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维勒拍了拍他的背，說：“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他要趁着夜色离开，独自乘船前往新大陆，药剂师与易容师另有安排，不会随同。他们保持這個姿势差不多有半分钟，休利特才松开手，从怀裡掏出那只怀表。
打开怀表，那张照片在微弱光照下隐约呈现。
“帮我保管一下，我拿着它沒什么用。”他交给维勒。
维勒看了看照片，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放进口袋裡。看到這样，休利特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出去，进入林中小径。
维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你好运。”
他转头用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前行。
麦克凯群岛一共六個岛屿，实际上能住人的只有两块，這裡是主岛，相对繁华。休利特进入街区的时候，甚至见到了新大陆的原住民。
与他们略为黄的肤色不同，那些人皮肤发白，体格矮小，鼻子高挺，那双眼睛非常精明，這时候基德的话浮现在耳边，“……他们全是沙万……”
這裡离港口并不远，休利特新买了一件怀表，快步前往港口。药剂师为他买了今夜十点的船票，需要提前半小时登记。询问過工作人员，這裡出发，抵达新大陆，需要十二小时的航程，船上仅免費供应早餐。两块白面包，一杯牛奶。
等候厅裡的人不多不少，大约几十人，气氛却很安静，他们散坐在各处。休利特找了两边沒人的位置坐下开始等待，十几分钟后，工作人员通知登船。
船上的甲板很旧，一些人买的是甲板票，找了個地方很快坐下。休利特持有的是套房票，在船上服务员的指引下入住。房间有窗户，可以看到海洋，如今深夜只有远处的灯塔与几只船发出光芒。
房间的條件不好不坏，热水已经开始有供应。休利特反锁上门，关上灯，脱下鞋爬到床上，靠着墙注视這种穿透一切的迷雾，记忆深处却闪過几幕画面，回忆起的时候清清楚楚，但過后却再也想不起来，而绞尽脑汁，大脑缓缓才给出一個答案，却是一個名字：尼德诺·威廉斯。
“尼德诺·威廉斯？”他迅速過了一遍记忆，再仔细去回忆，对這個人毫无印象。或许是以前从收音机裡听到的名字，又或许来自某部小說裡存在感很低的角色。
虽然這样想，但未能消除疑惑。他钻进被窝裡，脑裡乱七糟，最终入眠了。
他确定自己在做梦，而這次梦唤醒了脑裡的另一段记忆，然而记忆的主人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名字为尼德诺·威廉斯的那個人。
這裡是一個房间，那是一個男人，记忆告诉休利特，那男人全名为艾文森·伯克。男人双手拿着一件玻璃瓶，瓶子裡装着白色半透明的液体，一只连着神经线的猩红色眼球沉落在底部，再也一动不动，并且愈发透明，直到消失。
伯克喃喃自语：“果然是真的啊。”
“亚图拉斯……”休利特喃喃自语，听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他环视周围，看到后方的一扇门，想着這裡是自己的梦，于是打开门走出去。
伯克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你去哪？”
他扭头看了一眼伯克，沒有過多理会，看到一大片办公区，一些位置空着，人们各自忙碌。几個人看了看他，并沒有說什么，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每一個人都很真实，不像平常的梦那样呆板机械。休利特迅速翻威廉斯的记忆，很快注意到這裡并不只是梦一样简单，而且在记忆的最后——也就是前几天，威廉斯在迷雾裡与一個白色的女孩曾有過对话，而对话內容中的一個名字让他吃惊。
“斯尔达……”他自言自语，自己的记忆被激活，他终于想起前段時間自己想要联系上的那一個人，也想起了联系的理由。
“怎么了？”伯克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斯尔达是谁？”
休利特转头一看，见到伯克那张脸，想起他是威廉斯的主管，目前也算作自己的主管。但在梦中，他可不管那么多，自己总会醒来的不是嗎？
他沒有理会对方，准备走到别处看一看时，周围忽然泛起极度浓郁的雾气，所有光线被遮挡，黑暗中，休利特只听到一個声音。
“你不属于這裡。”
什么东西进入他脑海，将威廉斯的记忆剥离出来。
他下意识问：“你是谁？”
对方沒有应答。
紧接着，他睁开眼，对梦中经历的记忆迅速流失。他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肚子裡传来饥饿的感觉，才注意到已经天亮了。
吃過早餐后，甲板上传出欢呼声，休利特怀着好奇出去一看，见到远方迷雾之中出现的陆地轮廓。
那是新大陆。
而一艘挂着骑士团旗的军舰正在接近，旗上的图案对休利特来說很熟悉，那是金苹果骑士团的船只。在上面，十几名士兵全副武装，正在在列。船长马上出现。
士兵的长官說：“根据安全法，我們有义务对船上的所有乘员继续搜查。”
“好的，长官。”船长点点头，然后下放命令。
水手们执行，很快，船上的乘客都在甲板上集合了。两只船保持同速前行，像接舷战一样，士兵们纷纷過到這边，动作迅速。他们分两批，一批搜查甲板上的所有乘客，另一批进入其它地方搜查。
休利特全身被摸了一遍，自己的钱包也被翻开，那士兵检查钱包内的证件，看了他一眼道：“格林，去哪啊？”
语气十分亲近，好像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一样。
但身份证上是“休利特·雷蒙”，休利特立刻断定对方是故意說错的。他克制紧张，装作不为所动。士兵看了看证件，然后說：“哦。不好意思，眼花了，是雷蒙。”
钱包被還回，休利特走到被检查過的那群人裡边，那名士兵正在检查下一個，他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却见到那名士兵走向自己的长官，然后在长官耳边說了些什么。
這下字，他更加紧张，直到士兵们回到自己船上，目视军舰远离的时候，才敢走回自己的房间。走廊上，两边的门都被打开，裡边几乎一地狼藉。
休利特兴庆自己听說了药剂师前来时一路上的经历，并未携带格列林三三式，不然到时从他房间裡搜出一把枪——他想到這裡，忍不住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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