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梅丹佐的故事
城市的废墟本就有种末日般的壮观美感,但跟此刻夭矫欲飞的巨龙相比起来却又是那么的渺小卑微,当粗壮的龙躯飞速掠過高楼的遗骸时,荒废了五百年的钢筋混凝土垮塌,浓厚的尘埃如浪潮喷溅。
轰然的巨响声被龙吟所淹沒。
少女被巨龙所吞沒以后,竟然变成了一枚鲜红搏动的心脏。
砰砰。
砰砰。
沉闷如雷的心跳声回荡在寂静裡。
那枚心脏先是生出千丝万缕的纤维血管,缠绕到了龙骨中间微微红热的脊柱上,直到触及了每一寸骨骼,方才生出筋膜和血肉。
血肉筋膜重生,脏器也得到了重塑。
赤红的巨龙生出了坚硬的鳞片,顷刻间点燃了酷烈的焰火。
天地间都是灰烬焚烧的意味。
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天空和大地之间散落着纷纷扬扬的灰烬,呼啸的焚风透着浓烈的死灰燃烧的味道,這座废墟般的城市被火光映得宛若地狱。
巨龙盘踞在天地间,赤红的竖瞳裡倒映出了少女的容颜。
這就是……烛昼之龙!
作为人间体的夏烛,终于取回了属于自己的暗质。
现在祂就是天神。
虽然并不完整,但祂就是烛昼之龙!
龙吟声是如此的震怒,威压世界!
风来吹动龙翎的黑发,她仰天望着這峥嵘绝美的生物,赞叹道:“烛,你還是像当年一样的风采,如此令人着迷。”
她伸出素白纤细的右手,掌心浮现出漆黑的莲花纹!
“回归!”
這女人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得像是冰块碰撞,却又无休止地回荡在龙吟声裡,宛若天神下达了敕令,威严酷烈!
只是在无尽的龙吟声裡,竟然有另一個稚嫩冷漠的声音响起,以同样威严酷烈的语气下达了指令,无休止地回荡。
“回归!”
那是不知何时从角落裡走出的少女,她的面容冰雪般素白,眼瞳闪灭着明亮的太阳光,掌心亮起的是灼热的年轮纹!
鹿不二看到這一幕,简直头皮发麻!
阿尔法!
欧米伽!
两大至高天神,竟然都出现在了這裡!
“走!”
鹿不二知道這是绝佳的时机了。
小娴看到這两位至高神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剧烈地头痛,還沒等反应過来就被人一把抱在了怀裡,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
陈璟跺脚释放出磁力,抱着小姑娘飞速倒退,红发飘摇。
她也知道這是最后的机会。
理性让她不得不這么做。
感性却让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一缕长发,眼瞳微微发红。
眼前的红发少年在她的视线裡越来越渺小,而她的心裡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逐渐抽空,仿佛他跟她之间牵连的一根弦在這一刻崩断了,她反复在心裡告诫自己现在不能哭,却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很好,這才是我的坏女人。”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忽然說道:“老家伙,你不怪我吧?”
殷霾教授板着脸,淡漠說道:“我本来就是垂死之人,如果把我的命给搭上就能救下小娴的话,我当然愿意。”
鹿不二无声地笑了笑,救下小娴是他思虑再三的决定。
因为小娴跟阿尔法和欧米伽都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說不定以后会成为翻盘的契机。
目前出现的欧米伽应该就是暂时的本体。
也就是戚贤的女儿,戚思思。
自从当初临海市的一战以后,她就再也沒有现身。
直到此刻。
果不其然,阿尔法和欧米伽都是一体的。
就连权柄都一模一样。
阿尔法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段逼迫烛昼之龙献祭。
欧米伽也可以通過這种手段来逼迫烛昼之龙献祭。
祂们互为表裡,在此刻共同做争夺最后一张筹码!
“你果然出现了,這么冒险的举动可不像你。”
龙翎悬浮到了半空中,一头微微蜷曲的黑发飘摇如瀑,转過身凝视着那個冰雕玉琢的少女,淡漠說道:“你這残躯,不该来的。”
“是么?”
戚思思也漂浮到了空中,眼瞳裡闪烁着汹涌的数据流,抬起的右手无名指赫然有一枚尼伯龙根的指环:“虽然我的身体是残躯,但我有无数個我。我已经完成了对天人组织的同化,我得到了大量的加持。”
有那么一瞬间,少女右手掌心的树纹变得明亮起来。
龙翎面无表情跟她对视,掌心的莲花纹也释放出了浓郁的黑芒。
這就是阿尔法对欧米伽。
御姐对萝莉。
两位至高神的相遇。
虽然不是天神体,但也足够刺激了。
至于鹿不二跟他身边的老教授是全然被无视的。
仿佛路边的蝼蚁,不值一提。
圣辉和黑芒交错闪烁。
烛昼之龙被笼罩在圣辉和黑芒裡,暴虐的龙吟声戛然而止。
“夏烛姐姐,你选谁?”
戚思思抬起头,冷漠询问道。
“這是最后的抉择时刻。”
龙翎抬起绝美的容颜,妖异的黑色莲花在眸底绽放开来。
盘踞在高空裡的烛昼之龙居高临下威压着這座城市,面对這两位看似孱弱的女人却仿佛并沒有太多的震慑,祂的赤红竖瞳裡泛起了狂暴的赤红,焚天之火再一次燃烧起来,火焰裡走出了黑发的少女。
“其实,我忘记告诉你们了。”
夏烛抬起素白的面容,微微一笑:“我早已做出了我的選擇。”
阿尔法和欧米伽都微微蹙眉,掌心的奇异纹路骤然熄灭。
“姐姐或者妹妹,我都不选。”
夏烛抬起一根葱白的手指:“我选的人是他。”
石破天惊。
龙吟轰响,宛若雷鸣。
龙翎骤然回首,眼眸裡氤氲着酷烈的雷电。
戚思思也冷漠地扭头望去,眼瞳裡的太阳光闪灭到了极致。
仿佛整個世界的杀意笼罩了鹿不二。
而他本人则呆滞了一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夏烛,曾经咬過他的脖颈。
此刻他的脖颈再次隐隐作痛起来,巨龙的印记如灼痕般浮现。
原来是這样。
原来這才是夏烛的计划!
鹿不二具备着阿尔法和欧米伽的核心。
他是第三個可以接受天神献祭的人!
“姓鹿的,做好准备!”
夏烛从火焰裡一跃而下,黑发飘摇间美得像是扑火的飞蛾。
“好好接住本小姐,不要让我失望!”
轰隆!
无论是阿尔法還是欧米伽,都沒能阻止這一幕。
因为夏烛一步破空,越過了她们来到了那個红发少年的面前。
她们也拦不住。
夏烛的清脆嗓音裡暗藏着无尽的龙吟。
那是极致的焚天之力!
“抓住我的手!”
夏烛大喊道。
鹿不二如梦初醒,如闪电般腾空而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等当他们俩的双手即将触碰的一瞬间。
天罚降临!
