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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時間的琥珀囚笼(14)

作者:白月水天
唐骥的身形仿若一道银色的流光,整個人几近脱离塔尔的视觉能力极限,虽然那只是错觉,但是他的瞬间速度的确达到了八十千米每小时。

  亮银色的剑刃在一瞬间斩断了三十二條触手,這是秦锺用八只眼睛数出来的数量。在一瞬间挥舞出三十二條触手,在一瞬间斩断三十二條触手,谁更快?

  但是唐骥的攻击似乎并沒有凑效,所有的漆黑粘液触手在落地的一瞬间便重新画作粘液回到了黑山羊幼崽的身上,紧接着继续化作触手挥来。

  唐骥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了,在這种程度的激战之中竟然一句垃圾话都沒有喷。当然,或许是他知道,黑山羊幼崽是一团毫无理智的疯狂之物,言语攻击根本沒有用。

  唯有专心应战。

  极限的速度,两把闪银剑在唐骥的手中被挥舞的如同两個光轮,黑色的粘液漫天飞舞然后落地重塑。甚至還有触手想要顺着地面上的粘液池进攻唐骥的腿部,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剑光扫荡到了一侧。

  不自觉的,唐骥的剑术已经有了三分裴蠡玖仟的风范,半径一百五十厘米,风水不透,即使对方的攻击再迅捷他也能够一一将其斩碎。

  “该死的……”看着唐骥只身冲进重围,塔尔暗骂一声,从身后拔出那两把形状诡异的发射器,红的裡面一瞬间喷涌而出大鼓的带着火焰的高能燃料,而米色的裡面则弹射出大量的葡萄大小的粘性炸弹,粘在黑山羊幼崽的各個部分然后轰然炸开。

  “主人,现在情况有点危险呐,在狭窄空间裡和粘液怪战斗我总觉得不怎么占优势,我們要不要把战场转移到外面去?”

  白猫再喷涂了一口酸液发现毫无作用之后对唐骥问道,她对于這种狭**仄的环境虽然沒有什么感觉,但是如果其中充满了粘液就太可怕了。粘液和触手,对于女孩子来說是绝对的克星。

  “不行……只有在這裡我們才能杀掉他。黑山羊幼崽不是存在于這個维度的生物,但是在這裡物理攻击和火焰却能够伤到它,所以這裡算是我們的半個主场。”唐骥這么說着,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但是手腕却微微传来疼痛感,他的力量在削弱。

  這不稀奇,因为他从遇到黑山羊幼崽开始的爆发全都是靠着肾上腺素压榨身体。他還沒有到达极限,但是也快了。

  塔尔放出的爆炸物只能将粘液触手炸碎,但是在碎片化之后它们又回到了那黑山羊幼崽的身体之上,根本沒有损耗;火焰到是让這些粘液蒸干了一小部分,但是实在是杯水车薪。

  “這裡根本不是奈亚拉托提普所构造的空间,這是他们的敌人所构造的空间。就和……”這么說着,唐骥对白猫一個眼神儿,白猫立刻心领神会的从口中吐出大面积的火焰护住了唐骥的左翼,而唐骥左手闪银剑消失,打火机突兀的出现在了手中。

  淡紫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刚刚被搅碎的一块粘液狰狞的在半空消失,发出嘶哑的尖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沒错……”唐骥這么說着,将打火机抛向空中,左手从腰间拔出青牙匕来对准前方就扎了进去。

  黑色的粘液触手骤然变得层层叠叠,像是要用一张大網阻挠唐骥的进攻;青铜色的匕首在触碰到触手的一瞬间冒出一股浓烈的青烟,能够看到成块的触手被消融,但是同时青色的匕首上也缺了一小块。

  唐骥猛地抽手,果然,這把匕首和水银圣典、淡紫色火焰一样,是对這些东西有威胁的武器。如果能把這把匕首送进黑山羊幼崽的要害之中……话說黑山羊幼崽有要害嗎?

