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拉拢
门关合的那一刻,她看见那個人朝她笑了笑,笑容倒是很温和。
桑素打算去财务处领钱，结果還沒等她過去，就看见那方有两個人在扯皮。
一個是七主管的小情儿阳阳,還有一個是负责发钱的人。
她悄悄靠過去了些。
“李四阳,七主管大人已经将给你的补贴撤掉了,你不要再在這和我說,你要理论去和主管大人理论，我也只是听上面吩咐做事的啊。”
阳阳很激动:“不可能,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撤掉给我的补贴,一定是你想为难我。”
“你自己去问呗。”财务人员沒好气道,偏過头就看见桑素站在那,忙在脸上带了笑:“八八大人。”
桑素路過阳阳,连一個眼风都沒给他，径直走了過去:“我来领打拳的钱。”
财务人员笑:“二主管那边已经吩咐下来了,我马上给您,還是不记名星卡支票是吧。”
桑素颔首。
她领了星卡支票,阳阳還站在原地沒走。
他眼睛红极了，配上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倒像只兔子。
桑素脚步顿了下，绕开他继续走，冷不丁阳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害我到如此地步，你满意了嗎？”
他不是個傻子,他能猜到他失宠是什么原因，上次切机械腿确确实实使他招了七主管的厌，最开始锯腿的是他，七主管受了痛還被金属屑刺了一脸，结果他切了一半不切了，這等于让七主管白受累。
后来他又捂住主管的眼，看尽了他的丑态，怕是现在七主管看见他這张脸便想起当时的情形。
不仅是他，88号，還有那天那两名黑甲士，七主管這段時間怕都不想看见他们。
但這件事对這些本来就不经常在主管面前出现的人沒什么，对他而言却是致命的。
他仰仗着七主管的宠爱而活，沒了這份宠，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眼前人兵不血刃，却在他最在乎的地方狠狠捅了他一刀，不可谓不厉害。
桑素停住
脚步，转過身来，摊摊手:“既然你這样认为，那我向你道歉。”
道歉！上次他陷害她后发现她的厉害，后来也是這样轻飘飘地道了歉。
如今這声道歉甩到了他面前，他才感受到内心有多憋屈。
阳阳的脸色刷地白了，他张着嘴說不出话来，一时心裡难受得紧。
好半晌，趁着前面那人還未进入电梯，他忙道:“你是打算为你弟弟清除挡在前面的绊脚石对嗎？你要把他送给七主管嗎？他——”那么丑……
還沒說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他被這一巴掌打得倒在了地上。
她只用了一分力道，念着在黑市沒下死手。
阳阳看着這個逆着光的身影，那张黑色的面具挡住了一切，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为什么会愤怒？他沒有說错啊。
桑素十分生气:“你不要自己做了這样的事情，就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我弟弟那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以后還要去大学读药剂，怎么可能像你這样？”
“可是，读药剂能比待在主管大人身边更好嗎？他不一定有這方面的天赋，也不一定读得出来。”
“那我自会送他去学别的。”桑素厉声:“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学到手才是自己的，自己的才是最靠得住的，别人给的东西，他不想给了就会收回，就像你现在這样。”
阳阳的脸更白了，他注视着那個飘逸的身影离开，进入电梯，然后飞快合上了门。
原来做弟弟，除了被牺牲，還有另一种活法嗎？
……
桑素回家和阿一說了声，告诉他未来一段時間她可能都要住在黑市，便又离开了。
阿一送她进了城门，回到自家，忽然沉声道:“出来。”
满是灰尘与蜘蛛網的石头房间，一個身穿侍者服的瘦弱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正是李四阳。
阿一警惕地看着他。
他顿了顿，看着面前這個黑漆漆的小孩，犹豫着道:“我是你姐姐的同事，想——”
他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于是从怀裡掏出两瓶营养液，递给了阿一
。
阿一飞速上前夺過营养液，又警惕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李四阳脸上出现一丝窘迫:“我想问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阿一更警惕了，這怕不是黑市派人来试探，看桑素有沒有逃跑之心的吧。
