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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作者:袁与年
乔殊羽一时有些怔愣,反反复复在脑中确定他的话。

  好意被拒绝的感觉令人很是不快,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带上了刺:“你是觉得自己很厉害,還是說你是受虐狂,就是喜歡被欺负?”

  林家望喉结一滚,再度摇摇头:“谢谢你,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乔殊羽气不打一处来,在原地停住脚步,林家望却像根本沒留意到一般,继续径直向前。

  她望着林家望逐渐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转身迈向了另一個方向。

  一直到回了家,乔殊羽還是感觉很不爽。

  今晚的水果是火龙果,李亦梅已经细心地帮她剥好切成小块。她叉下一块,却沒急着送进嘴裡,而是发泄式地拔起叉子,又叉向另一块。

  一盘子火龙果都可怜地被她叉出了数個小孔,乔殊羽终于“大发慈悲”地叉起一块送进嘴裡,味觉告诉她這是甜的,但身体却沒分泌出半点令她快乐的多巴胺。

  林家望這個人,很不讨喜!

  她不是学雷锋爱好者,也沒那么多善心和闲工夫,不過是觉着林家望天天被欺负得可怜,又看在他的笔记写得不错,一点等价交换的帮助罢了。

  怎么被他說得,好像是她在求着他接受帮忙,然后他還能居高临上地表示不需要。

  不管林家望有沒有這么想,反正她就是這么认为的。

  翌日上学时很不巧,她又在车棚见到了林家望。他還是推着那辆很不合衬的小自行车,座垫被高高拔起,不伦不类的。

  乔殊羽来得稍迟些,想要去11班的车棚,就得路過12班。她沉默地推着车经過,谁也沒看对方,可余光显然连上了线。

  如果這会儿放在漫画裡,彼此的目光间就该画上细密的电流。但现实裡什么也沒有,沉默之间,能清晰听见踢下脚撑的清脆声响。

  乔殊羽先一步回头,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余光裡,她看见林家望在慢悠悠地锁自行车。

  比他平常的速度,還要慢上一些。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乔殊羽也不必再束缚自己,如往常那般,大步迈进了教学楼。

  很显然,林家望在和自己冷战。

  乔殊羽耐心虽差,但在某件事上,却耐性十足。

  那就是冷战。

  第一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正在讲台上演示实验,所有人都高高昂着头,好奇地关注着实验进展。唯有乔殊羽单手托着下巴,目光飘向了窗外。

  明明是课本上背了无数次的化学反应,依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呼,教室内热闹非凡,欢快到乔殊羽开始讨厌自己的扫兴。

  如果,她和林家望就此分道扬镳,她可能再也沒有朋友了。

  其实她也觉得小小玻璃器皿内的变化分外有趣,如果她有朋友,她便可以快乐地和对方分享自己的感受,一起欢呼。

  可在這裡,她显然是個局外人。看起来每個人都在各喊各的,但却有着别样的团结,围起了一道她融不进去的圈。

  化学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方程式,当所有人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台上,等待着剩余的变化时,乔殊羽低下头,在笔记上抄下了那几行化学式。

  大课间依然是自在的独处时分,喧闹如浪潮一般退去,教室裡静到落针可闻。

  乔殊羽清楚知道,在一墙之隔,林家望正独自坐在裡面。

  本班的班主任可沒有12班班主任的好习惯,她鲜少要求开窗通风,学生们更不可能自觉去做,因此教室内总是憋闷得很。也不知是每天学到缺氧,還是空气确实太稀薄。

  心不在焉地背了几個单词后,乔殊羽丢下笔,决定出门给自己放個风。

  秋老虎的余威在逐渐减弱,除了正午,其余时分都带着凉意。

  风尚且是清爽的,乔殊羽两手握着横栏,探出大半個身子,自在地吹风。

  操场上,各個班级正喊着震天响的口号,绕着操场跑操。震动仿佛能通過地面,一路传至這裡。

  倒也别說,从高处望去,紧凑的队形确实漂亮得很。至于学生难不难受、安不安全,那都不重要。

  乔殊羽看得入迷,沒留意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又或者說,它确实轻到让人难以察觉。