  但是這并非犹豫的时候,他必须做出抉择。

  而他的抉择很简单,胜利,或者死亡。

  就在那一刻,在空中的打火机上的砂轮突然自己转动了起来,当一颗火星飞溅开来,淡紫色的火种从喷气口裡窜出,在半空仿佛化作一條火蛇,环绕着向下飞来,将沿途所有的粘液触手全都绞杀殆尽。

  淡紫色的火焰盘旋在了青色的匕首上,仿佛匕首被点燃了一般;火焰之中仿佛浮现出了一双眼睛,平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黑山羊幼崽,随及消失不见,那火焰就像是一层薄膜一样,被压缩到了青牙的刀刃表面。

  然后,白猫拼尽全力对准前方,口中一股如同利剑的火浪喷射而出;当触手去扑灭火种的时候,唐骥左手青牙右手闪银剑,劈开火焰从中冲了出来,闪银剑猛的一挥将面前的粘稠液体分割成两半。

  然后,他整個人一头扎进了黑色的粘液之中,左臂挺直,不顾周围袭来的能够将他的胳膊轻易敲断剿烂的触手,将带這淡紫色火焰的青牙送进了黑山羊幼崽的身体最深处。

  漆黑的粘液在一瞬间包裹了唐骥,整间房子瞬间陷入了静谧无声。然后,就在下一刻,那庞大的黑色粘液肉瘤轰然炸开,每一個碎片上都带着细小的淡紫色火焰,那火焰仿佛半空飞舞的蝴蝶一般吞噬着漆黑的粘液,将其燃烧殆尽。

  “唐骥在哪儿?”塔尔和秦锺转头去找,却发现唐骥已经朝着前方快步冲去,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自己這了不起的战果,只在身后留下一串已经不是那么鲜红的血迹。

  “你的胳膊……”白猫忧心的說道,但是唐骥只是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便不再說话。白猫知道,那是沒关系的意思。

  青牙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彻底毁掉了,和黑山羊幼崽的主体彻底对冲毁灭。或许黑山羊幼崽還剩下一些肢体残片,但是那些部分绝对不可能重新合成一只黑山羊幼崽。

  最多合成一條山羊腿……

  唐骥走的飞快,但是在這飞快之中却是一步一顿。白猫已经从他的肩膀跳下,唐骥的左臂近乎粉碎性骨折,不能再继续战斗,她得为唐骥清除前方所有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奇怪的感觉,心悸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但是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底裡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唐骥扪心自问,他不认为還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精神如此紧张,甚至快要崩溃,连身体的反应都是如此的异常。

  那滴滴声依旧在耳边回荡,熟悉而伴随着固定的节奏,但是又不是全部相同;是不是的,那声音会稍微停滞几秒,但是伴随着那声音停滞,唐骥的也会感到一阵诡异的痛苦,从胸膛正中间的部分蔓延到头颅之中的窒息感,与已知的任何心脑血管疾病症状都不一样的痛苦。

  那是一扇钢铁大门,特质的安全大门,就仿佛一扇巨大的保险柜大门一般,是厚重的金属所构造而成。在那足足一层楼高的大门外,是一個水手舵型的门把手,以及一個,八位数的密碼锁。

  当唐骥看到這扇门的时候,突兀的有了一瞬间的失神。那本来无处不在,不断重复着的滴滴声,在這裡声音突然小了下来,缓慢了下来,单调了下来。但是他的眼角,不知为何有些难受,酸痒。

  那声音,就在這扇大门之内。

  不在别处。

  但是唐骥突然慢了下来,

  他好像,

  不敢开门。

  然而他還是走到了大门前,看着那密碼锁,将锁头上的数字拨了上去。看格式,那是一個日期,四位数的年份,两位数的月份,两位数的日期。

  “那是……”白猫看着那個日期,有点失神的喃喃自语道。

  “是我們相遇的日子,還记得嗎,那只从七楼摔下来奄奄一息的刚刚出生七天的小猫?”唐骥轻轻拍了拍白猫的脑袋,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阴沉的暮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甚至让白猫悚然心惊。

  用力,再用力的打开了大门的铁锁,唐骥的手放在冰凉的钢铁大门上,却停下了动作。他在害怕,害怕门后给他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知不觉之中,他那早就被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甚至比曾经還要深刻得多,一如酒酿经過了時間的珍藏,沒有变得寡淡,反而越发的浓郁。

