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真好 作者:独自闲吟 独自闲吟:、、、、、、、、、 随着新娘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猝不及防之下,白墨忍不住打了個寒颤,他连忙扭過头,在看清楚身边的东西后,神色顿时大变。 只见不知何时,梳妆台的方向突然多了一排站立不动的男子,肩膀并着肩膀,少說也有十来個。 他们皆是古装扮相,长发束起,身着婚服,一個個模样十分俊朗,无论是外貌還是体态都相当出众,俨然一副儒雅公子的模样。 只是這些人皆是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头上還贴着一张黄符,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如同一具具尸体。 气氛一時間变得有些诡异。 白墨愣住了。 新娘扭动脖子看向他,脸藏于盖头之下,看不清表情,但语气中却带着些阴森的笑意。 “奴家已经按官人所說的那样,将奴家的前几任相公‘叫’了出来,官人以为如何?” “你這……這個……”白墨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新娘只觉得他是害怕了,于是轻声开口,语气温柔:“如果官人实在害怕,我马上让它们离去。” 白墨一言不发,表情分外古怪,就在新娘以为這家伙被吓得连话都說不出来的时候,才听见后者饶有兴趣的声音响起。 “真有意思……你家也有這种款式的人型空调?” 新娘:“???” 白墨的反应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于是茫然道:“官人在說什么,什么叫人型空调?” 白墨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道:“别装蒜了,我以前见過类似的空调,难怪突然那么冷……嘶,你开的多少度?” “多少……度?” 白墨自顾自的說道:“這玩意应该不便宜吧?這么久以来,我還是第二次看到這种空调……” “奴家实在不懂官人的意思。”新娘迷惑不解,解释道,“這些都是奴家用之前那些新郎官的尸体炼制的僵尸,为的就是让它们不死不活,与我永不相见。” “用不着把剧本裡的那套說给我听,吓不到我的。”白墨瞥了那些尸体一眼,“我心裡有数。” “官人是不是刚刚在宴会上喝醉了,怎么尽說胡话?” “你才說胡话。”白墨皱眉道,“为什么你這裡的這些空调都那么臭啊,多久沒清洗了?” “之前我還以为是你身上的狐臭来着,心想你是個女孩子這才沒有指出来……但现在我可要批评你了。” “官人請說。” 白墨认真道,“女孩子可得爱干净一些,這些东西该清理還是得清理。” 新娘呆了呆,委屈道:“奴家很爱干净的,每日至少都要沐浴三次。” “一天沐浴三次?” 白墨一愣,這不得把皮给搓掉一层? 新娘“嗯”了一声,突然扭了扭身子,嫁衣下的玲珑曲线展露无疑,羞涩道:“等你我二人成婚,每日一起沐浴,不也是一桩美事嗎?” 她声音本就动听,刻意之下更是显得格外娇媚,再配合上那曼妙的身材以及挑逗般的话语,简直让人想入非非,似是带着些魅惑般的魔力。 要是换做一般人,或许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为了抱得美人归而老老实实等待生死烛燃尽了—— 但白墨显然不是一般人。 他不耐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们這個节目到底要多久才能结束?” 新娘愣了愣,楚楚可怜道:“奴家算是看出来了,官人就那么不想和奴家成婚嗎?” “我說了赶時間,是你不配合我在先好吧?你们這节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再不让我走我可报警了。” “奴家也說過,等生死烛之中有一支先燃尽的那一刻,這门亲事才算真正有了结果。”新娘幽幽一叹。 “意思是燃尽我就可以走了?” “沒错,最多只需等待十二……” 话音未落,白墨便突然起身,走向了红烛所在的桌子。 新娘虽然盖着盖头,但却像是能视物一般,视线随着白墨的移动而移动,最终落在了桌子上红烛上。 白墨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两支蜡烛依旧還是一样长,沒有差距。 “万一這两根蜡烛一起燃尽呢?”他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生死断然沒有同存的道理,便是那些僵尸,也不過是些无意识的尸体罢了,归根结底還是死人。” “原来如此。” 白墨点了点头,根本沒有在意对方說了什么,反正都是台词而已。 他看向两根红烛,只见生烛和死烛长短完全一致,几乎沒有任何差别,连火焰的跳动幅度都一模一样。 這样烧下去……真的会有一支蜡烛先燃尽嗎? 微弱的火焰无声跳动,房间裡忽明忽暗,气氛有些压抑。 而就在下一秒,白墨突然做出了一件让新娘瞠目结舌的事情—— 只见白墨突然俯下身子,一口气吹向了写着“死”字的那根红烛。 死烛骤然熄灭,房间裡只余下一支生烛還在燃烧,四周变得越发昏暗。 “你在做什么!” 新娘怒吼出声,兴许是情绪太過激动的缘故,她的声音都有些变形,连“官人”都沒有喊了。 “我在吹蜡烛。” 白墨淡然一笑,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仿佛找到了通关密碼一般。 “我已经把死烛吹灭了,现在只剩下生烛還在燃烧,因此注定只可能是生烛先燃尽……结局显而易见,所以应该可以结束了吧?” “你這完全是违反规矩的!”新娘勃然大怒,怒吼出声,声音冰冷得可怕。 白墨耸耸肩:“我可从来沒想過参加你们的游戏,也沒想過守你们的规矩,自然也用不着按你们的那一套来。” “况且你事先也沒說過不可以吹蜡烛吧?” 新娘冷声道:“生死烛谁先燃尽全凭天意,一切自有定数,怎能人为干擾!”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天意呢,這何尝不是一件通关的方法,如果非要纠结你剧本裡的那一套的话……” 白墨的眉头皱起又舒展,无所谓的开口。 “蜡烛是我吹的,那你就当我是天意好了。” “当你是天意?” “人定胜天嘛。” 兴许是白墨說的话太過震撼,新娘一时居然愣住了,久久沒有說话。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突然恢复了最初的温婉,轻声道:“請原谅奴家的失态,实在是以往从来沒有人敢像官人這般大胆。”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吧?”白墨笑了笑,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個赞。 “或许如此吧,但在奴家看来,這并不是全部原因。” 在新娘的印象中,以往的新郎虽然因为各种原因答应了這门亲事,但成亲时早早便能意识到不对劲,然而想反悔的时候往往已经迟了。 他们在进入洞房的那一刻便心惊胆战,有些更是连等待生死烛燃尽的勇气都沒有,便在中途被活活吓死。 因为他们都明白,這绝不是一门正常的亲事,新娘也不是人。 而事实上,诸多诡异的事往往就发生在生死烛燃烧的過程中,那种被恐惧所折磨的滋味,几乎少有人能有承受。 偏偏白墨這家伙脑子根本就不正常,完全不害怕不說,還說着莫名其妙的话,更是直接吹灭了死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沉默片刻,新娘羞涩道:“既然官人選擇了吹灭死烛,那么是因为想和奴家成亲嗎?” 她语气娇羞,欲拒還迎,似乎只要白墨回答一個“是”字,她就会欣然同意。 谁料白墨压根沒有接她的话茬,连忙摇头道:“你可别误会,我对你沒兴趣,只想快点结束而已。” “快点结束?” 新娘娇媚一笑,居然开始脱起了身上的嫁衣,缓缓开口道,“相信奴家,快不快這种事,可不是官人說了算的哦……” 白墨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道:“你這是在做什么?” 新娘理所当然道:“我早就說過,生烛燃尽,你我便是命中注定,而既然是命中注定,我們自然要即刻圆房了。” 新娘手上的动作不停,衣衫半解,露出大块白嫩的肌肤。 “你认真的嗎?”白墨瞪大眼睛,“這节目這么随便?” “奴家并不是随便的人,只是天命难违,不如接受。” “什么天不天命的,蜡烛是我吹的啊!要不我再把生烛吹灭?” “晚了。”新娘幽幽一叹。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如果天命非要让你喜歡的人死,让你不喜歡的人娶你,這你也能接受不成?” 