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儿子香港首富
12月15日,星期四。
上午七点,戚家兄弟俩留下看家,犰狳小队其他人员還有两個拖油瓶登上了法国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巴黎,而不是目的地伦敦。
之所以飞巴黎,不是因为有事需要去做,而是一种无奈的選擇。
1949年的民航客机航程比较短,可靠性也较差,在中途需要加油、检修,一次停靠可能要花掉十几個小时,所以,当下的机票裡通常含有停靠点的食宿费用,本就昂贵的票价变得愈发昂贵。
前些日子办理护照时,冼耀文去旅行社打听了一下,香港飞伦敦的机票最便宜的3088元,当时他差点直接暴走,這他娘的简直要命,只买单程票就能让他破产,好在他及时往票价表的底部扫了一眼,发现法国航空飞巴黎的票价居然只标着356.00元。
冼耀文找客服確認了一下,得到小数点沒标错的回复,法国航空在搞促销活动,票价就是這么“便宜”,不過停靠点的食宿要自理。
吃住的問題容易解决,临出发,冼耀文让王霞敏准备了二十几斤炒米,郑月英动手缝制了几個小米袋和书包袋,他自己上街买了点肉干、腌菜,吃的就算是齐活了。
喝水問題就更简单,每人发一個水壶即可,住的問題也不复杂,每人带一條毛毯、一件军大衣。
安检這玩意此时是不存在的,为了向航空公司表示敬意,冼耀文一行携带的五把手枪,四把放置在唯一的一個行李箱裡,一把拆成零件,每個人身上都藏一点,二十一颗随身携带的子弹被串成项链挂在冼耀武的脖子上。
冼耀文对這趟伦敦之旅非常重视,心底也有一丝害怕,上飞机之前,他有了解過劫机事件,截至目前,全球一共发生過三起,两起是秘鲁革命分子在十八年前干的;
還有一起发生在澳门,据說是四個社团人士在澳门办完事被敌对社团追杀,這才慌不择路劫持飞机准备跑路,谁知飞机上的乘客挺有血性,反抗那叫一個激烈,无意中机长躺枪被干掉了,其他人又不会开飞机,只好给机长陪葬。
视三次劫机事件的强度,冼耀文觉得自己不用担心劫机,只需求神佛保佑飞机一路顺顺利利,千万别出任何故障,为了给飞机多加点幸运点,他去了妈祖庙、黄大仙、宝莲禅寺,就是打小人的圣地鹅颈桥也沒忘记過去上炷香。
可能是他的诚意感动了各路大神,四天四夜的飞行之路虽坎坷,一路上吃炒米,在机场打地铺,吃了点苦头,也遭了不少白眼,但他们一行還是无惊无险地到了巴黎奥利机场。
下了飞机,冼耀文在机场买了一张巴黎地圖,又买了一本最新的《米其林法国旅游指南》,在其他人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张西望时,他站在一边研究了好一会地圖和指南。
做完研究,冼耀文叫了两辆出租车,一行人去了拉丁区的大学城附近。
来之前,冼耀文看過今年第二期的《旅行杂志》上刊登的一篇文章《巴黎杂碎》,上面介绍了巴黎中餐馆的情况,附带点到了大学城附近几家便宜旅馆的名字,還說到一战时期留在巴黎的华工、华侨大多聚居在拉丁区一带。
[文章我看了,标题的杂碎二字并不是骂人,而是两层意思:一是文章又杂又碎,二是吃的杂碎,中餐在海外的发展有一個标志性的节点,就是李鸿章访美之后,有人借他的名字创造了“李鸿章杂碎”,大肆鼓吹之下,“杂碎”表征的中餐因此渐渐受到美国各阶层人士的欢迎。
所以,早期在很多老外眼裡,中餐=杂碎,用杂碎来代表海外中餐其实也挺贴切的。
一群东方人在巴黎街面出现有点扎眼,隐在拉丁区的华人圈裡会好一点。
在一家名字充满山寨味道的“巴黎王子”旅馆开了一间和大通铺沒多大区别的六人间,冼耀文让其他人抓紧時間洗热水澡,补充睡眠,他自己和储蓄飞在走道裡拿着巴黎地圖谋划着什么。
巴黎到伦敦不過是三百多公裡,但中间隔着英吉利海峡,坐车是不可能直达的,只能坐车到诺曼底,然后在那裡搭渡轮,又或者坐飞机。
在飞机上,冼耀文有和空姐友好交谈,从对方嘴裡了解到了航班便宜的真正原因,原来法国航空两年前开通了上海飞巴黎的线路,为了打通這條线路付出不少,前不久因战事转移到香港,仓促之间,很多事還沒缕清,而签订的一系列合同却要继续履行,法国航空不得不先低价运营,等把一切缕清再恢复正常价格。
所以,坐飞机是不可能的,票价昂贵才是当下的常态,三百多公裡,票价却折合一公裡4個先令,即0.2英镑,太贵了,冼耀文根本沒有這個预算。
這一趟伦敦之旅,他的目的是挖一桶金,然而,這一桶金不是百分百能挖到的,他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一旦白跑一趟,他還有余钱用来走其他路子。
冼耀文在地圖上画了一個圈,“這一片民居靠近巴黎工业区,应该很容易‘借’到卡车,明天一早你跟我過去一趟。”
接着他又在地圖上的另一個位置画了個圈,“這裡是出巴黎去诺曼底的必经之路,明天我让细蚊(冼耀武)带队在那裡等着,我們借到车后立马赶去和他们会合。”
“去诺曼底的车票很贵嗎?”储蓄飞问道。
“不算太贵,买得起,但是我們一行人太扎眼,自己开车過去会好一点。”冼耀文收起地圖,“一会我和细蚊带三少爷出去转转,你排好班后早点休息。”
在一起相处了快一個月,冼耀文虽然从来沒有介绍過三少爷和管家的身份,但是储蓄飞几人有眼睛,有脑子,会看,会想,对两人的肉票身份,基本猜個八九不离十。
“队长,有個問題我憋了好久,你能不能给我解惑?”