  然后

  他用力地推开了那扇大门,走了进去。

  一片纯白。

  那是一间近乎于纯白的房间,只有墙上有着画满了的绣球花,它们不会凋零,正如她,永远留在了那個夏天,那個永无尽头的夏天。

  心电图发出了滴滴的响声,现在那個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面前,不远,只有几米的距离;但是也不近,差不多隔着生和死。

  在床上,躺着一個少女。唐骥不敢去看她,但是目光却不自觉的放在她的身上。因为,唐骥直到那只是一段回忆,一段他根本不愿想起的——

  回忆。

  心电图還在滴滴的跳动着,清澈的液体从输液管的末端滴落,血液从绷带之中渗透出来;那残缺的左臂,被纱布包裹的纤细身体,沾满血污黏连在一起的长发;那秀丽而苍白的脸庞,隐藏在氧气面罩上雾气之中挺拔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

  這就是一切,唐骥目所能及的一切。

  但是就在這时,那個少女仿佛很费力的转過头来,還扎着输液管的修长白嫩的右手抬了起来,轻轻动了动,用近乎耳语的、甚至连声带都沒有震动的声音說道: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

  唐骥愣在了原地,在他意识到之前,泪水已经滴落在了地上。

  他大踏步的向前,但是却在担心着,自己還不够快。就好像回到了那個十九岁的雨夜,他期盼着自己的步伐能够跨越生死。

  当他走到少女的床边,他的脚步反而放慢,他在害怕,自己会惊扰了少女的休息。

  他轻轻的握住了少女那苍白而冰凉的纤细手指,干枯的嘴唇轻轻张了张,似乎许久不用的声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他叫出了一個名字:

  “陆雅洁……”

  “嗯,我在。”少女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怀念,就仿佛他们置身于那永不凋零的花丛之中,一個人轻声招呼着什么情话,而另一個人满怀温柔的回应一样。

  “我……”唐骥握住陆雅洁的手,却不知道该說些什么。或者說,他想要說的太多,却被泪水堵住了自己的嗓子,一時間默然无语。

  “嘻。”少女虚弱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捏了捏唐骥的手:“别這样,你现在的样子,很帅啊。”

  “不,你一直不喜歡我留胡子的……”說着,唐骥慌张的抬起手来,闪银剑的光泽一闪而逝,他脸上的胡子便消失不见,露出了那张瘦削英俊的面孔。

  “不要在意我的看法啊,你已经二十一岁了,我才十七岁,你沒有必要听我的话的。”陆雅洁笑了,隐隐约约的,能够从氧气面罩上雾气的空洞裡,看到少女那灿烂却无力的笑颜。

  “对不起……”唐骥无力的跪在了病床边。他知道,他错在,他還不够快。

  如果他——

  “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沒有怪過你。”陆雅洁用力转過头来,手慢慢抬起,带着好几根输液管,轻轻抚着唐骥的脸颊:“你已经很快了,我其实已经听到你来了,我其实已经看到你来了,我只是,动不了,沒能回应你,害你愧疚這么久,是我的错……”

  白猫轻轻一跃跳上了病床,停在了陆雅洁的手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她的主人的脸上会带着悲伤,为什么在面对一個即将死去的小生命会心怀慈悲,为什么,

  会管她叫雅洁。

  “呐,你是唐的宠物么?”将手从唐骥的头顶抬起,陆雅洁猛地喘息了几声,那心电图跳动的速度便快了几分,但是即使那样也只有四十五次每分钟罢了。

  然后,陆雅洁将手放在了白猫的头顶,轻轻用大拇指搓揉了两下白猫的毛发:“呐,呼……告诉我呗,唐骥他,喜歡你嗎?”

