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守男德
柔和的燭光下,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小孩子們嬉笑跑跳,大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說或笑,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站在花燈下眉眼含笑...再冷情的人置身於此,也會被這樣平凡的快樂所打動。
葉穗歲站在拱橋上,將衆人的笑臉一覽無餘,她自己也翹起了脣角,幸福地感嘆:“真好呀!”
沈煉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握緊她的手,“走,下去看看。”
一路看過去,有猜燈謎的、舞獅的、雜耍的...項目之豐富,叫人應接不暇。
葉穗歲都手掌心都拍紅了,笑得太久,甚至都覺得臉蛋有些僵硬。
沈煉捏捏她的手,怕她聽不見,湊到她耳邊問:“累了嗎?要不去那兒歇歇?”
許久沒出來,一出來就趕上這樣熱鬧的時節,一番玩鬧下來,葉穗歲的確是有些撐不住,小腿肚有些脹痛。
她點頭說好,二人擠出人羣,打算去前邊的涼亭休息。
涼亭處也掛着散發着暖黃色光芒的燈籠,映出亭中的兩道人影,只是燈光微弱,看不清是誰。
葉穗歲也沒多想,繼續往前走,走近了才突然發現,亭子裏坐着的竟是熟人。
“非言哥哥!”葉穗歲驚訝地張大了杏兒眼,脣畔笑意燦爛,“好久不見!”
她站在涼亭下,身後是串串溫柔的漂亮的燈籠,在她的周身灑下了朦朧的光芒,本就嬌俏可人的臉蛋,也在這樣的朦朧中,越發的美麗聖潔。
楚非言驀地站起來,平靜無波的丹鳳眸也終於有了起伏,他微微笑着,平直的嗓音也多了幾分溫柔,引得身邊人側目。
“穗歲,好久不見。”
沈煉低低地嘖了聲,不滿道:“沒看見我嗎?楚非言,咱們倆也好久沒見了。”
楚非言慢慢地移開目光,原本閃動着星光的眼眸瞬間暗了下去,嗓音又變成了一如既往的平直,“我以爲我們少見面是好事。”
這話聽着很得罪人,楚非言身邊的少女甚至都暗暗捏了把汗,但沈煉想了想,一把子贊同,“你說得對。”
情敵相見兩生厭,呆的久了恐怕都要打起來,還是少見面的好。
這倆人的對話多少有些令人無奈。
葉穗歲看了看楚非言,又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少女,抿着嘴笑了笑,“那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相公,我們還是去別處休息吧。”
“不打擾!”
見他們要走,楚非言連忙走下來,“穗歲你懷有身孕,累了就別多走動了,還是快進去歇一歇吧。”
他的神情之中竟帶着一些懇求,沈煉挑了挑眉,笑容玩味道:“沒事,我抱着她走也一樣,別耽誤了你的好事。”
“什麼好事,那是我的表妹。”楚非言道。
表兄妹之間結親的不在少數,楚非言這麼說完,只覺得眼前二人看起來更加熱切和八卦了。
他忍不住擡手按了下眉心,忽略掉滿臉寫着“看戲”二字的沈煉,對着葉穗歲低聲說:“穗歲,拜託。”
花燈節,他娘執意要他帶表妹夏婉兒出來,他心裏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原本想拒絕,可又架不住父母之命,只好將表妹帶了出來。
誰知剛到燈會,她就在人羣推搡下崴了腳,他只好將她扶到這裏休息一會兒。
孤男寡女坐在涼亭裏,又在這樣昏暗的曖昧的燈光下,表妹看向他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楚非言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他總不能將一個弱女子丟在這裏,只好硬着頭皮慢慢挪的更遠了些。
他一直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能有個人能進來歇歇,哪怕是個冒着鼻涕泡的小孩子也行,至少能夠讓場面不那麼尷尬。
他的祈禱確實生效了,來的甚至還是他最想見到的人,雖然她身邊還跟着個礙眼的傢伙。
葉穗歲不着痕跡地看了眼涼亭中的少女,面容姣好、身材嫋娜,稱得上是個美人兒。
於是她也低聲道:“非言哥哥,你也該娶個媳婦了。”
沈煉原本還有些喫味,聽見這話就立刻樂開了,彎着桃花眸附和說:“對啊,你瞧我,孩子都有了!”
他得瑟的太明顯,楚非言忍了忍,沒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跟你說話!”
