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齐王受杖
“让开!”见有举着灯笼的侍卫拦截,齐王直接怒喝。
拦着的侍卫却不敢让开,其中一人苦着脸說:“王爷,沒有皇上的旨意,您真的不能进……哎哟!”
齐王直接给了一鞭子,重重的抽下,接着就大步流星向裡冲,长靴踩在清砖上发出叽叮叽叮的声音,越走越快。
“王爷,王爷!”见齐王這模样,别的侍卫哪還敢再拦,难道還真能跟齐王动武不成?
這可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太祖时,就有曲阳郡王当街怒杀官员,后果不過是关禁一年,罚俸三年罢了。
被鞭打的侍卫也是百户,阴沉着脸,派人速去裡面报信。
齐王一路无人敢阻,直到齐王闯到勤华殿外面,才有几個武士上前,将他再次拦下。
“王爷,請止步!”
“让开!”齐王怒吼着。
“王爷,裡面是勤华殿,总领天下政务的机枢重地,皇上也在裡面,如果你要硬闯,就恕臣无礼了。”
齐王身上一震,猛意识到此地乃是天阙,放眼看去,就着灯光,才看见拦截自己的是侍卫亲军指挥使尹泰,敦实的身材像一尊铁塔,面无表情,稳稳站在阶前,手已按住了刀柄了。
听到這话,齐王脚步一顿,神情虽仍带着怒色,却稍平静了一些,這副在暴怒中冷静下来的模样,并沒有出乎尹泰的意料。
天子之威,可怖可畏,便身为皇子,也不可能不惧!
而尹泰作皇帝最信任的侍卫亲军指挥使,某种程度上本身也代表着皇权。
便是齐王,也不敢真的硬闯。
齐王激烈的喘息下,目光越過侍卫和尹泰,直直望向裡面,說:“本王要求见父皇!父皇!儿子要见您!父皇!”
齐王站着的位置,就在大殿外面,与裡面沒隔着多远,殿内本有议论声,因着這一嗓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大殿内沉默了一会,一片死寂,沒有人答话,過了好一阵,才听皇帝略带嘶哑的声音,阴沉沉吩咐:“朕意已决,汝等臣子,按朕的旨意行事!”
齐王听到這一声,心裡就咯噔一下。
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赵相等人也进宫来求见父皇,那裡面的臣子必然就是内阁的大臣!
而父皇所說的事,必然就是册封代王为皇太孙的事!
难道父皇就這样想册封代王为皇太孙,竟然连内阁臣子反对都不听了?
齐王心中更焦急,再次在外面求见,声音愈来愈大,裡面大臣面面相觑,才要說话,就“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齐王大声:“混蛋,你们不過是我皇家的奴才,敢挡我?活够了么?”
殿内,皇帝沒有去看下面站着瞠目结舌的大臣,只微微眺望,像透過大门,看到外面的齐王一样。
齐王暴怒的声音,坐在大殿中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目光变得阴森,冰冷冷說着:“来人,传朕旨意。”
一侧的太监忙无声跪下,听从着旨意。
“齐王桀骜无礼,擅闯宫禁,立刻杖十下,且圈禁一年,不奉旨,不准出府门一步!”
說着,皇帝又命令:“由侍卫亲军派人围府,并且,沿途沒有拦截的侍卫,尽都杖三十,降三级!”
這话一出,现场的臣子俱是一惊!
皇帝的這态度,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毕竟,過去齐王干出类似事情也不少,只要沒有触及到皇帝的底线,皇帝一般也就是呵斥一顿,并不会真给予圈禁。
而且這是圈禁一年,一年時間,有时足让一個实权王爷彻底失势!
难道說,齐王這次闯宫禁,已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
在场的大臣胡思乱想着,外面齐王听到旨意,却直接疯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圈禁一年,那自己与宁河郡王又有什么分别?难道父皇是彻底放弃自己了么?
就因自己强闯宫禁,想要反对父皇册封代王为皇太孙,就圈禁一年,父皇未免太偏心了!
“不——”齐王怒吼着,還想說什么,却被一拥而上的侍卫直接按了下去。
“那臣等就将诏书颁布天下。”宫殿内大臣面面相觑,赵旭就躬身,率人退了下去,随着大臣离开,殿内直接冷清了下来。
除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别人都噤若寒蝉,阴影中站着的赵公公,想了想,轻声說:“皇上,齐王病才好,若杖责十下,怕身体吃不消,饶了這杖十吧。”
這话,也就是赵公公敢說了。
听着赵公公为齐王求情,皇帝表情不变,只叹了口气:“朕這么做,是为了他好……”
赵公公听了這话,眉尖跳了下,隐隐听见杖责声,皇帝双目炯炯望着殿顶的藻井,不知過了多长時間,才說:“哎,還记得当年淑妃么?她身体不好,却拼死为朕生下了齐王。”
“死前,曾拉着朕的手,不說话,只流泪。”
“朕知道她的心事,說,必会厚待齐王,不使這個一出生就沒娘的孩子吃亏……唉,可我家到底是天家,许多事都由不得朕……蜀王齐王,一個文藻饰非,一個暴虐冲动,真可谓龙生九子,各個不同……”
听了這话,不仅仅是赵公公,所有人都将头垂得更低,再不敢搭话。
做奴婢的就要有做奴婢的样子,刚才提醒一句,帮着求情一句,這是他应该做的,若他当时沒說,齐王出了什么事,必然会被迁怒。
但說完后,皇帝听不听,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概率,皇帝是不会听。
赵公公却沒想到,他還能听到皇上說出這样一番话。
涉及到心裡话,听了,也只能听着,绝不能自以为的接话。
皇帝說完,果然也沒指望着有人回应,沉默了一会,就說着:“你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是!”赵公公悄无声息从大殿内退出来,就看见一個小太监等候,低声說着:“齐王受杖,昏迷了片刻,太医检查,并无大碍,只是怕要躺一二個月了。”
赵公公颌首,沒有說话,也沒有耽搁,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自回到皇帝身侧继续服侍,他的住处也临时搬到了這大殿附近。
在自己的房间裡,陈设普通,一股淡淡的香气却非常名贵,是一种可以让人头脑清醒的熏香。
作太监,身上容易留下一些异味,像赵公公這样在皇帝近身服侍的太监,一般都会在身上熏一点不刺鼻的香,为的就是沒有异味,别冲撞了皇上。
赵公公坐在椅子上,也不点灯,就這么在黑暗中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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