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七十九章 探听 作者:未知 事情已然起了变化,但在东宫之中,却是沒有任何人知道。 一切如常。 早朝正常进行,太子派在奉天门的坐探川流不息,不停的送来消息。今日朝议,仍然是围绕着最近的政革和新军制进行,政改還算平稳,最近最受瞩目的,自然還是禁军的武官考核与分流,還有革斥残病老弱与不合格的武官。 同时,在组建新的禁军,仍然按前议,分为十二团营,营制则是按张佳木的建议,一律按新的编制,名实相符,以后,便沒有卫所制和营制的重迭,以免指挥不便。 今日朝议,最要紧的议题则是厢军的建立。 這件事,实在是皇帝最为着急。 新军制不能确定,架子刚搭起来,外调新军也刚入营,以前的京营兵编入厢军的也很不少,只是诸多纷扰,最叫皇帝着急的就是新军制下,除了侯伯定制的一百铁册军外,任何衙门与公侯贵戚都不准役使兵士。 京营之坏,用张佳木的话来說就是坏在占役和武官世袭制度上!占役使得军士劳苦,战斗力当然急剧下降,而且沒有時間训练,如此士兵成了泥水瓦匠,哪来的時間练习刀枪棍棒和弓箭? 武官世袭制度则造就了越来越多的纨绔子弟,京师毕竟是繁华地界,将门世家虽然不是很富贵,但一口安稳茶饭总吃的上,如果再贪污一些儿,占役几個军士效力,日子也就很過的去了。 在京师這种声色犬马一应俱全的地方,手裡再有几個钱,想不堕落腐化,也是太为难人了一些。 秦晋两军也有将门,也是世袭,但子弟多办還懂行伍之事,比半路出家的强的多,金鼓旗号调度安营,从小就学起,算是家学渊源,自是比普通人更熟一些。 但世袭制度,也就是如此了。 京师武官,只要是世袭带俸禄当差办事的,十有八九,都不中用。勉强留下来的,只能当后勤官,军需官,還有很多被补入厢军之中。但更多的,则是连京师也呆不住,要被补到外地厢军历练才行。 如徐胜那样什么事都做不成的废物,十中過五。 局面這般恶劣,革斥的人這么多,禁军也好,厢军也罢,当然還都用不上。皇帝所急的,就是如此。 他自己虽然才三十余岁,不過陵寝的地址早就选好了,每年都调拨過万的京营兵和班操军去修陵,工匠当头目,小军打下手,這样一直修葺,一直到他龙驭上宾那天为止。 只要他一天犹在,這陵就得這么修下去不可。 天家富贵,原本就在這些事上,人臣再强,管你怎么富贵荣华,在這种事上也是沒有办法和天家比的。 但现在诸事烦乱,无人過问此事,陵工当然就停了下来。 不止是陵工,城墙修理也是一直要用军人,還有城中诸多的皇家宫苑和寺庙宫观,也是要班操军和京营兵来服役。 說起来,一提占役,大臣就把矛头指向勋戚,這也着实是冤枉了他们。這些人占役是不假,但哪裡能和皇家相比。 诸工停顿,皇帝当然大不乐意。 早朝的事,就是议着此事,皇帝心中着急,已经不愿再等。 這等朝议,当然是事先就沟通過。 张佳木在朝会时,自是显的胸有成竹,有條不紊。 禁军暂還不能成军,各省送来的当然是挑出来的精锐,但就是這样的精锐也需要经過考核才行,以弓箭、骑术、刀枪盾牌、体力、火器五项考核为指标,如果是武官的话,還要加很多军法和实际操作指挥上的考核。 只有考核完結了,才能正式入营为禁军的一份子。 這碗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至于厢军,当然也要考核。厢军成军之后,待遇也并不低,和原来的京营兵相差不多。毕竟厢军也是军人,是后勤和辎重部队,其中也有相当的一部份将来可以补入禁军之中,所以素质也并不算很差。 至于考核的办法,则是以力气为先,再考技艺,再下来才是武艺。毕竟入选厢军,武艺原本就很差了,而厢军的重点也不是在做战上,所以武艺等项,列入最后一等来考核,当然,考核优异者,就可以考虑入选禁军去当战兵了。 张佳木奏明的,便是此事。厢军這般弄法,刘勇這個提督总兵也上任了,再充实一大批中下层军官,规章制度定好,京裡的营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头一個月发一次恩饷,把考选做完,就可以正式成军。 