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絕對是斯托卡
綱吉沒有預料到這段時期自己還會在總部看到六道骸。
老實說,如果是平時的話,她還是很樂意和他打一下交道,說點什麼來調侃雙方的——成爲首領的日子太枯燥了,總得想辦法來調整心情——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她一點都提不起精神來應付這個同樣不好對付的傢伙。
綱吉連招呼都沒打,板着一張面癱臉轉身就要走,卻聽到身後響起了對方不是很確定的聲音:“彭格列?”
既然被看到了那就得停下來打聲招呼了。
她轉回身,頷首示意,“日安。”
令她慶幸的是,骸似乎也沒有拿她找樂子的想法,或者說,他敏銳地感受到了這一陣子來綱吉的低落心情,難得地沒有露出以往那種欠揍得令人忍不住活動手腕的笑容。
綱吉鬆開了把手。
她打消了離開這個房間的念頭,雖然她很好奇爲什麼骸也會來這裏。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來這裏做什麼?”
當他們不約而同地出聲詢問之後,骸先是一怔,不由輕笑了一聲——儘管笑意很快就褪去了,“哦呀,一不小心被你發現了……那就沒辦法了,只好坦白了呢。”
“誒?”
“這個不常用的房間裏面,可是藏着一個祕密的唷,”骸收回望向她的視線,以一種難以描述的表情注視着空白無一物的牆面,隔着一層手套的指尖在微微褶皺的牆紙上輕輕撫過,好像在看一種別人看不到的重要事物。
“可以說,是以爲永遠不會有人發現的祕密吧?”
他輕聲補充了一句。
“幻術麼?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地在這棟房子裏留下自己的痕跡呢。”
綱吉走到他身旁,擡頭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同一處,當然什麼都沒看到。就算是超直感,也不可能看破所有的幻術痕跡。更何況,她也想不透骸會把這麼普通甚至存在感極低的房間用來做什麼……儲藏一個“祕密”?
骸沒有說話,只是打了個響指。
聽到身後一聲輕輕的砰響,綱吉不用轉頭都知道門被關上了。
“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呢,”她評價道,“你想給我看嗎?”
“給你看看也無妨啊,”骸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回答,“不過,真要說什麼的話,這些東西也和你有關……”
他的尾音消失在眼前一大片瀰漫的霧氣中。
綱吉也不出聲,只是默默地注視着房間裏的變化。靛青色的煙霧消散過後,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灰白房間裏頓時增加了帶着各種色彩的背景物,一下子使得整個空間都變得充實了起來。
儘管什麼都沒說,但她着實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四面的牆和天花板的壁紙上都貼滿了照片,顯得有些雜亂無章,但不用怎麼觀察就能發現,那些照片的主角無非是……她自己。
“……”
綱吉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不好的狀態。
片刻之後,她總算清醒了一點,作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快速退開幾步,遠離身邊這個“危險人物”——“爲什麼你會有這麼多照片?!”
而且,稍微仔細看看的話,有些照片是已經有點年份的了。她再粗略地掃了一遍,發現那些畫面不僅只是在和大家認識之後,甚至包括……她小時候,包括很多她從沒有印象照過的相片,包括她曾經在家裏的相冊簿中看到的……
“唔,弗蘭也幫了一點忙,”骸毫不猶豫地賣了隊友,“不,或者說,大部分都是他拍的。當然,也有一些是從沢田家光那裏得到的。”
沉默片刻,綱吉深吸一口氣。
“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弗蘭那邊我會去和Xanxus大哥叮囑幾句的,至於那傢伙——”她臉色一沉,“我想起來了,我好久沒給媽媽寫信了。”
骸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還有你——”綱吉猛地擡眼,直接對上了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她扯了扯嘴角,“作爲主謀,別以爲我不知道。”
“……”
“好吧,我們的友誼走到了盡頭——”
“等等喂,沒有那麼誇張吧?”
“……解釋。”
……
數分鐘後,綱吉終於能夠心平氣和地面對那些照片了。
“不過,說真的,”她環抱着雙臂,以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眼前的一段畫面,“我很難想象你居然是會這麼細心保存記憶的人。”
“雖然從句式看似乎在誇獎,但爲什麼我怎麼都聽不出來這種意味呢?”骸撫額。
“答對了,其實我在嘲諷。”
“……適可而止一點?”
怎麼看都不像是心平氣和的樣子吧?果然還在生氣吧!
“開玩笑的啦,”綱吉歉意地一笑,“不過託你的福,我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
“……真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的說法,”骸輕嗤一聲,但表情卻柔和了下來,嘴角勾起極淺的笑意,“不過,聽到你這麼說,還是有那麼一點令人愉快的。”
“誒?”
“我說過了吧,”他正色道,“你可是我奪取身體的目標呢,如果在那之前就被別的東西擊倒了的話,我會很傷腦筋的。”
“你的說法也很讓人不爽呢。”
“Kufufu……彼此彼此。”
綱吉不再回應,而是湊近去看牆上那些弗蘭·偷拍先生的成果。
最顯眼的是將近四年前在煙火大會中拍的全員照,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單人或幾人照,除了十代家族成員之外,沢田家光和奈奈的笑容也時不時閃過。雖然畫面有些模糊,對焦的效果不是特別好,但依然能夠讓現在的她回想起照相時他們的心情與感受。
再往後,瓦利亞和同盟家族的身影出現了,幾個還頂着嬰兒身軀的彩虹之子也露了幾面。看到這些,綱吉忍不住感嘆出聲,“你們到底是多麼地無孔不入啊……這都算得上是斯托卡了吧?”