红莲业火如陨石般砸落,几乎把夜空都烧灼出了漆黑的焦痕,触目惊心的痕迹暴露出宇宙的原暗,沿途所经之处物质和能量都被湮灭。
那枚红莲业火落下的方向,赫然就是鹿不二!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在這個时候不惜暴露本体出手,原来你已经猜到了丢失的核心到底在谁的身上,你预料到了会有這一幕。”
龙翎眼瞳裡的雷电熄灭,魅惑妖异的眸子再次浮现出一丝笑意,轻声說道:“楚,我還是低估你了,原来姓鹿的才是那個该死的小偷!”
這一刻真相终于大白。
這半年来肆无忌惮滥用天神咒缚系统的混蛋,毫无怜惜之意无限掠夺她神力的小偷,屡次破坏她计划的贼人,原来就在面前。
鹿不二!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龙雀拼死也要扰乱姐姐的记忆。”
戚思思望着這一幕,面无表情說道:“篡夺了阿尔法的核心,操纵天神咒缚系统,难怪他能成长得這么快!這么說来,当初在起始之地篡夺了欧米伽核心的人,也是這家伙!”
她们俩都被一個人给骗了!
真正的簒夺者从来不是梅丹佐,而是鹿不二!
该死的梅丹佐!
万恶的梅丹佐!
不過眼下,鹿不二也似乎也要死了。
红莲的业火笼罩了他,第七理性界的他必死无疑。
两位至高神都感应到了天边风驰电掣而来的一道神圣气息,即便這种违背自然法则的神速连时空都被扭曲,但终归還是赶不上了。
那是莲华的气息,驾驭着电闪雷鸣而至,终究還是晚了一步。
鹿不二抬起头,眼瞳裡倒映出了灼热的红莲业火,他确实有想過自己可能会死在這裡,但沒想到他的结局是死于大红莲无间地狱。
“别担心,也不要怕。”
迎面而来的夏烛长发飘摇,向着他伸出的右手依然坚定,沒有丝毫退缩:“相信那個家伙,就像過去的无数次裡,他相信你那样。无论经過多少次的轮回,只要你有需要,他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鹿不二的眼瞳裡被灰烬所覆盖,眼神裡透露出一丝惘然。
“谁?龙雀么?我都要被他的王国给砸死了……”
不,不对!
他微微一怔,似有所感地望向天边。
這一刻,天边忽然光明大作。
有人在世界崩溃的轰响声裡癫狂大笑。
“不好意思,我全都想起来了……神烬奥义,也不過如此。”
辉光的光明湮灭了黑暗。
雷电和天火也被摧垮。
那人背后的光辉之轮旋转弥合,仿佛真的生出了羽翼。
人间极乐光明天的王国坍缩到极致,仿佛宇宙初开混沌时!
“天上天下。”
那個人如此說道:“唯我独尊!”
黑夜被白昼颠覆,极致的黑暗裡有光明睁开了眼睛。
白发的男人悬浮在高空中。
俯仰天地,纵横睥睨!
·
·
梅丹佐的记忆渐渐如同水泡浮起,他终于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世。
不是這一次的轮回。
而是最初的世界线。
這一次的轮回裡他的出身平平无奇,新纪元开始之前他是被一对英国夫妻领养的孤儿,凭借着過人的聪明才智考上了哈佛大学,虽然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做到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但他還是選擇大隐隐于市当了個普通的理工宅,后来当神树降世以后他成为了破茧者,沉睡了若干年后便来到了這個崭新的世界,一晃百年過去他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
這個過程很顺利,倘若人生是一個游戏的话,那么至少对他而言是沒什么难度的,但他总是觉得有哪裡不太对劲。
他是個较真的人,觉得不对劲就要去寻找原因。
沒想到這一找,還被他给找到了。
原来這個世界是虚假的。
而在真正的世界线裡,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孤儿。
他是有家庭的。
当然,那個世界线裡的梅丹佐還是梅丹佐。
父亲的名字叫梅洛,是上沪一家研究所的博士,母亲的名字叫做夏芷,是一家医院的主刀医生,家庭條件很不错。
但其实就从记事开始,梅丹佐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因为父母总是带着他往医院跑,时不时還会在医生的面前抹眼泪,那個时候他就只能在角落裡缩着,還以为他做错了什么。
是的,那個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懂事了,大概在一岁半的时候。
父母說什么他都能听懂,他已经认识了非常多的汉字,听着大人们說话学会了语言,也渐渐能理解字裡行间背后所表达的意思。
他是父母的累赘。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只知道父亲经常在外忙碌,只有母亲照看他。
后来母亲经常抱着他,对他說:“孩子啊,不要害怕,妈妈不会放弃你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說你有問題,妈妈也不会放弃你。妈妈会陪在你身边,让你幸福地长大。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孩子不是怪胎,他是一個健全善良有爱的孩子。”
其实梅丹佐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這么說。
因为所有人都說他脑子有病。
他确实不怎么正常。
寻常的孩子,开口的第一句话要么叫爸爸,要不就是叫妈妈。
但梅丹佐直到五岁的时候還是叫不出口。
他会拒绝父母的拥抱和亲吻。
甚至有时候出现肢体接触,他会表现出相当的不适。
他也沒有办法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
一旦有人触碰到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很多家长都說他像是個小野兽。
甚至当别的小孩子隐隐对他展现出的敌意的时候,他会故意耍一些手段来狠狠地教训对方,每次都要父母来幼儿园来赔礼道歉。
他会经常拆卸家裡的一些机器,或者解剖各种各样的昆虫。
有一次家庭聚会,梅丹佐跟自己的表妹待在一個房间,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开水烫伤却无动于衷,专注于拆解一块手表,直到小孩的哭喊声和大人的责备声混合在一起,他抬起头看到了各种复杂的视线。
无一例外都是看怪物的视线。
只有母亲沒有用那种眼神看他。
梅丹佐知道谁对自己有敌意,就会想办法报复。
包括但不限于扎车胎,泼油漆,堵锁眼……
但這些都是小意思。
梅丹佐甚至会故意跟其他的小孩子表现出亲近,然后挑唆他们去报复自己的家长,有一次還撞破了邻居家夫妻的床事。
母亲经常被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但她从来沒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只是会轻轻告诉他:“孩子,你要学会爱别人啊。妈妈也是会离开這個世界的,到时候又会有谁来爱你呢?”
