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谁比谁毒
李未央沉吟了一会儿,淡淡轻笑:“母亲不必担心,朝中波涛汹涌,后宫也很不平静,惠妃娘娘在這個时候召咱们进宫当然是有重要的话說。”
郭夫人听出李未央的言外之意,点头道:“她一個人在宫中多有不易,咱们就当进宫去陪陪她吧。”
郭夫人和李未央一同入了宫,见到郭惠妃面容很是清瘦,郭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轻言问道:“娘娘,這些日子怎么如此憔悴,有什么事发生了嗎”
郭惠妃握住帕子的手指收紧,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垂头而立的宫女,吩咐道:“好了,本宫和娘家人說话,你们都退下去吧。”宫女们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只剩下郭惠妃身边最为信赖的一個女官守在门口,不让外人进来。
惠妃看着李未央,眼中似有隐忧:“這些日子以来宫中一直不很太平,我想外头也是如此吧。”
郭惠妃问的是如今朝中的局势,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娘娘,外面有我父亲還有静王殿下顶着,您不必過于操心,還是安心休养身体为好。”
惠妃目视着她柔美的面容,只是叹了口气:“元英這個孩子实在是過于急躁了,我总担心他不知轻重,将来闯出什么祸来。”
李未央和郭夫人对视一眼,郭夫人率先道:“娘娘实在是多虑,静王殿下人中龙凤,才智无双,個性又十分内敛,最近這些时日陛下对他很是器重,给了不少差事让他去办,听說殿下办的都很好,受到朝中上下的一致称赞,有子若此,娘娘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谁知惠妃听了此言神色却变得更加不安,道:“他是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他嗎他的确是個很有才干的人,可是论起老谋深算他又怎么敌得上裴皇后只怕人家故意丢出一些圈套,他還傻乎乎地踩进去。我今天特意請大嫂和嘉儿你们两人进宫,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嘉儿你能劝一劝他,让他不要太過急功近利,好好想一想最近這段时日应该怎么做。”
李未央沒有想到郭惠妃会突然說起這個,倒是有些意外,郭夫人连忙道:“娘娘太過高看嘉儿了,您是他的母亲,若是连您都不能劝服他,嘉儿又能如何”
谁知郭惠妃却淡淡一笑,明显是不以为然:“嘉儿,你是個聪明的孩子,会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虽然我沒有這個福气做你的婆婆,但我依旧是你的姑母,血缘至亲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看在元英是你表哥的份上,多多关心他吧。我是一個沒用的母亲,不能给他一切他想要的,只能劝他收手。”
郭惠妃說的话李未央全都明白,看来惠妃娘娘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争权夺势,的确,按照郭惠妃的性情,她应该和齐国公是一样的看法。裴后老谋深算、心思狡诈,太子的位置做的又很稳,静王元英因为那個流言对于夺得地位一事显得格外热衷,最近行事有些急功近利,惠妃会为此着急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她之所以想到李未央,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看出元英的心中依旧对李未央难以忘记,這样一個人当然能够影响她的儿子。尽管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自私,可是出于一颗慈母之心,她依旧希望李未央能够放下隔阂去劝一劝元英,也许他会听她的劝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郭惠妃的面上露出恳切之色,主动握住李未央的手道:“嘉儿,算是姑母請求你,帮姑母這一個帮吧。”
李未央看着郭惠妃盈盈的眼波,突然想起那一日在御书房皇帝要赐死她的时候是郭惠妃不顾一切拦在了前面,不管如何她总该還了這個人情。李未央脑海中转過這個念头,面上轻轻一笑:“我明白了,娘娘,如果有机会见到静王殿下,我会劝一劝他的。”
郭惠妃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向郭夫人道:“大嫂,你生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儿,我真羡慕你,若是南康有嘉儿這样聪明懂事就好了。”
