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丈夫 作者:未知 覃青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愤怒压下来:“先生您看看還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沒有的话,那就請脱下来,我好继续后面的工作。” 刘朝霞问陶蠡:“陶先生,您觉得呢?” 陶蠡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然后问:“我感觉可以了。你们觉得呢?” 刘朝霞笑起来:“我觉得几乎完美了,我們的版型特别贴身,這個面料也特别舒服,穿在身上就跟人的第二层皮肤似的。” 陶蠡挑眉看着覃青:“覃小姐觉得呢?” 覃青垂下眼帘不看他的脸:“陶先生自己觉得可以,那就可以了。” 陶蠡点头:“好吧。”他展开双臂,一副等人伺候他脱衣的样子。 覃青犹豫了片刻,還是上去帮他将衣服脱下来,脱完外套,又脱背心,然后公事公办地說:“裤子請陶先生自己去试衣间换吧。” “当然,我怎么能够对這么美丽的小姐耍流氓呢。”陶蠡說着往试衣间去了。覃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說得他好像沒有对自己耍流氓似的。 陶蠡换好裤子出来,覃青已经在工作室裡锁扣眼了。纯手工的西服,衣服的所有缝合工序全都靠人工一针一线缝制,像锁扣眼這种能从外面看得到针脚的地方,对手工的要求尤其高,如果不是有多年的缝纫功底,师傅们是不会让人上手的。覃青虽然看着不大,但是却学了有小十年的缝纫,她心灵手巧,做事一心一意,手工活非常细腻漂亮,像刘朝霞這样的老师傅都有点自愧弗如。 陶蠡将裤子送到工作室裡,见覃青坐在工作台前,低着头认真飞针走线。从侧上方望下去,只觉得她的线條异常柔美,睫毛浓密纤长,鼻尖微翘,嘴唇红润饱满,处处都散发出浓浓的女人味,实在是女人中的精品。陶蠡只感觉身上的荷尔蒙促使他去靠近对方,简直就是鬼使神差,他几时這么饥渴了,像八辈子沒见過女人似的。他咳了一声:“覃小姐,裤子我换下来了,给您放哪儿?” 覃青头也不抬:“放在工作台上吧,我会处理的。” 陶蠡很想对方抬头看自己一眼,却沒得到应有的回应,他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覃青继续旁若无人地工作,完全不为所动。陶蠡摸一下鼻子,自己的魅力下降得這么严重了?虽然相对于覃青可能偏大了点,也不過才三十出头吧,正是一個男人最富魅力的时候。 刘朝霞端了一杯茶過来:“青青,你喝茶。陶先生,您到外头来坐吧,這扣眼一时半会儿锁不好。” 陶蠡只好退了出来:“那就辛苦覃小姐了。” 覃青沒有回话,直到陶蠡离开工作室,她才恨恨地瞪了门口一眼:呸,色狼! 衣服已经试好了,其实就沒陶蠡什么事儿了,明天過来取衣服就好,然而他還是坐下来喝了几杯茶:“老板娘,覃小姐這么年轻,能靠得住嗎?” 刘朝霞笑着說:“這個陶先生不用担心,我找的人绝对是可靠的。你别看青青年轻,其实她已经做了十多年手工服装了,手艺好着呢。”虽然同行之间是冤家,但是刘朝霞也不得不承认覃青的手艺确实好,說起来,他们還算是同门关系,刘朝霞老公宋淮扬是覃青已经去世的公公的徒弟,覃青跟公公素未谋面,她的手艺是跟婆婆曹月娥学的,而曹月娥的手艺则是跟自己丈夫学的。 陶蠡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地回头看向工作室:“怎么会?覃小姐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如果做了十多年,那么她从几岁左右就开始学做衣服的?” 刘朝霞抿嘴笑了起来:“青青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六了,她就是长得嫩,看着显小。” 陶蠡在心裡盘算了一下:“那她应该十四五岁开始学艺?” “差不多,十五岁开始学的吧。” 陶蠡喝了一口茶,问:“那覃小姐有男朋友了嗎?” 刘朝霞笑了起来:“青青可是早就结婚了,二十岁就嫁人了。”内心不由得感慨,就算是陶蠡這样有钱又帅气的优质男人,也难過美人关哪。 陶蠡一想也是,十几岁开始学艺,估计也沒读什么书,二十来岁嫁人太正常不過了,他心裡略有些遗憾,不過也觉得很正常,好花总是先被人摘了的。陶蠡坐了片刻,起身告辞,临走前,又去工作室裡和覃青打招呼道别,打招呼是假,要联系方式是真:“覃小姐也是做手工西装的,可否留個联系方式?