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走的引渡船 作者:独自闲吟 薛红鱼這一晚上睡得很好。 她从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在禁区裡睡着,而且還能睡得那么安稳——虽然睡的是地铺。 夜宵一整夜都沒有做出预警,說明這一夜无事发生,守墓人并沒有其他的心思。 值得一提的是,丧家之犬的能力似乎被這個禁区压制住了,又或者說是丧家之犬根本不敢动用能力,她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這也让她更加坚信了一点,這個禁区不简单。 当然,其实她并沒有看到属于這座墓园的禁区石碑,也不好确定這地方到底算不算是禁区,不過想到墓园裡那么多和石碑同一材质的墓碑,她很快便释然了。 這地方哪怕不是禁区,也绝对和禁区脱不了干系! 甚至于……這地方或许就是所有禁区的发源地。 薛红鱼虽然无比好奇,却也沒有愚蠢到在墓园裡四处探查,這地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守墓人看似好相处,說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了呢。 她可不想真的在這裡找块墓地。 此时天才蒙蒙亮,白墨从自己的房间裡走出来,径直往屋外走去。 薛红鱼终究還是有着警惕之心,因此也早早就醒了過来,看见白墨出去,她问道:“你去哪裡?” “做早饭。” 她愣了一下:“去外面做早饭?” “不是,我打算准备点特别的食材来招待你们,毕竟你们是墓园的第二批客人。” 白墨捣鼓了一阵,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根黑色的鱼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不着急离开的话。” 特别的食材…… 薛红鱼眼前一亮,兴奋道:“我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嗎?” “也不是不可以。”白墨似乎沒想到对方会提這样的要求,提醒道,“只是這段路可能不大好走。” “沒事的,我最喜歡走路了!” 对薛红鱼来說,探究各种隐秘永远是一件让她乐此不疲的事,否则她也不至于能忘记一切,待在研究院近乎十年之久。 她连忙跟上白墨,披着斗篷的壮汉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 如白墨所言,他们要去的地方确实很不好走,一路上荆棘丛生,遍地都是生着尖刺的不知名植物,白墨花了不少時間才勉强清理出一條路来。 薛红鱼痴迷的看着荆棘上的這些自己未见過的红色小果,暗自猜测它们的作用。 她不敢使用真实之眼,生怕一不小心重蹈昨晚的覆辙。 “别看了,這些东西可不能吃。”白墨回头看了她一眼,失笑道,“有毒的。” “我又沒想吃……” 薛红鱼正要解释,突然注意到白墨被尖刺刺伤的手,愣了一会,說道,“要不让夜宵开路吧,他很擅长清理這些的。” “不用了,你们是客人,本来都不用跟過来的。”白墨一本正经道,“我来就好了。” 咦,守墓人居然這么淳朴的嗎? 不,說不定他正暗地裡谋划着什么别的事…… 薛红鱼想了想问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墓园背面。” “那裡有什么?” 白墨沉默片刻:“一片海。” “海?” 薛红鱼一滞,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嗯。”白墨用鱼竿拨开荆條,一边走一边說道,“我其实不太想来這地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海我的心情就不好。” “那你为什么又想来了?特别的食材是在海裡?” 薛红鱼看了白墨手上的鱼竿一眼。 “嗯,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点是因为我不久前做了一個奇怪的梦,梦裡我就在一片海裡……那感觉很奇怪,說不定是在预示着什么。” “你不是說要相信科学嗎,怎么又开始解梦了?”薛红鱼笑着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想到這個最不合理的禁忌序列說着要相信科学就感觉很有意思…… 白墨闻言果然神色一滞,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除了科学之外,人总得有点浪漫的想象才行嘛。” “是啊,浪漫的想象。”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薛红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两人就這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夜宵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们身后。 這一路上,薛红鱼一直偷偷观察着白墨。 在這短暂的相处時間裡,她发现白墨沒有一点可怕的感觉,相反還意外的很好相处,别說是S级禁忌序列了,简直与她认知中的任何禁忌序列都不相符。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白墨或许真的只是個普通人。 