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刀光 作者:独自闲吟 独自闲吟: “从今天开始,你需要死去,和你的名字一样,彻底成为一具尸体。” 面对如此离奇的要求,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嘻嘻的问道:“這次是为了杀谁?” “神明。” 短短两個字的答案,却仿佛让忽然吹拂而来的风都变得冷冽了不少。 但年轻人却显得丝毫不在意。 “啊……虽然你总是這么說,但我還从来沒见過神明是什么样子……话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嗎?” “嗯。” “很厉害?” “很厉害。” “必须要让我变成尸体才能杀死的那种厉害?” “就是你說的那么厉害。” “這样啊……” 年轻人坐在漆黑的棺材上,手中的匕首闪着幽冷的光,他看着渐沉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我活着就不能把神明杀死嗎?”他還是忍不住问道。 “想要杀掉那家伙就不能存在意识,而且即便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之下,你也未必能把他杀掉。” “我杀人的时候可以做到沒有感情的……”年轻人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道,“在這方面玩都沒有我厉害。” “我說的是意识,不是感情。” “好吧,意识就意识嘛,你說的话都是对的,谁叫我欠你一條命呢。” 年轻人懒洋洋的躺在棺材上,笑嘻嘻的仰头伸出脖子,问道,“现在就动手嗎?” “我不会动手。” “可是不是要让我成为尸体嗎,你又不动手,总不能让我自杀吧?” “你并不是真的会死,只是……” “算了算了,這個你等一下再解释。”年轻人打断对方的话,忽然坐起身,好奇道,“我這次可以說遗言嗎?” “可以說,但我不一定会听。” “嘿嘿,那你可听好了……” 白墨依然记得尸的遗言,那次的遗言和之前并不相同。 他也记得,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那张平日裡总是笑嘻嘻的脸从此之后就变得异常僵硬,沒有任何表情。 心脏停止跳动,身体失去体温,眼睛不再有焦距,不会哭,不会笑……更不会思考。 他死了。 抛却感情和意识,从此作为未来对付痴愚之神的兵器,他成为了這样的存在。 独字团裡多是這样的成员,从坠入地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从此便只为了达到将来某种目的而存在,有些甚至连自我都将彻底舍去。 然而即便如此,這些变成了怪物的家伙依旧還拥有着愿望。 ……白墨始终不曾忘记這一点。 “你在畏惧尸。” 他看着眼前那张腐烂的鸟脸,平静道,“所以你才会在看到那個叫灰线的女人的第一時間就出手把她杀死,因为你在担心她是不是拥有某种操纵尸体的能力——這让你也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痴愚之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从沒听過那么愚蠢的猜想,恐惧這种情绪只会出现在你们這种凡人身上,我折磨了他三天三夜,那家伙痛苦的哀嚎至今還在我的耳边回响,我才是胜利者,畏惧的永远只会是你们,你觉得我能畏惧什么?” “尸是死人,无法感受到痛苦,所以你說的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 “是嗎?”痴愚之神冷笑道,“或许是我记错了吧,但他当时的惨叫确实很悦耳呢……我把他的尸体分成了好几份,一部分喂那些怪物,一部分塞进了他自己的嘴裡,還有一部分……” 听着這样的话,不远处的杨依依突然有些明悟了,原来這就是所谓的神明嗎……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不過那個叫做尸的人应该是白墨很要好的朋友吧?不然這家伙也不会专门提出来…… 她看向白墨,只见对方的表情异常平静,脸上看不到丝毫难過,和平常并无区别。 冷淡的声音从对方口中响起:“你如今只是破开了封印,但依然沒办法离开禁区,所以你刚刚的话为了激怒我,让我进入禁区找你报仇,从而达到你的目的。” “破开封印的過程显然并不像你說起来的那么简单,你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离开禁区,不然正常来說你要做的应该是积蓄力量默默逃离,而不是仅用這点力量就跑到我的面前来招摇……” “所以……你应该被尸伤得很重吧?” “闭嘴!” 痴愚之神当即愤怒的打断了白墨的话,冷声道:“你真的以为你看穿了一切嗎?” 白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毕竟面前的是你這位痴愚之神……不過不管怎么說,起码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很快就会找到你。” “然后杀了你。”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 痴愚之神冷笑道:“還真是狂妄,就算真的如你所說我真的遭受了重创,可你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白墨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在众多神明之中……杀你是最不需要费力气的。” 他說着,脊背突然感到一阵发凉,同时身后响起了杨依依惊惧的声音。 “小心!”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道无形的刀气从他身后蔓延而来,速度快的惊人,好在白墨脚下的影子在第一時間升起,犹如护盾一般挡在他的身后,挡下了這一击。 影子应声断裂,无形的刀气也随之消弭不见。 ——很显然,刚刚出手的是刀。 “你想做什么?” 杨依依大喝一声,当即捡起地上的狙击枪,将枪口对准了他,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就会扣中扳机。 “把枪放下。”白墨开口說道。 “可是……”杨依依面色迟疑。 “放下。” 无奈之下,杨依依只好重新把枪放下,然后连忙自觉的靠近白墨。 她心裡很清楚,一旦那個叫刀的家伙继续出手,那么危险的人并不是白墨,而是她。 說起来自己還是這家伙的目标来着…… 就写就在這时,痴愚之神适时发出嘲讽的声音:“看来在杀我之前,你需要先把這家伙杀了才行啊……” 白墨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手掌虚握,二话不說便選擇出手,下一秒,由影子所形成的薄膜不断往内收紧,将鸟类的尸体碾成了肉沫。 痴愚之神的這部分意识也跟着消失不见。 白墨之所以会和這家伙交谈,一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可能因为受到了這家伙的影响而忽略了一些事,同时也打算从对方身上获取一些情报。 