沒准以后還能合作呢。” 覃青看着工作室门口的刘朝霞,嘴角带着促狭的笑容:“留电话就算了吧,我可做不出這么明目张胆抢人主顾的事来。” 陶蠡回头看着刘朝霞,打着哈哈笑:“那我留一张名片给你吧,不做生意,交個朋友還是可以的。”說完从西装内口袋裡掏出一张压纹的米色名片,双手递给覃青,弯腰的时候轻声說,“今天多有冒犯,請原谅。” 覃青只好放下手裡的活接下来:“谢谢。” 覃青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好家伙,才俩字,第二個就不认得,陶——什么?人跟名字一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鸟。陶蠡刚一出门,她就将名片随手扔到工作台上去了,低头专心缝扣眼。锁扣眼虽然不是什么大工程,但是缝好至少需要六到八個小时,她今天是别想闲了。 等忙完這事,已经到了傍晚,覃青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了個懒腰。刘朝霞過来:“青青,忙完了嗎?” 覃青笑着点头:“嗯,都好了。” “青青,你這手工又精进了,针脚真是漂亮。走吧,晚上姐姐請你吃饭,我在得月楼订了位子,一起去吧。”刘朝霞挽着覃青的胳膊。 覃青還沒来得及說话,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婆婆打来的,她赶紧接起来:“妈。” 曹月娥心情非常好地說:“青青,你忙完了沒有?” “忙完了。” 曹月娥說:“忙完了那就来松鹤楼吃饭,我在這边等你。” 覃青有些意外,婆婆怎么突然想起上那么高档的饭馆吃饭,莫不是有人請客?会是谁?刘朝霞问她:“你婆婆找你?” 覃青点头:“对。霞姐,我就不和你去吃饭了。” 刘朝霞說:“好的,沒关系,那就下次請你吧。青青,這個给你。”說完塞了一個红包在覃青手裡。 覃青赶紧推辞:“不用,不用,霞姐,我就是帮個小忙而已,哪裡還用這個。” 刘朝霞抓着她的手不让拒绝:“给你就拿着,咱们做這行,虽然看着轻松,有多辛苦咱们自己知道。况且你今天本来休息,還抓了你来帮忙,我太過意不去了,你一定要拿着,不然姐下次都不敢叫你帮忙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只管和我說就是了。” 覃青只好将红包收起来:“那就谢谢霞姐了。” 刘朝霞拍拍她的手:“姐要谢你才对。今天不能开车送你了,我给你拦辆车吧。” “不用,我自己去坐车就好了。”覃青說。 刘朝霞将她送到门口,在马路边给她叫车,笑着說:“我亲自送走你才放心,這大晚上的,你這么水灵灵的大姑娘,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 覃青不由得笑了一下,坐上刘朝霞给她拦的车,跟司机說了一声:“麻烦去观前街松鹤楼,谢谢!” 刘朝霞送走覃青,回头去收拾工作台,看见了被覃青扔在一旁的名片,捡起来看一下,不由得笑了。 覃青坐在车裡,看着手裡的红包,明白刘朝霞给她红包的含义,工钱是一层意思,最主要的恐怕還是怕自己抢她的主顾,接了她才能放心。她想起那個姓陶的咸猪手,就算是他找上自己门来,也不会帮他做衣服。 华灯初上,观前街的松鹤楼灯火辉煌,覃青下了车,被夜风一吹,略觉得有些冷,幸亏下车前還套了個针织开衫在外面。她抱着胳膊进了门,按照婆婆告诉她的座位号找去,发现那张桌子已经有人在了,并不是婆婆,是個戴眼镜的男人,她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去搜索婆婆的身影,结果对方站了起来:“是覃青嗎?” 覃青扭头看着他,過了十秒,她才终于认出了对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从嘉?”這個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朱从嘉,一個与她结婚三天便消失了六年之久的男人。 朱从嘉从镜片后紧紧盯住覃青,掩饰不住惊艳的神色,他的记忆裡,覃青只是個五官秀丽的女孩,有些怯弱和自卑,几乎都不敢正眼瞧自己一眼,沒想到過了這些年,她居然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真是女大十八变,可惜依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