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拼命遏制心跳
什麼時候開口?跟他要多少錢?他會同意嗎?他看到這個錄像後,會有什麼反映呢?張文興反覆想着這些問題,心中想了無數遍的話,多次涌到喉嚨口,最終都沒有衝口而出。
張文興太緊張了,拼命遏制心跳,但還是不能平靜下來。他的胸脯起伏得有些急,呼吸也不夠均勻,神色更是不夠自然。
沉默了一會兒,張文興沉不住氣了。他不安地在椅子上動着身子,手心裏在冒汗。
這時,錢總髮現了他的異常。錢總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着他說:“張總,你怎麼啦?”
“沒,沒什麼。”張文興尷尬地應答,垂下眼皮,不敢看他。
錢總豪爽地說:“張總,你有話,就說嘛。我不喜歡吞吞吐吐的人,剛纔我不是說了嗎?現在這個社會,很少有免費的晚餐。我既然能來,心裏是有這個準備的。”
“我。”張文興一衝動,就想把那句激動人心的話說出來。可是話蹦到了舌面上,又被緊張嚇了回去。
錢總更加和藹可親地說:“張總,你怎麼像小姑娘啊?沒關係的,有什麼事?就說吧。能幫,我一定幫你。你是要接我們的工程,還是想做我們的材料生意?你只管說,我錢利軍畢竟還是分公司的一把手,說話還是有用的。”
張文興更加衝動起來,一股雄性的熱血涌上頭頂,然後漫遍全身,把他的臉也衝得通紅。他有些結巴地說:“錢總,我想,問你,借點錢。”
“什麼?”錢利軍身子一震,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張文興一不做二不休,提高一些聲音,更加結巴地說:“我的公司,最近週轉資金有些困難。所以,想問你借點錢,救救急。”
錢利軍笑了,笑得像哭:“我是一個國家公務員,一個月拿八千多元的工資,哪來的錢啊?你一個大老闆,問一個公務員借錢,顛倒了吧?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張文興緊張得手在微微發抖:“不,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有困難。”
錢總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側過臉想了一會,才轉回來,眯着眼睛輕聲問:“你要借多少?”
張文興好激動:他同意了?那我就要成功了。可他也有些矛盾:說多少?是說五百萬,還是五千萬?
張文興在猶豫。錢總以爲他的公司真有困難,要錯錢,就以幹練爽快的口氣說:“你說個數,我給你跟哪個行長說說,給你貸點款。你有房產,或者其它資產抵押嗎?”
“沒有。”張文興的臉漲紅了,“我的房產都抵押給銀行了,所以,我想問你個人借。利息,我照出。”
到這個時候,錢總還以爲他真是想借錢。聽了他的話,心裏有些不高興,臉一下子拉下來:“張總,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個人哪來的錢?我算給你聽,我一個月八千多元工資,我妻子一個月六千多元工資,兩人的工資加起來,還不到一萬五千元錢。但我們的開銷不少,兩邊的三個老人要撫養,兒子和女兒都在國外上學,開銷太得嚇人。平時,還有許多人情要送,一年下來,我們基本上多不了幾個錢。真的,我不瞞你說,你現在讓我拿十萬元錢,我都拿不出來。”
張文興心裏對他說:騙誰呀?十萬都拿不出,哼,恐怕一二個億都有吧?但他嘴上不能說出來,只能訥訥地說:“錢總,你是一個央企分公司的一把手,認識的有錢人多,一定有辦法的,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錢利軍再次轉過頭來看他的臉色,判斷他的真正用意:“辦法倒是有的,我問哪個大老闆開口,他們一般都會給我面子。你說,要借多少?”
張文興一下狠心說:“五千萬。”
“啊?”錢利軍的眼睛和嘴巴同時張到最大,臉色也驚異得變了形,“你說什麼?五千萬,真是獅子大開口!”
張文興不敢看他的臉色,更不敢跟他駭異的目光對接。他知道不拿出這個東西,錢利軍是不會答應的。於是,他垂下眼皮,伸手拿過旁邊椅子的手提電腦,放到桌子上,不聲不響地打開。
錢利軍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打開電腦幹什麼?”