郭夫人心底叹息,却转了话题道:“南康公主最近好些了嗎”
惠妃微微一笑,神情之中却有一丝遗憾:“南康执意要在庵中落发出家,我也拦不住她。原本還打算让她在庵堂待一些时日,等风头過了将她接回来,待一切风平浪静了也能为她另外择一個夫婿,却沒有想到她早已经看破了一切,不预备再回到這個铁笼子裡来了。”
听到郭惠妃将皇宫形容成一個笼子,李未央轻轻摇了摇头,惠妃娘娘說的倒沒有错,這是一個金碧辉煌的地方,同样也是一個控制人自由的地方,寻常人在這裡是生活不下去的。郭夫人望向惠妃,面上慢慢溢出一丝悲伤,她能够体谅一個做母亲的心情,惠妃娘娘亲自带大了南康公主,却不料她竟然沦落到了這個地步,也许這就是個人的命数。想到這裡,她不由坐在惠妃身边,柔声安慰着她。
就在這时候,外头的宫女突然在门外敲了两下,惠妃一愣,扬声道:“进来吧。”宫女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用膳的时辰到了。”
郭惠妃点了点头,对郭夫人和李未央道:“陪我一起用膳吧。”
郭夫人其实不喜歡在宫中用膳,因为规矩太大。按照宫中习惯,皇帝每餐不少于三十道菜,皇后不少于二十五道,至于后宫妃嫔们不少于二十道,這么多道菜肴全部端到桌子上,他们想吃哪道菜,只要使一使眼神,宫女便会小心翼翼地替他们夹菜放到眼前的盘子裡。一個人的胃口却是有限的,妃嫔们平日裡也不爱四处走动,更是吃不下多少,往往几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来,也不過就是做做样子。
郭夫人留在惠妃宫中用膳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宫女亲自为她布菜的时候,她就觉得不自在,虽然家中也有婢女這么做,但宫中那种严肃的气氛和繁琐的规矩总让她不太喜歡。李未央虽然知道這一点,但既然惠妃亲自挽留,她们也不好就此推拒。
等满桌子的菜端上来,郭夫人看着却是沒什么胃口,本该食不言寝不语,可惠妃却忍不住关切地道:“大嫂的身体比以前好些了嗎”
郭夫人转過头看着惠妃笑了笑,道:“多亏了嘉儿日夜陪伴,如今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事实上之前她生病大部分原因還是在于郭敦,如今经過调养早已经恢复了健康,只是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看来都油腻腻的,让人觉得不太清爽。
惠妃微笑着亲自夹了一块甘蓝花放在了郭夫人的面前,然后自己也夹了一些,才开口道:“這道菜咱们這裡沒有,是两天前从别处进贡来的,刚开始我也不敢尝,后来偶尔一试才知道格外清新,便特地叫人留了一些下来准备送去齐国公府,大嫂你也试试看。”
郭夫人面上露出一丝感动,她微笑道:“难得娘娘有心。”
李未央瞧见她们两人感情十分要好,也不禁微微含笑。李未央正欲起筷,却突然瞧见刚才上菜的一個宫女用眼光偷偷地瞄着郭夫人,似乎眼巴巴的看着,她不由顿住了筷子,心念一动,郭夫人已经将筷子送到自己的口边,眼看就要吃下去,李未央突然冷声道:“母亲,等一等”
郭夫人正想品尝一下這道新鲜的蔬菜,却被李未央這一声给吓着了,立刻放下筷子,吃惊道:“嘉儿,怎么了”
李未央目光十分冰冷地望向那個宫女,道:“你過来试吃”
郭惠妃笑了笑道:“嘉儿你不必疑心,原本宫中是要人试吃,只是我觉得规矩太過繁琐也就吩咐他们免了,但银针试菜却還是有的。”
李未央冷冷一笑,道:“娘娘,有时候還是需要這些繁琐的程序。”說完,她转头看着那宫女道:“還不過来沒有听见我的话嗎”
郭惠妃吃了一惊,她看着那宫女蹙眉:“杏儿,你沒听见小姐說的话嗎”
此时,那名叫杏儿的宫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不知为何冷汗直流,李未央笑容变得更加冷漠,开口道:“既然是从未听闻的新鲜蔬菜,不妨赏给你吃两口,也不枉费你照顾娘娘的一片忠心。”
杏儿更加恐惧,跪在地上叩头不止,却是不肯抬头去碰那道菜。郭惠妃看到這裡再傻也明白了三分,這叫杏儿的宫女是在换了宫殿之后回到她身边的,原本就生得聪明伶俐、活泼热情,又会读书写字,很投郭惠妃的脾气,她烦闷的时候便会将這宫女召来与她聊天,却万万沒有想到对方竟然别有用心,她不由冷声道:“杏儿,你究竟怎么了,還是這道菜有問題”
杏儿压根不敢抬头,更加不敢回答。郭惠妃美目一沉,便命令女官将自己喜歡的一只猫抱過来,這只猫是元英特地赠送的一只小猫,它的嗅觉特别灵敏,嗅到好吃的东西便咪咪地叫,表示它很喜歡。但一旦碰到味道不佳的食物,它便不停的挭着脖子,以示不可吃。不一会儿,郭惠妃的宠物便被抱来了,惠妃命令宫女夹一小块甘蓝花让那小猫嗅一嗅。结果,那筷子刚放到小猫的面前,它却扭头就跑,见到這种情景郭惠妃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把它抱回来”宫女立刻将那猫强行抱回来,硬是夹了一小块甘蓝花塞给它,小猫却嗷嗷叫着,把头挺得高高的,根本就不打算吃。
