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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看不出,她会是那個半天都放不出一個屁来的肖长林的老娘。這娘俩,真不像母子!
李新城也不忙着解围圆场,双手拎着包,闲适地静观郭阿姨发挥实力倾情表演,精明泼妇大战自来水公司领导。
“阿姨,”那中年男子笑容尴尬,“您可真会說笑话。我們哪能那么做?小程他摔倒,是他自己不当心,跟您绝无一丝干系。”
“别!”郭阿姨一抬手,制止,“你一口一個阿姨的叫我,我,”她动作利落地把袖管往上一捋,露出白乎乎圆滚滚的半截手臂,指着上面一遇到冷空气,爬出来的小疙瘩,“我疙瘩冒了一身。”
看着一個個不起眼的小疙瘩,那中年男子笑容凝滞,嘴巴张合了几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說下去?
“我看我們俩年纪也最多差個十来岁,你不用叫我阿姨,小姐就更不适合,女士,我听着不习惯,同志,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嗯,你就喊我大姐。”郭阿姨拉下袖管,大大咧咧地问:“对了,我們說了半天,還沒问,你叫啥来着?”
他连忙回答,“我姓马,叫国良,是自来水公司的,”
话還沒說完,就被郭阿姨截断,自顾自地下定论,“那我就叫你小马吧。”
“我說小马,”她突然亲亲热热地唤道。
“在,大姐。”马国良條件发射地应声。
郭阿姨满意地抬手,发现俩人身高差距颇大,立马踮起脚尖,吃力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你都喊我大姐了,我也不能不认你這小弟绝色佣兵:妖孽王子别想逃。”
“既然我們俩都是姐弟了,我說,”她突然一顿,瞄瞄了一個大厅的人,压低嗓音问:“我說,你在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能不能让你们领导通融下,先帮我把水表的事情处理了,然后再谈水费的事。”
马国良哑口无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双手拎着包,微笑围观這一幕的李新城。心裡琢磨着,她的面相看着比较和善,好說话,不如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這么一想,他口气和蔼地问了声,“大姐,這位是您的女儿嗎?”
“你眼神不好!我家公主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跟這位大妈沒一丝关系。”李爸爸脸色一沉,不满地驳斥。
“她是我儿媳妇。”郭阿姨的声音同时响起,转念想到之前的公安分局大厅裡的一幕,立马做补充說明,“未過门的。我們两家刚才在派出所裡谈婚事,沒谈妥,闹掰了。”
“所以,她现在跟我家沒关系。”
“小马,你家几個孩子?”她眼珠子转转,装作不经意地问。
马国良一怔,這年头两家人谈子女婚事,還需要去派出所裡谈?是谈不拢,两家打起来,直接分了嗎?
他眼光狐疑地瞅瞅自来熟的郭阿姨,瞄瞄容貌古典,打扮素雅的李新城,最后瞧向李爸爸,见他一身黑色唐装,双手随意搁在身侧,双脚踩着方口布底黑单鞋,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起眼的平凡模样!
但就是這样的一個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四個字,高深莫测。
“我就养了一個儿子。”马国良试探着问:“大姐是想给我家做媒?”
一下被人戳中脑子裡的打算,郭阿姨也不羞恼,当着李爸爸的面,大大方方地卖起“儿媳妇”来,“你看,我家新城怎么样?不是我夸的,我們住的小区一带,基本人人夸她是一個万裡挑一的好儿媳。”
她似乎是怕马国良不信,现场举例子,“就好像我們小区物管的那些保安,還有街道派出所,社居委的工作人员,住在我們一個小区的居民,他们每個见到我家新城,就跟见了庙裡的活观音,恨不得請她回家供着拜拜。”
她刚描述完,一声接着一声的闷笑响起,在场的人,除了李爸爸和李新城,几乎都忍俊不禁,集体用一种怜悯同情地眼神注视马国良,看着他的面色变了好几下,勉强扯出一抹笑,“大姐,君子不夺人所好。”
這位阿姨的脑子肯定不太正常,有神经病。不然,哪個心理正常的婆婆,会当着未来亲家和儿媳妇的面,一本正经地向相当于陌生人的他,推销未過门的儿媳妇。
难怪她口中的那些人一见到她未過门的儿媳妇就跟见了观音菩萨似的了,换做他,也会如此。
马国良心裡恍然大悟,看看面不红,气不喘的郭阿姨,暗道,他刚才一定发神经,居然跟脑子有問題的人讲道理,偏偏人家還把道理讲得有條有理,层次分明,把他說得一愣一愣。
李爸爸愤怒得脸孔都扭曲了,死女人,竟敢這样埋汰他家公主!自己找死,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爸。”李新城轻唤一声,手机拨通肖长林的电话,通知他立即到市自来水公司收拾他娘闯下的烂摊子。
這世上,沒人比她爸更重要,李新城眸色微冷。
看来,這個合同沒必要再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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