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太子死了,在牢裏暴斃。
朱瞻佑私通太子,構陷當今天子,僞造通敵文書,致使九王府數百人死於非命,後又大鬧法場,不過是爲了洗脫嫌疑。
如今吊在城門三日,三日後施凌遲之刑。
旁邊的人,隨口說着傳來的小道消息:“聽說這個逆賊,對於這些罪名供認不諱,後來一刀插進胸口,試圖自戕,被攔住了。”
“聽說秦將軍恨透了他,哪能讓他死的這麼容易……”
“……”
阮承青盯着凌遲二字,站了好一會兒,劉三川握着他的手,問:“怎麼了?”
阮承青沒有說話。
不知怎麼,他忽就想起來,朱瞻佑對他說:“人最大的愚蠢,就是盲目、不知後果的反抗。”
“我不可能爲了你去送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須臾,阮承青笑了笑:“沒什麼,我們走吧。”
……
阮承青找到了父親留下的荒宅,他帶着劉三川進去,東摸西拍,按出來一條暗道。
裏面一片漆黑,阮承青提着火把,二人走了一會,等站住腳,劉三川的眼睛睜大了。
此處像是個庫房,裏頭不說是金山銀山,但也不差多少。
足夠一個人衣食無憂的活幾輩子。
阮承青手邊堆着個滿是灰塵的箱子,他拍了拍,隨手打開,裏頭是滿滿一箱黃金。
阮承青從裏頭挑了兩塊,揣進懷裏。
兩塊黃金,已經足夠他們生活上好一段日子,再多他也拿不出去。
二人走出去,密室的門關上,阮承青回頭掃了下劉三川的臉,這個男人的嘴巴張開着,還沒閉上。
阮承青白皙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戳了一下,劉三川纔回過神。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阮承青道:“看傻了?”
劉三川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沒見過這麼多錢。”
阮承青微微笑起來,他沒告訴過任何人,這樣的庭院,他的父親留下了二十幾間。
每個人都道榮親王府有錢,但究竟有多少錢,其實,連阮承青都不清楚。
也許,阮峯南早就預料到榮親王府會有一日被蛀蟲似的北梁皇室吸乾,所以才早早做了準備。
阮承青道:“還要再去看看麼?”
劉三川搖頭,認真道:“不用了,那是你的東西。”
阮承青握住劉三川的手,道:“那我們走吧。”
二人從後門走出去,找了家鋪子,把金塊換成通用的碎銀,最後落腳在一座羣山中的村鎮。
阮承青買了一間草房,幾塊荒地,劉三川在屋裏拾掇,等地面掃淨,牀褥鋪好,天就黑了。
阮承青燒了水,二人一起洗乾淨了,躺在牀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被褥底下,兩個人的身子都光溜溜的,阮承青摸到劉三川的手,二人都側着身子,黑夜裏,劉三川的眼睛無比明亮。
阮承青摸了下他的眼皮,劉三川親了下他的手腕。
男人的鬍鬚沒有刮,有一些硬,紮在手臂上又癢又麻。
阮承青被劉三川抱進了懷裏,壓到身子底下。
……
那天夜裏,阮承青做了個夢。
他站在北梁城門底下,城中好多的人,到處張燈結綵,鞭炮轟鳴。
人們在高興,因爲不用再打仗了。
阮承青站在熙攘的人羣裏,擡起頭,看到掛在城門上的朱瞻佑。
已經沒什麼十四爺了,吊在城門上的是個罪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原本英俊的臉瘦削灰敗,他的胸口有一道刀口,深可見骨。暴曬和失血,讓他的嘴脣乾裂出一道道血口。
他咳了一聲,嘴裏涌出大口暗色的血,隨後,艱難且劇烈喘息。
阮承青看着他。
看着他胸口那道刀口,他記得父親說過:坤澤腺囊,是在後頸,乾元的信囊,在胸口正中。
似乎感應到什麼,朱瞻佑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他看過來。他們中間,隔着百數千人,卻依舊能在人潮中一眼對視。
很久。
朱瞻佑笑了。
怎麼不算命中註定呢。
哪怕是幻覺,他也只見到了阮承青。
漫天喜慶的煙火中,他張開嘴,對着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此處的人,說着已經說過無數次,卻無人相信的話,他平淡的陳述道:“阮承青,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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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承青忽的睜開眼睛。
屋中油燈亮着。
燭火中,阮承青看清了劉三川的臉,沉默一會兒,才道:“不累麼,還不睡?”
劉三川摸了下他的臉,道:“做噩夢了麼?”
阮承青一怔:“什麼?”
“你在哭。”
阮承青這才發現自己臉上一片潮溼,他隨意蹭了蹭,笑道:“是啊,做了噩夢。既然吵到你了,怎麼不叫醒我?”
劉三川道:“我總覺得你不想這麼快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