郭惠妃冷笑一声,猛然转過头来:“杏儿,连你都背叛我”
听到惠妃這样說,那杏儿完全怔住,随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站了起来往墙上撞,可是周围太监、宫女十几個人,能让她撞上去嗎大家七手八脚地拉住了她。
看到這混乱的一幕,郭惠妃浑身发凉,只觉得身子发软,不由慢慢地坐了下来。现在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如果不是李未央及时察觉到了杏儿的神色不对,阻止自己和大嫂吃這道菜,恐怕此时已经死亡的就是她们了。思及此她又恼又怕,简直怒不可遏,厉声道:“将杏儿拉出去好好审问,一定要将這投毒者挖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太监们面面相觑,一抬手便将杏儿带了出去,郭惠妃面色苍白,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看到惠妃如此紧张,郭夫人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地道:“不要担心,沒事的。”
這一句话就像是压断了惠妃肩头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猛地哭了出来,难以置信地道:“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被人利用,难道我对她们還不够好嗎”
李未央轻轻一叹道:“娘娘,有的时候不是你对她不够好,而是人心過于复杂,有可能是为了名利,或者是为了权势,谁会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惠妃猛一抬头,道:“我真的不明白”她到现在显然還想不通跟着自己多年的梁女官背叛了她,如今又轮到了杏儿。郭、陈两家交好的时候,杏儿曾被惠妃转赠给陈贵妃,后来因为失火一事惠妃身边的人手不够用,虽然新添了一些人却总是不合心意,陈贵妃便出于一片好意,将杏儿還给了她。
原本就觉得此事十分蹊跷的郭夫人不由开口道:“难道是贵妃娘娘她”
最近一段时日郭、陈两家关系倒是有所缓和,所以陈贵妃才特意将杏儿送了回来。李未央却摇了摇头:“陈贵妃哪有這么傻刚把人送回来就毒死了咱们,她岂不是要受到连累。”
不是陈贵妃又会是谁,郭惠妃的面色更加难看。郭夫人想了想,道:“投毒一案重在人证,這事情出不了御膳房,只要好好盘查,尤其是弄清楚這道菜是谁做的,谁端来的,只要抓住了人、留了活口,自然能够逼他们供出幕后指示。”
郭惠妃摇了摇头,“我只怕事情沒有這么简单,对方既然敢对咱们动手,必定是会斩草除根的。”
李未央轻轻一笑道:“是啊,也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但重要的是娘娘要做出大查特查的举动,震慑所有人,最好還能杀掉一些,這样才可以让娘娘稳坐钓鱼台,說不定在宫中散播一些流言,可比抓住真正的凶手更为有利。”
郭惠妃听到此处,不禁抬起明眸看向李未央几乎有些呆住了。李未央的笑容十分温和,可是她說话的语气却很是冰冷。郭惠妃不由想到静王元英曾经向她提起過宫外那一则流言蜚语,她立刻想到了李未央的身上,可是這一切可能嗎嘉儿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虽然心思多了些,可她又怎么会怀疑到当年宫中的旧事呢那一切连自己都是闻所未闻。可是看着李未央冰冷的面容,她却有些不敢多问,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第一次对李未央生起了一些忐忑和不安。
宁杀错,不放過,這個少女心中是何等冷酷无情。
用完膳出来,郭夫人和李未央走到门口,恰好碰见静王元英来向惠妃娘娘請安。郭夫人想到刚才惠妃所說的话,不由低声轻呼一句,道:“嘉儿,我的帕子似乎丢在娘娘宫中了,我和宫女一起回去取,你在這裡陪静王說几句话。”
如今他们正站在走廊上,地势开阔,纵然有人看见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也不会多說什么,既可以完成惠妃嘱托又不必私底下再见,避免了流言蜚语。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便在這裡等候母亲。”
看着郭夫人重又进了殿内,元英走上前来:“表妹怎么今天有空入宫来看望母妃”
李未央清冷的眸光落在对方面上:“殿下不知道嗎”
