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拉扯 作者:未知 现在车子都是自动驾驶,不用担心酒驾問題。楚铮将林瑷放在后座,看着她像沒有骨头般靠在椅背,脖子歪着,头垂在那裡。他站在外面,沒有立刻上车。门开着,晚风涌进车裡吹拂着林瑷的发丝。 “我知道你醒着。” 装睡被识破林瑷也不尴尬,缓缓坐直身子,将西装往上拉了拉,“那刚才怎么不揭穿我?還抱着我下来?”她声音虚弱,但语调轻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林瑷,我不喜歡麻烦。”因为不喜歡麻烦,所以沒有多余解释就“强迫”她发生关系;因为不喜歡麻烦,所以懒得在沉荣轩他们面前揭穿她,還将她抱到地下车库;同样因为讨厌麻烦,所以在发现林瑷并非看上去那样无害后,他選擇第一時間表明态度。 他“强暴”了她,他认,但之后沉荣轩等人如若和她纠缠,他不会参与。同样,她究竟是可怜无害的盲女,還是條随时会咬人一口的毒蛇,都与他无关。他只希望她能识相一点,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林瑷好像听进去了他的话,点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讲话。 他关上门,从另一侧上车。 刚刚收到消息,林渊和殷絮今天都沒有回家,二人同厅长办公室工作人员聚会后就搭乘了去往平川州的703航班。這样一来他不需要再给林瑷另外准备衣服,只要将她送到国王大道就可以。 车上有外人,楚铮不打算办公,但在大脑裡将明日会议流程以及自己准备的发言简单過了一遍。汽车在夜色中飞驰,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国王大道时林瑷却突然出声,“其实你刚才是有爽到的对吧?” 楚铮還在想平川能源基地的事,被她如此直白放荡的問題打断思路,愣了一秒才张口。他沒否认,但也不想就此多言,回答了一個“是”后便不再說话。 林瑷轻笑,“我也认为和楚议长做更有感觉呢。” “所以呢?” “所以我不介意和楚议长再次发生关系。” 楚铮丝毫不给面子,“但是我介意。”他偏過头看了眼浑身是伤的林瑷,怀疑她是被今晚遭遇的横祸吓傻,或是也被人下了药,還沒完全清醒,“林小姐,你能叫出我的职务,說明你清楚我是谁。既然清楚我是谁,就该知道我們最好不要有什么纠葛。” “可是刚刚陈科长要我以后随叫随到的。” “他要你随叫随到,你就随叫随到嗎?林瑷,你是失明者這個秘密是一件一次性的武器,你认为他们会因为你不陪他们上床就将這個足以彻底摧毁林渊仕途、给自民党带来巨大打击的消息公布出来嗎?” 从楚铮的角度出发,他自己不愿与林瑷纠缠的同时也不希望沉荣轩等人与其纠缠。社会民主党和自由民主党如今势同水火,两边分别把持着理事厅和议院。今年联邦委员会换届,根据轮流制原则,委员会主席将由新泽政府推举再由联邦议会投票。明眼人都清楚,联邦委员会主席必定从這两党间诞生。其余诸如促进党、联合社会党之类的党派這些年已越发式微,在政府占有席位越来越少不說,军政院内更是沒有丝毫位置。不论将来如何,至少此刻楚铮還是社民党一员,并将在社民党的大力支持下和自民党党魁林渊竞争新一届联邦委员会主席的位置。沉荣轩等人自小嚣张跋扈,他改变不了他们性格和处事方式,但作为一條绳上的蚂蚱,他希望能尽可能降低因他们胡来而导致的负面影响。 “议长怎么知道我不想同你们上床呢?” 楚铮被堵了一下,還未反应,就听她有些伤感地說,“我活了三十多年,虽经過训练也能正常行走在阳光下,如果不近距离接触看上去好像与常人无异,但注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与人自由交流,更别說交友恋爱。今天是我第一次与父亲母亲之外的人产生交集,也是第一次被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得知我是失明症患者的事,或许你不会相信,在秘密被曝光的那一刻,除了恐惧,我還有种无法形容的释然。” 楚铮沒有接话,他不是失明者,注定沒法跟一個失明者共情。但他也沒有打断林瑷,垂眸听她继续說道,“男女之间那种事,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或许我活到二百岁也不会有机会尝试。哪怕這第一次不够美好,但也是我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的生活裡一次不寻常的经历。