張文興輕聲說:“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這時,服務員來上菜了。張文興不聲不響地弄着電腦。等服務員把四個冷盆放在桌上,他纔對她說:“你出去,把門帶上。”
服務員走出去,順手把門關上了。
張文興點開電腦裏的那個錄像,將聲音點到最低,待錄像裏出現錢利軍與劉怡光着身子的鏡頭時,張文興才猙獰着臉,把電腦屏幕轉向錢利軍:“這個東西,你看值不值五千萬?”
錢利軍不看不要緊,一看,頃刻就嚇得魂不附體。他臉色煞白,驚恐不安地瞪大眼睛看着裏邊自己不堪入目的畫面和醜陋形像,如死人一樣癱在椅子上,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錢利軍萬分難過地閉上眼睛,痛苦地扭曲着臉,囁嚅着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個字:“你,你用,這個東西,敲詐我?”
張文興的臉變得更加嚇人,像一個可怕的厲鬼瞪着他說:“你看着辦吧。這個東西,要是上傳到網上,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你是知道的。”
錢利軍頭一仰,像死了一般,癱坐在椅子裏,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張文興垂下頭,對着桌子說:“錢總,你考慮一下吧,兩天之內,給我一個答覆,好嗎?”
錢利軍的兩腿抖得更加厲害了。
張文興跟剛纔判若兩人,完全像一個黑道老大,語氣很輕,但尖硬有力,直刺錢利軍的心:“錢總,在得到你的答覆前,我保證,不會把這個東西傳到網上。”
錢利軍恐懼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臉上顯出可憐兮兮的神色,一點也不像一個央企分公司的一把手,倒像一個嫖娼被抓的小老闆。
張文興繼續震懾他:“錢總,其實,五千萬,對你來說,是無所謂的。只要保住官職,這個錢還是能撈回來的。”
“你!”錢利軍終於爆發了,他生氣地指着他,壓制住聲音怒罵:“我哪有這麼多錢啊?我有這麼多錢,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嗎?”
張文興嘲諷地笑了:“現在社會上,有幾個億的官員,不要太多哦。”
錢利軍的臉漲得像燒熟的豬肝:“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我這樣,是犯了錯誤,但你這樣敲詐,罪行比我還要重,你知道嗎?”
張文興“嘿”地一聲笑了,還是輕聲說:“嘿,我是不怕丟烏紗帽的,至多喫官司。而你就不一樣了。”
這時,服務員把紅酒拿來了,錢利軍呼地站起來,拿了包掉頭就走。張文興衝着他背影說:“錢總,我等你到明天上午。”
錢總猛地停下來,怒不可遏地看着他,真想撲上去掐死他,可他猶豫了一下,只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無限悔恨的話:“沒想到你是一個無賴。”
第二天上午,張文興等到十點半,等不到錢利軍的電話,就再也等不住了。他考慮來考慮去,決定打電話給朱裕富,讓他出面與錢利軍交涉。先讓錢利軍答應放棄土地競拍,然後再談後面的條件。
昨天,他本想先提讓錢利軍放棄競拍的事。可他不好意思說,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另外,錢迷心竅,他想搞點錢彌補損失的心情太迫切。
可要是錢利軍死豬不怕開水燙怎麼辦呢?這樣的話,他連第一步的要求也達不到。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讓朱裕富出面,讓錢利軍放棄競拍再說。
於是,張文興打電話給朱裕富,把手裏有錢利軍搞小美女的錄像跟他說了一下。朱裕富一聽,十分高興。他馬上打電話給錢利軍:“錢總,你不要掛電話。我有話跟你說。”
錢利軍聽是他的聲音,嚇得不敢出聲,然後就想掛他的電話。
現在有了這個錄像,朱裕富胸有成竹,直擊他的要害:“錢總,你的那個錄像,是我朋友在賓館房間裏錄到的。”
“你們是一起的?”錢利軍更加驚慌失措,“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朱裕富帶着嘲諷的口氣說,“張總要把他上傳到網上去。我說慢一點,還是讓我先跟錢總談一談。”
“談什麼?”錢利軍緊張得喘氣也有些粗急,“你們設好陷阱,想陷害我是不是?”
“不是。錢總,你不要急嘛。”朱裕富聲音冷酷地說,“我勸了我朋友,只要你同意放棄天翁街這塊地的競拍,就把這個錄像銷燬。”
錢利軍沉默了一會,纔有些不相信地問:“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朱裕富說,“道上走走的人,說話是算話的,你就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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