静王愣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道:“母妃召你进宫恐怕是要你来劝我。”他是個十分聪明的人,一语就道破了关键。
李未央望向他,笑容之中带着一丝淡然:“静王殿下不觉得自己操之過急了,流言毕竟只是流言,未必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静王微微一笑,却是轻声问道:“嘉儿,你散播這個流言的真正用意何在”
這人就是不肯死心,李未央挑起眉头:“话說到這裡我也不便隐瞒,究竟有什么目的今后殿下自然会知道,但是目前阶段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随随便便破坏我的计划。”
静王不由蹙眉:“我破坏你的计划這又怎么可能不是你让我去敲边鼓的嗎”
分明是明知故问李未央笑容变冷:“我是让你去敲边鼓,可沒有让你過分地插手其中,尤其是最近皇后特意放了一些差事给你做,你不觉得這其中陷阱重重嗎”
静王一愣,目中有一丝震惊道:“你這话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笑道:“裴后是何等样人,在她的严密监控之下,朝臣们何时推举過静王殿下你可是如今他们却是蠢蠢欲动,接二连三地将好事推给了静王,你不觉得這十分奇怪嗎”
静王略微有些不以为然:“或许這是因为他们对太子失望了,才会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
李未央神情却有一丝讥讽:“殿下果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人与人之间无非是争权夺势,尤其在朝堂之上。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皇后所生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太子,是裴后一力扶持的对象,他们只要知道這一点就够了,为什么還要顾及其他好好想想,户部为什么肯让殿下的人插手,那不過是個烂摊子兵部尚书为什么突然对你示好,是要往你身上泼点脏水消灭一個流言的最好方法是制造更大的事端,殿下,你想清楚”
听对方如此斩钉截铁,静王身上不由出了一丝冷汗,良久沒有說话,定定看着李未央道:“你的意思是裴后在替我挖陷阱。”
李未央轻轻一叹道:“是啊,若是你再不及时收手,只怕陷的太深了我的话說到這裡,請殿下好自为之”
静王将近来的一些事情好好的想了想,不由已然明白了過来,心中在庆幸对方提醒之余却不免生出一丝希望:“原来你還是关心我的,我以为你過分地迷恋元烈,以至于对我视而不见”
李未央轻轻蹙了蹙眉头:“静王何出此言你终究是我的表哥,不是嗎”
静王冷冷一笑,俊美的面目之中笼罩上了一层寒霜:“這些日子以来你总是与他把臂同游,在大都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在传說你们好事将近了。”
李未央不由略微不悦,沉下脸道:“你跟踪我們”
静王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关心你。”
李未央转過身,声音变得极为冷凝:“我有我的自由,我愿意与谁在一起都与殿下无关,請您到此为止”
静王上前一步在几乎靠近她三步左右停了下来,换了一副口气道:“嘉儿,我只是怕你误交损友,托付错了终身。”
李未央猛地转過头来,目光之中无限冰冷:“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孩子,无需殿下操心。”
静王看着李未央,神色颇为动容:“人心险恶,你毕竟是個女子,总是情关难過元烈的身份特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李未央望着他,神色慢慢平静下来:“看来惠妃娘娘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静王道:“那一日在御书房中陛下分明說起元烈是他的儿子,可是据我所知這么多年以来父皇根本就沒有流落在外的儿子不,只有一個,那就是栖霞公主所生你既然知道他肮脏的出身,为什么還要与他靠得這么近”
李未央不喜歡别人批评元烈,更加不喜歡静王這种高傲中难掩轻蔑的语气,她收敛了心头澎湃的怒气道:“殿下,我和元烈在一起,与他的出身无关实话告诉你,不管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我对他的感情你不必白费心思”
静王脸上的笑容已然完全消失了:“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我争权夺势,难道你和他在一起就能避免這些嗎不,绝不可能,他是栖霞公主的儿子,父皇不会放過他,裴后也不会放過他,他不会有一天安宁的日子過你跟着他又有什么好处他能给你什么”
