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荒帝印玺
他依然感到很受伤。
“师父,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就不能清新脱俗一点。”
“逸峰,师父也很忧豫啊,你看师父像是吃窝边草的人嗎?“
”师父,做人還是低调一点的好,快跑,你看,陈二狗领着他弟弟陈小狗拿着菜刀又朝我們冲過来了。“话音不落,逸峰已经跑的比他师父超前半個身子,那叫一個动若狡兔,看来沒有辜负师父的亲身教导,轻功大有长进。
”逸峰,你他娘的跑慢点。“
”师父,我娘在那?“
這次,逸峰是真正的受伤了。
時間都像是被凝固了,却凝固不了逸峰被切割破碎的心。
一個人从快乐到悲伤的距离,也就一句话的事。這是逸峰過不去的坎,因为他沒娘。
倒不是他在质问或者责怪师父,自他识字读书起他就知道他不会有娘,這是他的心病,就是過不去。
三岁时,中山书院的守门犬大黄用嘴叨着不知被谁抛弃在书院大门口的婴儿,直接送到现在被他称为师父的人的屋子裡。那时候,师父還不是中山书院的道主。然后,大黄狗,师父,還有小男孩组成一门三口之家,转眼就是五年。
小男孩心境玲珑剔透,智比天高。就是他娘那一关,迈不過去。人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他沒有。人人都有天伦之乐,他沒有。人人都可以小儿无赖撒娇,他沒有。
仿佛他一出生就是成人,谁把他的童年抹杀掉了。
天道不孤,大道有缺,谁都补不回来。天份再高也不行。
以入世结尘之人补出世有缺之心,是這位中山国最年轻的道主唯一想出的办法。
少年的道,只能自己走。
少年三岁痴呆如枯木,五岁开窍识字读书,八岁看完钟山书院全部道藏经典,道胎暗结,只等机会鱼跃龙门。可是,自三岁起,這個孩子闭眼就开始做噩梦,只要一进入梦魇,喉咙裡就只有一個字”娘“,沒有一天例外。
因此,小男孩身体很虚弱,随时都有夭折的可能。也因此,這個被称作他师父的人,哪怕在外人眼裡是那样高高在上,敬畏异常,還是由着小男孩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言语无忌性子跳脱都沒关系,主要求一個无忧无虑,接回小男孩被抹杀掉的童年时光。
但是,心灵蒙尘,是很难借助外力去除掉的。
三年,小男孩读了一万卷道藏,因为怕做恶梦,几乎不分昼夜沒有停止過读书。中山书院外院的道藏,已经全部被小男孩读完。以小男孩几乎過目不忘的记忆力,读完不算完。沒什么用,读的书多,也就是读的书多而已。大道都在书外,不开心眼入不了大道,只是一個凡夫俗子而已,一辈子只能蹉跎光阴行尸走肉過完一生,注定一出生就是一辈子,死水裡扔的小石子溅不起一点微澜。
传說,人的身体有九天八柱构成,九天之际有八柱,八柱之间有九天,自成宇宙。人主造人,从来都沒有多余。最早的人,无分贵贱凡俗无分平等高低。不知道是一部分人保持了初心,還是一部分人乱了始终,人间才传出”道可道,非常道“。修道,成为了一门职业。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大道一万,成就万一。
此时,少年和他师父都处在中山国的一個小集市裡,少年逸峰像是回到了三岁痴呆如枯木的样子,面向他师父,无喜无悲无表情眼白无神。在远处,陈二狗和他的弟弟陈小狗举手投足挥刀出拳,样子是在奔跑,都像是庙裡的泥塑雕像,全都一动不动,整個小镇都是静止的,時間,空间還有思维在這一刻都是静止的。
這已经是神通了,消耗生命做代价。
少年心上的尘埃却是飞扬的。
飞扬起来的尘埃越来越多,少年的眼睛终于被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菩提树下悟三生,不如心灵一尘纱。
解铃尚需系铃人。少年這是走火入魔了。只能自救。
读道藏就好比吃饭,狼吞虎咽者有之,细嚼慢咽者有之。又好比修炼,朝闻道夕死去,有之。
古人云,世人脚下原本沒有路,只不過走的人多了,才出现了路。又曰”道可道,非常道“,說明入道沒有成法,一人一道。他人帮不了,也做不了假。用三年的时光,让少年入世,已经是极限。如果超過這個年龄和時間,在少年的师父看来,都是错過最佳时机得不偿失的。
少年无力地伸着手,像是驱散灰尘又像是要抓到什么。那些灰尘,像一张巨網,把他包的严严实实。
智慧如刀,可斩一切。心灵蒙尘,慧刀斩之。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娘,你在哪“”娘,你在哪啊“”娘,你在哪裡啊“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外院的一万道藏,就是這句话“阴阳三合,何本何化?”才是对症下药,自己悟不出就走不出。
沒有谁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生在這個世界,也沒有人知道自己出生后要干什么。不管为什么生我,老天自有安排。不管我要干甚么,自有原委。自今而后,就当是天生天养。
一口气出,少年晕倒在地。小镇恢复如初,仿佛从来沒有静止過。
少年的师父,背起少年,一步一步走回书院。
中山国是国也不是国,有国名,无国王。曽经出過国王,相传是中山国第一代国王,中山国是他的私人领地,他也是最后一代国王,现在都称他为始皇。
五大书院是中山国最权威的地方,五大书院的五大道主,肩负“为天地立心“的使命,神圣不可侵犯。
沒人知道,少年的师父就是中山国钟山书院的道主,中山国五大书院第一书院。
快到钟山书院大门口,守门犬大黄势不可挡的扑過来,然后绕着他俩哀嚎跑圈。說起感情,大黄对少年比少年的师父還要深厚。
明明知道少年沒事,大黄的悲伤惊天动地。狗的心事,人怎可猜。少年的师父,一脚把大黄狗揣进大门,亳不为大黄狗的感情感动。
狗哀是本份,狗嚎是职责,每天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只低狗头走路,不抬狗头识個眼色吧。也太沒眼力见,五大书院第一大书院道主背回来的人,会坏到哪裡去。這條狗真他妈能演,不当演员可惜了。
不過,以后可以随便說“他妈的”“他娘的”“去他娘的”了,這小子免疫力又回来了。
“师父,我娘在那?”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