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光荏苒
乌恩不急着回江北,正打算去街上买点东西。
就看到柳夫人在算粮草军需的账目,艰难的打着算盘,看来用的并不是很熟练。算账這些事,本来平时是账房先生算好了直接拿给柳夫人過目的,结果這回账房随刘天拓去前线了。
“柳夫人,這個我来帮您算吧,這個我会。”
借住在别人家,帮点忙才能留下好印象。——乌恩小贴士
“真是不好意思,你是客人還总是麻烦你。”
“柳夫人不必客气,早一点算好,让朔州各府知道自己出力为前方战事贡献了多少米粮衣物,她们下回才会愿意继续出钱相助,在下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待刘夫人人走后,乌恩丢开算盘,拿起一张白纸刷刷的算了起来。
“六九五十四...嗯...九九八十一......”
柳惜音放下手中缝制的衣服,她一個人实在是缝不過来那么多的布匹,必须多找几個人来帮忙。刚走到院子裡,看见乌恩在那裡写写画画。
“阿青,你在写什么?”
“嗯,我在算這回的货物各家出力了多少。”
說着,乌恩小心的用毛笔字写上算出来的数字。
柳惜音走近了,一阵淡淡的香风飘入鼻息。
“五七四十....诶?不对?”乌恩觉得有柳惜音在她是不用算了。
正打算划掉重写,一旁的柳惜音忽然笑了起来,而且一直笑個不停,最后笑得一手按在腹部,一手叉腰才能站稳。
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柳惜音。
乌恩:“???”黑人问号脸
好不容易缓過来,柳惜音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說
“原来世上還有比阿昭還不会写字的人。”看着手上乌恩写的账单,柳惜音又噗嗤笑了出来。
乌恩终于反应過来,只顾着计算数字了,写的字全是簡體!而且毛笔她不会用!
看到脸红透了的乌恩,柳惜音也不忍再笑她。
“阿青,你的握笔姿势不对。”說着,把她的食指轻轻掰了過来。
“還有,這一横一竖,都不能這么写,写横起笔时笔锋要先向左轻起......”
然而乌恩写了几次都不得要领,眼前一横又被她写歪了。
“阿青,這几個字的笔画都缺了一些。”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這個字繁體是多了哪几笔
“惜音,我是不是太蠢了啊?”乌恩觉得很沒面子。
“怎么会呢?阿青只是不擅长书法罢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安慰眼前沮丧的人。
手上一凉,柳惜音握住了乌恩的手,一笔一划耐心的教了起来。
“沒事的阿青,我带你写一遍。”
两人靠的很近,她能闻见柳惜音身上淡淡的檀香,莫名的让人宁静了下来。她偷偷的看着柳惜音,惜音脸上全是专注的神色,眉间還留着刚刚的笑意。沒有经历過抛弃、沒有经历過无助、沒有经历過绝望的,单纯的柳惜音。
深冬午后的阳光照在乌恩身上,暖洋洋的,不知是因为這阳光還是眼前人的温柔细心,她渴望时光与阳光永远停留在這小院裡,沒有西夏,沒有大宋,沒有叶昭,她希望身边一身素白衣裙的柳惜音永远這样的简单快乐。
只可惜,时光荏苒,如白驹過隙。东升西落,光阴在每天午后柳惜音带着乌恩练字的笔画中走過;四季轮换,岁月在乌恩一次次从江北带着粮草驶向朔州的车轮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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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乌恩在朔州城的客栈裡吹着紫竹萧,這两年时常在赶路,路上无聊,乌恩就学了這乐器,给自己解闷。柳惜音也及笄了,乌恩毕竟在外人眼裡是一個成年男子,男女大防不能太過逾越,就沒有再去柳府留宿。
乌恩瞅了瞅窗外的阳光,快落山了。
差不多到约好的時間了。把箫往床上一丢。刚出客栈,就看见了那個亭亭玉立的人。三年的时光,柳惜音已经褪去了少时的稚嫩,身材的曲线也变得愈发玲珑,渐渐长开的五官再也遮不住那惊心动魄的美。乌恩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
“惜音,怎么這么早就来了,不是說我去接你嗎?”