他想了想，道:“好好学习知识，争取能进黑市帮助姐姐。”然而他這句话說出来，就见面前人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你也觉得黑市挺好的对嗎？毕竟它是不夜星最有钱也最有权的地方，进了這就是最好的前途对吧。”
阿一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发现這個人可能是在找认同感，他正待附和，忽然道:“我姐姐是怎么說的？”
李四阳:“你姐姐說，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些许红晕:“我，听不懂，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嗎？”
阿一:……他也不懂。
桑素总是冒出一些古话，他沒学過古文，自己也不清楚，不過他能猜到她出身不凡，因为如今只有世家和顶级大学中還保留着古蓝星的语文课，說是要培养性情。
看到阿一的脸色，李四阳神色黯淡了许多:“你……也不知道嗎？”
他扭扭捏捏的，阿一不耐得与這种人相处，便直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四阳看着他的双眼，漆黑黑的，虽沒有孩童的天真和稚嫩，但却干净极了，不像他，一双眼睛裡都是事故。
他忽然有些羡慕:“你一看就被你姐姐保护得很好，眼睛裡干净极了，不像我的眼睛，這般丑陋。”
阿一实在搞不懂這人想干嘛，沒好气道:“那是因为我不熬夜，所以眼睛裡沒有红血丝，你眼睛丑是你自己不爱惜身体。”
李四阳愣了愣，忽然笑了，他从包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熊玩偶，塞给阿一:“我对不起你姐姐，她应该不愿理我，但赔礼道歉我却是要的，這是小孩子玩的，你收着。”
他趁着阿一塞回来前跑开，就像是身后有鬼撵着。
阿一看着手头這個玩偶，先闻了下，再纠下一根毛，咚咚咚跑到地面上他的秘密
基地，在那待了许久才带着被拆线后又缝合的玩偶回来。
“沒有毒，裡面也沒有爆破类物品，都是棉花，這人想干什么呢？”
阿一想了想，决定告诉守门的黑甲士，让他去黑市通知桑素。
此时此刻黑市拳场裡，桑素也在问大松小松:“這人說我根骨清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我還能修仙不成？”
大松和小松听了她的描述，俱都沉默了。
半晌，大松方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十年前，我打完第一场拳赛，這人也這样对我說過，還說有一份什么武功秘籍，独一份的，能让我成为体术大师，他還說只告诉我，再不收其他人做弟子。”
旁边小松愣了愣，也道:“前年這個时候，哥哥送了我一個棋盘，我一個人下棋时，也有一個人拿了個信封，說独一份的。”
兄妹俩相视一眼，纷纷愣神。
桑素此时已经知道了這就是個骗局，好家伙，幸亏她沒上当，不然她辛辛苦苦的钱岂不就被霍霍了？
“這种人都混了进来，管监控的五主管不管嗎？”
大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旁边小松道:“這人就是五主管，不過十年前，他還只是五主管的副手，是上次袭击事件后上位的。”
桑素:……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神棍是怎么混上高位的，靠骗嗎？
可能還真有可能。
不過這個时候，大松和小松已经开始掰扯這件事了。
“他說我会是他唯一的弟子。”
“他說我会是他唯一的干女儿。”
“他說這种招式只交给我。”
“他說這本棋谱合该我学。”
“他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他也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一個。”
“我也這样认为。”
以至于连亲妹（哥）都沒告诉。
两個人此时已经掰扯過来了，這大概是一场我以为我是你的唯一，却沒想到你背着我偷偷养了鱼，這鱼還是我妹（哥）的大型修罗场。
其实桑素大概能猜测到五主管想干什么，這是在他们弱小时施以恩惠，
从而拉拢人才。
很多事情他做起来容易，但对于還弱小时的人才来說，那可能就很困难。
举手之劳，未来可能获得百倍的收益，广泛撒網，甚至有可能拉起一個班底。
這是個不简单的人。
這個想法在晚上洗澡时从斗篷兜帽裡发现那封信时得到了確認。
那五主管能无声无息将這封信放进她的兜帽，本身体术应该也不低，最起码高于她。
桑素打开了信。
裡面是两张星舰船票以及一個小型监控屏蔽仪。
有了這些东西，她完全可以离开不夜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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