李未央目光清冽:“我以为自己已经說的很清楚了,殿下,我不喜歡你,請你不要一错再错,把心思放在一個根本不会爱你的人身上,现在這种局面你需要一個王妃来稳定大局。依我看来,王小姐是最好的人选。”
“王子矜”静王神色酷寒,“沒有想到你竟然将我推给她”
李未央微微一笑,可是神色之中却有些冷淡:“殿下,我這是为你好。王小姐才智无双、出身高贵,又兼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将来对殿下的大业十分有帮助,你若是娶了她既可以断绝裴后的心思,又可以辅佐你,有什么不好相反,你纵然娶到了我,我对你无益,丝毫也不会想要帮助你。”
静王的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他上前一步道:“为什么你要觉得我做错了,难道我喜歡你也错了”
李未央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殿下,不管是過去、现在還是将来,我都只能把你当作兄长看待,請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静王的神情却是十分坚定:“不要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這世上沒有绝对的事情,我有的是机会”
李未央望着对方不由冷笑,這世上有很多人過于自信,他们觉得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脚下,一切任由他采撷。静王显然也是這种人,他对帝位的执着、对于自己的坚持,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深爱自己,更重要的原因是一种不服输的恨意在支撑他。
李未央终究将怒气化为一笑:“殿下有心思来操心我的事情,還不如想一想裴后要利用大历做了些什么为好。”静王一愣,皱起眉头道:“大历你是說现在的皇帝拓跋玉,他和裴后又有什么关系”
李未央言笑晏晏:“裴后扶持着拓跋玉登基,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們還不知道她究竟要拓跋玉替她做什么。”
静王毕竟是個极为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放下情情爱爱,好好想一想以后的出路。此刻他不由就认真起来,道:“這么說大历和大周之间的结盟有問題”
李未央见他這么快想到了关键之处,不由轻轻一笑道:“若是沒有問題,裴后又何必這样费尽心思,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静王心中恼恨,重重地一掌拍在廊柱之上,面上咬牙切齿地道:“她总是如此的不安分”
只要提到政务,眼前這個人就会忘记情情爱爱,倒也不算太蠢,李未央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此时,嬴楚刚刚从皇后宫中走出来,却瞧见太子迎面而来,嬴楚不由提高了警惕,拱手相拜道:“殿下。”
太子往常都是直接从他身旁走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可是今天太子却突然停下了,微笑着道:“嬴大人,這是往何处去”
嬴楚躬身道:“殿下,微臣這是刚刚觐见完娘娘出来,马上就要回府。”太子难得态度和蔼,并无汹汹之势,這让嬴楚心中反而不太踏实。
太子笑容更加和蔼道:“我正巧有事要找嬴大人,来,跟我一块回府吧。”
饶是嬴楚心机深沉,听了這话也不免一愣:“殿下不要觐见娘娘了嗎”
太子的笑容更加温和:“我稍后再来见母后就是,可是难得碰到嬴大人你啊。”說着,他竟然不顾尊卑,主动上前来搀扶起嬴楚道:“走吧。”
赢楚皱着眉头,却是沒有多言,几乎是被挟持着一路离去了。
两人一路回到太子府,太子似乎心情很好,命令厨子多准备一些佳肴,他要与嬴楚喝几杯。因为早知道嬴楚的酒量很大,太子特意命人准备了最烈的酒并且在席上不断劝他饮酒,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赢楚见太子如此热情,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和自己和好,所以也不好過分推却,可是饮了几杯之后,嬴楚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得已向太子告了罪,随后在桌上昏昏欲睡。
太子一看心头冷声数声,随后他站起身走出了客厅,向着自己的护卫统领道:“立刻杀了他”