柳惜音摇摇头,递给乌恩一個包裹。
“這是我新做好的衣服,你那几件都有点不合身了。”
乌恩這几年长高了不少,经常买不到合身的衣服,后来柳惜音在为前线战士缝制衣服之余,把乌恩的衣服也承包了。
“好。”這回是一件深蓝色的劲装,上面還有银线勾勒的云纹,胸口处還贴心的缝了内袋。
很快换好了衣服,带着柳惜音去驿站取了马。
夏夜的风带走了白天最后一丝炎热,朔州城郊外,一匹黑色的骏马驮着两人悠闲的走着。柳惜音坐在前面,乌恩从后面双手拉着缰绳,把柳惜音护在怀裡。
有一天柳惜音突然问,骑在马上奔驰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对于大家闺秀来說,這样的想法十分离经叛道。乌恩知道后只道:“有何不可,等哪日你有空,我偷偷带你出去骑马,不要让你叔母知道就好。”
眼看差不多了。乌恩說:
“坐稳喽,我要让追风开始跑了。”坐在背后的乌恩坏笑起来,脚后跟轻磕了几下马肚子
“架!”
紧张的柳惜音用力往后靠,后背紧紧贴在乌恩怀裡。
马越跑越快。吓得柳惜音闭上眼忍不住惊叫了几声。
“阿青!你慢点!”
“哈哈哈,沒事的惜音,你睁开眼睛。”
看前面的人還是害怕,乌恩腾出一只手来牢牢抱住身前的人。
跑了一小会,柳惜音双手紧紧的抓着乌恩抱在她身前的手臂,慢慢睁开眼睛,河边的柳树飞快的倒退,轻柔的风也变得急骤,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柳惜音被风扬起来的发丝时不时会拂上乌恩的脸庞,有些微痒。
夜空连接着大地,明亮的星辰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点点光亮,皓月把银光挥洒在护城河面上,洒在柳惜音雪白的裙摆上,洒在她极美的眸子裡,往日眼裡狭小的天地仿佛也变得广阔起来。
柳惜音嘴角带着笑,笑裡带着這璀璨星空。她转過头看着乌恩,她能在乌恩琥珀色的眼裡看到月光和她自己。
“阿青,你說为什么女孩子就只能被关在宅子裡,不能骑马奔驰,不能随意跳舞呢?”
她看着她,眼裡的月光都快被眼前人的笑容所掩盖。乌恩突然笑了。
“若你想骑马,我可以给你辽阔无垠的草原;若你想跳舞,我可以给你搭建最大的舞台。”
柳惜音闻言笑得很开心,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肤光胜雪的脸上,弯弯的眼睛如同新月。虽然想說阿青你又說大话了,不過還是說:
“阿青,你真是一個温柔的人呢。”
“哈哈,因为惜音你值得像公主一样被宠爱啊。”
“阿青你若是男子,不知多少女孩子要被你的花言巧语哄走。”
“我哄你一個就够了,别人都沒你长得漂亮,我才不哄......”
宁静的城郊外,时不时传来两人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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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乌恩才从床上爬起来,昨天两人玩的忘记了時間,等送柳惜音回到家时已经戌时了。柳夫人面色不渝,乌恩只好赔笑认错,說两人去河边踏青忘了時間。
幸好往日乌恩给柳夫人留下的印象不错,這样失礼的事情也是头次发生。
于是,柳夫人說了一通诸如男女大防,惜音名声之类的话把两人好好教育了一番。
腹中空空,乌恩打算去酒楼好好打打牙祭。近年来战事稳中有胜,民心大定,朔州城都愈加繁华了。
点了几份小菜,乌恩坐在椅子上有点百无聊赖。
酒楼裡有說书先生在口沫横飞地說叶昭将军的故事。
“叶将军年纪轻轻,却天资過人,统帅进退有道,堪比前朝卫大将军。他长相威武,身高九尺,持一百二十斤的宣花板斧,骑着白云马,端得是万夫不敌之勇,他亲任先锋,冲入敌阵,朝来将大喝一声,横斧砍去,无人能挡……连反应都沒有,脑袋便掉了下地。当真是男人中的真男人,英雄中的真英雄!”
“呵。”
叶昭的英勇事迹都快被這城裡大小各個酒楼裡的說书先生說烂了。她都快背下来了,柳惜音却還是每次都听的入神。
這三年来,粮食衣服一车车送往战场。柳惜音拿起原本不熟悉的针线,沒日沒夜拼命地缝冬衣,每件冬衣裡的棉絮都填得厚厚的,裁剪从歪歪斜斜,袖子长一截短一截,再到漂亮整齐,统统送去军营,只为给她的阿昭分忧解愁。
每次收到漠北军报,柳惜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唯恐收到她的坏消息,每次乌恩都要给她分析战事利弊,安抚好久才能让她安心。
早在两年前乌恩就应该回西夏了,江北至西夏的暗点全部都布置好了,乌恩却只是找了各种理由留在大宋。如果這個世界有咆哮信的话,她可能已经被伊诺骂的狗血淋头了。
为什么一直留在這裡不愿回去,想到這裡。
乌恩喝了一口茶,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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