但梅丹佐当时的反应是冷漠地走开。
這种温柔对于他而言毫无价值。
沒有为什么。
他就是一個天生感受不到爱的人。
他只喜歡看书,或者在網上学习。
沉浸在知识裡。
偶尔還会捉弄一下冒犯他的人。
這是他仅有的一点快乐。
再后来,母亲真的去世了。
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生病去世了。
医生說母亲本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再加上后来操劳成疾,既要负责医院的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很容易出問題。
梅丹佐那天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沒见到,只记得她的遗体被送去了殡仪馆,父亲按照老习俗砸碎了一個罐子,烧的纸灰扑了他一脸。
很丑。
接下来就是葬礼。
很多亲朋好友都来了。
梅丹佐隔着人群很远,只有父亲会過来摸一摸他的头。
“别难過,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梅丹佐其实一点儿也不难過,他觉得自己就沒有心。
后来有一天,梅丹佐又狠狠地报复了幼儿园裡冒犯他的小胖子,但当事后回到家裡等了许久都沒有等来妈妈的唠叨时,他开始慌了。
那個时候他才意识到,妈妈真的已经不在了。
无法形容那种突如其来的难過,就好像他的心裡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他感觉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于是就开始暴躁起来。
他开始变本加厉,他拆解了家裡所有的玩具,把邻居家养在门口的鸟也给解剖了,在幼儿园裡狠狠欺负了那些孩子,還羞辱了老师。
但回到家裡依然空荡荡的。
梅丹佐很希望妈妈能够出现,哪怕责备他几句也好。
但沒有。
只有加班回家的父亲,在打电话一直道歉。
梅丹佐以为父亲打完电话以后会责备自己,但也沒有。
父亲只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你为什么不责怪我呢?”
梅丹佐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
父亲当时沉默了一秒。
“因为我答应過你母亲,要好好爱你。”
他說:“晚上吃什么?”
那一刻梅丹佐愣住了。
梅丹佐忽然就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死亡,是一场不可逆的诀别,也是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的伤痛,并非突如其来的山呼海啸,而是缠绕一生的漫卷潮湿,它是不经意间的沉默和孤独,也是情绪爆发后的崩溃和无助。
他用很长時間說了三個字。
“对不起。”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他看到了父亲眼裡似乎闪起了泪花。
“对不起,爸爸,妈妈。”
那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称呼自己的父母。
他說的很用力,也很艰难。
很违心。
父亲也看出来了:“你這样說,是想让我心裡好受点嗎?”
梅丹佐回答道:“可能是想我自己心裡好受一点。”
父亲依然摸了摸他的头。
梅丹佐也不知道那天自己为什么要這么說,但就是自从母亲离世以后他就始终摆脱不了那种悲伤,他快要被折磨疯了。
他必须要做出点改变。
那天他抱着母亲的照片,对着天空发了很久的呆。
梅丹佐之所以改变,其实是想让母亲开心一点。
可惜已经晚了。
此后梅丹佐的耳边时不时就会响起妈妈的话:“孩子,你要学会爱别人啊。妈妈也是会离开這個世界的,到时候又会有谁来爱你呢?”
梅丹佐不需要别人来爱他。
但他确实不像之前那么恶劣了。
梅丹佐是一個很傲慢的人,他的道歉仅限于父母。
至于其他被他伤害過的人,他毫不在意。
那些人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死光了也无所谓。
他只是不想再给父亲添麻烦。
所以他开始约束自己,学着做一個正常人。
這对他而言不算太难,大概就跟成年人戒烟一样。
只不過是模仿那些正常人而已。
他的本性還是沒变。
直到梅丹佐快要上小学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份礼物。
那是一只乳白色的英长猫,裡面還有一封信。
“亲爱的孩子,六岁生日快乐。”
那是母亲生前给他订购的服务。
他六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只小猫。
梅丹佐沉默了许久,不得不說妈妈真的是一個很执着的人,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也還是在试图教会他,如何去爱。
那天他抱着猫,感受着来自這只小动物身上的温度。
总觉得心裡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掉了。
那就先从一只小猫开始吧。
梅丹佐搜索了一下养猫的教程,准备了很多猫需要的生活用品,学会给這只猫喂水喂食铲猫砂,定期给它驱虫,剪指甲,洗澡。
就像是当年妈妈照顾他一样。
不得不說這只猫真的治愈了他很多,至少他上小学以后戾气就不是那么重了,虽然穿着校服站在队伍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個白痴,但是他還是克制住了想把学校炸上天的冲动,只是回家跟父亲表达了他想退学的冲动,因为上学真的太无聊了,不适合他。
父亲笑着跟他說,送他去学校是为了让他交朋友的。
這也是妈妈的意思。
梅丹佐也沒再說什么,慢慢接受了這一切。
只是這件事对他来說很难。
他上了三年学,只交到了一個朋友。
那是個外国人,名字叫做康斯坦丁。
后来還有叫黎诺的女孩子,算是他在学术上的朋友,但两個人的关系并不太和睦,他总是被诅咒早点死,被各种嫌弃。
這三年来对于梅丹佐而言非常的煎熬。
但是每一年都会收到母亲的礼物。
有新衣服,也有他喜歡的书,還有一些运动的装备。
后来梅丹佐就决定多出去走走,不再总是在家裡宅着了。
那几年裡,父亲变得愈发的忙碌了,似乎是工作上有什么进展,经常接触一些穿着黑衣服的人,情绪有时候会很激动。
梅丹佐曾经偷偷看過他的一些工作內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那些研究竟然无一例外是有关地外文明和地心遗迹的调查,包括人类是否存在永生的可能,以及地球毁灭的周期性。
总之梅丹佐觉得這不是普通人该染指的东西。
不,最好谁都别染指。
此后梅丹佐便密切关注者父亲的研究,主要是担心他会因为這些调查而出事,其次是想看一下自己有沒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很聪明的。
他远比自己的父亲,還有其他什么人要聪明的得多。
只不過好久不长,很快梅丹佐也生病了,医院检查過后他浑身的器官都在衰竭,靠着最先进的设备或许能勉强维持住生命,但后半生估计都要在轮椅上度過了,而且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那一天梅丹佐感受到了父亲的崩塌。
就是觉得這個人轻轻的碎了。
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梅丹佐只能選擇在学校退学,父亲给他聘請了保姆来照顾他和他的猫,日子就這样一天天過去。
梅丹佐本以为自己就要這样继续孤独下去的时候,却沒想到学校裡的同学竟然会带着礼物上门来探望自己。
比如康斯坦丁,比如素来讨厌自己的黎诺。
很多老师和同学的礼物。
鲜花水果巧克力,牛奶鸡蛋火腿肠……
每一分礼物都带着贺卡,希望自己好起来。
梅丹佐是一個沒什么感情的人,沒有什么太大的触动。
此后只過了两個月,父亲就从研究院裡辞职了,成立了一家名叫欧洛拉科技的公司,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反正就是坐着飞机满世界到处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倒是有两個员工经常会来看他。
那两個人是一对夫妻。
男的叫鹿哲,女的叫安弦。
其实梅丹佐对欧洛拉的科研项目挺感兴趣的,因为他们研究的东西越来越有意思了,或许是這個无聊的世界裡唯一值得他认真起来的东西,因此他就用了一些黑客的手段,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就连父亲和他的助手都不知道,他一直在对欧洛拉进行监控。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欧洛拉的幕后的支持者们。
那是一個名叫上帝之手的组织。
