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发如雪
“小枫,這么早?”何江龙說。
“哦,干爸早,有点事。”
“进来說。”
何江龙穿着睡衣,走进洗漱间,边挤牙膏边道:“你說,我听着。”
“五点的时候,接到小飞电话,王鹏自杀了,死在病房床上。”
何江龙因为太過震惊,猛然摆头,嘴裡的药膏沫子都甩飞出好远。
“终究,還是死了。”何江龙瞪大眼睛,微微摇头。
“是啊,终于遂了他的心愿,也了了某些人的心愿。”
何江龙快速漱口,又洗了一把脸,說道:“可以确定是自杀嗎?”
“从死的方式来看,可以排除他杀。”
何江龙点点头:“看看再說。”
……
吃完早饭,王冰倩跟杨枫說,既然王鹏都死了,也沒她什么事了,她要回去陪爷爷。
杨枫拉着她的衣袖,摇晃道:“人家舍不得你。”
“德行。”王冰倩推了他一把,“跟你在一起這么多天,你一点自由也沒有,烦死了吧。”
“哪有,冤枉啊,咱们分别了好多年,這才重聚几天,你就要丢下我一個人!”
左右沒有人,杨枫撕心裂肺状,尽情表演。
王冰倩只是笑:“别演了,你哪有那么脆弱,我回去陪着爷爷,等你這边事情结束了,咱们一起北上。”
“看来你已经拿定主意,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杨枫一脸痛苦的做出抉择。
“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真受不了你。”
回到房中,王冰倩收拾东西的时候,杨枫抱住她,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搞得王冰倩又洗了個澡,换了個衣服,這才出了招待所。
何江龙安排了一個司机,负责将王冰倩送到春阳县,爷爷的身边,這一点,王冰倩沒有拒绝。
……
上午十点,龙阳市市委例行常委会。
包括常务副市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到了,但是,市长的位置依然空着。
秘书长安大明发现施文建眼珠子有些血丝,于是开口道:“文建市长,你沒休息好?”
施文建勉强挤出笑容:“年纪大了,家裡有点事,睡眠不好。”
安大明呵呵笑道:“文建市长正值壮年,何出此言哪!”
其他常委或是低头默默喝茶,或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沒有在意二人的交谈。
但是,市委书-记厉正有些不耐烦,冲安大明投去一抹眼神。
安大明心领神会,說:“文建市长啊,房市长呢?”
“要不我的打個电话问问?”
“不用问了,我在這儿。”
施文建還沒拿出手机,房冰灿就走进了会议室。
大家抬头看去,只见房冰灿满头白发如雪。
大家都很惊讶,以前房冰灿只是两鬓斑白,怎么一下子全白了,昨天也不是這样啊。
只有施文建心头震动,大哥這是心疼大鹏啊!
“抱歉,我来晚了。”房冰灿坐下說,沒事人一样。
“房市长,你的头发……”安大明還是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房冰灿摇摇头:“我的头发怎么了,不就是白了么?其实以前都是染的,原本就是這么白。”
厉正未置可否,“开会。”
会议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問題。
纪委谈了谈干部的作风問題,還有就是有效的监督,他還让大家不要有反感,当干部是一项高危职业,纪委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家。
厉正最后提了一下黄亮的死,他倒不是针对房冰灿,而是冲着政法口說的。
他的意思是:如果是自杀,希望政法部门尽快拿出结论;如果是他杀,希望尽快找到凶手。
厉正說:“如果政府办公室出现凶杀案,那么,政法口就存在严重的不作为,连最高权力机关裡同志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那么群众還有什么安全感可言?希望政法委好好反省。散会!”
大家纷纷离席,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
是为领导们服务的小姑娘打开的,不過,走进来的却是何江龙一行。
何江龙走在最前,后面跟着秘书和杨枫,再后来是蒋国智、牛爽。
一众常委面面相觑,厉正起身道:“何厅,有什么吩咐?”