  只是对方经過时,带起悄然的一阵微风,拂過她裸/露的后颈,让她本能地回头望去。

  林家望手裡拿着保温杯,显然是为了出来倒水的。四目相对间,他看着有几分慌张,双眼眨动的频率明显超标,他生生停在原地,忘记继续前进。

  乔殊羽忽而暗自觉得有趣,干脆转過身来,懒洋洋地靠着护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什么也不說,只是望着他、毫不避讳地望着他,像在打量一只猎物,也像在围观一幕独角戏。

  她仿佛能看见林家望脸下的毛细血管在一根根膨胀,那過分白皙的脸开始泛起一阵粉红,像是轻点了一下无波的水面,波纹柔而平缓地向四周扩散。

  可惜她的观察沒能持续太久,因为沒多久,林家望便——

  点了一下头。

  可能是什么信号,也可能是什么功能开启的按钮,点完头后,他便乖乖拿着他的保温杯,朝开水机走去。

  点头是什么意思?

  点头是什么意思啊!

  乔殊羽看着他平整的领口很是不爽,格外想一把抓住,把他揪到自己面前,让他好好给她解释一下這個不明所以的点头。

  开水机每层都有,就在楼道尽头。此时二人隔开了一個10班的距离,乔殊羽看着他板板正正地先把杯子开盖放好——为了出水口在正中间,還细心调整了好几次——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拧开水龙头。

  走廊太静,静到能听见水灌进不锈钢保温杯裡的声音。

  林家望低头耐心等待着,升腾而起的热气,让那一小块区域短暂成为了仙境。他的身躯开始若隐若现,原本线條分明的侧脸,逐渐变得模糊柔和,好像随时会消散在雾中。

  水声逐渐停止,杯口被认真拧好,林家望直起身,回身时对上她的目光,脚步显著地一滞。

  只是想要回班,就必须经過她身边。当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方法,如果他不嫌麻烦,可以从10班那处下楼,绕一圈再从另一侧上来。

  不過一般情况下,智力正常的人不会選擇后者。

  所以林家望還是選擇硬着头皮向前,头微微低着,贴着教室那侧前行。

  彼此擦肩而過时,乔殊羽看见了他红扑扑的耳垂,像一滴欲坠未坠的血。

  自己好像在欺负人,乔殊羽想,只是怎么沒有罪恶感,反而很是畅快。

  或许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屠龙者终成恶龙。這么看来,林家望昨天的决定,倒還挺正确,但不够聪明。

  林家望就近从后门进了12班,他在后门旁有少顷停留,显然在纠结要不要关门。

  但最终,想起老师让通风的要求,他還是選擇乖乖走回自己的座位。

  只是這样一来,就给了乔殊羽可趁之机。

  她上前两步,从后门的角度,一往无阻地看着林家望落座,拧开保温杯上的盖状小杯子,倒出一小杯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等着它变凉。

  原来還真有用那個小杯子的,乔殊羽暗自觉得有趣。曾经她有保温杯时,每次都是整個儿拧开吹凉,到最后温的沒喝上几口,杯裡全是凉水。

  将保温杯收回抽屉后,林家望取出作业和笔,又将草稿纸严丝合缝叠成对半垫在作业上,低头开始写作业。

  作业本上未动几笔,他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陷入思考时,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两只手也老老实实放在桌面上。

  而每次思考时的乔殊羽,倒是练就了八百個转笔方法。

  有风卷過,将他的短发吹到张牙舞爪。似乎是遮挡了视线,林家望不悦地将额前碎发尽数抹上,可怜手刚落,碎发又慢悠悠地垂落,剩下几撮支楞在头顶,随着风的余波晃啊晃。

  有脚步声自楼底传来,乔殊羽回過神,忽而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发酸。

  他们明明在冷战,不是嗎。

  有什么好看的呢。

  乔殊羽莫名觉得沒劲,泄愤似的用指节用力揉了揉嘴角,回身朝班内走去。

  而在她此刻看不到的地方,刚刚還奋笔疾书的林家望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犹豫着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外。