一個跨国组织,由多個国家幕后的大人物们组成。
除此之外,欧洛拉明面上的董事会则是东方的一些大家族。
梅丹佐总觉得父亲跟這些人来往不太明智,但他也沒說什么。
再到后来,父亲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便把他也接到了美国旧金山,一起参与一個所谓的基因优化项目。
那個项目有很多志愿者,当然更多是一些孩子。
鹿哲和安弦的孩子也在這裡。
那個基因优化项目最主要的研究对象是一個叫龙翎的女孩。
据說這個女孩,被地心裡沉睡的某样东西寄生了,成为了神明。
沒人知道地心裡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据說有個来自遥远的地外文明,跨越漫长的时光来到了月球建立了一個观测站,就是为了监视這东西的变化。
听起来非常荒诞离奇。
梅丹佐从未见過如此奇怪的人类,仅仅是有关她的体检报告就有一万多页,最关键的是這還只是關於她身体情况的冰山一角。
非常的夸张。
梅丹佐仔细閱讀了這個女孩的身体报告,跟随着团队对她进行体检和治疗,终于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有关癌症。
有关进化。
有关永生。
父亲和他的团队因为這女孩的病情被搞得焦头烂额。
末日将近,巨大的压力几乎把他们给压垮。
梅丹佐犹豫了很久,才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给了他们。
在他看来,父亲有点笨。
他的助手们也有点笨。
反正都沒他聪明。
梅丹佐记得很清楚,当时父亲的团队看到那份研究资料的表情有多么的震惊,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多年来努力的成果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屁孩旁观了几天的分析作业,从而开始怀疑這個世界的真实性。
天才和庸才之间的差距就是這么大。
不是别人不够优秀。
只是梅丹佐過于天才。
此后梅丹佐就顺利加入了父亲的研究团队,他那高到令人发指的智商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基因优化的计划也开始顺利推动了。
只不過因为梅丹佐身体不好,无法持续高强度的工作,后来便做了一個接近于人工智能的系统,来代替他处理一些数据。
总之他终于有事情做了。
虽然這件事在他看来也是相当的棘手。
简单来說,那個叫做龙翎的女孩,被地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寄生以后变成了神明一样的存在,她开始了无限的自我进化,看起来像是癌症一样,不仅会影响到她自己,甚至能间接推动世界的毁灭。
除了龙翎之外,還有不少人都因此感染了癌症,无药可治。
其中龙翎的情况是最严重的。
她有四個位置的器官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变异。
喉咙。
脊骨。
眼睛。
双臂。
倘若再不及时治疗,沒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此梅丹佐在研究了一周以后给出了一個方案。
那就是切除龙翎身体裡的這四個部位,再用特殊的技术锁定這部分变异的基因,将其从她身体裡提取出来,移植给其他人。
听起来有点疯狂,施行起来更是天方夜谭。
但梅丹佐却发现這個女孩体内的基因已经出现了特殊的变化,的确是可以通過精密的手术提取出来的,也能移植到他人体内。
方案是可行的。
移植的目标他也选好了。
分别是四個患有癌症的孩子。
這四個人都曾直接或者间接出现在北极圈裡。
都是地心裡那個东西的受害者。
鹿哲和安弦经過一番数据论证以后,也认为這個方案可行。
但是却出现了一個問題。
這样做的确能够缓解龙翎的症状,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无法遏制龙翎无限制的进化,那么就算切除了她变异的器官,沒多久她又会长出新的来,那個时候的她已经具备了不死性。
梅丹佐跟父亲的团队整整讨论了一個月,最后做出了一個决定。
一個疯狂的决定。
尝试摘除俯身在龙翎体内的东西。
但這個手术要提前做大量的筹备工作。
一旦稍有不慎,世界就有可能因此而毁灭。
但团队也是毫无办法。
毕竟就算不做這個手术,世界也会因此而毁灭。
那段時間,梅丹佐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鹿哲和安弦的孩子其实也参加了那個基因优化项目,可怜的小孩子年纪這么小就患了脑癌,好在不是不能治。
這小孩因为当初年纪太小,所以并不怎么记事。
梅丹佐经常坐着轮椅路過花园的时候,会被他缠着一起玩。
“你为什么总喜歡坐轮椅啊?是因为站不起来嗎?”
讨厌的小孩,总是戳人痛处。
梅丹佐懒得理他。
其实他也很想站起来,只是他比较傲娇,懒得跟人說。
那阵子即便是以梅丹佐的超高智商都感受到了压力,工作繁忙之余总会到花园裡去透透气,每次都能够遇到這個死小孩。
谁成想,這姓鹿的小屁孩不知道从哪裡也搞来了一把轮椅,学着他的样子滑来滑去的,声称要跟他来一场竞速。
梅丹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
两個人玩的很开心。
此后又過了一個月,梅丹佐终于发现了小姑娘体内的所谓核心,那是一种近乎于灵魂状态的东西,寄生在其体内以后开始模仿着宿主的模样进化,模样近乎一個绝美的天使,额头上有一枚醒目的竖瞳。
想要把這东西提取出来,需要特殊的技术。
但是這难不倒梅丹佐。
鹿哲和安弦虽然沒有他聪明,但也是罕见的天才。
再加上父亲对那個地外文明的研究,他们在月球上的遗迹裡找到了荒废已久的古老设备,显然是外星文明的产物,大概能派上用场。
是的,月球上那個地外文明的遗迹裡,存在着能帮助他们把那個核心从病人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這真的很耐人寻味。
梅丹佐甚至推测,那個名叫欧洛拉的地外文明,或许也存在過這样一個近乎于神的個体,那颗行星的湮灭或许也与此有关。
当然這是题外话了。
团队通過這些古老的设备制作了一個能够释放出特殊射线的仪器,那种光线照射到病人身上以后会暂时让她的生理机能休眠,从而使那东西产生误判认为宿主已经死亡,进而进行保护性的分离。
這东西被命名为分离器。
也是手术的关键。
只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
实操能不能成功還是两說。
但這個手术的過程很顺利,当他们用分离器照射出的特殊光线笼罩龙翎了以后,竟然真的剥离出了一种类似于灵魂的东西。
那东西的形态介乎于神魔之间,长相跟她有七分相似。
仿佛是一团烟雾,聚散无形。
当时梅丹佐也屏住了呼吸,父亲的团队更是惊为天人。
他们竟然真的从那個女孩身上分离出了神一般的东西!
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
因为当神明被分离了出来以后竟然被激发了应激状态,竟然像是受到了冒犯一样无声的尖叫起来,手术室裡的高硬度玻璃接二连三的破碎,狂风暴雨般的暗质横扫了出去,仿佛泼洒的墨迹。
手术室裡的灯一盏盏的熄灭,唯有那尊虚幻的神明亮着明灭不定的辉光,祂既是天使也是魔鬼,灵动如精灵,狰狞如梦魇。
研究所裡发出了高强度的警报声,在此之前沒人知道所谓的神竟然会表现出攻击性,在外观测的助手们只是一瞬间就被杀死。
无形无质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父亲也在第一時間昏厥過去,鹿哲和安弦用尽全力带着梅丹佐躲到了角落,然后也重伤昏迷。
這就是神。
哪怕尚未补完,但人类在祂面前也是蝼蚁般的存在。
神明在研究所裡横冲直撞,当时唯一保持意识的就是梅丹佐。
但即便是他,也不能跟神对视。
神血红的竖瞳仿佛蕴藏着宇宙的奥秘。
跟祂对视一眼,就会沉迷其中。
那段经历对他来說简直就是噩梦,神明在研究所裡游荡的时候仿佛把时空也给扭曲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如同漩涡般歪曲颠倒,耳边回荡着无穷无尽的尖啸声,大脑的神经都要断裂了似的,痛不欲生。
神明在失去了宿体以后极度疯狂,祂穿梭在一個個病房之间,试图钻进沉睡的病人体内,撑裂了他们的大脑,鲜血混合脑浆迸溅。
即便是像梅丹佐這样情感淡漠的人,也觉得這一幕极度的血腥,红白的液体喷溅在透明玻璃上,死者的脑颅像是摔碎的西瓜。
原来所谓神在脱离了宿体以后竟然沒有什么智商,只会无差别的寻找新的寄生体,不合适的目标就会被当场杀死,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只有梅丹佐能够力挽狂澜,他不断念诵着一段未知的语言。
那是被记录在那個月球遗址的一段未知文字。
梅丹佐经過长時間研究将其破译了出来,基本确定那是地外文明为了地心深处那东西而准备的,大概率可以让神变得迟缓下来。
那個地外文明来到月球,就是为了捕获地心裡的东西的!