护卫统领吃了一惊,他低声道:“殿下,請您三思,嬴大人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
他的话還沒有說完,却听见太子厉声道:“我吩咐你做的事,若是做不到就提头来见”
听太子咬牙切齿,分明是恨毒了赢楚,护卫统领不由咬了咬牙,立刻道:“是,殿下”說完他带着十来個护卫直闯客厅,刚一进去咽喉就被站在珠帘之后的嬴楚死死地掐住、动弹不得,原来嬴楚刚才根本就沒有喝下太子端给他的酒,每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他都巧妙地将酒吐回到袖中,用了障眼法瞒過太子的眼睛。而太子刚才在殿外与人商议的声音,句句都传进了他的耳中。
跟着护卫统领一路来的护卫慌了神,十来人一同上前攻击赢楚,迫使他放开了统领。护卫统领只觉得那双铁手几乎让他窒息,此刻一下子得救,猛咳数声恼怒道:“我奉了太子的旨意,格杀勿论大伙一起上”他立刻招呼其他人一起向对方猛烈进攻,嬴楚毕竟只有一個人,无论如何也敌不過十来個如狼似虎的护卫,不一会儿,就被他们制服了。无数锋利的刀子扎在了嬴楚的身上,過了片刻就将他捅得满身是血洞,直到人一动不动了,护卫统领才上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回過头来向众人点了点头:“断气了。”
听见肉体被刀剑砍杀的声音,太子在外头冷冷一笑,不一会儿就看见护卫统领走了出来向他禀报道:“殿下,人已经死了。”
太子微笑着,“干得很好”
這一回太子觉得自己办了一件极妙的事情,因为嬴楚這個人实在太過可恶,他不但要冷莲来自己身边做密探,還不断地威胁她替他做事,监视着自己,一旦冷莲不受他的控制,他竟然還想要杀了冷莲灭口這样的人留在母后身边,只会疏远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他這可是为了母后着想,除掉一個奸佞之臣想到這裡,太子嘿嘿两声道:“尸体就替我丢进护城河中,明天放消息出去,說嬴楚喝醉了酒,一时失足摔进了护城河,死了”他說到最后两個字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眉目之间的狰狞和得意之色。
护卫统领心头一凛,连忙低声道:“是,太子殿下。”
太子不知道他刚刚命人将嬴楚的尸体丢进护城河,一直牢牢盯着的密探便向元烈禀报了這個消息。随后,元烈快速赶到齐国公府,将這個大好消息告诉了李未央,李未央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淡淡道:“哦,太子动手這么快。”
元烈眼眸亮光骤盛:“太子的邀约他身为臣子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推却,谁知对方竟然就此要了他的性命這也是那嬴楚命中有此一劫”
李未央静静垂眸立着,听到他的话就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想什么是。元烈语气轻快地說完,见她神色不动,心下起了疑惑,便轻笑道:“你怎么了不为除掉心腹大患而开心么”
李未央便柔柔笑了:“不是不开心,只是我觉得這事情来的太快,也太容易了一些。”她說完,向他眨了眨眼睛。
元烈听到這裡却是一愣,心念急转之间已然有些明白,却是不动声色:“你不是很希望看到這一幕之前用莲妃和那個流言就是为了挑拨离间使得太子和嬴楚自相残杀,如今你又觉得不妥”
李未央眼眸清澈道:“也许是我太過多疑了一些,或者嬴楚根本沒有我想的那么厉害。”
听到李未央這样說,元烈呼吸一紧,不由微笑道:“嬴楚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太子杀死的,這件事情和咱们可沒有什么关系就算事后有人追究起来,也是太子犯了无缘无故诛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到时候他那個伟大母后就第一個不会轻易饶了他,咱们還是等着看好戏吧”
李未央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她低声道:“天色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元烈见对方目中隐有寒光,怔了一下,随后突然笑了起来,眼眸比星星還要明亮,似乎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過,就顺势搂了她,在她额头落了吻,低声道:“今天你可以睡個安稳觉了,早点休息”這才快步地消失在了院子裡。
李未央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是轻轻地笑了。