至于所谓技艺的考量,张佳木又有一個新办法。 从工匠中挑出大量的高手加入文思院,把文思院从工部中分流出来,成为一個正式的技术考核和指导衙门。 当然,文思院自己的成员就要经過层层考核,只有在匠户中也是公认的高手才有资格加入其中,然后厢军的考核与训练,還有各地大工的验收,考核,都可以制度和规范化了。 在文思院验收合格以后,再有质量問題,便是文思院的责任。而文思院拒绝验收的,施工的一方便必须整改,否则责任自负。 整個最后的监督权,则還是在工部手中。 這样,算是又彼此制衡和牵扯,這也是张佳木最近行政布局的总体思路,所有的官员包括皇帝在内也是习惯了這种思维方式,大家也是情不自禁的以這样的方式来考虑。 厢军管施工,文思院管考核厢军,再然后工部管考核文思院,而文思院如果对工部的考核不满,则可以上报法院,最后由法院进行仲裁。 种种流程,可以通過法规條例来确定下来,最后经皇帝御准之后,便可以正式施行了。 对张佳木的這种办法,众人倒沒有反对的,反正是提一個衙门的事。 但对文思院以工匠为官,甚至是给“院士”的职务,与国子监博士一样的待遇,在场的官员便多是面露不满之色了。 事实上,成化年间就有不少工匠表现出色而授官,他们和那些装神弄鬼的僧道之流不同,但在孝宗初年,文官们反攻倒算,把這些传奉官一律免了,把工匠和僧道女尼之辈视同一样,在他们看来,除了读书人之外,任何人都沒有资格做官! 不管是算术出色,還是有其余的特长,反正在這些腐儒眼中,就是一无是处,而且就算是读书人中,也要看“纯”或不纯,不纯者,也是党同伐异,非要把对方干翻打倒不可。 自从汉武之后,中国在学术上就沒有真正的发展,不要說什么儒家分多少派别,又有多少成就,总的来說,就是在有限的小圈子裡打转,到了明朝更加過份,八股一出,原本就小的圈子就更加小,人也变的更加的狭隘与偏激。 特别是洪武早年的高压统治更使得民间上也是戾气深重,人们不敢反抗,但心裡的不满却是与日俱增。 到了明中期开海前后,民间的那种色情小說流传的风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是在此时此刻,一听說要给一群工匠授官,而且文思院大使還是正四品官儿,還是张佳木亲自提名的一個青年工匠,似乎是匠人世家,姓张,倒是和张佳木同宗。 “沒准儿是亲戚。”不少人這么想着,因为张佳木在发迹之前,也就是普通的军户世家,有一個匠户亲戚,也并非是不可能。 這么一想,反对的人反而少了。 封建宗法伦理還是有其威力的,太保要提自己一個本家,還有什么說的? 只是众人在心中打定主意,這個文思院,自是不能当真正的同僚往来。說起来真是笑话,一群泥腿子匠人也能穿着官袍,高坐堂上,這传扬开来,以后谁還把官当一回事情? 這件事,很多官员只是暂且隐忍。在此时,便是太子听了也沒觉得有什么,反正张佳木离经叛道的事已经做了不少,文思院只是其中一例罢了。 但后来很多纷争,甚至是闹到官员十辞八九的地步,也是和文思院等独立的衙门和官员出现有关,比如后来的算学院,商学院,就是文思院的后尘。以张佳木来說,是借這個由头开辟一條新路,中国人的官本位基础实在是太牢靠了,只能這么一点点的算计,一步步的撬开漏洞。 就太子来說,听着此事,只是冷哼一声,道:“他死在眼前,還有心思弄這些,真是不知所云。” 话一說完,自己心中却也是觉得沉甸甸的甚是难過。 他毕竟是从小接受皇室储君的教育,深知张佳木這样的大臣实在难得,公忠体国,大权在握而其实并不跋扈。 如果不是這一次和自己的储位有关,那也是无论如何不会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太子面色冷峻,把心神收回,冷声问着。 既然张佳木如常入宫,入朝,一会儿還肯定会和皇帝独对,再去内阁,等過了午时,自己便召他来东宫。 人一至,就是死期至! 太子目露寒光,双手紧握,人也忍不住发起抖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