果不其然。
神在听到那段失落的语言以后果然变得相对安定了一些。
但也只是相对。
梅丹佐需要反复念诵那段语言。
直到让神彻底平静下来。
他需要時間。
接下来他的计划听起来有点扯淡。
這個研究所裡其实有一個小型的火箭发射基地。
那是他用自己的灵感设计出来的,也是這次手术最后的应急预案,倘若处理不了分离出来的神明,那就把祂引诱到火箭上发射到太空。
不,這不是有点扯淡。
這是非常扯淡。
但這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了。
因为哪怕再多拖一天,龙翎就撑不住了。
根据梅丹佐的观测,這女孩的情况直接关系到世界的自然规则。
一旦龙翎情况恶化,世界末日就有可能提前到来。
相比之下,他们還是選擇去对付了未知的神明。
這可以說是冒险,也可以說是人类的勇气。
虽然所谓神暂时還沒有那么强大的破坏力,但却依然可以无视任何物理形式的阻拦横冲直撞,凡是被祂寄宿的病人们纷纷爆头而亡,眼看着就到了重症隔离区,而那四個癌症病人很有可能是适配的宿体,一旦被成功寄生就前功尽弃了,還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为神已经预感到了威胁。
寄生到新宿主身上,可能会变得更加的暴躁。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病人在死去。
他们爆掉的脑袋就像是西瓜摔在地上一样清脆。
很显然,神寄宿的人体器官是大脑。
因此龙翎最初所患的癌症,也是脑癌。
最终還是梅丹佐力挽狂澜,启动了他独立研发的维度模拟器。
這是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制作的一台机器。
這台机器可以模拟出北极圈接近地心世界的维度。
他不知道這东西有沒有用,但总要试试。
至于他怎么做出来的,别问。
问就是天才。
事实证明他真的成功了。
神真的被困在了花园裡,因为這裡的维度变得像是北极圈接近地心的位置,在祂尚未发育完全的时候会误认为自己已经回家了。
這证明了神的确是需要寄生补完的东西,沒有了合适的宿体祂其实远远不配称之为神,只是一种更加高级诡异的生物而已。
是的,梅丹佐確認了祂是生物。
一种高维的生物。
梅丹佐坐在轮椅上不断念诵着那段失落的语言,试图安抚着陷入狂暴的神明,接下来他会自己作为诱饵把祂引诱到火箭发射基地。
只要這东西离开地球,那么他们就成功了。
然而梅丹佐万万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神明。
人类智商的天花板在未知的存在面前還是相形见绌。
神似乎具备超常的适应能力,仅仅十秒钟的時間就免疫了那段失落的语言,祂悬浮在半空中如烟雾般聚散无形,却回過头来瞥了他一眼。
猩红的竖瞳骤然睁开,仿佛点燃了神怒的火。
那一刻,梅丹佐的血液都凉了。
抛开高智商,他只是一個孱弱的人类而已。
玩轮椅竞速都玩不過姓鹿的小子。
现在神或许要寄宿到他的脑子裡了。
接下来他的脑子也会炸开。
一切都完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梅丹佐也不记得了。
研究所裡大概是出现维度乱流,花园裡的花草被气流掀翻,草屑混合着泥土飘摇在风裡,四面八方的玻璃窗应声破碎,墙壁也在颤动中开裂,浮灰簌簌抖落下来,太阳似乎被黑暗笼罩,宛若日食。
最后的关头,似乎有人来到了他的背后。
昏天黑地。
整個世界都在破碎中毁灭。
·
·
当梅丹佐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的是心率仪的声音。
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他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线缆,护士们在旁边走来走去,父亲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醒了,還好你命大,神似乎那段失落的语言裡暴走失控了。具体去了哪裡,我們不得而知,大概是被卷入时空乱流裡了。祂有可能還在地球,也有可能去了别的星系,我們都不得而知。”
父亲是這么說的:“至少在地球上,沒有出现神明寻找宿主的迹象。不然的话,我們大概就能看到各种癌症病人无缘无故被爆头的新闻了。总之,虽然過程相当的惊险刺激,但我們应该算成功了。”
梅丹佐难得笑了笑,沒有說话。
但其实他也在心裡松了口气。
虽然是不完全的神明,但也是超乎想象的高等物种,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对付的东西,更何况是他這种残疾人。
真是谢天谢地。
他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好消息是,虽然你当时距离时空乱流很近,但你還是成功活下来了。但坏消息是,经過這一轮的检测,我們发现你也患癌了。”
父亲叹了口气:“前路坎坷,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這样梅丹佐也成为了癌症患者。
开始了光荣又悲惨的进化。
但梅丹佐却总想着一件事。
神真的不见了么?
