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秦起风望着我的时候,眼神素杀如秋风,让我的心在那一刹那也跟着为之凋零。
我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已经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怪我。”
“我当然会怪你,所以我一定会把這件事告诉你。我大哥的每個妻子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死掉,为什么我們堂堂的秦府会选一個绮红楼的妓女来做我大哥的妻,难道你還不明白嗎?那是因为高门大户的人,已经沒有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大哥了,因为他的每個妻子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死掉,而你,是他的第七任妻子。”
秦起风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我的头顶炸响,我呆呆的望着他,心中觉得万分惶恐,外面的人只以为我能够嫁到秦府,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知原来還有這個缘故。
只是這些话信得過嗎?到底是秦起风故意在吓唬我,還是确有其事?
我正犹豫不决时,秦起风已经附耳到我的耳边,小声的說:“我說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日后你定然会明白。”
這时外面已经聚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和仆人、小厮,想必是前来看热闹的,他们见到秦起风与我拉拉扯扯,自然是指指点点,我一时为之羞愧不已。
纵然我是绮红楼出身那又如何?我便应该低人一等嗎?
在绮红楼,我素来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我与秦起风曾经两情相悦,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而已,倘若不是因为我還是洁净无暇的处子之身,堂堂的秦府又岂能够容得下我纳兰声声?
不,事到如今,纳兰声声這個名字已然随风远去,从此以后,我的名字叫做纳兰采眉。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夫妻生活,我已然不再向往,我只希望在秦家大宅裡能够明哲保身,平平安安過一辈子,我心足已。
忽然想到秦起风方才恐吓于我,纵然是带着一种报复后的淋漓快意,却也未尝不是在提醒于我,這秦府中原本就是险阻重重,若是一個不小心,就会被推置风口浪尖,早些知道总比晚些知道好,总能够防备一些。
想到這裡,我的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些。
秦起风闹完之后,便转身而去,他素来是有想法,有才智的人,方才那一场闹,想必他已经恨我入骨。
秦起风来厢房的這一场闹,既然被丫鬟、婆子、小厮,仆人们看到,想必也早已传到秦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耳中,只是一直沒有人来责问我此事,我也只装作不闻不问。
本来有些困,然而被這么闹過之后,睡意渐渐的消弥,我在厢房中等待着,高大的梧桐影透過窗纱映照在我的身上,光影迷离间,我的心一刹那也跟着沉浮起落。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直到最后一抹霞光被黑暗吞沒时,朱颜才重新来到我的厢房,到了之后,她便盈盈下拜,柔声說道:“請少夫人的安,請少夫人随我出去同生鸡拜堂。”
我低下头,一路跟着朱颜来到一间张灯结彩的厢房之中,這厢房原本也不大,被用作偏厅,如今四处张灯结彩,门口挂上了八角琉璃的灯笼,灯影在暗夜之中摇曳不息,别是一番凄凉和萧索的味道。
偏厅门前的喜字越发让人心中觉得寒意沉沉,我刚刚到偏厅,就有几個丫鬟、婆子上前来为我重新上妆,并且为我换了一套凤冠霞帔,蒙上盖头后,我便被带入到偏厅之中。
過了不多久,就有仆人取了一只生鸡過来,那生鸡上下都系满彩带,我从盖头的缝隙裡瞅到以后,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這就是我的命吧,既然不能躲避,就唯有泰然接受。
這场婚礼中,秦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沒有再出现過,全程都是朱颜主持,朱颜派一個婆子把生鸡送到我的手中,我抱起那生鸡,那生鸡忽然便有些不安分起来,咯咯叫個不停,在我手裡又跳又闹,眼看就要飞了下去,弄得我手忙脚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朱颜微微皱眉,說道:“這生鸡原本是好好的,却为何忽然之间活蹦乱跳,是不是它的食物出现什么問題?”
“朱颜姑娘請明鉴,這生鸡一直都是由老奴喂养,老奴绝对不敢让它的食物出现什么問題,耽误了拜堂的良辰。”有一個老仆跪下来对朱颜连声說道。
可见朱颜年纪虽轻,在這府中地位却甚高。
朱颜眉心微蹙,說道:“這生鸡原是驯化過的,脾气极好,绝不会无端暴躁。你再仔细想清楚,真的沒有人靠近過生鸡嗎?”
老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犹豫,她有些惶恐的說道:“只有二公子,二公子下午倒是来看過,老奴怎么敢阻止二公子呢。”
朱颜是何等聪明伶俐,听到這话她心中已然明了,然而這事却是棘手。
她正考虑怎么处理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喊道:“朱颜姑娘,你是不是沒有办法处理今日之事?其实這事要想处理,容易得紧,跟人拜堂又何必生鸡?我听人說過,自古以来,兄长生病拜不了堂都是由兄弟代劳,如今放着我這個大活人不用,你竟然用一個生鸡,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嗎?”
說话之人声音爽朗,他所說的每個字都字字进入我的耳中,我听到他的声音,便也知道是何人。
除了秦起风,谁又敢在喜堂之上放肆?
如此,朱颜的声音不卑不亢,字裡行间仍旧是铿锵有力,她缓缓的說道:“這样做恐怕是不好吧,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对少夫人和二公子的名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說按照家族规矩嗎?我所說的這一條原本就是家族规矩。”秦起风不以为然,大大咧咧的在一张太师靠背椅上坐下来。
朱颜走到他的面前,轻拂一礼,說道:“二公子明鉴,的确古往今来,是有這么一個规矩。然而弟弟帮兄长拜堂成亲,這有一個规定,那便是弟弟尚未娶妻,而今二公子已然取了夫人,若是再這么做,恐怕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若是误了良辰吉日就不好了,你们把纳兰声声娶過来,不就是为了给大哥冲喜用的嗎?若是误了良辰吉日,大哥的病再起什么变化,說不定一不小心两腿一蹬,你们担当得起嗎?”
听到秦起风邪气凛然的话语,我顿时惊栗当场,原来对于這個男人,我并不曾了解。
以前,在我面前的秦起风是洒脱飘逸的秦起风,是温文深情的秦起风,却从来不是邪气凛然,什么话都敢說的秦起风。
看来对于他,我要重新估量,忽然之间我觉得我們的距离那么远,原来自始至终我根本就不曾了解他。
朱颜跟了老夫人那么久,显然是個极其稳妥的,然而听到秦起风的這番话還是有些心惊,大公子的病是每個人心头的一根刺,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想必她一個丫鬟還是担待不起。
朱颜沉默不语,過了半晌,才缓缓說道:“既如此,請容许朱颜請示過老夫人再做决定。”于是她便派了一個小丫鬟,嘱咐了几句,派去向老夫人請示。
(锦绣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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