新娘手上的动作一滞,很快又笑了起来,再一次說道:“天命难违。” 什么垃圾剧本啊…… 白墨叹息一声:“蜡烛是我吹的,那现在我就是天命,我命令你把衣服穿好,赶紧开门让我离去,這总行了吧?” 似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新娘低落道:“官人這是在嫌弃奴家嗎?” 她第一次从床沿上起身,在白墨身前转了一圈,曼妙的的身姿展露无疑,凄然道,“奴家虽不是什么天姿绝色,却也是方圆百裡排得上号的美人,官人就如此看不上奴家嗎?” “還是說……官人终究還是对奴家成亲两百余次的事心有芥蒂嗎……” 她缓缓坐下,肩膀耸动,居然垂头抽泣起来。 不是,能不能别提结婚两百次了要是你不提醒我脑袋上有那么多帽子,我說不定就答应了…… 白墨叹息一声:“沒有的事,快把衣服穿好吧,你入戏太深,差不多得了。” 新娘沒有說话,只是哭得越发伤心。 白墨相当牙疼,他最是看不得女人哭了,无论是不是演的,這总会让他心裡莫名不舒服。 于是走到床边安慰道:“好了好了,那我陪你演完行了吧?” 闻言,新娘哭声骤止,欣喜道:“官人同意圆房了?” 神特么圆房,你激动個屁啊…… “麻烦你矜持一点好嗎。”白墨嘴角抽搐,“按你之前說的,蜡烛燃完之后不是该喝交杯酒嗎,怎么這么快就快进到最后一步了……” 新娘娇羞道:“我這不是怕官人着急嗎?” 我怎么觉得是你比我着急…… 白墨摇头道:“我不着急,按你们的规矩来吧,早点结束,不然等会天黑了……” “天黑不黑都不要紧,奴家一向不怕流言蜚语的。” 白墨疑惑道:“什么流言蜚语?” “只要能让官人满意,哪怕白日宣……” “停停停,最后那個字就别說出来了。” 白墨颇为头疼,怎么這女孩的人设突然就崩了啊,又是脱衣又是语言诱惑的,三句话不离床上那点事…… 不是,這节目到时候能播放得出去嗎? 他叹息道:“我看你倒是挺急的,也好,那交杯酒就不喝了吧,但好歹得让我揭开你的盖头看看吧?” 他其实還挺好奇這女孩长什么样子的。 闻言,新娘顿时肃穆起来,她把嫁衣重新穿好,欣喜道:“那官人可得想好了,按照我們的规矩,新郎一旦掀了新娘的盖头,奴家可就彻底是官人的人了。” “這样啊……”白墨微微点头,“那我不掀了。” 新娘的语气一滞:“不掀?” “对,赶紧下一步吧。” 她幽幽一叹:“世上男人果然都一個样,哪怕說得好听,终究還是那個样。” “哪個样?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脱衣服啊,毕竟下一步就是圆房了。”新娘叹息道,“官人果然還是放不下這件事。” “别别别,我求求你正常一点好嗎?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大门就在那裡,官人随时可以离去,只是……” 白墨一喜,就要往门口奔去,可听到“只是”两個字时,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只是奴家会跟着你。” “跟着我?”白墨一愣,“为什么?” “奴家已经是官人的人了,自然该跟着官人。” 白墨牙疼道:“可我不是沒有掀盖头嗎?” “那只能說明官人不认可奴家,但奴家却是倾心于官人的。” “你顶着個红盖头也不怕撞到墙……” “不妨事的。” 白墨解释了大半天,可就是死活打消不了新娘要跟着他的决心,于是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我重新把死烛点燃?” “自然是不行的,但官人這是想做什么?” “等死烛先燃完。”白墨叹息道,“你還是把我杀了吧……” 与此同时,在房间之外,陆展和一個红眼女孩正安静的看着這一幕。 前者心中感慨,守墓人不愧是守墓人啊,能把自己忽悠瘸就已经是大本事了,沒想到還能稀裡糊涂的拐一個新娘…… 虽然這個新娘明显不大对劲…… 他這样想着,扭头看向身边浮在空中的女孩,突然就呆住了—— 只见這一刻,這個自他遇到为止便一直面无表情的红眼女孩,脸上居然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女孩看着屋内面露无奈之色的白墨,似乎這些岁月裡仅剩的所有喜悦都在這一刻绽放出来了。 “真好。”她說。 声音温和,笑容宁静而灿烂。 這一刻的她,才真正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