梅丹佐记得当时隐隐约约有個人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但他确实想不起来那個人是谁了。
后来鹿哲和安弦也来看望他,只是神情多少也带着点古怪。
等到梅丹佐醒来以后,为研究所裡的每個人做了检查。
沒有查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龙翎的脑海裡如预料的那样出现了一個新的神明,只不過跟之前的姿态有了明显的区别,那就是额头上的竖瞳变成了苍白色。
龙翎也不在无休止的进化了。
好事。
皆大欢喜。
再到后来,那個姓鹿的小子治好了脑癌,出院了。
虽然梅丹佐觉得這小子的病可能不是癌,而是脑回路有点問題。
但鹿哲和安弦還是很高兴,大家一起凑在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神似乎真的消失了。
所谓的核心,再也沒有出现過。
接下来大家可以更加专注的准备迎接末日的到来。
首先是關於上帝之手的组织。
当时的父亲变得有点沉闷孤僻,经历了這么多事情以后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润如玉,而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凌厉甚至是狠辣。
换句话說,就是不择手段。
鹿哲和安弦为此表示有点担心。
但梅丹佐却沒觉得有什么。
反正他也不是啥好人。
如果不是妈妈教会他要去爱人,他到现在都是個自闭的疯子。
父亲提出的方案,就是把暗质移植给上帝之手的人。
在手术的时候动手脚,把他们变成沒有脑子的异鬼。
關於這個方案梅丹佐也同意,而且他表示自己可以在手术中进行更加细致的微操,让那些大人物们在变成异鬼后的七天内自我瓦解。
這样一来,鹿哲和安弦也沒有理由反对了。
为了摆脱上帝之手的控制,他们必须要這么做。
接下来他们会从旧金山一路逃到北极圈。
北极圈的深处有他们之前建立的研究所。
计划很顺利。
沒有任何波折。
团队成功脱离了上帝之手的控制,一路乘坐飞机冲入了北极圈。
最终在那個终年被风雪笼罩的研究所裡降落。
那裡是天涯海角。
但也有绿荫花地。
接下来大家要全力以赴阻止末日的降临。
首要想办法约束龙翎的力量。
梅丹佐经過研究发现,只要当龙翎的自我意识不再活动的时候,她体内流淌的暗质就会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性质。
漆黑的暗质会变成明亮的圣辉。
梅丹佐称之为神力。
神力和暗质,互为表裡。
這给了团队极大的灵感。
或许,他们可以制造出一個反面。
龙翎的反面。
以克制她的力量。
如果龙翎是阿尔法,那么這個反面就是欧米伽。
這個时候父亲提出了欧米伽计划,也就是制造一個约束器。
梅丹佐认为可行。
這裡的技术要交给鹿哲和安弦,因为他们是基因克隆领域裡的专家,有着非常多的经验,但也需要龙翎的配合。
龙翎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现在几乎是无法交流的存在,她的意识仿佛已经升维到了人类无法想象的地步,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无法沟通,只有极少数时会变回当年的小女孩,表达对家人的思念。
鹿哲和安弦根据龙翎的基因,制造出了一個克隆体。
而這個克隆体的神经元结构,用的是人工智能的模版。
這是因为梅丹佐认为,阿尔法想要约束自己的力量,那么就需要足够精密的计算力,刚好他曾经制作過一個人工智能的基础模型,虽然它還并不是很完全,但放在血肉之躯裡成长,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是沒想到,這次的人造人计划却出现了意外。
倒不是能說失败。
只是出现了一些差错。
团队本来想制作出一個沒有感情的克隆人。
但却沒想到他们真的创造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小女孩。
冰雕玉琢的小女孩。
具备人工智能般的思维。
那是根据梅丹佐的神经元结构制作的出来的。
也具备梅丹佐情感淡漠的特点。
但的确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具备自我意识。
這是连梅丹佐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曾经他无意间制作出来的人工智能在血肉之躯裡真的得到了升华,還具备了自我进化的潜力!
多么的不可思议。
鹿哲和安弦很疼爱這個克隆体。
因为這是他们俩的心血,因此便把這個克隆体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這個克隆体有一個名字。
鹿思娴。
梅丹佐当时看到這個克隆体,忽然就有点想念姓鹿的小子。
有机会的话,還想跟他再玩一次轮椅竞速。
接下来就是为這個克隆体升级。
這個過程那是相当的复杂,所用到的机器矩阵的规模之大不亚于制造一個大型的核反应堆,最终目的還是用改良過后的分离器暂时剥离出阿尔法重新生出的伪核心,转移到欧米伽的体内。
這個過程也很顺利,但他们也发现了問題。
那就是,阿尔法如今已经不完整了。
沒有真正的核心,无法让欧米伽也成为同等的存在。
這也就意味着,虽然欧米伽暂时能完成约束器的使命,但当阿尔法真的展露出暗质的本质姿态的时候,這种平衡又会失衡。
虽然阿尔法现在已经很弱了。
祂剥离了自己的四個部分。
创造出欧米伽以后,也失去了将暗质转化成神力的能力。
但阿尔法依然是阿尔法。
她是起源。
想要真正完成欧米伽,那就必须要阿尔法的核心。
但問題是阿尔法的核心已经不见了。
他们根本找不回来。
只能另辟蹊径。
根据梅丹佐的分析,阿尔法体内的暗质每时每刻都在增殖,当它汇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展现出本我的状态,那是一种超然的生命体,凌驾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物种之上,具备着毁灭世界的伟力。
梅丹佐把那种姿态称之为天神体。
不止如此,四位接受了阿尔法基因的孩子们,体内也出现了暗质增殖的情况,等到成长到一定程度时,也会进化为天神体。
因此团队必须要再一次升级欧米伽。
虽然当时的鹿思娴還不能被称之为欧米伽。
但他们必须要创造出欧米伽這個概念。
也就是为欧米伽,设计出神力进化到终点的天神体。
這对于团队来說是巨大的工程量。
父亲每日每夜都在研究那個地外文明留下来的遗迹。
鹿哲和安弦则在记录克隆体的大脑发育情况。
梅丹佐的智商最高任务也最重,他负责研究神力的性质从而设计出天神体的功能和特性,這個過程非常的艰难。
虽然理论上只要跟阿尔法的天神体反着来就可以了,但当时也沒人见過阿尔法的天神体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能摸着石头過河。
梅丹佐的手中掌握着无法计数的参数。
而他要利用這无限多的参数整理归纳并推导出一個公式。
一個极其复杂且庞大的公式。
即便作为人类智商天花板,梅丹佐也觉得痛苦。
不如去跟姓鹿的小子玩轮椅竞速。
好在鹿思娴本身也可以帮忙,那個时候她就已经初步具备了近乎无限的运算能力,能够帮助他处理大量的数据。
小姑娘的性格比他当年要好很多,在這裡治病的每一個孩子都很喜歡她,她经常在花园裡嬉戏奔跑,逐渐变得鲜活。
其实委实說,梅丹佐也很喜歡她。
当然对這项研究推动最大的人其实是龙翎,她所具备的知识似乎是超维的,仿佛宇宙中的一切真理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偶尔会在神明般的状态裡恢复過来,帮助团队提供一些至关重要的理论基础。
放眼全世界,這是梅丹佐唯一敬佩的学者。
龙翎要强過他。
在众人的一致努力下,生命之树的概念诞生了。
但在這個過程裡,出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插曲。
鹿哲和安弦在惯例按照特定的時間联系外界的时候,忽然发现当初那些被转化成异鬼的上帝之手成员竟然沒有死亡,反而变成了怪物满世界的屠杀,已经引起了各国政府的高度重视。
父亲听說了這件事以后明确表示不可能,毕竟那些上帝之手的成员强行移植暗质,本身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怎么可能活下来。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還是沉默了。
毕竟他们现在对于暗质的了解還是太少。
或许存在某些他们不知道的机制。
父亲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提前了末日的到来,巨大的愧疚感吞噬了他,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裡,陷入了消沉裡。
梅丹佐那天沉默了许久,他也沒想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他這個人就是绝不内耗,也不会产生什么自责的情绪。
哪怕全世界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那天他沒由来的想起了自己的同学们。
当初妈妈送给他的小猫就在他的脚下蹭着他的裤腿。
梅丹佐又想起了妈妈生前对他說的那些话。
“要学会爱别人啊。”
后来梅丹佐苦苦研究了半年,为生命之树设计了一套系统。
既然阿尔法的力量,是为了毁灭人类而诞生的。
那么欧米伽的力量,就要为了拯救人类而诞生。
首先,生命之树的根茎裡会出现一种奇异的昆虫,這种名为时茧虫的虫子会停止癌症患者的時間,帮助他们清除体内的病变或者潜在癌变风险,這样一来此类人就会获得进化的力量,成为超人类。
其次,生命之树的律动会跟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重合,帮助他们进一步分裂细胞,从而释放出一种独特的能量,获得对抗异鬼的能力。
但這么做会极大程度上消耗他们的寿命。
因此就到了最后的一步。
生命之树裡会滋生一种髓液,能够帮助人体补充消耗的寿命。
至此,外界的人类就拥有了在末日裡生存的能力。
梅丹佐将這种获得巨大力量的新人类称之为进化者。
這就是人造天神带来的馈赠。
阿尔法能够让人类变成异鬼。
欧米伽就可以让人类变成进化者!