不多时,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起来,耳边传来海水翻腾的声音,鼻尖也拂来带着腥咸气息的海风,将她额前的刘海吹开,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海! 在如今這個禁区密布时代,海洋几乎成为了堪比S级禁区的可怕禁地,因为其辽阔的面积,海域裡存在有大量的禁区,不少還是活动禁区。 顾名思义,所谓的活动禁区就是能够移动的禁区。 其中海上最著名的禁区是一條巨大的白色纸船——S级禁区‘引渡船’。 它行踪不定,一直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而且似乎总是往有人的岸边移动,人们一旦与之遭遇,就会被吸到船上,从此消失。 有人說曾在禁区黄泉的忘川大江裡见過這條纸船,也有人說在西海岸的B级禁区‘死渡口’见過它。 很多禁区附近都出现過它的踪影。 值得一提的是,每次见到纸船时,它下沉的深度都有所不同,就像是每次船上都装载着不同重量的货物一样。 有人說,引渡船上装着的是灵魂。 事实是否如此還不好說,不過這只是海洋危险来源的冰山一角。 海域中的禁区多不胜数,无论是海面還是海底,甚至是海岸附近都可能存在未知的禁区,最可怕的是,甚至還有不少传言声称海裡藏着龙——大得无法形容的那种。 再加上不少活动禁区似乎在有意“狩猎”人类的缘故,从很久以前开始,如无必要,连B级超凡者都不敢随意涉足海边。 可以說,海這個词已经远离大众的生活很久了,只能通過過去的影像来了解。 而对薛红鱼這样一個在研究院裡待了十年的人来說,她更是几乎不知道海是什么样子的,就连海裡的禁区石碑都沒有见過多少。 “如果一辈子都沒有看過一次海,那這一生绝对是不完整的。” 在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已故母亲的话。 薛红鱼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只知道母亲是一個追求浪漫的人,浪漫到可以每天换一個男人不重样,以此追求长久的自由。 彼时的她還年幼,每次都会被赶出去,只能坐在门外等,有时候会等很久,有时候只要几分钟,那些男人离开时的表情都是不同的。 她不关心街坊为什么会对自己指指点点,每次都只是观察着地上的蚂蚁出神,直到等到那些满头大汗的男人离开過后,她才会跑去问同样满头大汗的母亲: “妈妈,刚刚走的那個人是我爸爸嗎?” 那时候的母亲的表情总是异常难看,会很不耐烦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可母亲也有心情好的时候,那时候她会抱起她,一脸期翼的对她說道:“快点长大吧,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看海。” 仿佛看海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可還沒有等到自己长大,母亲就因为得了奇怪的病死了。 她被议会带到了研究院,一待就是十年。 事实上,“我以后带你去看海”這句话,薛红鱼一生中其实听到過两次,但說话的人都食言了。 以前她其实并不懂母亲为什么总把海和浪漫挂在嘴边,在她看来再美的事物也比不過石碑中隐藏的奥秘。 可现在,她突然有些理解母亲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执念了—— 那是海。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远远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为一体,一望无际,分不清是水還是天。 在初升的太阳的照耀下,远处的海水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一阵海风吹過,海水翻腾着跃动到岸上。 仿佛大自然的呼吸,浩瀚而神秘。 薛红鱼看呆了。 她身后的夜宵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抬头,似乎也被一望无际的海面所吸引了。 只有白墨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很快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抛下了鱼钩。 薛红鱼回過神来,发现白面无表情,他看着海面发呆,像是在想别的事。 她压下心底涌动的情绪,索性也坐到了白墨身边的石头上,轻声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海。” “是嗎,好看吧?”白墨像是才回過神来,笑着說道,“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愣了好久,看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好看。”薛红鱼說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对了,你不着急去城裡嗎?”白墨问道。 薛红鱼摇摇头:“不急。” 议会的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到东阳城了,发觉她失联過后,他们肯定会着急,但应该不会過多担心,毕竟有夜宵陪着自己。 ……就是到时候多半会挨一顿臭骂。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問題—— 毕竟自己可是一来就直接找到了任务目标之一的守墓人,都已经开始执行任务了好不好! 