他還好意思說,當初若不是他橫插一刀,他和穗歲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嘿!你――”
沈煉也跟他槓上了,葉穗歲無奈地拽了拽他的手,示意他少說話。
“好吧,那我們就打擾啦。”
三人踏上臺階,走進涼亭。
葉穗歲走在最前,沈煉和楚非言在後邊像兩個幼稚的小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神“互殺”。
可當她轉頭的時候,二人又是一副風輕雲淡、無事發生的樣子微笑的看着她。
“怎麼了?”沈煉眨眨眼睛,無辜問。
葉穗歲狐疑地掃了二人一眼,“沒事。”
“嗯,小心臺階。”楚非言薄脣間抿着淡淡笑意,細心提醒。
葉穗歲說了聲好,不再理他們,提步走了上去。
她今日穿的衣裙並不華麗,但勝在衣料很好,行走之間,衣裙如月下湖面一般波光粼粼。
披風的領子毛茸茸的,又將她的臉蛋襯得小巧白皙,一雙杏兒眼又大又明亮,只是看着就令人心生喜愛。
夏婉兒瞬間就明白了爲何如老學究一般的表哥會對她青眼相待。
“婉兒給郡主請安。”她屈膝行禮,溫聲道。
葉穗歲忙扶她起來,“不必多禮。”她笑問:“姑娘認識我?”
夏婉兒藉着她的力直起身子,眉眼彎彎道:“以前曾有幸見過郡主一面。”
那次也忘了因爲什麼,只記得她到楚家時,母親催她去找表哥玩,那時候她也小,母親叫她去她便去,去了之後就看到平日裏板着臉一臉嚴肅模樣的表哥對着一個小姑娘笑得溫柔又明朗。
她表哥也是天之驕子,伺候他的人不計其數,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做起了剝果皮、剝瓜子、端茶倒水這種下人才做的瑣碎小事。
那時候她就意識到,這位姑娘對錶哥來說很不一般。
她心裏好奇,就逮住下人問了句,才知道那位姑娘就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福康郡主,是表哥最喜歡的小青梅。
她那時還挺看好他們兩個,青梅竹馬,一段佳話,聽聞福康郡主嫁給了劣跡斑斑的沈家大公子時,夏婉兒當時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但是現在,她更多的是慶幸。
還好福康郡主嫁人了,不然她可就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兩個姑娘家自然是有話聊,他們一來,旖旎曖昧的氣氛也沒了,取而代之的二人銀鈴般的歡笑聲。
楚非言頓時鬆了口氣,感激地往葉穗歲都方向看去。
許久沒見,他想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只是關心,沒有旁的齷齪心思,可是他纔剛看一眼,就聽見沈煉重重地咳了聲。
楚非言看過去,就見沈煉緊緊地盯着他,桃花眸裏滿是警告,還用手在脖頸間劃了一下,明晃晃的警告和威脅。
他禁不住嘖了聲。
有病。
穗歲都有了他的孩子,他難道還能喪心病狂的地去毀壞二人的生活不成?
看一眼都要惱,真不知道該說他是醋勁太大,還是太在乎穗歲。
不過見着沈煉,他倒還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看了眼聊的正歡的兩個姑娘,楚非言給了沈煉一個眼色,起身走到了涼亭外。
沈煉猶豫了下,也走了過去。拉赫
“幹什麼?”許是還記着剛纔他看穗歲的仇,沈煉的語氣兇巴巴的。
楚非言不同他一般計較,正色道:“父親說,跟西涼沒談攏,估計要開戰了。”
“西涼想要邊境十八城,能談攏纔怪。”沈煉也收起臉上不滿,淡淡道。
楚非言嗯了聲,又擰着眉問:“那你預備怎麼辦?我聽聞是沈將軍帶兵出征,你去嗎?”
沈煉疑惑地看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爲何會問這個,但還是如實說:“不去,我得陪穗歲。”
他以爲楚非言會說他不知孰輕孰重,心中沒有家國大義,誰知卻見楚非言舒了口氣,讚許地看着他,道:“我還以爲...總之,你不去,我就放心了。”
女子生產是件極危險的事,就算穗歲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也得有體己的人陪着纔行,沈煉作爲枕邊人,自然是不二人選。
沈煉嗯了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朝涼亭裏揚了揚下巴,“你那表妹,我看着挺好的,你哪裏不滿意?”
他只是隨意問問,關心一下情敵的感情生活,誰知楚非言又一皺眉頭,方纔的讚許瞬間變成譴責,“你都要當父親的人了,怎能隨意看別的女子。”
“我――”沈煉下意識地替自己辯解,又怕聲音太大被自家嬌妻聽見,囂張的氣焰瞬間降了半截,小聲道,“我就是好奇看了眼,你不要污衊我,破壞我們夫妻倆的感情!”
試問誰能不好奇情敵的相親對象長什麼樣?!
將他拿捏住的楚非言把頭一偏,輕哼一聲,“不守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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