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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作者:袁与年
“两块。”

  结账的队伍排成了长龙,上一個刚结完,老板娘娴熟地抓起新放在柜台上的矿泉水,于“滴”一声后报出了价格。

  在等待结账的间隙,她才有空抬头看向对方。

  望见乔殊羽的脸时,她的双眼不自觉一觑,嫌弃地抿起嘴,从鼻腔裡呼了一口气。

  乔殊羽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取出饭卡结了帐,反手抓起矿泉水,像是握着一根棒球棍那般,大步走出了学校小卖部。

  “我靠,就是她?”

  “她的眼神好可怕,你注意到沒有。”

  “那不废话嗎,跟她爸一样呗。”

  ……

  背后的窃窃私语声压得還是不够低,每一句都清晰传至她的耳畔。讨论的內容也大同小异,颠来倒去似乎永远說不够。

  跑操时因为队伍不整齐,他们班被留下来罚跑三圈,再加上跑完操后的两节课,都归属酷爱拖堂的数学老师。這一上午下来,连五分钟的买水時間都不给她。

  乔殊羽渴到快要嗓子冒烟,一迈出门槛,便迫不及待拧开了瓶盖。

  嘴唇刚刚抵上瓶口,一阵酷似给小孩把尿的口哨声传来。乔殊羽放低水瓶,抬眼望去,对方又冲她吹了一声,附带神情暧/昧地一挑眉。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脚踩郁郁葱葱的草坪,耳钉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不必想也知道,下午上课之前,他肯定得着急忙慌地摘掉耳钉,唯有午休时分的這一两個小时,能让他好生显摆。

  乔殊羽沒說话,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神情淡然,仿似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大抵被她看得很是不爽,那人突然跟吃了炮仗一般,扯着嗓子喊道:“傻/逼,看屁呢看,啥时候跟你爸一块蹲大牢去。”

  她能清晰感知到数道目光被他的话所吸引,绕了個圈,最终都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紧随而来的是熟悉的议论声,像蚊鸣般扰人。

  乔殊羽依然沒說话,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打算离开。

  “给你脸了是吧!”或许是旁人的围观,令被蔑视的他倍感丢脸,他瞪着眼又吼了一句,弯腰在草坪上摸起一枚石子,“有种過来啊。”

  肩胛骨上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钝痛,石子落地的轻微声响淹沒在蝉鸣中。

  乔殊羽回头望去,男生又摸起一枚石子,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将石子在手心抛接了两下。

  第三下刚刚抛起,便被斜飞而来的矿泉水瓶重重砸下,洒出的水珠呈现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一瞬间竟看到了稀薄的彩虹。

  男生被泼湿了大半边身子,砸在手上的重量又让他一個踉跄。他恼羞成怒地瞪大双眼,尚未开口,便见乔殊羽三两步走到了他面前。

  肩膀忽然被用力一推,力道大到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他慌张地抬起头,刚好迎上正对着他的瓶口。裡面剩下的小半瓶水,把他淋了個劈头盖脸,而那满腹亟待送出的詈骂,则被强行塞进嘴裡的矿泉水瓶统统堵下。

  整個动作不超過十秒,乔殊羽平静地回头,再度迈进了小卖部。

  议论声更大了,并且响亮到沒有任何克制。

  乔殊羽拿起一瓶同样的矿泉水,站在了队伍的末端。当前面的人慌张地向前挤时,她目无焦点地望着一处,脑中算着饭卡的余额。

  又浪费了两块钱,真可惜。

  這次,乔殊羽长了点记性,刚结完账便仰头灌下大半瓶水,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她舒畅地长呼一口气。

  最要紧的事解决完了,她悠闲地一边拧瓶盖,一边向外走去。

  路過草坪时,乔殊羽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男生已经不见了,而被他踩扁的一小块草地上,闪耀着莹润的光泽。

  她上前一步,脚尖抵着草坪的边沿,俯身伸长手臂,嫌弃地抓住矿泉水瓶的尾部,起身一甩手,轻巧地将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食堂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刻,乔殊羽挑了個人少的窗口,沒两分钟便端着一盘饭菜,坐在了角落无人的位置。

  周围人声鼎沸,动個不停的嘴有大半時間是用来說话而非咀嚼,這成群结队的一帮帮,便使得独一個的她分外显眼。

  今天的饭煮得稍微烂了些,乔殊羽皱着眉往嘴裡塞,忽而见到眼前晃過两张校牌:“同学,請问可不可以……”