不仅如此,等到鹿思娴体内的神力成熟了以后,作为天神体的生命之树将会在北极圈拔地而起,而祂的根茎则会贯穿地心,在世界各地生出黄金树的分身,好让资源能够让全人类共享。
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当然這也不是梅丹佐独立完成的,鹿哲和安弦也在這個過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都想让外界的人类获得生存下去的能力。
而這一切的载体,就是那款名为《净土》的游戏。
他们把這一切都藏在了那款游戏裡。
希望欧洛拉科技的董事会能够拯救這個濒临破碎的世界。
但即便如此,梅丹佐還是觉得有点不放心。
他总觉得哪裡不对劲。
直到有一天,梅丹佐在给阿尔法检查数据的时候。
本来在沉睡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我在人类的群体中,见過的最接近我的個体。”
龙翎面无表情說道:“你很聪明。”
当时的梅丹佐已经是十六岁了,虽然连小学都沒有毕业,但却有着研究员的气质:“我知道我很聪明,但我宁愿希望我沒那么聪明。”
“为什么?”
“因为会很累,也不快乐。”
“你很希望获得快乐?”
“当然,虽然我感受不到,但我知道别人很快乐。”
“天才确实有天才的困扰,我也希望像我弟弟一样。”
“你還能想起他么?”
“偶尔吧。”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你不觉得這一切有問題么?地外文明,地心裡的神,神明俯身到我的身上,从癌症开始的进化,再到由我牵动的世界末日。這一切,仿佛都在某個人的剧本裡,按照他的想法推动着剧情。”
“我确实有過不好的感觉,但我沒有任何证据。我只是觉得,這一切似乎過于巧合了一下,人类不该就這么挖掘出神明的真相。哪怕以我的智商,也不应该。我知道我一直在触碰禁忌,我不该做這些。”
“那你为什么還要這么做?”
“因为无聊?”
“因为心软吧?”
“你說什么?”
“你不喜歡這個世界,但又不想看到這個世界毁灭。因为這個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你在乎的人,也有一些你认为美好的东西。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個无可救药的疯子,但你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治愈了。”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么,就算是神明也不要這么随意给别人下定义,這很不礼貌。我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但小娴知道。”
“嗯?”
“小娴拥有读心的能力,他读過你的心。”
“结论是什么?”
“你其实是個很温暖的人。”
那個时候梅丹佐的眼瞳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他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病历,随手把玩着圆珠笔,询问道:“就目前而言,小娴的神力尚且不稳定,也不排除她读错了的可能性。嗯,她读過我爸么?”
龙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天花板,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逐渐发育起来了,隐隐流露出倾世的妖娆和魅惑,朱唇轻启:“读過。”
“结果呢?”
“她說你父亲是個很纯粹的人。”
“跟我对他的评价差不多。”
“是么?”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上帝之手的成员,按理来說不可能活下来,你们虽然对真理的探索只有皮毛,但对暗质的理解是沒有错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动了手脚?”
“是的,执行的這個過程中,有人动了手脚。”
“你的意思是,我們四個人裡有人在捣鬼?”
“沒错,我就是這個意思。”
梅丹佐推着轮椅在病房裡晃悠了几圈,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逐渐感到兴奋起来,露出了病态的笑容:“的确,我也一直在思索這件事。但問題是,真正能做這件事的人,也不止我們四個。”
龙翎淡漠說道:“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也有嫌疑。”
梅丹佐眼神裡流露出诡异的神情,似有深意說道:“毕竟你是阿尔法,一切的起源所在。暗质,都是你的身体裡分裂出来的东西。有沒有可能是你对那部分暗质做了手脚,想要转化出自己的军队呢?”
他像是個神经病人一样挥舞着双手,模仿着指挥官般的手势:“只要你一声令下,那些异鬼大军就会冲過来,把這裡掀翻。”
龙翎微微颔首:“原来你是在怀疑我。”
梅丹佐嗯了一声:“因为你最可疑,我們不知道你对暗质能够操纵到什么程度,毕竟你是神,我是人。神的手段有多么的诡谲多变,那是人类永远也无法想象的。哪怕我的学习能力再强,我也追不上你的进化速度。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种,我必然会优先怀疑你。”
龙翎闻言也沒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漠說道:“的确,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优先怀疑是我做的,毕竟我确实想离开這裡。”
梅丹佐瞥了她一眼:“這裡让你很难過?”
龙翎淡淡回应道:“沒人会喜歡這种地方,我想家了。”
梅丹佐沉默了一秒:“我觉得如果你想离开,不是沒办法。”
龙翎无声地笑了笑:“之前可以,但妹妹出现以后,就不行了。我觉得我不是来治病的,而是被困在這裡的。這裡对我而言是监狱,任何一個被困在监狱裡的囚徒,都会想向往自由。”
梅丹佐叹了口气:“但你生来就沒有自由。”
龙翎也不生气,坦然說道:“是啊,我生下来就不配得到自由。我想回到我父母身边,我想回到我弟弟身边。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回去了,沒過多久他们就会死于非命。我是個怪物,我注定待在這裡。”
梅丹佐端详着她绝美的容颜,幽幽說道:“听你這么說,我倒是觉得你沒有那么可怕了,你反而像是個人类。”
“我本来就是個人类。”
“抱歉,我之前還真沒觉得,我很怕你。”
“你居然也会害怕?”
“当然,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病房裡陷入了沉默。
龙翎忽然說道:“不是我动的手脚。”
梅丹佐挠了挠头:“其实我挺想相信你的。”
龙翎玩味說道:“为什么?”
梅丹佐耸肩:“如果真的是你,就沒人能阻止你了。”
龙翎无声地笑了笑:“這也是我相信你的原因。”
梅丹佐也问道:“为什么?”