厉正、房冰灿的级别跟何江龙一样,而职权上,甚至比何江龙還大,但是,何江龙代表的却是省厅,所以,厉正還是拿出了起码的恭敬。
何江龙微笑道:“厉正书-记,我沒有影响你们开会吧,我可是听着你說了‘散会’两個字,我才敢进来的。”
厉正笑道:“您是上级领导,又是从咱们龙阳市出去的领导,我們都是你的下属,你手底下的兵,你說這话太见外了。”
何江龙笑着摇摇头:“如果大家不是很忙,一切看点东西吧。”
厉正愣了愣,不大清楚何江龙葫芦裡买的什么药,但還是让安大明给大家准备椅子。
其实会议室裡椅子多得是,常委开会,会议桌一圈都坐不满,而靠墙還有两排椅子,但是,如今却存在一個座位排序的問題,常委们的位置也要动上一动。
一阵谦让,又一阵嘈杂,大伙儿终于一個個坐了下来。
厉正先开口了:“何厅,不知道你想让大家看点什么。”
“肯定不是我這张老脸咯。”
何江龙笑了笑,转而看着施文建道:“文建市长,听說,黄亮欠下大笔赌债的证据,是你的秘书提供的,你過目了么?”
“哦,有的。”
施文建点点头,面容淡定,那個证据,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何江龙微微点头:“小枫,开始吧。”
梁秘书立刻将杨枫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紧跟着,杨枫打开视频软件,屏幕上出现一個梳着背头的中年人,中年人西装革履,自有一番气场。
“杨枫先生嗎?我是澳门葡京赌场负责人何永灿,针对赌场出现個别人员因为利益,作伪证一事,我向您和受害者表示郑重的道歉。”
大伙儿顿时面面相觑,施文建虽然神情自然,但是若仔细看,你会发现他的额头正在渗出细密的汗珠。
何永灿道:“赌场自开办以来,从未出现過如此恶劣事件,所以我們绝对不会姑息,遗憾的是,那個害群之马自知罪孽深重,我還沒来得及惩处,他便吞枪自尽了。”
“何先生,這么說,沒有从那個人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比如他跟什么人勾结,出具這样的证明,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何永灿点点头:“沒错。”
此言一出,大伙儿纷纷摇头,施文建也跟着摇,但是杨枫却分明看出這個老家伙松了口气。
“何先生,真是很遗憾啊!”
杨枫真是很惋惜,所谓书中有岔,好事多磨,便是這個意思吧。
“杨先生,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我們知道他的户头一下子多出二百万,而這笔钱就是从你们龙阳市一個秘密户头汇出来的。”
“秘密户头!”杨枫心中一喜,面色却不动声色,“這么說,還是……”
何永灿点点头:“杨先生,你說的不错,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至于那五百万的赔偿金,你给一個賬號,随时都可以到账。”
杨枫点点头:“好。這次麻烦何先生了。”
“你是陈总的兄弟,谈不上麻烦,以后很多事還要仰仗杨先生呢!”
“客气。”
“你忙,多多联系。”
视频通话到此结束。
一众常委看向杨枫的目光不同了,有何江龙在,沒有人怀疑這件事的真假,那么,這個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可以直接同澳门最大赌场的负责人直接对话,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恐怖的身份?
房冰灿、施文建大致了解杨枫的底蕴,看了视频之后,心裡都是哇凉哇凉的,有這個变态加入,看来东窗事发,是指日可待。
不過,为了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房冰灿找了一個话题。
“小杨啊,刚才何永灿說的那個五百万,是什么意思?”
房冰灿這么一问,大家全都看向杨枫,并且竖起了耳朵。
“這是赌场对黄亮同志作出的补偿,包括名誉方面,還有对其家人的精神伤害。”
“人都不在了,补偿又有什么用!资本家都是吸血鬼!”房冰灿激动不已,然后痛楚地闭上双眼,“小黄是個多么踏实友善积极勤恳的青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就這样画上了句点。”
房冰灿抓住心口,淌下泪水:“他就像我的孩子,每每想到他的惨死,我便心如刀绞。”
杨枫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想要从房冰灿的眼睛看到他虚伪的内心,然而,他沒能实现,房冰灿的道行,非一般的浅啊!
唏嘘了好一阵,房冰灿又說:“人既然不在了,那么,有一笔钱也是好的,毕竟他母亲年事已高,孩子嗷嗷待哺,正是用钱的时候。”
此时此刻,会议室变成了房冰灿的独角戏台。
杨枫揶揄道:“房市长,既然你這么在乎秘书的死,這么关心他的家庭,你应该有所表示啊!”
“這是当然!”房冰灿說,“现在可以证明小亮是无辜的,死于他杀,那么一切就变得名正言顺,我自己会拿出一笔钱,政府也有一笔抚恤金,我還会在市政府内号召各部门科室组织一次爱心捐款,帮助小亮的家庭渡過难关。”
杨枫笑了笑,不再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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