨大的迷惑。
看向鯨魚的嘴外,眼前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反而很明亮。很多神奇的海底植物將這片海底照得分外亮堂,當然,只是這片。在遙遠的盡頭,依然是無限的黑暗。
眼前是一條寬闊的海底大道。似是陸地上的大理石鋪在了眼前,寬闊的大道邊,是神奇的,我從未見過的巨大珊瑚,珊瑚各種顏色,甚至散發出神奇的光彩,宛如一盞盞霓虹燈,將這裏照得光怪陸離。
而就在大道的盡頭,可以看到一座五彩斑斕的美麗海底城,高低錯落的,似是巨大珊瑚所造的屋子圍繞在一座巨大殿的周圍,遠遠看去,有可以發光的海底生物,在殿和房屋之間浮游。隱隱可見有美人魚來回穿梭。
我看到了一個神奇的海底世界,它充滿了魔力,是的,否則無法解釋珊瑚爲何會發光,而且還是如此耀眼。還有那些掛在巨大珊瑚樹上的像燈泡一樣的亮球。它們像一個個小太陽,將這裏照耀地亮如白晝。
“那是太陽石。”似是發覺我好奇那些亮球,森鐮在旁解釋,“太陽石是神賜給我們海族的神物,它們在海底能放出如同太陽的光芒,但是一旦離開海洋,它只是普通的石頭。”
呃……森鐮,你解釋地太詳盡了…雖然我心裏確實有順手帶走一顆的想法。
此刻,面前的海底大道很寧靜,沒有人魚的蹤跡。紫露抓起我的手:“走,現在是晚上,大家都睡了,正好救星皇弟。”他說完將我拉出了鯨魚的大嘴,森鐮隨後而來,不知不覺二人已經化作了人魚的形態,脫去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他們赤o裸的身體。在水中穿梭,衣衫粘滯,確實行動不便,連我也有脫掉的衝動。
他們的斗篷留在鯨魚的嘴內,森鐮揮揮手,那條巨大的鯨魚緩緩離開,似乎那是他的坐騎。
然後,他們一人拉住我一隻手,牽引我前進,躲開太陽石的照耀範圍,隱入黑暗。不久之後,我們接近了那座美麗的海底城。
我驚訝地仰視那一座座不知道是何材料而建造的樓閣房屋,它們華彩斑斕,璀璨生輝,簡直如同住在寶石所造的殿中。可惜時間緊迫,讓我無法細細欣賞這海中宏偉的景色。
最後,森鐮和紫露將我帶到了一座遠離海底城的一座獨自的殿中。這座殿和獨特,四面密不透風,上方是一個大大的水晶頂。只有一個門可以出入,門上寫着我看不懂的字。而門前,也有兩個士兵把守。
“那裏就是專門關押皇族的水晶,星皇弟就在裏面。”紫露輕輕地對我解釋。水晶那麼好聽的名字,在這裏卻成了監獄。
森鐮和紫露將我帶到了水晶頂上,透明的水晶頂可以讓人看到下面的一切。我看到了我夢中的景象,那一顆顆水滴的牢籠懸浮在身下的殿裏,它們不會固定在某一個位置,而是在海水中漂浮不定。透明的水滴非常美麗,可它們卻是奪走自由的牢籠。
我掃視了一圈,發現水滴中都沒有人。星研在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