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二重回归
“嗯,大家也都先安顿休息吧。這裡从庭院正门出发,走六十米左右到路口,看到的大石柱是华尔斯坦博物馆,朝左手边步行一公裡是“不坠之火”节日大歌剧院,往后街穿出去再過一個十字路口,是神圣骄阳教会总部教堂,我們的连锁院线就在教堂旁边之后的日常排练去连锁院线就行了,每天上午十点我安排接驳的马车车队,去旁边乐手们住下的院子门口接人”
罗伊仍旧细致地为大家介绍了周边的方位情况,然后作出基本的安排。
众人暂行道别之前,她又再次认真提醒范宁,丰收艺术节同样是個名利场,而且是目前艺术界最大的名利场。
如今范宁与当局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像是走到了一段难以掉头的窄巷裡,虽然暂时行动自由,且离终点有一段距离,但一旦到了终点,当局的清算活动恐怕就要开始了。
因此罗伊的语气不免仍旧有些忧心忡忡。
登顶有时不见得是单纯的艺术追求,恐怕在這种严管形势下,還成了一种自保了。
现在的形势如此之“卷”,她叮嘱范宁,除了一定要赶在“七日盛典”之前就弄出点预热的大动静之外,一定一定也不要忘了多走动拜访或出席活动。
特纳艺术院线本就有一定的底子,加之范宁這几個月的一系列革新手段,在“名利场”裡面還是有很多运作的资本的。
当天晚上,以博洛尼亚学派总会的名义,提供的第一個支持就過来了。
——一周后的晚宴时分,就在圣珀尔托组织一场重要的沙龙活动,隆重地邀請范宁大师出席,并委托他为家族的大小姐罗伊题献一首小曲,在沙龙场合做一次半公开的演出!
小曲就行,单乐章就行,室内乐之类的.一如当年范宁大师還在青葱校园时,初次抛头露面所参加的那场麦克亚当侯爵夫人的音乐沙龙。
提欧莱恩皇室核心及学院派的几位大师,届时都会参与进来。
這一消息所释放的讯号,让很多有心之人,不免就联想到了几個月前,范宁大师在提欧莱恩“蓟花勋章”授勋仪式上,与路易斯国王的那一场对话!
来自大小姐的关心和扶持,范宁自然沒有拒绝的理由,他答应了下来。
不過除去七天后定了這么個档期之外,他在接下来几天的动静,好像就表现得有些懒懒散散了。
日常固定的写作、接待一些访客、偶尔被希兰推着去排练场合转悠一圈,再除此外,不是到处在跟着马莱看画展,就是去周边几家放映厅看有声电影,或在自家花园裡面溜鸟玩
他甚至還有兴趣洋洋洒洒写了几篇影评,痛骂让自己看了一部“烂片”!!
本来,要是沒有海上遇袭這件事情,罗伊其实很乐意陪着他和希兰,在這圣城裡面充当向导,好好玩上几個月的。
就這么一路把丰收艺术节玩過去,甚至留在這裡過個新年都行。
以他的年纪和前途,這次节日先用以巩固“新月”之地位,是一件既顺理成章又轻松快意的事情。
但在当局管制和清算的威胁笼罩之下,這個节日被迫带上了更多功利的意义,罗伊還真的是有点急了。
由于形势变得更加不明朗,家族内部决定之下,這回学院派抛出橄榄枝的“进展”,其实就已经降了一個档次——不過是“隆重”邀請他为自己写一首小曲而已。
但這個决定既然已经做出了,立场或站位方面,還是向他更靠近站了一步的!共担的风险也加深了一步!