此时,夜晚的寒风一阵阵袭来,寒气逼人,赵月连忙走過来替李未央披上一件披风,李未央微笑道:“回去吧,我也该安置了。”听到李未央這样說,赵月连忙吩咐人去布置。
赵月沒有想到就在她和李未央一同进屋的瞬间,有個黑影一闪趁其不备便飞到了墙角阴影处,他巧妙地利用那轻微的风声掩饰住了自己的行踪。武功高强的人擅长的是“手眼身法步”统一,当黑衣人距离這個院子有几十步远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小院周围早已布满了暗卫,他冷笑:“就凭你们,也想挡住我,痴心妄想”
当他发现有一只野猫正趴在墙头不远处,便随手拈起地上一片落叶,手指一翻,叶片直接向那猫飞去,果然野猫惊叫了一声,无数暗卫便向那猫儿的方向追寻而去。他趁那些暗卫精力分散之际,一個闪身,便轻轻落到了正屋的屋顶。慢慢地揭开一片瓦来往屋中一看,便看到一個女子躺在床榻上熟睡,重重纱帘掩着却是看不清身形。他心中暗笑对方果真上当,正欲下手,突然感到后面有疾驰而過的风声,仓促之间急忙回头,却见到一個锦衣公子正如自己一样稳稳飞到了屋顶,他并不慌忙,只是冷笑一声,脚下“咔嚓”一声,故意踩碎数片屋檐,已然坠落在了屋中。
元烈并不惊慌去追,只是冷声道:“谁捉到活的,赏金百两”他一声令下,护卫们一拥而上,围得小院内外水泄不通。明知道自己被重重包围起来,黑衣人却并不惊慌,飞出一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暗器,直射软榻上的李未央。只见原本应该熟睡之人一下子从床上腾起,堪堪躲過了飞镖。眼看着对方身形如电,黑衣人吃了一惊,仔细去瞧对方容色,却见到這名女子虽然也生得不错,却是英姿爽朗,根本不是李未央
他立刻知道自己上了当,迅速地发出十几枚暗器,“嗖嗖嗖”地打向冲进屋子裡的所有护卫,他的角度极巧,而且那暗器形状古怪,又似染有剧毒,刚刚挨到人的皮肤便发出一阵刺耳的“呲呲”声,只见到一名被他所伤的护卫中暗器后整個人皮肤开始溃烂,大声惊叫之后倒在地上,更是面目肿胀、痛苦不堪。旁边有人去扶他,不過轻轻挨了挨,竟然也惨叫连连一同倒了下去,显然跟他一样染了毒,在地上翻来滚去,一时哀鸿遍野。饶是元烈见状也不免吃了一惊,他当机立断道:“不要去碰中毒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到一阵烟雾腾起,而那黑衣人已然凭空消失了,元烈目光幽冷:“這家伙真是狡猾”
而此时李未央才从旁边的隔间走了出来,她看到這种情景,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赢楚果然沒有死。”
元烈冷笑一声道:“算他命大”在李未央向他使眼色的时候他就心领神会了,故意說出那番话让对方以为他上当,结果還当真来了可见赢楚此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心狠手辣,孤身一人也敢闯进郭家,可谓胆大包天。
刚刚得知消息冲进院子的郭导看到屋子裡的情景,神色猛然变了,不由开口道:“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未央轻轻摇了摇头,道:“赢楚故意在太子面前装死,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他已经死了,人在得意的时候是很容易忘形的,他选在今夜前来伏击,最有可能取得成功。”
郭导望向一旁穿着李未央衣裳的赵月,恍然大悟道:“你是故步疑阵,让他以为今夜你会放松警惕”
李未央眸子裡水色莹莹:“不是神算,而是我觉得心内不安,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我想今天或许有人来杀我,所以才让赵月提前做了一番布置。倒是五哥,你怎么会在這裡”
郭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今天月色很好,所以出来转一转,结果听到這边院子裡有响动這才匆忙赶過来了。”
李未央略一点头,却听见元烈冷冷地道:“对方武艺高强,而且他身上的带的暗器都携有剧毒,我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当时你躺在床上,现在只怕已经”他的话沒有說完,面色却是隐隐发白。
李未央笑道:“你不必過分担心,他今天既然已经来過,以后就不会再用這种方法,我算是暂时安全了。”
听到李未央這样說,元烈却并沒有因此而放松,他低声道:“此人不但狡猾,而且颇有谋略,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未央笑了笑:“他若是那么好对付,又怎么会成为皇后身边的心腹”
第二天一早,太子入宫向皇后請安,随后他突然像是不经意地提起一件事,“母后,可知道外头发生了一件大事,护城河上飘起了一個人”
