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现 作者:薄情书生 《》 我叫田口律,日本人,四十一岁,一家物产公司的职员。 有個东西在跟着我。 虽然看不见它,但我知道……它一直在跟着我。 “祝您旅途愉快。” 工作人员向我递来登机牌,旅途愉快嗎? 不……這不是旅途,這是归途。 這是一场实验,我們這群被诅咒者的,搏命的试验。 我把登机牌握在手裡,走上了廊桥。 我不敢回头,侧面玻璃上映射出了工作人员的模糊影像。 那位工作人员好像在看着我,看着我的背影。 她的目光非常刺人,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我的步伐慢了下来。 眼前就是机舱,裡面寂静无声。 “先生,需要帮助嗎?” 空乘微笑着走到我身边。 “好的,請跟我来。” 空乘将我带到了座位旁,這是一個靠着過道的位置。 把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后,我松了一口气,它似乎沒跟上来。 也许,這次能够成功? “你好。” 這时,我身边出现了一個不久前才听過的声音! 這是刚才那個在洗手间裡一直照镜子的奇怪年轻人,他的脸上沒有什么表情,和我认识的一個人有些像。 他竟然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简单地打過招呼之后,我躺了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如常。 旁边的年轻人似乎不喜歡說话,這很好,我不擅长与人客套,也许這也是我四十多岁了還只是公司职员的原因。 更倒霉的是,我還遇到了這样的事,這种无法与人言說的,另一個世界的事…… 我的眼皮渐渐开始发沉,我太累了。 昨天从日本飞了過来,今天又立刻飞回去。 不過,如果這個办法可行的话,它现在应该被留在了异国,也许它能回来,但绝不会那么快,只要熬過這三天,我們就成功了…… 秦文玉侧头看了一眼這個之前在洗手间见過的日本男人。 他脸上带着笑意入睡了,像是在憧憬着什么。 秦文玉收回目光,翻开了一本书。 這是一本日文写成的书,介绍的是一种日本传统戏剧——能剧。 這种戏剧是以日本传统文学作品为脚本,在表演形式上辅以面具、服装、道具和舞蹈组成。 秦文玉对此不感兴趣,之所以翻阅這本书,是因为秦也发過来的最后一张明信片上,是一副能面。 能面——能剧特有的面具。 再次翻到自己已经查阅過的那部分,秦文玉看向书上最角落那副奇怪能面的具体介绍。 這副能面,被称为“蛇”。 头顶因嫉妒与怨恨生出了角,双目圆睁,齿面无耳,這個面具形象展示的是怨念所化的终极形态,沒有耳朵意味着它已经失去了感知世界的渠道,听不见人话,化为了最纯粹的厉鬼。 這就是秦也寄過来的那张明信片上的能面——“蛇”。 那张明信片发来的地址是日本岛根县立古代出云歷史博物馆,也是秦文玉此行的目的地。 合上书,秦文玉捏了捏鼻梁。 秦也的死活他并不在意,但他要知道母亲的下落。 秦也說過,会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告诉自己。 而现在,他临近生日了,秦也却失踪了。 刚准备闭上眼睡上一会儿的时候,身边那個日本男人忽然从半躺的姿态坐直了起来,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 田口律额上全是汗,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往自己脚下的位置看去。 他的身子僵住了。 秦文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這個日本男人的脚边,正躺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红色布偶娃娃。 来到机场后看惯了黑白灰三种色彩的秦文玉,在看到這個布偶娃娃的瞬间,竟觉得它的红色如血液一样刺目。 是前面的人掉下来的嗎? 田口律也這样想,他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個布偶娃娃,拍了拍前面的座椅。 “請问,是你的玩偶嗎?” 他的中文语调虽然奇怪,但遣词造句沒有出现問題。 前面的乘客似乎也睡着了,毕竟這是凌晨的航班,一阵后她才意识到了田口律的存在。 “你在叫我嗎?” 她转過头,露出了一张沒有五官的脸。 田口律头皮一麻,眼前一阵恍惚。 他听到了刺耳的尖叫,那是位少女,昏暗狭窄的房间,臃肿肥大的身体,夸张的狞笑与残忍的折磨交织成一個腥红的世界。 她的身体被拖拽着,头颅被割去,大睁着眼睛滚落在一角,绝望地注视着自己残破的身体。 丑陋的肥大身躯扭动着四肢,像是在喜悦,也像是在痉挛。 她的瞳孔渐渐放大,本注视着自己身体的眼睛突然一個转动,与田口律对视了。 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珠中,田口律看到了最恐怖的恶意。 “不!” 田口律尖叫出声,惊醒了机舱内的所有乘客。 “先生,您需要帮助嗎?” 空乘快步走来,弯腰问到。 “她……”田口律抬手一指,前面那個回過头来的女乘客面露异色。 “我怎么了?”女乘客不解地问。 田口律猛然转身看向秦文玉,急切地說:“你……看到了吧?先生?” 秦文玉摇摇头,同样面露不解。 田口律面色一白,对空乘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空乘礼貌地摇摇头,安抚着其他被惊醒的乘客。 這时,秦文玉忽然說道:“能帮我换個座位嗎?” 空乘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先生,原则上飞行途中不允许随意更换座位。” 秦文玉看了田口律一眼,說道:“我有惊恐症,他一惊一乍会让我惊恐发作,如果你们答应,出事由航空公司负责,那我接受不换座位的决定。” 那位年轻的空乘拿不定主意,選擇了与乘务长汇报情况,秦文玉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他被安排到了一個靠窗的空位。 前排的张路出声问道:“怎么了?” “沒事。”秦文玉沒有說什么。 但他的手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 刚才,他看到了。 不仅是那位女乘客的面孔消失,還有此刻。 那個日本男人手中的红色玩偶,它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装饰用的红色和服衣袖裡,伸出了扭曲惨白的手,指尖上的指甲,比野兽的爪子還要锋利。 那些密集的黑色头发像是活過来了一般,悄然爬上了日本男人的腰间,缓缓缠住。 田口律感受到了什么,立刻低头看去,面色顿时死一样的惨白! “不……不!” 他再次发出尖叫。 “先生,您再這样我們将对您进行特殊安置了。” 乘务长走過来說道。 然而這次,田口律全身的骨头发出了“咔咔咔咔……”的声音。 他的身体诡异地从腰部开始弯折,面色由青白变得血红,嘴角溢出了血沫,呻吟与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小。 “先生!先生!” 乘务长也发现了不对,变了脸色,赶紧去拉田口律。 然而,只听“咔”的一声—— 田口律的身体,从腰间向后折断了。 他浑身劲力一松,如烂泥一般瘫在了座椅上,双目大睁看着机舱顶部,死了。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