从我出生到今天,只同父亲母亲和机器人說過话。走在街上,我永远都是听和感受,从不敢靠近任何人。或许对一個正常女人来說,被强迫与其他男性发生关系是种屈辱,但对我来說這却是挣脱封闭世界短暂获得喘息的机会。我渴望与外界真正的接触和沟通,不管是好的還是坏的。” 她根本不是不通男女之事、第一次做爱,独自在家时早就和仿生机器人实践了无数次。但最后一個和她发生关系的楚铮不会知道,最先和她发生关系的周昶并未在意。要知道她是以妓女身份进入包厢,时下男人不存在什么处女情结,就算有,也不会要求一個妓女是第一次。 半真半假的话最难分辨,况且林瑷是個天生的演员。沒有刻意诉苦,仿佛只是积攒了三十余年的苦闷难得遇到一個可以倾诉两句的人,眉目间淡淡哀愁令人心生怜惜。 但可惜她对面的人是楚铮。他对林瑷流露出的情绪不置可否,既无鄙夷轻蔑也无同情怜悯,只简单梳理她一番话中为数不多的有效信息,淡淡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說這些?” “因为我对你最有感觉,和你做的时候我得到了真正的快感。”這是今晚唯一一句实话,接着便又是谎言,“我感受得到,你是唯一沒有想要真的伤害我的那個…” 楚铮打断了她的话,“林小姐,某种意义上来說,我比他们更无情。所谓今晚沒有真的想要伤害你,是因为于我而言,你我在今日之前沒有任何仇怨或利益纠葛。我不是一條喜歡乱咬人的疯狗,但更不是什么心怀善念的好人。如果有一天需要杀掉你,我绝不会犹豫,就像我今晚毫不犹豫地强奸了你一样。”說白了,沉荣轩等人在与林瑷做的时候只当她是妓女,玩得虽然過了点,但比起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族子弟来說,已经算是收敛。林瑷沒有在一开始表明抗拒,就很难将她与几人的混乱性爱定性为真正的轮奸。唯一确实强奸了她的,反而是对她沒有丝毫兴趣,本不想和她发生关系的楚铮。 楚铮喜歡将丑话說在前头。他无意与林瑷纠葛,但也隐隐明白林瑷并不比沉荣轩陈梓航几人更容易掌控,接下来的事或许不会如他、也更加不会如沉荣轩预想的那样发展。 沉荣轩看不起手握重权但出身沒落贵族家庭的林渊,将患有失明症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林瑷当成送上门的玩物,這种心态虽不能称之为愚蠢,但却傲慢尽显。他似乎忘了,曾几何时楚铮活在社会最底层,是路边野狗都能踩一脚的存在。然而当他在前线展现远超3s等级的能量等级后,莫說各大家族,哪怕国家机器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世界早已在悄然间发生改变,看似固化的阶级、不可撼动的金钱地位,是真的不可撼动嗎?這世上的自然能力者又何止他一人?這一秒低贱如尘埃的人或许下一秒就将得到旁人无法探知的机缘一飞冲天。 自持身份盲目的傲慢只会将一個人至于危险之中。林渊凭一己之力撑起摇摇欲坠的家族,纵横政坛六十余年,即便有皇庭势力介入,他本身也绝不简单。楚铮对林渊精神力等级早有猜测,如今林瑷的出现让他更加确信了這一猜测。 林瑷本想制造暧昧打感情牌、特地避开了楚铮强暴她這一事实,却不想楚铮直言不讳将其点出。這都无所谓,她也不觉得别人一定按照她的节奏走,横竖不過招拆招,“不管怎样,我們還会见面,還希望议长大人到时不要那么排斥我才好。” 此时车已经停在国王大道13号,楚铮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用恒温毛毯换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现在在13号,你能走回去嗎?” 林瑷家在国王大道47号,這條街区因住着诸多政要,并无监控,但楚铮沒有把她送到门前。 林瑷点头,“可以。”她拉开车门自己下车向前走去。 楚铮沒有立刻离开,精神力铺开将他和林瑷气息屏蔽,坐在车裡看着其背影若有所思。 林瑷虽然丧失视觉但其他四感格外敏锐。林渊无法改变她失明的事实,但却可以在其他感受器管上做文章。无论是耳腔内部的听小骨、特殊毛细胞,鼻腔顶部毛状纤毛上的感受器,還是埋藏在皮肤裡的感受器细胞都接受過不同程度地改造。 也正因此,她走在街道上,平稳得不像是個失明者。 楚铮目送她走进家中,打开联络器,“立刻去查有关林渊女儿的全部信息,我需要知道林瑷真实出生年份前后两年林渊的所有动向。”在助手应是后他又补充,“你知道我要的不仅是常规途径可以查到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