裴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不辨喜怒。太子不由得心内一凛道:“此人正是母后身边的嬴楚唉,說来也是他命中该绝,竟然因为酒醉掉入了护城河,白白丢了性命,可惜了母后对他悉心栽培,竟然都白费了。母后,您可不要太過伤心了”
裴后冷冷一笑,看着太子悠然道:“他不是喝醉酒掉进去的,是被人丢进去的”
太子顿时面色一白,他毕竟沒有裴后心机深沉,此时情不自禁有些惊恐,但他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恐惧,面上维持着平静笑容道:“啊被人丢进去的唉,這也不奇怪,他平日裡得罪了太多人母后看在他对您一片忠心的面上,给予厚葬吧。”
裴后笑容变得更加冷酷,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此刻对他已经不仅仅是失望,而是极端厌烦了。
被裴后那样的神情看着,太子几乎下意识地离开了座位,他喃喃地道:“您为什么用這样的眼神看着我”
裴后轻轻一叹道:“你這個孩子真叫我失望”
听到裴后這样說,太子吃了一惊,他立刻道:“母后,难不成是您怀疑我对嬴大人做了什么他的仇人那么多,大都谁不想他死难道他掉入护城河,母后就怀疑是我做的您太高看我了,我怎么敢去动您心爱的臣子”
裴后淡然笑道,语气却轻柔得似叹息:“是不是你做的,只要问一问嬴楚就知道了。”
饶是太子口吐莲花、巧舌如簧,也不禁面色大变:“一個死人,如何能够回答”
裴后却看向一边的美人屏风,太子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了一個青衣男子,那半边的银质面具闪闪发光,正是本该陈尸于护城河的赢楚太子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猛地倒退了三步,不敢置信地道:“是你你怎么還活着”
嬴楚轻轻一笑,向太子躬身行礼,姿态优雅地活像是個妖孽:“太子殿下,嬴楚福大命大,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這样轻易就死了的倒是要谢谢您,费心了。”
听到嬴楚說出這样的话,太子整個人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面如土色来形容,他指着嬴楚,几乎吓得說不出话来。嬴楚上前一步,太子就后退一步,直到他退到了墙边,几乎沒有丝毫的退路了,他才挺起胸膛,声音却抑制不住颤抖:“你是怎么逃脱的”
嬴楚只是微笑:“不過是些许微末伎俩便让太子以为我已经服诛,殿下,下次杀人的时候,你可一定要亲自確認我断气了沒有。”
听到他這样讲,太子的目光不由在他身上游移,却见嬴楚浑身上下沒有半处伤口,太子不禁怒声道:“那帮护卫,他们竟然敢欺骗我”
嬴楚笑容更甚:“太子殿下可真是错怪他们了,不過是些江湖上的障眼法,那些护卫又怎么会不相信”
太子完全想不到嬴楚還活着,更加想不到自己变成了对方的一颗棋子,他喃喃地道:“你真是個可怕的疯子”
嬴楚曲线优雅的身姿随意轻松,他突然后退两步,向太子下跪道:“殿下对嬴楚的怨恨,微臣心中很明白,只是大敌当前,希望殿下不念旧仇,能够与微臣携手共同对付那郭嘉”
太子看着他,心却莫名地沉了下去,几乎坠落到谷底,最终他摇了摇头道:“你心思深沉,我算计不過你”說着,他竟拂袖大步离去,只是在踏過门槛的时候,一個踉跄,竟然失态地差一点栽倒在地。
看见太子远去的背影,裴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昨天你的行动也失败了。”
嬴楚转過头来看着裴后,面上却有些许惋惜:“娘娘,郭嘉设计太子来杀我。我也借着這個机会让她放松警惕,却不料這個女子太過狡猾,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昨天晚上我亲自去杀她,却還是沒有成功,這实在是太過可惜了。”
裴后看着嬴楚,笑了,声音温和,却带着蚀骨凉意:“太子小看了你,你又何尝不是小看了郭嘉她若是如此容易对付,安国和临安又怎么会都死在她的手上你還是小心为好。”
嬴楚微笑道:“经過此事,太子殿下不会轻易对我动手了,我身上的死穴只有娘娘才知道,除非有一日娘娘要杀我,否则還沒有人能够要我嬴楚的性命”
听他說的如此自信,裴后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地道:“我自然不会。”
嬴楚仔细思量這话,半晌,心头波涛汹涌,却只是微微一笑垂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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