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闹衙门(一) 作者:黄梁生 歷史军事 第四十七章闹衙门一 杨承祖道:“仙姐是說,他敢黑我的款?我想焦榕還沒活腻味,应该不敢吧?他要是敢如此,不怕我卸了他?” 如仙冷笑道:“他不敢?他的外甥若是能够承袭千户一职,他就是千户老爷的舅舅,你卸了他,還讲不讲官面的体面了?到时候哪怕你拿到他的证据,也会有一堆人出来說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這样的事,我在香满楼也不是沒见過。李家虽然有些家私,但是手上浮财未必就多了,那焦氏听說又是個爱花钱的,手裡存不住银子,现在为她儿子打点前程,最需要的就是钱。你那几百两银子,任谁也得眼红啊。” 大明朝的世袭军职承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锦衣卫這种封闭机构,内中的花头也多了去。如果走正常的手续,从递交报告到正式拿到兵部的部照告身,不知道要等多长時間。 杨承祖当年袭职,是因为他爹是救驾阵亡,又有正德皇帝的亲自批示,走了特殊手续。 李亚奴這种则属于自身就大有問題,废长立幼可是大明的一個大忌讳,在另一個时空裡,万历朝的争国本,就是围绕长幼之争而开展的一番大撕杀。到最后居然是万历的宠妃敌不過這长幼大义,福王事败出局,就可知长幼之說在大明的影响力是何等强大。 现在李家有李继荫,既属于嫡出,又是长子,李亚奴想跳過他去袭职,就是公开的违反法纪,也触犯了士大夫们维护的礼法。 要想办成這事,一要有人二要有钱三還要舍得花钱。而一個大财主手上未必有太多的现银周转,何况焦氏平素就好奢华,她手裡怕是沒有多少余钱打点。那么焦榕作为户房之首,說不定真的就会把手伸向杨承祖的钱。 听如仙一說,杨承祖也知這事确实有可能发生,连忙带了刀,直奔县衙门而去。他于县衙早就走的熟了,刚到门首,却听裡面阵阵喧哗,還有人喊道: “围住了,不能让這疯丫头跑了。敢来咱县衙门搅闹,若是让她跑了,咱们大老爷的威风還要不要了?我跟你们說,谁让她跑了,我就上奏老爷,革了他的差使,让他滚回家种地去。” 杨承祖听這說话的声音,就知道是焦榕,探头朝裡看去,见衙门头道院裡,十几個公人打了個包围圈,围住了一個人。等他从包围圈的缝隙裡看去,一個女子一身缟素,手中提了一條哨棒,拉一個“拨草寻蛇”式,身形缓缓转动,目光在每個衙役身上打转。 猛的這女子也通過人群看到了杨承祖,却把手一松,那條哨棒脱手,乜呆呆看着杨承祖,喊了一声“夫君!” 這女子不是铁珊瑚又是哪個,真不知道她這棍棒都是从哪觅来的,杨承祖想起当初在小铁庄时,她举花枪的模样,似乎拉的也是這個架式。這丫头,怎么跑到衙门裡打架来了。 那些衙役见她喊夫君,有几個就往左右一分,可有個年轻的衙役,猛的将水火棍一抡,朝着铁珊瑚后脑就打。 铁珊瑚的棍棒原本是一绝,只是她乍见杨承祖,却是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一件事:夫君看到我耍枪弄棒,還和男人打架,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就厌恶我了。娘說妾通买卖,夫君一生气,万一把我卖了,那可怎么办? 她只想着這些,未防背后偷袭,杨承祖看的明白,不由怒喝一声“贼子大胆!”脚尖点地,全力一跃。 多亏他這具肉身的功底扎实,他自穿越之后也从沒放下戏班裡练就的功夫,這一纵,堪堪纵到铁珊瑚身边,已经来不及拉开她,只得将胳膊一抬,护住铁珊瑚后脑,另一只手则紧紧抱住铁珊瑚的腰将她拉到自己怀裡。 只听砰的一声,那條水火棍正砸在他的左臂上,杨承祖疼的面色一变,身子退了一步,口内喝了一声“打得好!” 他一身外家排打功极有火候,這一棍倒是不至于真打坏了他,只是疼痛钻心再所难免。铁珊瑚初时被他一抱,只觉得整個人魂都飞了,什么都顾不上,只将头靠在他的胸膛裡,脑袋還朝裡拱了拱。 直等到杨承祖发了這一声吼,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夫君方才用身体,替自己挡了闷棍? 铁珊瑚直如一只发了疯的母兽一般,叫了一声“夫君!”猛的从杨承祖怀裡钻出来,用那六寸天足一挑,将掉在地上的哨棒一脚踢起,劈手抓在手裡。朝着打闷棍那衙役一声怒喝“你打我夫君,我要你的命!” 手中哨棒一立,是個朝天一柱香的架式,接着两臂运足气力,哨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发出一声刺耳的哨音,一手泰山压顶,直向那名衙役的脑袋猛砸下去。 别看她是個女子,可是自幼随父练武,两臂的气力一般的后生也及不上她,在家裡是自己能推石碾子的主。而這條哨棒是上好枣木制成,被她這么一抡起来,威力大增,真若是劈上,不死也是重伤。 那名衙役原本也有些本事,可是铁珊瑚一旦发威,实在太過吓人,被她那通红的杏眼一瞪,就如同被山裡凶狠的大兽盯上一般,周身汗毛都要倒竖起来。吃她這一吓,那衙役居然都忘了抵抗,就這么看着哨棒从天而降,砸向自己的天灵盖。 “珊瑚住手!不可伤人。”杨承祖右手一摸左臂,倒是能感觉出来骨头沒事,忙开口喝止。這哨棒此时已经落到那衙役的翎帽上,棍风吹的额头生凉,听杨承祖吩咐,铁珊瑚双臂急将力道一收,面上一红,這棍就這么硬生生停在那衙役头顶上。 那衙役虽然沒被真個打中,可是觉得如同打中了一样,竟是分不清楚,這棍到底是挨沒挨到自己的脑袋,双眼一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被活活吓的昏了。铁珊瑚又奔回杨承祖身边,哽咽道:“夫君,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夫君受伤,我该死。” 焦榕站在户房门首,见那衙役被吓昏了,尖笑一声“哈哈,我說這黄毛丫头哪来的胆子,敢来县衙门搅闹,原来背后是有锦衣卫撑腰。怎么,拼上了個锦衣卫,就能藐视衙门了?来人啊,把這搅闹衙门的泼妇先拿下,交给二老爷发落。其他人谁敢阻拦,一并拿了,拘捕者,就给我狠狠地打。打出事来,我焦某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