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五爷 作者:未知 陆漫来到厅屋,請站在东侧间门口的丫头向长公主禀报一声,她按摩完了。 长公主本想叫陆漫进来问问老驸马的情况,但想到孙子因为她被气得去军营受苦,又烦燥不已,冷声說道,“让她回去吧,明儿再来。” 不知他们祖孙說了什么,长公主的态度突然变了。 陆漫满怀心事的回了兰汀洲。她等到吃晚饭,也沒等到什么通知,心裡不由一松,看来姜展唯是不会来了,她暂时安全了。 而一直望着门口的绿绫却失望不已。她以为长公主认可了三奶奶,三爷今天就会来這裡同三奶奶圆房。 她看着笑起来的陆漫說,“三奶奶,亏你還笑得出来。三爷今天回府了,他都沒来這裡。” 陆漫道,“笑话,为什么一定要他来這裡?” 绿绫跺脚低声道,“三爷不来,三奶奶的地位就不牢靠,别人就会看轻三奶奶。” 陆漫沒理绿绫。姜展唯那么恨自己,连背影都让人胆寒,来了,弄不好会比别人更加践踏她。而她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候,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最好等到老驸马的病大好,再面对那個男人,她的抵气会足得多。 第二天一早,去厨房拿饭的红绫带回来一個劲爆消息,姜展唯离开钦天监投军了。 這個消息把陆漫震得差点从锦凳上跳起来。那姜展唯此时去投军又是因为她嗎?自己已经背负了那么多,這次又加了一條罪過,那些人岂不是更恨自己了?怪不得昨天下午长公主的态度又变恶劣了。 绿绫气得一下红了眼圈,哽咽道,“三爷怎么能這样!三奶奶的境遇已经够艰难的了。” 红绫也叹道,“三爷此时去投军,可害苦了……”她看了看陆漫,沒敢往下說。 辰时末,陆漫忐忑不安往鹤鸣堂走去。她穿着淡紫色绣宝相花纹半臂,白色中衣,月白色百褶长裙,头上只插了一根玉簪两朵珠花。也沒怎么化妆,只抹了点淡淡的胭脂和唇脂。其实她连這個妆都不想化,但這個时代的世家大族裡,若女人不化妆就出门是要被人嘲笑邋遢的。 她眉头轻皱,脚步迟缓,心裡不住哀叹。好不容易在绝境中燃起希望,却又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沒有比這更令人沮丧的了。 她刚走上鹤鸣堂后的那條甬道,从另一條岔路裡走出一個男子来。 那個男子十五六岁,或者說他少年更合适。他身穿石青色绣团花罩甲,牙色提花中衣,戴着八宝紫金冠,五官俊美,目光清澈,淡雅飘逸。只是有些瘦弱,宽大的衣摆被晨风撩起,更显得风流韵致。脸色不好看,還咳了两声。 即使這样,陆漫也不得不承认這是個极俊美的古代才子形象。這個年纪的爷们,不是四爷就是五爷。他们两個今天不是应该在国子监上学嗎,怎么会在家裡?再一听咳嗽声,八成是有病請假在家。 那個人看见陆漫微微愣了愣,大概猜到她是谁了,還停下给她躬了躬身。 這是长公主府第二個对她還算和善的人,第一個是姜玖。陆漫本来就对他印象颇佳,见他又這么有礼貌,印象更好了,也赶紧屈膝给他福了福。 那人就快步走去了前面。 這個背影和姜展唯的背影完全不同,這個背影宽缓和柔,而那個背影钢硬似铁。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過了。 陆漫和绿绫的步履更加缓慢,望着那背影跟她们越拉越远,绕過鹤鸣院的院墙。 姜展玉快步走着,又用手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几声。沒想到這個女人会這么妍丽,特别是那双恬静的眼眸,還有那层淡淡的,化不开的愁雾……有這种眼眸和气韵的女子,是不应该蠢笨的,或许她真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才让她想不开上吊。 這样的女子,哪怕出身低微,哪怕使使小性子,也是美好的,也不应该嫁给自己。 之前他還埋怨父母偏袒自己把她推给了三哥,觉得应该自己娶她而解放其他兄弟。反正嫁给自己的女子都会不幸,不如就娶那個德行不太好的陆姑娘。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岔了,這么美好的女子若真嫁给自己,那才是沒天理了…… 但一想到投军的三哥,他的心情又矛盾起来。 陆漫刚一转過院墙,见那個少年已经进了鹤鸣堂的垂花门,听见守门的婆子喊他“五爷”。 原来是五爷姜展玉。 绿绫小声嘀咕了一句,“天呐,五爷长得可真俊,是奴婢看到的最俊的男人了。”又笑道,“都說长亭长公府裡的爷们都长得像驸马爷,俊俏儒雅,那三爷一定也非常俊俏了!” 陆漫叹了一口气,這丫头還在做白日梦,那姜老三再俊俏关她什么事,至于她這么乐呵嗎。 主仆二人直接去了老驸马卧房。 长公主坐在床边的官椅上,拉着姜展玉的手說着话,“……去吧,年纪轻轻的,别想那么多,好好调养身子。邱老大夫医术好,定能治好的。去了那裡,要少看书,别累着。什么举人,进士,這些功名于咱们這种人家也沒太多用。等你念完了国子监,祖母去求你皇舅外祖父,给你谋個好缺。” 长公主說一句,姜展玉笑着应一句。声音清润温和,像缓缓溪流。 叮嘱完了,长公主又吩咐一旁的婆子,“去,把本宫那支昆仑百年血灵芝拿出来,送给邱老大夫,谢谢他帮着展玉。” 姜展玉赶紧躬身拒绝道,“孙子怎么当得起,那百年灵芝留着给祖父用,我娘已经准备了许多送邱老大夫的礼物,也有好些上等药材。” 长公主笑道,“你祖父還有其它的。” 陆漫過去给长公主行了礼,又给姜展玉福了福,叫了声,“五爷。” 长公主对陆漫极其不善,冷着脸“哼”了一声。陆漫觉着,若不是因为自己对老驸马有大用,說不定会立马会用茶盅把她脑袋砸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