而现在情况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况且和痴愚之神交谈本就是一個不明智的决定,一不留神就可能出問題,所以已经沒有必要留下這家伙了。 而根据白墨的推测,杀死痴愚之神過后,对方的力量就会消散,那些那些忽略的事自然也会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果不其然,在痴愚之神死亡的同一時間,杨依依突然神色大变,惊呼道:“不好,我把笑笑他们给忘记了!” 她之前就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事,直到现在才猛然回想起来。 她的心情莫名紧张,焦急道:“不行,我要出去找他们!” 吾重坡并不安全,况且谁也不知道那几個孩子是否也受到了痴愚之神的影响,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白墨看着对面蠢蠢欲动的刀,挑眉道:“不要去。” “不行,孩子们很可能很危险!” 杨依依急不可耐,担忧道,“痴愚之神让我們全部都忘记了笑笑他们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快点找到孩子们的话我担心他们会出事!” 這几個孩子是她带過来的,她必须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白墨沒有理她,而是看着对面的刀,平静问道:“你想做什么?” 对方冷冷說道:“我們有一场未完成的比试。” 也不知道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和之前的样子显然有所不同。 “可以,等我先做完了我的事再跟你比试。”白墨說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跟你分個高下,直觉告诉我,和你战斗能让我快速记起一些事情。”刀坚持道。 這是痴愚之神刚刚留下的影响嗎…… 白墨微微皱眉,說道:“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能像這样忘记最好——不過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亲口告诉你,战斗的事放在后面。” “不行。” 刀面色冷峻,左手虚按至腰间,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白墨的力量在之前消耗了许多,如果此时和刀动手的话恐怕无法迅速将其制服,可杨依依偏偏一副火急火燎打算出去找人的样子,让他有些头疼。 其实他的猜想和杨依依类似,既然痴愚之神让他们都遗忘了几個孩子的存在,那么显然是打算借助這些孩子达到什么目的,如果不尽快找到他们的话說不定会出大問題。 但如果說要让杨依依一個人出去寻找,那他肯定是放心不下的,对他而言那几個孩子的死活并不重要,杨依依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难道這就是痴愚之神给我准备好的麻烦嗎…… 思索片刻,白墨对杨依依說道:“先等我处理我這裡的事,我和你一起去找。” “可是我怕来不及了。” 杨依依真的很担心孩子们的安危,說着就往山洞外跑去,然而才跑到一半脚踝就被影子所缠住。 “我說了不要……” 白墨正准备让她留在這裡,谁知下一秒杨依依脚上的影子便被突然斩断,后者愣了一下,连忙急匆匆的跑向了外面。 “你小心一点!” 白墨皱起眉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刀。 “這個家伙太碍事了,我杀了她你肯定不肯,所以不如让她走得远一点。” 看着对方脸上那异常冷峻的表情,白墨心中已经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两個家伙的确是受到了某种干擾。 一個打定主意想在现在跟他决斗,另一個一门心思一定要找到孩子……也不知道痴愚之神究竟做了什么,才促成了现在這样的局面。 白墨试图将杨依依打晕,然而依旧受到了刀的阻拦,使得后者成功离开了闪动,這让他的表情变得冷漠下来。 “我們一招定胜负。” “正合我意。” 刀舔了舔嘴唇,他和白墨之前就战斗的十分激烈,当时正好也是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招,只是因为灰线的突然出现才遭到了打断。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這么想和白墨决一胜负,只是当第一次听到尸這個名字的时候,他的思绪便一直十分混乱,而之后听說对方遭到了折磨,他的心情更是难以言說,产生了一种迫切的想找回记忆的冲动。 而直觉告诉他,找回记忆的关键就是和白墨决斗。 而白墨此时同样也想到了有关灰线的事。 “看来那女人和痴愚之神并沒有什么关系,不過這家伙同样对我有所了解,甚至在有针对性的计划着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 “偏偏這家伙還被痴愚之神给杀死了,连询问的机会都沒有了……” “难道那家伙是故意的不成?” “還有那個在众人耳边說话的女人的声音,就是她指使的那些家伙来找杨依依的麻烦,也不知道這家伙又是什么来头……” 白墨思绪急转,很快便静下心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结束這裡的事,然后找到杨依依,不能让她出现意外。 而就在這时,对面的刀突然开口了。 他摆出架势:“我忘记了很多事,但這一刀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而這其实是不久前和你战斗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的。” 白墨淡淡道,“所以你打算用這一刀来战胜我?” “不,是另外一刀。”刀說道,“不過這一刀正常来說应该需要手裡握着刀才对,可是我的刀不见了。” 他看着虚握的左手,语气莫名有些伤感。 白墨平静的看着他,忽然问道:“我记得你說你是从水渊来的?” “沒错。”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问這個。 “一直都是?” “我不记得了。” “是嗎。” 白墨微微摇头,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认真道,“那就赶紧开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另一刀。” 无需多言,两人屏息凝神,迅速进入了最佳的状战斗状态,随时准备出手。 山洞内的空气突然凝滞下来。 不多时,气息渐渐开始向一個方向流动,像是被一直可怕的大手所搅动,形成了四处挥动的风刃。 下一秒,山洞裡有白光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