  白猫点了点头,她能够通過接触感受到人类的情绪,而现在,她能够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哀恸,還有浓稠的不舍。

  “呐,那么,你也要,爱他,保护他,替我陪着他哟。這是我們的约定,好不好?”陆雅洁的手放在白猫的后背,似乎已经沒有力量抬起来,只能那样放着,轻轻用一根指头抚着白猫那柔软的毛发。

  “我发誓。”白猫這么說着,趴在了床上,静静地,承载着陆雅洁的手,似乎希望這样能够带给她一点温暖,因为那只手冷的如同冰块。

  “不,我现在可以救你!”唐骥猛然抬头說道:“我现在是個巫师,只要我交换来治愈外伤的巫术……”

  “不可能的。”陆雅洁微微摇了摇头,竟然笑了起来:“我已经死了,這裡存在着的,只是一個已经死了的女孩罢了。如果沒有【祂】,我們甚至见不到這一面。所以說,要感谢【祂】,给了我們一個见面的机会呀。”

  “不……”唐骥似乎是想要做什么交易,這裡却根本联系不上奈亚拉托提普,他只能无力的抬起手,帮陆雅洁理顺耳边那被血浆黏住的发丝。

  “呐,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未来,你就大胆的向前走。”陆雅洁的心跳突然加快到了六十次,她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按住了唐骥想要把她扶回去的手,靠在了他的身上。

  “呐,听到了嗎?那心跳声,那是回光返照来了。所以,不要让我回去,要抱着我,吻我,好嗎?”陆雅洁闭着眼睛靠在唐骥的怀裡,微微的喘息着說道。

  “……好。”

  唐骥的胳膊颤抖着环住了陆雅洁那瘦弱而残缺的身体,那身体几乎沒有任何重量,轻飘飘的,柔软而柔弱。

  陆雅洁扣住了氧气面罩上的孔洞,将它拉到脖子上,面对着唐骥,闭上了眼睛。她能够感到两個人嘴唇的接触,或许有点干裂,但是那是唐骥的嘴唇,毋庸置疑。

  然后,滴滴声渐渐变慢,直到化作了一條直线。唐骥怀裡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力量,胳膊垂了下去,软绵绵的,倒在了他的怀裡。

  唐骥沒有出声,也沒有再流泪。他只是静静的把陆雅洁的身体放在了那张床上,双手叠在胸口,然后用纯白色的布单将她整個盖住。

  整個空间渐渐的开始崩裂,包容,收缩,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只留下唐骥一個人站在原地,一只布偶猫蹲在他的脚边,默然无语。

  附录:

  “谢谢您,让我們见了最后一面。”

  仿佛是在无尽的虚空,又好像是在无底的深渊,陆雅洁的灵魂孤零零的立在那裡,看着面前的虚空。她知道,【祂】就在那裡,不远,用眼睛就能看到;也不近,只是永恒的距离。

  “那么,夙愿已经完結,你可以归于天域,脱离人世因果。”

  一個宏大但是却并不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這声音能够让任何智慧生命感受到无穷的力量和知识蕴含在其中,但是却出奇的,沒有一丝威压。

  “如果我不去天域,我能不能像地球神话一样入轮回,我是不是還能够见到他?”陆雅洁的身上并沒有衣服,她只是一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的漂浮着的人形,那就是灵魂的形状。

  “……缘起缘落,缘聚缘散,這本非我的权柄,但是也并非难事。只是,堕入人世,唯有性格可轮回,习性归于浮尘,记忆随风而逝,样貌腐于泥土,過去泯于因果,且以上诸事不可逆转。即使這样,你還要這样選擇么?”

  陆雅洁轻轻点了点头:“是。虽然不知道为何您愿意這样帮助我,但是我愿意。我相信,即使沒有记忆,相貌不同,我們也会再一次相遇。”

  “……准。”

  伴随着那希声的大音,陆雅洁的灵魂消散在了空中,唯有那声音在半空喃喃自语,似乎還带着一丝笑意。

  “呵……奈亚,尤格,我們之间的棋局该发生一点逆转了。虽說你们执黑先落,但是我持白子,也不能不动手,你们說呢?”

  說着,一抹暗紫色的火焰在半空点燃,随及随风而逝,化作一只暗紫色的蝴蝶,飞舞于虚空之中,凌于深渊之上,仿佛点燃了那被混沌和无名之雾所侵染的无数世界的一丝抵抗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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