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這案子牵扯何其多
兰馨正在生闷气。
身为柳夫人身边丫环,他身上颇有一种恃宠而骄的意味。
這次柳夫人大度,仅仅是罚她到堂屋自我反省,而柳依依更是借让她与春红到厨房忙活为名,变相地直接放過她。
原因无他。
只因兰馨一直以来,都是站在柳依依同一阵线之人,這次也不例外。
柳依依看似妥协,实则内心极不服气。
甚至柳依依每次都想着,春红和兰馨对调一下最好不過。
毕竟春红虽是她的丫环,但是时不时地就会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陈元說话,兰馨却不会。
她的這一心意,很快就要得以实现。
因为有陈元。
此时陈元在厅内,一边陪沈青柠說话,一边将谈话引入正题。
“表姐,我能否冒昧地打听一下江州郡风土人情如何。”
“也沒别的意思,就是表姐远道而来,想知道你在饮食起居以及生活习惯,毕竟十裡不同风,百裡不同俗。”
柳依依此时默默地听着,感觉陈元与沈青柠热情洋溢的交流,她反而显得多余。
“陈元对表情的热情,我竟不及其一半。”
“我固然内心看不起他,但是他也不曾展现過自己的火热,不然我也不会……”
柳依依照旧如前。
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她认定两人发展到今天這一局面,固然有好内心看不起陈元這個诱因,但是更多的問題還是出在陈元身上。
想让她看得起,陈元平时得展现出来才是。
他连展现都不想展现,就单方面怪她不给机会,這本身就是陈元的問題。
尤其是她看到陈元对沈青柠的表现,愈加觉得陈元不是不具备條件,而是不想。
“看来,大家還是继续约法三章好了。”
她懒得听两人继续往下說。
借故說去厨房帮忙,转身离开。
沈浅柠见了自是抿嘴笑。
“還是妹夫厉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依依,都能亲自下厨了。”
柳依依沒有反驳,她只想出去躲会清净。
這时陈元亦是懒得理会柳依依的举动,继续与沈浅柠交谈。
反正柳依依身为妻子,一直都未曾试過了解自己,由她去好了。
只要约法三章還在,大家保持眼下关系,互不打扰也不错。
随着交谈。
陈元得知黄三泰的事情。
這引起陈元极大兴趣。
黄三泰原是隔壁青枫县县令,被定的罪名是贪赃枉法,据說還被抄了家。
一個被抄家的流放官员,哪来的钱豪赌,又加之前不久黄三泰一番操作,又与陈元有关。
一经串联。
陈元竟觉得這個黄三泰問題很大。
但是得知這一消息,他又不能一直追问下去,不然只会让沈青柠觉得怪怪的。
一番思忖。
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最好就是亲自去一趟江州郡。
而且。
陈元有去那裡的恰当理由。
沈青柠明确表示過,陈元写得那些故事,在江州郡也很畅销,做为故事的创作者,实地调研一下以便开发新的市场,這理由很充分。
而且一路之上,還能和沈青柠结伴而行。
想想一路有佳人相陪,又可路上游山玩水,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但是沈青柠难得来一回,肯定不能只住三五日,怎么也要十天半月。
陈元又正可利用這十天半月時間,更多了解關於江州郡的事情。
有些事情,得细水长流。
……
晚宴。
平阳县城有名的酒楼,叫做聚品楼。
不得不承认。
在花钱這方面,柳依依很有眼光。
聚品楼的菜品和口味固然沒得挑,而且远近闻名,但是价格也是出了名贵。
随便要三两菜就差不多得一两银子。
但是按柳依依一贯的排场,加上他白天說得那番话,只怕今日這一桌,沒個十两银子下不来。
十两银子。
相当于柳如海一個月的俸银。
就算聚品楼的厨师,在怎么把菜做出花样,描龙画凤也不足以形容菜品之精致考究,但是白花花的银子也是真花出去了。
十两纹银对标柳如海一個月俸银,同时也是市面流通的纹银的最大额。
在往大的银子不是沒有,而是不能正常流通。
依大乾货币定义。
“凡铜钱,每五十一串,重半两。铜钱往上乃为银锭,民间流通者,最小为一,大数为十,十两往上乃为官银,初始以五十两一锭为计,百两为最大。涉及官银与流通之银兑现,皆经由户统一调配。”
這是一套完整的货币运转与流通体系。
官银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入国库,利于盘点,而下至地方时,自是折为流通之银钱。
因官银无正常渠道可以流通,這也保证了朝廷收上来的税赋,在运往京城途中,不会被强人惦记。
劫掠官银且不說是重罪,只說抢完以后,沒处去花,這一條就断了大多数人的念想。
但是寻常渠道沒处花,不代表完全沒地方花。
所以說朝廷這一制度,能杜绝大多数情况,而個别极端的情况,未能列入考虑范围。
任何事物,都有其不完美的一面。
大乾王朝的這一货币管理制度,也不例外。
陈元本来是思量,柳依依這一顿饭要花多少钱,但是他突然想到這一点,不禁眼前一亮。
因为从一开始。
调查的方向与思路就错了。
官银失窃案,乃是直管此事的户部,因事发地在平阳县,便走正常流程直接经由青州府下发到平阳县。
這套货币管理体系,要說别人不清楚,主管天下钱粮的户部,他们岂能不清楚。
官银遭了强人劫掠,這件事情本身就漏洞百出。
户部的人岂会想不到,非一般强人绝不敢也不会打官银主意,然后却装糊涂一般,直接勒令柳如海查办此案。
這意味着,户部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今加上黄三泰身上的疑点。
陈元越想,這背后的牵扯何其多。
只因黄三泰人所共知,是宰相齐山河的得意门生。
這背后的力量,非陈元的能憾动。
也难怪户部的面对如此漏洞,也要佯作不知。
而且只有齐山河這种级别人物,才有办法把官银想办法变成私银。
江州郡一年的税赋,相当于整個大乾朝半年的收入。
這批官银的数目之巨大,自是无法想像的天文数字。
“齐山河的胃口,還真是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