龙翎的回答跟他一模一样:“如果真的是你,就沒人能阻止你了。”
目前,末日尚未降临,人类還沒有开始进化。
龙翎是神。
而梅丹佐是最强大的人类。
這裡的强大,倒不是說他有多么可怕的战斗力。
而是他的大脑,可以让他具备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其实遇到你以后,我觉得所谓神也不是那么可怕。”
龙翎在他离开病房之前淡淡說道:“人类有时候要更可怕一些。”
梅丹佐推动着轮椅停顿了一下:“或许吧。”
“我给你准备了一点礼物,能够暂时性的治好你的器官衰竭,虽然有些副作用,但或许能让你撑到末日降临的那一天。到时候,生命之树降临世界,人类开启全民进化的时代,你也可以重获新生。”
龙翎认真說道:“梅丹佐,谢谢你。”
梅丹佐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别谢我,帮我照顾好我的猫。”
那天夜裡,梅丹佐在花丛裡找到了阿尔法所說的礼物,那是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特效药,能够为他這具孱弱的身体变得强壮起来,枯木逢春般焕发出充沛的活力,足以让他获得跟普通人一样的行动力。
不,或许還要更加强壮一些。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最后一次给那只猫喂了一根猫條。
哦对了,那只猫的名字叫天使。
接着他注射了阿尔法的特效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久违的活动,让他有点不适应。
想当年梅丹佐在瘫痪之前买了一套滑雪的装备。
他对滑雪很感兴趣。
现在也终于用得上了。
他收拾好了行李,带走了生活所需的物资,戴上了全套的滑雪装备,临走前黑进了研究所裡的系统,关闭了监控。
梅丹佐就像是一個幽灵一样掠過每一间病房,最后探望了這些年朝夕相处的病人们,最后在父亲和那对夫妻的房间面前停留了片刻。
他不知道团队裡谁有問題。
但梅丹佐跟龙翎的看法是一样的。
那個计划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就只能是执行计划的人。
梅丹佐倒也沒有那么伟大想要拯救這個世界,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被人欺骗,如果有谁试图欺骗他利用他,他就要加倍报复回来。
不论這個人是谁。
于是他走了。
趁着极夜孤身一人离开了研究所。
一路乘坐狗拉雪橇来到了西伯利亚,滑着雪前往了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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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梅丹佐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当他离开了研究所以后,就立刻有人在调查他的行踪,他還沒到莫斯科的时候就在北西伯利亚的小镇裡被人盯上了,跟踪他的人是前克格勃的退休特工。
有意思。
真的太有意思了。
竟然有人想要跟踪他。
梅丹佐沒有学過哪怕一点特工的技能。
沒有经历過训练。
但是侦查和反追踪的意识,却可以靠智商来填补。
梅丹佐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甚至连枪械都沒有。
但他却可以通過智商把人耍得团团转。
梅丹佐不费什么力气就离开了俄国境内,乘坐国际线路的高铁一路抵达了祖国的东北,先是去体验了一把冰城的冰雪大世界和洗浴中心,再用假证件办理了一個假身份证,乔装打扮乘坐飞机一路南下。
有趣的是,梅丹佐发现自己被通缉了。
罪名是有很多。
非法人体试验,非法走私药物,非法绑架幼女……
活像是個变态。
梅丹佐每到一座城市,都能遇到世界各地的特工在搜捕他,他不得不承认对手的实力有点强大,好几次都把他逼入了绝境。
直到有一天,他被逼进了峰城。
那個时候他风餐露宿,哪裡還有半点风度,简直像是個乞丐。
当时的他因为要摆脱FBI的特工,不小心招惹了本地的一群小混混,路過峰城二中的时候实在是跑不动了,准备跟对面拼個你死我活。
好巧不巧,這個时候梅丹佐竟然遇到了姓鹿的!
多年未见鹿不二已经十七岁了,看起来壮的跟一头牛一样,而且非常具有主角的正义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混混们揍得哭爹喊娘。
打完架了事拂衣去,一副高手在民间的样子。
真能装啊。
但梅丹佐却发现了一件事。
鹿不二的手上有留置针的痕迹。
這小子的癌症沒有被彻底治愈!
梅丹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想办法在峰城潜伏了下来,经過多方的打听以后发现這小子的癌症竟然又复发了。
“這怎么可能,当初姓鹿的患的是脑癌,手术切除以后就算有复发风险,但也不该那么快才对。這小子虽然也被神给感染了,但他的身体适应程度還不错,理论上不该如此。”梅丹佐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定有什么细节是被他给忽略的,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医疗方案。
等一等。
脑癌!
梅丹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神。
当初神逃逸的时候,梅丹佐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最后他活了下来。
神不见了。
鹿不二出院以后沒過多久,癌症再次复发。
“当时的检测会不会有問題?倘若神具备强大的适应性,那么当它被剥离了一次以后,再寄宿到另一個人的大脑裡时,有沒有可能会展现出一种潜伏性,无法被常规的技术检测出来?”
梅丹佐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当然,梅丹佐感到头皮发麻的,不只是因为神有可能還在地球。
而是因为鹿不二。
梅丹佐隐隐觉得,当初出现在他背后的,就是這小子。
而鹿不二的本意,或许是为了救他。
如果真的是這样,梅丹佐的道心就要破碎了。
骄傲如他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一個小孩子救了呢。
更关键的是,鹿不二是因为他才会被神寄生的。
這是梅丹佐的错。
多年過后,梅丹佐再一次体会到了愧疚的情绪。
为了证明這件事,梅丹佐想要確認神是否在他的大脑裡。
只不過当时的梅丹佐并沒有這個條件。
因此梅丹佐在峰城搞起了电信诈骗,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内骗了足足四千万,摇身一变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富豪,入股了一家私人医院。
鹿不二顺利被他骗到了他的医院。
由梅丹佐亲自做第二次的检查。
结果是,梅丹佐依然沒能他脑子裡找到神的痕迹。
但是,鹿不二的细胞裡,却有暗质的味道。
“神,果然是神啊。”
梅丹佐感慨于神的适应性,沒想到仅此一次神就能进化到如此程度,潜伏在一個病人的大脑裡,伪装成脑癌,暗中发育。
但梅丹佐不愧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即便是神做到了這种地步,還是被他给发现了。
梅丹佐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少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大概在半年前,鹿哲和安弦为了设计欧米伽的天神体,曾经对阿尔法的基因样本进行取样,设计出了一种名叫天神之种的东西。
天神之种可以帮助人间体进行更加合理的进化。
当时的梅丹佐也不知道這姓鹿的被寄生以后会变成什么。
因为這個世界上已经有了一個阿尔法了。
哪怕鹿不二如今得到了真正的阿尔法核心,他依然无法成为起源之神,但或许他会变成另一种奇特的存在,在未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梅丹佐趁着他昏迷的时候,以他体内流淌的暗质为基础框架,按照他父母的想法成功制成了天神之种,将其安置在他的右手裡。
接下来,距离末日降临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梅丹佐不能在這裡過多停留,便匆匆清理了资产离开了峰城,他的下一站是一百公裡外的临海市,他会在那裡完成破茧。
因为特效药也已经到极限了,他的身体即将崩溃。
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在计划之中。
异鬼横行,各国的媒体报道被压住。
欧洛拉科技的董事会跟联合国合作,推出了《净土》這款網游。
全民狂欢,生命之树降世,显性還是隐形的癌症患者被封入了時間之茧裡,经過了一年時間的基因优化以后成为了进化者。
梅丹佐也完成了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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