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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赋诗

作者:未知
十二月十五,张佳木早早把公务给处理完,快到晌午的时候,他换了衣服:长衫葛袍,头戴暖帽,棉鞋束带,看起来就和一個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小舍人无甚区别,唯一显出身份的,就是腰带上的金牌和玉牌。 于谦請客,当然要极为慎重的对待。年关将至,腊八粥都喝了多少天了,再過几天,衙门就算不封印也沒有人理事了,一年到头,也是過年时可以轻松几天,整個京城的气氛都已经变了,有一种让人打心底裡舒服的慵懒味道。 农业社会有很多不便之处,但這浓浓的年味儿,倒還真的叫张佳木打心眼裡喜歡。 临行之际,交待任怨和刘勇守家,其余的各小旗照旧办事,越是快到年节了,街面上越不能出事。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他翻身上马,庄小六和曹翼两人跑過来,一左一右站定了,算是以军余的身份干了长随。 再有两個坊管队中挑出来的精干伶俐的少年出来,一人手裡一根棍子竖立了站在马前做为引导。 這规矩是四品以下官骑马时所用,叫做“马棍”,算是一种小官的仪仗。 两棍在前,两個军余一左一右,张佳木骑马居中,虽然一身便服,但行走于坊中,一路上行人规避让道,张佳木想,大约明太祖所說的复汉官之威仪,就是从這些一点一滴的小处显现出来的吧。 于谦住在东城的西裱胡同,路程不近,京师裡人烟稠密,足足走了大半個时辰才到胡同口处。 到這儿,张佳木就下了马,庄小六笑道:“于少保府還在裡头哪,大人早早就下来,且得走一阵子。” “不妨事,”张佳木道:“胡同裡头骑马也挺难受,走几步累不着我。” 他倒不是谨慎到這种地步,只是觉得于谦邀客,总得有一些贵客同来,如果在胡同裡遇到了,自己只是一個从六品小官,遇到大员還得下马引避,上下下下的自讨沒趣,不如早点下来,安步当车,自在从容,也省得受窝囊气。 果然,他一下马沒走几步,就又遇着一個骑马過来的官人。四十来岁的红脸大汉,一脸胡须长的如茅草般茂盛,身形挺拔腰间佩剑,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威猛武夫。 這個官人也是用两人的马棍,但又加了一对仪戟,官职明显在三品以上,只是并沒人坐轿和坐车,也是与张佳木一样,只是骑着一匹老马,就這么施施然而来。 穿的衣服也是浆洗的发白,只是看着還厚实,头顶毡帽又破又旧,配上腰间的一個酒葫芦,悬一柄旧铁剑,眉宇间虽看着邋遢落拓,但也有掩不住的勃勃英气! 张佳木心中暗道:“真奇男子也。” 他性子不是狂放的人,但当着這個男子,似乎情绪一下子放的开了,忍不住吟哦道:“破帽遮颜過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小哥儿是說我吧?” 那個红脸大汉的性子果然也是豪爽,身形一晃,跳下马来,以拳抵腰,歪着头打量了张佳木一下,才又笑道:“說的虽妙,但只這两句听着不過瘾。听說小哥定的一笔好大字,从小也是读過书的,那么,敢請为我再写两句新的,如何?” 這当口,于谦已经迎了出来,听到红脸大汉的话,便也不出声,只是用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张佳木,却要看看這個锦衣卫的小百户是不是有此文才,有此急智。 于谦身后,却是朱骥一身家常的衣服跟随,手裡還拎着把锡酒壶,显是听到了人声跑了出来。再有一個青年,神情相貌与于谦差不多仿佛,亦是一脸正气,看来,那就是于谦的儿子于冕了。 一下子跑出来這么多人,又要叫张佳木吟诗,张佳木心中忍不住大骂:“贼配军,這一下你可把我害苦了!” 他今天来赴宴,虽然知道于谦将来下场不妙,但還是忍不住做了精心的准备。挑的衣服就是自己家常所穿,半新不旧,還有两处补丁,仪卫也力求简单,伴当们也挑的精明干练,不会给他添乱惹事。 谁想自己一时兴发,倒惹出個天大的难题来。 他一個武夫,小时候也就认识点字,看几本文章,什么诗啊赋的,哪曾上手去做過?现在猛然叫他做诗,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有心用前人诗作来应景,但這会可是大明啊,就是剽窃也沒找到好时候,明清在张佳木的认识中是以小說闻名,现在這会正是西游水浒流行的时候,民间话本小說也很多,张佳木得闲了就抱一本在床上看着解闷,要說诗,還真是沒有。 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那大汉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他笑了一笑,打算說两句话打個圆场,给這個小后生解围罢了。 正想說话,于家小院又奔出個老头,一边走,一边冲着大汉摆了摆手,這一下,他也只好闭口不语,只袖手抱臂,等着张佳木自己說话。 “有了!” 正当大伙儿以为张佳木必定要交白卷的时候,他倒是自己想起两句来。适才观察红脸汉子的神情时,只觉对方虽然豪气逼人,但眉宇间忧思甚重,且有一股郁郁不平之气,這般好汉,又有這等作态,当然叫人印象深重。 他脑海裡浮起两句诗来,自觉颇能应付過去,只是想了一想,又向着众人笑道:“虽然偶得两句,但毕竟不能成诗。” 于谦笑道:“這且不管,吟出来听听如何。” 接着又笑道:“刚刚那两句也是极好的佳作,有了空,再续上两句成篇,将来也必定会流传一时,锦衣卫百户以诗传世,亦必定会是佳话。” 他的《石灰吟》已经是时人流传的名诗佳句,论起文章诗词之道,在正统景泰年间已经博得大名,這個后生是锦衣卫的百户,世袭的武官世家,于谦料想不会是什么佳句,但只要能符合平仄,读的通顺,便也說的過去了。 张佳木笑道:“我看,這位大人必定是久历沙场的人,但现在久居京中,有点郁气。小子狂放大胆,以妇人口吻赠大人两句,”他顿了一顿,终于吟道:“为恐檀郎英气尽,故教梳洗对黄河!” “为恐檀郎英气尽,故教梳洗对黄河……”旁人尚不如何,那大汉闻言一震,一时之间,脑海中尽是這两句诗文。 “好诗,這两句,当真配得上你!”于谦击掌而赞,向着红脸大汉道:“怎么样,這两句诗,可中你的意否?” “中意,俺当真中意!”那大汉哈哈大笑,双眼看向张佳木时,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意。這两句话,是妇人规劝男子不可丧失志气的勉励之语,但以妇人口吻道来,却也是有一股藏不住的豪爽大气,那汉子就是這般人物,细思之下,如何不喜! “来,于翁,”汉子大叫着,眉宇间郁气顿消,他道:“我知道你家可沒什么好菜,不過今天要把酒上足了,我要与這小哥儿喝個痛快!” <ahref=http://www.>起点中文網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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