“承蒙誇獎,”骸厚着臉皮回答。
“不要臉。”
……“不,臉肯定還是要的,”似乎是突然回想起了什麼,骸若有所思地擡手撫過左臉頰,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了。
“怎麼?”綱吉直起身,回過頭來看他,見狀,不由笑了出來,“那種表情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Kufu……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嘴角似有抽搐。
綱吉愣了一下,“你是指——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嗎?”
骸的話,仔細想想,好像是所有守護者中最早遇到的一個呢。當然,第一次見面倒是一個沒人預想到的意外,以至於後來真正認識的時候頗感違和。
不過,那一次,她沒做什麼吧?
“還是說,後來因爲彭格列而打上交道的那一次?……這麼說我似乎的確糊了你一臉什麼……”
“喂喂那種事就不用提起了吧!”
懷舊的氣氛瞬間被打消得一乾二淨,而“不堪回首”的黑歷史往事也讓骸產生了非常想揍人的念頭。
“老實說,那時候的你,真的是相當欠揍,”綱吉繼續坦言,“不過,也許那時候的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了。”
“Kufufufu……算你有自知之明。”
……
兩個人又一次沉默了。
綱吉偷偷瞥了對方一眼,發現他好像陷入對某些事的回憶中,也就沒再打擾,轉身到另一天看照片。
從某種意義上,綱吉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她完全無法想象——或者說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有過那麼豐富表情的時候,雖然大多數都是那種毫無意義的傻笑,但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真的是很難得了。
有那麼片刻,她甚至想回到過去看看曾經的自己和大家……是什麼樣子。
那些屬於幾年前的記憶,她似乎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而有着最多回憶的日本,她也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這一次,里包恩給她放了一次長假,或許是個很好的機會,去日本找回那些無比珍貴的……
“骸,”綱吉小聲叫了他一聲。
“?”
“過幾天,我就要回日本了。”她的目光小心而謹慎地落到對方身上。
他的反應也很平淡,“哦,這樣嗎?”
“嗯,雖然這個時候媽媽他們應該都不在並盛,不過回去看看也是好的。”
骸漫不經心地撇開了視線,“那麼,那個人也在那裏嗎?”
“……誒?”
“你要去找他嗎?”
“……”
“我是說雲雀恭彌。”
幻術師冷淡地注視着某個方向,頭也不回,“你們鬧矛盾的事,我知道的。就是上一次找我幫忙的時候吧?你們出去做什麼了?”
這麼一瞬間,綱吉突然感到了愧疚。
與其說其他人任性,還不如說……自己也變得任性起來了吧。
想說的有很多,可現在她能做到的只是搖頭,“沒做什麼。”
“只是他單方面的耍脾氣?”骸挑了挑眉,“你在開玩笑嗎?這一個月裏的不對勁你以爲我沒感覺到?明明你自己纔是最想躲着對方的那一個……不是這樣嗎?”
他沒有說錯。如果他也發現到了的話,那就意味着……
綱吉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回答,“我已經決定好要去面對了。該解釋的我會解釋,至於其他……能不能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我說,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綱吉隱約看到骸的嘴脣動了一下,似乎說了些什麼。
“什麼?”
“沒什麼,”骸的語氣又一次變得古怪起來,“嘛,這種事我也懶得管,你自己好自爲之。”
“誒,可你——”
藍紫發的青年毫不猶豫地轉身,從她身旁走過,因爲事情發生得太快,她只來得及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辮子。
“……你幹嘛。”
儘管背對着她,綱吉也確信他露出了非常無奈的表情。
“抱歉,”她快速鬆手,有些訕訕地,“條件反射而已。”
“……”
骸嘆了一口氣,“有什麼話就說吧。”
“是這樣,”綱吉咬住嘴脣,遲疑着,“我想知道……骸,你是怎麼看我的?”
“嗯?你是在指什麼?”
“你對我的看法是什麼?”她重複了一遍,忐忑地發問,“我是不是很傻?什麼都不懂?”
她的霧守沉默了一會兒。
“確實如此,”然後,他輕聲答道,“簡直無知到一個境界了,沢田綱吉,我想我確實不應該對你抱有什麼期待……你愛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因爲你根本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所以,趕緊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吧。不要再待在這裏了。』
『趁一切都還可以挽回的時候,回到屬於你的有着光的世界去吧。』
“別再回來了。”
……“誒?你在說什麼?這裏纔是我現在的家啊,”綱吉詫異道,“你覺得是那種因爲逃避而躲到什麼地方去的人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骸微抿脣角。
“嗯哼,誰知道呢?”
“好啦,不管怎麼說,我肯定會回來的,”她聳聳肩,低低地笑出聲,“謝謝你的關心。”
“先說好,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關心你……你這種人。”骸轉過身,把什麼東西蓋在了她的頭上,“最後,在問你一句——你剛纔來這裏的原因是什麼?”
“我?”
綱吉從那團毛茸茸的東西里掙脫出來,才發現它是一頂酷似納茲的頭套,燦爛的金紅色閃得她一陣眩暈,“我啊,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誒,我忘記了?”
“你是白癡嗎?”
“對不起——對了,這個是送給我的嗎?”
“弗蘭留下來的,你隨便處置吧。”骸語氣生硬,似乎情緒相當糟糕。他堅決地撇開頭去,不再看她一眼,“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話音剛落,一片霧氣從地板上升起,綱吉本能地後退幾步離開迷霧的包圍,再看回原地時,早已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她抱着納茲頭套站在那兒發了一會兒呆,然後閉上眼嘆了口氣。
怎麼說好呢,就算說的話再難聽,還是有一種被鼓勵了的感覺啊。
能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對了,她來這裏是要幹什麼來着?
……差點忘了,之前可是約好了斯帕納來試試他的新產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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