虽然她并不知道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不急就好,要钓到那东西需要耐心。” 白墨神秘兮兮的說着,扭头看了站在薛红鱼身后的夜宵一眼,笑道:“你這样一直不說话,我都快忘记有你這么一個人了。” “你要钓的不是鱼嗎?” 薛红鱼听出了白墨话语中的含义,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鱼竿——自己還从来沒碰過這东西。 “不是鱼。”白墨摇摇头,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想自己试试?” “我不会。”薛红鱼连忙摇头。 “我也不会,不過這东西也不需要技巧,反正每次我坐這裡都能钓到。” 白墨把鱼竿递给她。 薛红鱼有些意动,很快又担心自己会不会一拿到鱼竿就被拽进海裡,可当她看见白墨那鼓励的眼神时,立马就觉得自己多想了。 毕竟对方真要有什么坏心思的话,直接推自己下去显然要容易得多。 想到這裡,她接過鱼竿,顿时感觉身边的所有喧嚣都不见了,心情莫名的宁静,仿佛被洗去了所有杂念。 耳边只有白墨的声音响起:“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這鱼竿……该不会是什么特殊的物品吧? 她沒有多想,而是问道:“对了,要不你详细說說你的梦吧,我帮你解梦。” 白墨一脸狐疑:“你還会這個?” “一点。” “比如呢?” 比如……比如梦是相反的?” “這也能叫解梦?” 白墨白了她一眼,說道,“梦裡我可是站在海面上的,你该不会是想說我今天会掉进海裡吧?”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薛红鱼一愣,连忙解释道。 “不過我每次做梦之后都记不太清楚梦的內容,只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這会不会不正常啊?” “当然正常啊。”薛红鱼摇头道,“每個人睡觉时都会做很多梦的,只不過能记住的內容都很少。” “哦……那那就好,我跟你大致說說吧。” “嗯。” 半晌,只见白墨一脸敬佩的說道:“你懂得真多!” “那当然,我可是博士呢!”薛红鱼装出得意的样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本意本来是想借着所谓的梦了解白墨的更多秘密的,可不知怎么就变成聊天了。 或者說是知识科普…… 看得出来,白墨待人很真诚,說话时沒有刻意隐瞒什么,甚至還特意一大早出来给他们钓鱼吃,明显是把他们当朋友看待的。 相比之下,她总是在试探对方的秘密,多少存在些利用的心思,這让她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罪恶感。 突然,薛红鱼感觉手裡的鱼竿动了一下,顿时收回思绪。 白墨也注意到了鱼钩的动静,眼前一亮道:“上钩了上钩了,快拉!” 像是被他的语气所感染,薛红鱼先是一愣,随即也激动起来,连忙用力拉起了鱼竿。 咬钩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显然有些力气,挣扎得很厉害,她不得不双手一起用力,扬起脑袋奋力往后拉。 随着這個动作,她的视线也落在了不远处的海面上。 而就是這一眼,就让她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远处居然驶来一條白色的纸船! S级禁区——引渡船! 纸船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显然是冲着他们所在的岸边来的,在薛红鱼的视线中不断放大,仿佛冲击着她的心灵。 她是了解引渡船的相关情报的,一旦有活物进入船周围一公裡的范围内,就会被强行拉进船上,从此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A级超凡者也不例外。 而现在,纸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一千米范围。 要不要叫上白墨赶紧逃? 薛红鱼迟疑之际,就见白墨挑眉道:“怎么不拉了,是不是這只甲鱼的力气太大了?” 显然,他口中的特殊食材就是所谓的甲鱼了。 他一直盯着海面,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因此并沒有注意到远处驶来的白船。 “把鱼竿给我,让我来!”他撸起袖子說道。 薛红鱼不再犹豫,决定立即叫上白墨一起离开岸边,于是說道:“我們赶紧离开這裡吧。” “为什么?” “你看那边……” 话還沒說完,她便突然愣住了。 只见近在咫尺的纸船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观望着什么,片刻后迅速调转船头,以比之前快几十倍的速度扬长而去,犹如一道白色的残影,很快就消失在海面之上,像是从未出现過一样。 ……那姿态,就像是食草动物突然看见了天敌一般。 或许用屁滚尿流来形容比较贴近…… 薛红鱼愣住了。 就见白墨抬起头,看着远处异常平静的海面,问道:“那边怎么了?” 薛红鱼這才意识到,這個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终究不是什么普通人,引渡船绝对是因为看见才白墨逃走的! 她迟疑片刻,硬着头皮說道:“那边……那边都是水。” 白墨:“?” 无弹窗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