  有风卷過,后门响起“吱呀”的声响,余音消散在空气裡。

  跑操過后就是数学课,大家气還沒喘顺,数学老师便健步如飞走进教室。上午第三节是他最喜歡的课时安排,因为大课间休息時間稍长些,他能至少提前五分钟上课。

  不顾台下的长吁短叹,数学老师熟练地打开ppt:“来,今天咱们继续讲新章節。”

  乔殊羽懒洋洋地拿出课本和笔记,挨個翻到对应頁面后,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上一页的笔记。

  依然是林家望的功劳,连铅笔画的五角星标志都傻不愣登抄上了。

  只是這堂课她選擇了自己记,虽然在這之中,林家望的影子无处不在。

  “师夷长技以制夷”,虽然這话用在這裡不太恰当,不過歷史老师也曾說,学到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尽管她是被迫提前出师。

  一個人吃饭的感觉很不赖,乔殊羽听着邻桌讲了一刻钟的八卦,无非是些小打小闹的感情故事,不過還是比某個人下饭得多。

  可某個人還是在最后出现了,当她从正门走出食堂时,看见林家望在台阶之下,被人揪住了头发。

  他以一個别扭的姿势向另一侧歪斜,脖颈难受地扭着,两手乖顺地垂在身侧,半点握紧的意思都沒有。

  “怂包。”乔殊羽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好在正门足够宽阔,她沒急着向前,而是先向另一侧走去,拉开了少许距离。

  然而背后男生的声音,未免過分刺耳:“哟,你的女朋友来啦。”

  乔殊羽烦躁地回头望去,她沒想着帮林家望,只是想让对方管好自己的嘴。

  可她却看见林家望一個低头,奋力挣开对方的手,有人眼疾手快地卡住了他的肩,又被他搏命扭過手腕,矮身挣脱。

  两人傻了眼,眼睁睁看着林家望朝着教学楼狂奔而去。他的身躯分外轻盈,仿似刚从虎口逃生的鹿,跃动之下,薄薄的衣衫扬起又落下,那一截白净的腰,忽而现出又被掩盖,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成了一小簇闪烁的光斑。

  原来他是会挣扎、会跑的。

  他早已隐沒在楼梯口,而乔殊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竟忘了迈开步子。

  最终,乔殊羽折向了操场的方向。

  她沿着跑道慢悠悠散了一圈又一圈,却总是挥不散眼前搏力奔跑的身影,有着一种出乎意料的生命力。

  那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也像是在试图证明些什么。

  临近一点时分,乔殊羽才回到教学楼。

  刚从楼梯口上来,另一侧便是男厕所,她只是鬼使神差地一扭头,便看见独一個从厕所出来的林家望。

  他低着头,起初并未留意到她。源源的鲜血从他的鼻腔流出,沿着人中,滚過不算明显的唇珠,在唇缝中被抿掉了大半,剩下的一点儿沿着下巴滚入领口,贯成一條鲜艳的红线。

  林家望在口袋摸了摸,沒能找到纸。他干脆推起袖口,横着手臂抹了一把,双眼也在此时略微抬起,对上了乔殊羽的目光。

  乔殊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冒犯,歉疚来得猝不及防。

  但林家望什么也沒有說,他垂下手,鲜血渗进指缝,又汇聚至指尖,在地上砸开了一朵血花。

  而被他抹开的血,在他白皙的脸上散了长长一道血痕,眼裡或许是映了血色,添了几分与从前不同的色彩。

  乔殊羽别开目光,听见林家望的脚步向她靠近,又在身后逐渐远去。

  過去一向逆来顺受的他,怎么今天突然奋起。

  而如果他還是像過去那样不挣扎的话,是不是后来也不会被人打得這么狠。

  乔殊羽不太想想下去了,她的头有些疼。

  下午的时分总是漫长又无聊,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哈欠也连着一個又一個。待到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萎靡不振的全班,霎时被注入了活力。

  乔殊羽依然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样,随着人潮涌进食堂,食不知味地咽下饭菜后,再踩着暮色回班。

  距离晚自习开始還有些时候,班裡的人不算多。乔殊羽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隔着一段距离时,忽然发现桌上放了本陌生的笔记本。

  糟糕的预感袭来,想着或许又是谁的恶作剧,她加快了些步伐,到近前都忘了落座,拧眉看向它。

  的确不是她的笔记本。

  是林家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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