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_72
他发着呆，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心裡响起一個小小的声音。
“分散——”他心想。
按照他的意愿，光粒分散了。
但从光团上，无限飞射出无数白色光粒。它们喷涌而出，填满整個房间，而几個瞬间裡，他大脑几近奔溃，而后即刻明白“承受力”的实际意思。
然后，白光淹沒了他视线内的世界，而脑内所有念头犹如一根被拔动的琴弦，最终停止了颤动。
一切都归于宁静，当内心裡的平和维持了很久，他最后也說不清多久时，如同虚无的白茫茫之中，出现了一抹白色——两种白色在他眼裡形成区别，背景般的白色属于死亡的世界，而那一抹白色则是与死亡对立的新生。
那一抹白色正在走来，气息冲击在這惨淡的白色世界，如同春暖花开。
一切都在重生。
而他，所有思绪得到重组，于是又恢复了“休利特·格林”的人格认知。
现在，他虽然无法从周围白色当中区分出那一抹，而内心裡几种欲望生根发芽，又从他的经历裡经過一遍，彻底完成了“休利特·格林”的复活。
他忆起了一些事，忆起斯尔达教授的那名白色的女孩。
一种执念在心裡重新浮现，同时還有懊悔与惊骇，他对過去的自己的遗忘深感不解，而同时，在后悔般的本能驱使下，他拼命向前冲去，想抓住那一抹白色。
而這白色的世界正在消失，那一抹白色陷入在无色的燃烧中，最终在他前方彻底不见。
一切都不见了。
一切又回到了那座房屋中，火光照在床上，李仍然不醒。他转過身，注视那团火焰。這一次，他一遍遍忆起那一抹白色、那個白色的女孩，某個时候，他联想到“雾中之人”的传言，又联想出“雾中之花”。
白花——
记忆裡，生长在黑色山壁上的那两朵白花在黑暗中倏然浮现，犹如梦中风铃的清响，转瞬即逝，而他稍稍回忆，感受到一种苦涩。這时，又记起与某人的约定，但又不清晰，仿佛发生在梦境的最深处，而如今梦醒了，生活中如同洪水的杂思乱想把它藏在隐匿处，他已记不起承诺的內容。
失落与遗憾之后，他翻动刚才的思考，最终在斯尔达教授的白色的女孩上定下。
他想见一见。
于是，返回故土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阳光字典又一次出现了，而在周围，重新冒出那些白色光点。明白了“承受力”的实际意思后，他小心控制光点，让光粒之间形成连接，组成六面的白色方块。他不满意。白色方块从六面变成十二面。他不敢再试探自己承受力奔溃的边缘，于是停下。
這件十二面白色方块漂浮在半空中，在他眼裡，比起那团火焰更加好看，光芒也更加柔和。
“過去——”他心想。
白色方块飘浮過去，远离了他。
“過来。”他心想。
白色方块重新回到面前。忽然间，内心裡产生一個想法：字典的奇迹是不定型的，可人为改变的。
而這种设想推广到“红玫瑰公主”奇迹，他就从壁画內容与故事內容之间的差别上隐约察觉到什么。
“该走了。”他心想。
拿上匕首，走到房门前时，他探知到那团火焰抖动了一下，于是转過头。注视火焰的时候，仿佛也被一道目光注视。很快，他除去心中念头，回過头，开门出去。
白色方块照射出去，与火光一起驱散周围黑暗，而门关上后，只剩下白色光芒。方块的照明范围局限在几米内，這個极限之外仍是黑暗。他辨别到来的方向，于是沿着反方向行走。
走着，经過一名原住民时，他目光扫過去一眼，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惊骇神情，于是心想：“這在他眼裡意味着什么？”
河水的声响在远处的黑暗裡发出，他走過去，停到岸边。黑色岩石的岸，如海边。而這裡看不见对岸。
按照他的意念，从這個白色方块上，移动出另一個十二面的白色方块，但似乎达到了承受力的极限。于是，方块从十二面体变为四面体，他這才好受了许多。
其中一個方块缓慢飞行在河水上，越飞越远时，他对它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小，而方块即将被雾气吞沒，于是，他把它召了回来。
两個四面体飘在他两边，岸在遥远处，也许沒有岸——他心裡冒出一個念头：這裡是海边。
他沿着岸开始走，两個四面体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对称的面体。
岸是直线的。
他蹲下来，抚摸岸的边沿。黑色岩石的表面很平，非常冰凉。
直线的岸边沒有出现過一個缺口。
目光投向河水，他听着水流的声音，同时，方块降低高度，光线照亮到水面。
河水黑色，看不出流水的痕迹，而却有水流的声音，而在探知裡，水面之下的一切让他产生一种不可言說的奇怪感受。
他四处寻找可以投掷进去的物体，而才注意到，周围非常干净，什么也沒有。于是，把匕首的一截探入水面。
沒有波纹，沒有其它现象的发声，水面仍然平静，而沒有任何的一点感觉通過匕首传上来，并且，水流的声音仍在响起。
然后，他拿起匕首，观察它的表面。沒有一丝的损坏，而连水的反光也见不到。一時間，他怀疑起匕首的材质。匕首是李的，也许本身的材质就能使匕首属于宝物。
而冒险的念头在心中升起：“我想试试……”
他想伸手探入水中，于是，他伸出了手。
当手准备伸进水裡，悬在水面上时，他注视自己手臂上的光芒，于是抽回手，转而控制方块，让它沉入其中探索。
面体形状的方块首先沉进去，水面却出现微小的波纹，四面方扩散而混杂在一起。而方块沉入水中的部分不再发出光芒——或者說，沒有任何一点光芒能够传上来。
水面忽然出现一個巨大旋涡，它瞬间形成，以一种强大的吸力夺走周围一切。休利特下意识后退着。白色方块消失不见。他不断往后退，但吸力越来越大，于是丢开那把匕首，转過身拼命往外跑。
周围无比黑暗，他甚至来不及唤出那個白色方块，脑裡只有恐惧。
然而，吸力越发强劲，他忽然双脚脱离地面，仿佛从高处往下掉，在一阵失重裡天旋地转，导致大脑的眩晕，一下子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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