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调查流民 暗影跟踪
他更想找到的是罪犯留下的证据、残留的痕迹、未被抹去的线索。
十来個人弯着腰一点一点地检查,這情形在墨阳看来就像是扫雷一样。
找了大概三炷香的時間,依旧一无所获,墨阳的腰又酸又痛,寒风刮得他的脸一片通红。
他抓了抓因为冻得太久而有些发痒的面颊,开始转变了搜寻方式,既然仁和车行有着重大的嫌疑,他干脆就仔细甄别现场的這些车辙的痕迹。
而在這样有重点的查探下,墨阳果然有了收获,這些车辙之中除了今天新来的马车留下的清晰印记,地上還有一些浅浅的痕迹,那裡原本已经被浅薄的尘土覆盖,现在被风散,露出了一些出来。
他赶紧過去小心地探查,這车辙的痕迹很浅,绝对不是今天才有的,而从方向上看就像是有人特地拉到了這條沟渠抛尸似的。
再从地上残存的脚印来看,這应该是马车的痕迹,而车辙颇宽,看上去可比墨阳的黄瘦马车阔气多了。
结合孩子失踪的時間来判断,這应该就是昨日傍晚发生的事情。
而那段時間,仁和车行大部分的车夫都已经将车归還,只要探查這個時間段谁不在,就能够得出嫌疑对象。
而那胥吏和衙役们可不像墨阳這样知道车行的嫌疑,所以即便他们看到了马车的痕迹,但是因为现场已经非常的混乱,需要探查的太多,而纵横交错的车辙痕迹更是复杂,以他们现有的技术水平也沒有办法将這個车辙拓印下来当做证据。
虽然沒有找到男童身体缺失的部位,也沒有翻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但是胥吏并沒有放弃,而是继续挨家挨户地问。
這件事做起来其实特别费劲,這些流民们,有些人根本就說不出個什么。
一些因为胆小怕事问什么都一個劲儿地摇头。
而那個胥吏依旧不厌其烦地调查周围的流民有沒有听到特殊的动静。
“大人,在這個棚户区什么样的居民都有,每天都很嘈杂,发出怎样的声音也都不奇怪。沒人会去注意這個东西。”一個面有菜色的流民老实巴交地回答。
“你這是打算要搬走?”胥吏的目光看向這几個人手裡拖着的麻袋。
“我家裡也是有個孩子的,最近這裡经常有男娃儿失踪,现在又死了人,所以我們打算带着全家搬走,去其他的地方生存。”那流民低着声音說道。
“這裡经常有男娃失踪,为什么沒有报案?你们知道是谁做的嗎?”胥吏敏感地抓到他句子中关键词语。
“流民的孩子基本沒人看护,家家都在为生计发愁,看护的人也很难有精力多操心。”一旁一個脸上油腻腻、脏兮兮的家伙油腔滑调地接话。
“大人,這裡环境太差,小孩老生病。别說丢孩子了,不丢的孩子都死了很多。”那個打算搬走的流民低着头說,“实际上如果不是這孩子死状太凄惨,发现他的又是一個新搬迁過来的人,沒有人会在意的。”
“毕竟谁会嫌肉多呢。”這一句,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胥吏沒听清,往前凑了凑,却冷不丁对上了這流民身旁那张油腻腻脏兮兮的脸。
那油滑的流民对着胥吏咧开嘴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腥黄的牙齿带着牙床都露了出来。
胥吏和衙役们最终還是无功而返。
墨阳看着他们在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对這個时代又加深了认识。
虽然是作为官方出面,或许因为這裡并非都城,只是偏远城市,面对的也只是普通人的命案,胥吏和衙役们对案件的侦查看起来并不严谨。
他们甚至连仵作都還沒有配备,只是由衙役草草辨识、记录了下尸体的基本特征,就利索地把尸体归還给受害者家属了。
毕竟這個时候的人们讲究入土为安,对于尸体也沒有多少保存手段,即便是有用冰储存、蜡封,草木灰脱水等這样的保存方法,也不会用在平民百姓的身上。
這种方法所带来的耗费,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因此,一般情况下,衙役们也不会将遇害人的尸体带回衙门存放到破案的,不然尸臭都可以将衙门笼罩了。
墨阳心裡暗叹——哪怕自己只是看過一些侦探案件小說和连续剧,也能判断出這些胥吏和衙役他们這种做法非常不专业。
回程的路上,车厢裡的哭声一直沒有停歇,那中年男子這次也挤进去了车厢,似乎是要和孩子多呆上一些時間,哪怕是已经去世的……
這种情形让墨阳听得挺难受的,至亲骨肉,飞来横祸,换谁都受不了。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情去关注车厢的一家人,他刚刚眼角余光注意到似乎有個身影在悄悄跟着自己的马车。
墨阳坐直了身子,微微偏头,悄悄朝着身后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一個身影跟在了马车后不远的地方。
自己拐出坊市,他也跟着拐;自己进入十字街道,他也選擇了同样的方向;而墨阳加快了行进速度,对方竟然還能跟上……
他意识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被跟踪尾随了。
将客人拉回了他们的住宅,又坚决推辞了男主人再度送上来的赏钱,墨阳架着黄瘦马慢悠悠地踏上了回车行的路。
果然,刚离开客人所在的街道,在拐弯之后,那個身影再度出现了。
墨阳沒有再快速走,他摸了摸自己怀裡带着的剪刀,嘴角翘了翘,反倒放慢了速度。
一来今天一天這黄瘦马走了不少的路程,墨阳不舍得再让它受累;二来他倒是要看看,跟踪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走到一处无人的街巷,墨阳拉停了马车,从车上跳了下来:“朋友,跟了這么久该出来了,我早就发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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