  在对上乔殊羽抬起的眼时,其中一位姑娘用胳膊肘捣了捣另一位,两人话都沒說完,便端着餐盘匆匆离开了。

  乔殊羽咬着勺子一愣,将那句“可以”咽了下去。

  這样也好,一個人独享一张桌子,也不用被迫听别人聊些无聊的八卦,乐得清静。

  四人的餐桌是一個人独享,双人的课桌也是。

  高中的书本堆成了山,其他人都坐在书堆裡,写個作业摊不开胳膊,腿脚也无处安放。

  唯有乔殊羽将所有书本堆在一旁的空书桌上,自己自在地享受一块清爽的桌面。

  走读的学生一早回了家,住宿的也已经回到宿舍午睡,剩下那些在学校午休的,不過几個人,却生生闹腾出了满屋子人的气势。

  只是這番吵闹,在他们看见乔殊羽走进教室时戛然而止。但很快,有人小声起了头,跌至谷底的噪声又开始稳步上升。

  這让乔殊羽想起自己煮馄饨的经历,每当锅裡的水开时,她便浇下一碗凉水,那沸腾的水会一瞬间平静下来,又慢慢升温再度沸腾。

  她大概就是那碗凉水。

  不同的是,那碗凉水最终会升到和其他水相同的温度,而她不会。

  落座后,乔殊羽翻了翻未完成的作业,笔尚未提起,困意连带蝉鸣一并纷涌而来。

  這批作业的截止日是明天,還可以拖延拖延。她干脆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一旁,而后双手交叠,额头枕着手臂开始午休。

  乔殊羽的睡眠向来很浅,入睡也困难,這全部归功于她那常常夜半回家的父亲。

  她不知道她爸是干什么的,早些年好像是工厂工人,后来随着下岗潮失业了,又开始跑出租,跑了几年因为酒驾吊销了驾照,就沒什么正经工作了。

  不過收入還是有的,但她不太关心家裡经济情况,从沒问過。

  她只知道她爸常常半夜喝到醉醺醺才回来,开门是用踹的,一边走一边大声唱歌,水杯砸在桌面上“砰砰”响。

  冲刺中考那段時間,乔殊羽睡眠本就不足,還总是凌晨被吵醒,黑眼圈就沒散過,甚至一度在学校晕倒過。

  好在后年的高考她不必担心這些了,因为他爸进了监牢,起码十几年不会打扰她。

  也不是,他還是常常出现在她的噩梦裡,在每個凌晨把她惊醒。

  当然,那些同学是不知道這些的。

  在看乔殊羽一动不动地趴了五分钟后,他们的对话內容裡多出了一個“她”。

  “你们知道嗎,她刚刚又打人了,就在小卖部门口。”

  “我靠,为什么我們就這么倒霉,跟她一個班啊。”

  “我觉得她迟早也得进去,跟她爸一样。”

  ……

  乔殊羽很想让他们换些新鲜句子,但张了张口终究沒出声,好不容易酝酿的一点睡意,她舍不得打破。

  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乔殊羽迷迷糊糊睡了沒几分钟,便听见巡逻的教导主任猛地一拍门,让他们安静点午休。

  于是那已经被她习惯成白噪声的议论声,变成了各自回到座位的脚步声,拉动桌椅的声音,還有其他窸窸窣窣的新鲜噪声。

  一顿糟心的睡眠還不如不睡,以至于午休结束铃响起时,乔殊羽茫然地睁开眼,头脑昏昏沉沉,状态比午睡前還要差劲。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她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翻出了午自习的作业本。

  刚刚不過几個人,便闹腾成那样,现在一整個班的人,自然安静不到哪去。而這一整面不会写的题目,让乔殊羽烦躁地不停转着笔。

  在這种难以集中心思的时刻,任何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引起她的注意。哪怕听听那些无聊的八卦,也比对着题目干瞪眼好。

  “我刚刚過来,看到隔壁班‘小林子’又被揍了。”

  “妈的,我也看他不爽,一天到晚娘们唧唧的。”

  “那你别光說啊。我告诉你,那天我故意走到他面前,让他给我让路,结果他一愣,真的乖乖走到旁边去了,贼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

  都高二了,還有男生沒变完声,笑起来好似鸭叫。乔殊羽默默用左手堵住耳朵,這個八卦還沒有作业有意思。

  但不听八卦,不会的作业也不能马上开窍,乔殊羽感觉浑身不自在,嘴裡又开始发渴。

  她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起身向外走去,打算再买一瓶水。

  這会儿走廊上沒什么人,教室裡倒是坐得满当当的,一個班吵過一個班。

  乔殊羽大步向楼梯口走去,下楼梯时习惯性地低着头,一路下到拐角处,脚边突兀地出现了一個人,吓了她一跳。

  這是乔殊羽第三次见到他了,而她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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