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记忆移植 作者:独自闲吟 全文閱讀 快乐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对潇潇而言,沒過两天,“我”的身体状况便出了問題。 病房顿时拥挤了起来,医生一天会来好几次,但每次都是摇着头离开。 “我”躺在床上,看上去虚弱了许多,潇潇在他身旁不停安慰他,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已经放弃了最初的猜想,不得不告诉自己,“我”的身体似乎并沒有被外人占据。正因为如此,他的茫然无措,他的痛苦无助,才仿佛都能让我感同身受。 這份痛苦,本该由我来承受才对。 潇潇坐在“我”的身边,仍然肩负着女朋友的职责,只是她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样子惹人心疼。 這個情景很眼熟,我已经在医院裡看了很多次,不出意外的话,它的下一幕,叫生离死别。 我拉住一個医生,问道:“病人這是怎么了?” “什么情况你能不知道?已经救不了了。” 医生叹息一声,直接离去。 我愣住了,看向病床上虚弱的自己,久久說不出话。 第二天一早,病房裡已经沒有了人影,我找人一问,原来潇潇已经带着“我”回家了。 “回家了……” 我能猜到潇潇的想法,既然已经救不了“我”,那好歹要在最后的时刻带“我”一起重温過去的记忆。 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为了更好的工作,潇潇都是住在公司裡,很少回家。 不過即便是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我也会将家裡打扫得很整洁,毕竟她喜歡干净。 想来她看到后也会高兴一些吧。 我思索间,已经来到了家门口,這间不大的房屋承载了很多记忆,這份记忆也被烙印在我和潇潇的脑海中,可惜“我”却把记忆弄丢了。 犹豫再三,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潇潇,她面色如常,可对我而言,她眼神中的悲伤是藏不住的。 我询问她關於“我”的事。 “他回来半個多月,身体越来越差。”潇潇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他還是想不起来,我怕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记起我。” 半個多月?不是连一天都沒過嗎? 看着潇潇悲伤的脸,我顾不得多想,伸了伸手,却终究沒有放在她的肩上,安慰道:“我……他会想起来的。” 潇潇苦涩地摇摇头,她看着窗外,叹息道:“其实他的病我猜得到一点点的,他瞒不了我,其实他也拜托了你帮忙隐瞒我,对吧?” 她看向我,继续說道:“他知道我事业心重,怕我担心,连病了都不愿意和我說。” “可我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我們的未来嗎?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他在最后能想起我,跟我好好道個别。” 我沉默不语。 潇潇走进我住的房间,拿了個盒子出来,交给我說道:“他之前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一切都要结束了,那就把這东西交给王医生。” “为什么交给我?”我接過盒子,努力搜索着记忆,并沒有關於這件事的印象,我遗忘了太多东西。 “不知道。”潇潇疲惫地看了我一眼,喃喃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分明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哪怕是……变成我這样嗎? 我张了张嘴,终究沒有开口。 事实上我早就有了困惑,现在的我還是我嗎? 当身体和承载情感的记忆分离,决定一個人的,究竟是先天人格,還是后天记忆? 屋子裡的“我”和站在這裡的我,应该已经是两個不一样的人了吧? 我离开了房间,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裡装着一個信封,一支造型奇特的注射器,還有一枚精致的戒指。 那是潇潇最喜歡的戒指。 我心裡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小心地打开信封,掏出了信,那的确是我的字迹。 “你好,我。” “不知记忆移植是否成功,也不知你是否完全保留了记忆,为了防止意外,也为了再给你一次做出選擇的机会,我特意写下了這封信。” “我曾致力于研究延续生命的办法,最终将一切希望放在记忆之上,若是记忆可以移植,那生命能否随之延续呢?” “我成功了,也要死了。” “当得知我的身体状况时,我的研究已经基本完成,我舍不得就這样离开潇潇,于是我打算亲身完成這個实验,姓王的就是我观察了许久的目标。” “他不知羞耻地黏着潇潇,還无人关心,很适合由我取而代之。当然,如果实验成功,他的记忆也将被我的记忆所覆盖,和死亡无异。” 看到這裡我久久无法平静,也难怪我会說对姓王的有愧…… 我一直怀疑是王医生想害我,沒想到我才是真正的加害者。 并沒有谁想要夺走我的身体,而是我想要将身体舍弃。 “研究才刚刚完成,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我能留下所有记忆,用另外的身份陪潇潇一辈子。這样的话……应该也算是遵守承诺了吧?” “当你看到這封信时,也不知道我的身体是否已经死去,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将记忆移植回最初的身体。” “或许你将会面临一個痛苦的抉择……但愿你和我选的不一样。” “不知道你還记不记得,我本来都准备向潇潇求婚了,可现在看来,我似乎已经不再有机会了。” 到此,信件內容结束。 選擇是否将记忆移植回我濒死的身体嗎? 我丢下信,沉思了许久,看了看戒指,又看向注射器,耳畔突然回响起潇潇的话。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他在最后能想起我,跟我道别。” 潇潇想要的是什么,是陌生而冰冷的久伴,還是短暂却炙热的告别? 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做出了選擇。 我把戒指和注射器装到兜裡,再次敲响了家门,潇潇带我见到了虚弱不堪的“我”。 我一手插兜,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我”,握紧了兜裡的注射器,随即又松开,如此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最终才看向身旁的潇潇。 “你不该带他回来的,我能救他。”我說。 “真的嗎?”潇潇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眸中满是祈求。 “当然,請相信我的医术。” 于是“我”被送回了医院,搬到了手术台上。 然而我当然对手术一无所知,于是在我随心所欲的操作下,“我”毫无悬念的死了。 在我看来,這叫我杀了我。 而在报道中,這是一起惊人的医疗事故。 得知消息后的潇潇自然恨我要死,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仇恨总比爱来得长,她需要這份力量作为生活的动力,之后无论怎么都好,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当然,她恨的只是王医生而已,反正不是我。 而我,或许也该到了进行第二阶段实验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