“唉,他的伤都還沒好,哪能经得住各种社交场合折腾,是我自己焦虑症犯了”
某天凌晨六点,就因为睡不着而从被窝裡爬起来的罗伊,缓缓走到窗台前面,扶着栏杆出神起来。
下一秒她看到了同样睡不着觉的瓦尔特总监,在下方花园裡盯着一卷总谱,来回踱着步子,总监先生的妻子和孩子们跟着起了個大早,在后面亦步亦趋地散步。
对的,瓦尔特最近也忙得哼哧哼哧,带团预排练着范宁第五交响曲的前三個乐章。
第五交响曲.想到他前三個乐章展现出的精妙之处,对于回归“无标题”的绝对掌控力,以及其中蕴藏的对“世纪末”思潮的种种深度辨析,罗伊的自信又一点一滴地回升了上来。
“哎,我還是跟总监先生一样,多做点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不然和贴心照顾的学妹一比起来,倒成了减分印象了反正再過几天,他也得被我拉着去沙龙,嗯,還得献给我一首小曲子呢.”
罗伊思绪神游了一阵子后,终于伸個懒腰,转身回房。
時間继续平静流逝。
按理来說,一场学院派倾力组织的艺术沙龙,肯定是具备足够的吸睛度的,哪怕是在如今艺术资讯已经趋于爆炸的圣珀尔托。
再加上范宁大师自带的光环,再加上之前来的路上,出了這么一件天然自带传播度的新闻
這导致了虽然范宁自己躺得很平,一時間打探其消息的、登门拜访的、媒体议论的、邀請出门的种种仍然不少,在铺天盖地的信息浪潮中,仍然翻起了几朵浪花
但到了10月26日的這一天,也就是沙龙即将举行的前两天,另一则突发新闻,爆炸性地出现了!
南大陆原缇雅城,于荒芜中重建的联合公国节日大音乐厅。
這裡的顶层仍然保持了曾经豪华旋转餐厅的空间,只是功能发生了改变,而且显得有些简陋。
它的圆圈外环属于类似酒吧的功能,座位几组几组分布,整面整面的木制栅格裡,陈列着五颜六色的酒瓶。而内环则是露天的小型舞台,白炽大灯从侧面几個方位射出,打在上面,使之成为了视觉的中心。
“吉他的旋律写得有点新意,但你的和声气质与乐器本身的气质不搭,知道么?如果做管弦乐改编的话,想要去掉你音乐中的那些渣滓是個费神费力的活,我建议你先多听听本格主义交响曲中的行板或柔板乐章,学一下排列方式的技巧.”
“一支舞蹈的首要气质是优雅!翩然的身姿、舒展的经络、富有律动的节拍!在此基础上你再去发挥别的气质,端庄也好魅惑也好.但你這個台风整体属于這個比较野蛮的类型,嗯,野蛮你懂嗎?总让人联想到古代南大陆一些愚昧原始的元素!!在丰收艺术节這個高雅场合,是很难上了全世界人们眼中的台面的!嗯,我建议你回去還是要在镜子前面多练一下.”
這中间舞台一侧,被摆上了许多像是“评委席”的座椅,为首的几位西装革履的人,正唾沫星子横飞地做着点评。
而一個個上前表演的人,则小鸡啄米似地回应,然后得到低分评价的人,垂头丧气地走下了舞台。
“刚才這個弹吉他的,還有這個跳舞的,暂时先列到‘持刃者’级别潜力艺术家的淘汰组裡面去,沒有問題吧?”
为首之人环顾两侧。
有几位做“花触之人”打扮的圣殿残部人员,听到讨论组考察组长的這個评价后,彼此对视了几眼。
最后却是无奈点了点头。
哪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走個体面的過场罢了。
“我看很有問題。”一道淡淡的男子声音从后方传出。
“什么人?”评委席上的几人顿时恼怒回头。
一片昏暗的酒吧空间内,看不清靠在座位上的人长着什么模样。
“连這两人都准备往淘汰组裡放?呵呵我看你们搞的這個‘潜力艺术家’,干脆還是不要搞了。這一两年下来,眼光也沒什么长进,你们還是专心评选‘枪决名单’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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