冼耀文轻笑道:“问吧。”
“那两张肉票伱不撕也不放,這次出任务還要把人带過来,你是怎么安排的?”
“现在不用多想,等到了伦敦一切都会揭晓。”冼耀文拿出两根雪茄,其中一根递给储蓄飞,“你既然问起這個事,我正好顺便给你說說任务的事,如果這次的任务一切顺利,我們可以拿到一笔不少的钱,八成归我,两成归你们几個。
钱不会马上全部发给你们,只会发一小部分让你们改善一下生活,其他的我要拿走当本钱做生意,然后给你们折算成股份,以后年年都有分红。”
冼耀文露出自嘲的表情,“我最擅长的其实不是吃刀口饭,而是做生意,只是沒法子,手头沒本钱,不得不先吃刀口饭积累本钱。香港的形势你也看在眼裡,即使想安安淡淡做生意,手裡也必须有刀,你就是我给自己找的刀。
猪鼻孔他们几個吃一段時間刀口饭,只要侥幸不死,就可以安生做点小买卖打发日子,你不行,刀口饭要一直吃下去,而且不能见光,得一直隐在暗处。”
“我负责做脏活?”
“初期可以這么理解,到了后期会复杂一点,還沒发生的事,我就不多說了,等我們相处得再久一点,你会明白我這人很有契约精神,說给你多少,你就能拿到多少。”
冼耀文拍了拍储蓄飞的肩膀,“既然能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那就调节一下自己的厌世情绪,好好活,活出個人样,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也许到了你儿子這一代,你们储家会成为香港首富。”
储蓄飞嬉笑道:“我儿子首富?”
冼耀文淡笑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将来会明白的。很可惜,這一趟時間比较紧,不然给你找個法国寡妇乐呵乐呵。
经历了两次大战,法国有血性的男人死得差不多了,会顾家的华人在巴黎可是很受女人欢迎,特别是你這种身强体壮的,寡妇见到了,肯定会生拉硬拽,不生一窝小崽子,都不会让你出门。”
闻言,储蓄飞面露羞涩,犹如一個未经人事的童子鸡。
冼耀文对储蓄飞的感情经历非常之好奇,打過几年仗,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大多数人都会及时行乐,他对男女之事居然還能保持如此腼腆,這得是谈過一段多刻骨铭心的恋爱才会有這番德行。
不過這是闲篇,冼耀文不急着八卦,眼下還是得着紧挖金的事。
等浴室空出来,他去洗了個热水澡,换上放在行李箱裡的西服,捯饬一下发型,戴上平光眼镜,带着冼耀武和三少爷出了旅馆的大门。
法国佬還是挺务实的,巴黎早些年就已经寸土寸金,大学根本沒有财力进行扩建,每所学校都特别小,只有几栋教学楼,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设施。沒有英美国家一望无际的大校园,沒有球场和运动场,沒有学生的活动中心,很多学校甚至连食堂都沒有,更别提宿舍楼。
于是住宿成了大問題,由于巴黎公立大学沒有宿舍,于是19世纪法国政府在巴黎南部规划了巴黎国际大学城,邀請各国政府出资设计筹建自己国家的宿舍楼,为巴黎留学生提供住处。
站在大学城的东洋楼前,冼耀文给三少爷介绍道:“在巴黎的留学生之间流传着一個說法,說是当年法国政府有邀請满清過来盖楼,正值慈禧当政,李鸿章把权,一来二,拨下来盖楼的资金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裡,所以最终咱们国家的楼杳然无影,留学生只能過着漂泊的日子。”
三少爷好奇地问道:“這個传言是不是真的?”
“假的,大学城1920年才开始建,慈禧都已经死了十二年了。這世间的大多数传言是以讹传讹,在背后都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推动,比如你们刘家,是不是真的为富不仁不重要,时代需要你们的形象是为富不仁,你们就必须为富不仁。
也不知道是不是雷老虎给了刘老爷底气,你们刘家的动作太慢了。我們只是时代大潮中的小舢板,随波逐流,身不由己,三少爷,我必须向你表示歉意,這一段時間多有冒犯。”
我不确定1949年能不能从巴黎直接乘船去伦敦,我查到的资料上面显示1949年有一段時間是限行的,具体日期沒注明,我默认限行。若有知道的书友請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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